伙计跑去库房取来,双手递给了宝梳。宝梳接过来摸了摸点头道:“不错啊!是好货色!够黄够油够有分量,拿回去给相公他肯定喜欢……等等,这红绳子怎么这么眼熟?”
“老板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宝梳扯着珠子,使劲看里面串珠的红绳问道:“这手串什么人拿来当的?”
“没见着当的人。”
“什么意思?”
“是柳掌柜自己拿来开票的。他说是一位朋友委托他当的。”
“什么朋友?”宝梳抬头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啊,小的也不好问啊,您说是不是?”
“朋友?”宝梳斜着眼珠想了想问道,“昨儿詹晓宁来过没有?”
“来过,柳掌柜出去了一趟后,他就和柳掌柜一块儿来的。在柜上玩了一会儿就走了。”
宝梳嘴角勾起了一丝阴笑,把账本丢回给了伙计,拿着那串手串就走了。她去了浩瀚阁,曲尘却还没来,到里弦书院那边去了。她坐在账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曲尘才和侯安来了。
曲尘推门看见宝梳,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去收拾晓宁他们去了吗?那三个没惹什么事吧?”
宝梳瞟了他一眼,晃了晃翘着的腿儿道:“侯安,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跟你老板聊聊。”
侯安看情况不太对,赶紧转身关门出去了。曲尘走到桌边,靠在桌沿上低头问道:“晓宁又把你气着了?这回又花了你多少银子?别为那点银子心疼,回头我补给你好了。”
“这个,”宝梳从袖子里掏出了那手串在曲尘眼前晃了晃,“我是专程给你送这个来的,喜欢不?昨儿柜上刚刚收到的,我一看见就给你拿来了。”
“是吗?”曲尘接过来看了两眼,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儿,咦?这不就是昨日自己给詹晓宁的那串吗?里头有两个红结特别显眼,还是宝梳给他串的。他立刻明白了宝梳的来意,心里叫苦道:你个詹晓宁能不能长点心眼啊?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个东西都非得去小青社当?这不是自动把屁股送到你姐姐面前去挨板子吗?
“喜欢吗,阮爷?”宝梳阴腔阳调地问道。
曲尘笑了笑,决定坦白从宽:“自然喜欢了,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宝梳满脸堆着歼笑问道:“你认出来了,阮爷?那我可奇怪了,你的宝贝手串怎么会跑到我当铺里去呢?难道阮爷最近很缺银子花吗?我好像还没那么苛刻,扣过你花销吧?”
“不用奇怪了,东西是我给晓宁的。他昨日来找我,说想借点银子应急。我手头上又没那么多,就把手串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照顾你这个姐姐的买卖,居然拿到你那儿去当了,果然是亲姐弟啊!”
“是你手头上没那么多,还是那小子不敢在账上拿钱啊?”宝梳冲曲尘连眨了几下眼睛问道。
曲尘勾了勾她下巴笑道:“你既然都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呢?最近你扣他零花钱扣得那么紧,他难免会手头紧的。一个大男人出门没点银子怎么好?就给他吧,往后少给就是了。”
宝梳拍开他的手,嘟嘴道:“老实说,你给过几回了?”
“就这一回。”
“真的只有这一回吗?”
“我哄过你吗?”
“眼前不就在哄我吗?我要不问,你是不是就得帮那小子瞒着我?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给他钱花,那小子欠管教知道吧?偏偏你还整串整串的蜜蜡给他,这一当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你知道他拿银子去干什么了?”
“至少不是去逛窑子了吧?”
“你怎么知道?”
“要真是为了逛窑子的话,今早又何必惊动你呢?他自己掏钱给了不就完了吗?”
宝梳想了想,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她想不明白,詹晓宁忽然要那么多银子去干什么。不是为了逛窑子,那是为了什么?
曲尘揽过宝梳笑道:“我下回不给了,行了吧?就算给了也跟你说一声儿,这总行了吧?他是你弟弟,他来问我要银子就是不拿我当外人,我怎么好不给?顶多这样,我帮你查查他最近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多银子,行了吧?别翘个小嘴了,末儿会笑你的!”
“讨厌!讨厌!”宝梳使劲捶了曲尘心口几下噘嘴道。
“讨厌完了总该消气了吧?”曲尘哄着她道。
“不消气,就不消气!不……”宝梳话还没说完,忽然掩嘴呕吐了一下,然后两颗眼泪花儿冒出了眼眶。曲尘忙替她拍了拍背问道:“怎么了?”
“可能是早上的酸辣粉吃得太多了,我吃了两碗呢!”宝梳眨了眨眼睛,揉着心口道。
曲尘好气又好笑道:“你怎么每回都这样?遇着好吃的就豁出命去吃,上回吃豆花也是,半路上疼得路都走不了还不知道长记性?我让侯安给你煮壶茶来解解腻,先坐下吧!”
宝梳刚刚想坐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抓着曲尘胳膊的手不由地一紧,脸色都变了。曲尘忙盯着她问道:“又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罢了,干脆回去让詹媛给你瞧瞧好了。”
她忽然呜呜地瘪嘴假哭了起来,哭得曲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着头问她:“到底怎么了?别光哭啊!是哪儿不舒服吗?”
“完了……”宝梳掩面道。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互换消息
“什么完了?”
“完了就完了呗!”
“什么完了就是完了?”曲尘越听越糊涂了。
“呜呜呜呜……”
“到底怎么了你?”
宝梳放下手,使劲地推了曲尘一把,嘟嘴道:“都怪你!动不动就说要儿子要儿子,这下好了吧!终于被你那张乌鸦嘴说中了!你赔我,你赔我,你赔我大好年华!我的大好年华都被用来给你生娃了!我不要,我才不要呢!”
曲尘差点被推翻到桌下,本来有点莫名奇怪,但忽然听到宝梳说儿子,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忙站起来,一把将宝梳抱住了欣喜若狂道:“真的?真的又有儿子了?”
“八九不离十呗!”宝梳一脸委屈道,“我忽然想起之前顾着跟你闹和离了,忘了那个月的葵水根本没来!多半是中招了,怎么办?怎么办?阮曲尘你要赔我青春损失费!”
“行行行,我赔,多少我都赔!”曲尘开心地大笑了起来道,“别说青春损失费,你这辈子的所有费用我都赔,这总好了吧?”
“我可不敢保证是儿子哟!”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横竖都是我的种儿!走,回府去,让詹媛给你好好把一脉。”
经詹媛那圣手一诊,宝梳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的事就确认无误了。可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宝梳连自己有没有来葵水的事也忽略了,以至于拖到两个多月才发现。
回想起来,曲尘只觉得后怕。好在现下一切已经恢复如初了,不然的话,他连儿子带媳妇都会没了。当下他就吩咐钟氏腾出了另一间房用作婴儿房,并又开始煞费苦心地想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了。宝梳倒是挺淡定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宝梳只在家乖乖待了几日后又大摇大摆地出门了,因为下午在蹴鞠场有场詹晓宁的比赛,她要去观摩观摩。
说起詹晓宁这支蹴鞠队,就得说回詹晓宁跟曲尘借银子。原来城里有户大户人家的少爷本来养着一支蹴鞠队,但因为全家要南迁,所以蹴鞠队就散了。詹晓宁瞅准这时机,便把蹴鞠队里愿意留下来的人重新召集了起来,组成了他自己的宁家队。
本来宝梳不同意的,但奈不过人家有赞助商阮爷的支持,便跟詹晓宁约定了一个两月之期。若是两个月内,詹晓宁做不出任何成绩的话,那他还是得乖乖地回去跟詹媛学医。
上轿后,郑甜儿在外问道:“嫂子,是直接去蹴鞠场吗?”
“先去小青社,几日没去了得去盯一眼。”
“起轿,去小青社!”郑甜儿朝轿夫喊了一声。
起轿后,宝梳扯开小窗帘往外道:“对了,甜儿,让你暂时过来给我当保镖,不为难你吧?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只管说,其实我觉得没这个必要的。”
“一点都不为难的,”郑甜儿反背着手,昂首挺胸地往前走道,“阮大哥和曲中哥能把保护你的任务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求之不得呢!横竖我待在这儿也是白吃白喝,给我差事干我浑身都有劲儿了!”
“那就好……”
“宝梳姐,”跟在轿子另一边的元宵忽然插话道,“是杨捕头。”
“停轿。”
轿子落下,宝梳打起了轿帘,果然看见杨晋拦在轿子跟前。杨晋正要上前时,郑甜儿立刻挡住他道:“有什么事就站这儿说,不必靠得这么近。”
杨晋越过郑甜儿,望向宝梳道:“宝梳,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能单独聊几句吗?”
宝梳下了轿,让郑甜儿退到了一边笑问道:“杨捕头,不会是来抓我这个掳金帮帮徒的吧?”
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为着上回的事,已经开始记恨我了?”
“哪里,你严重了,兵捉贼自古都是理所当然的。言归正传吧,你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能换个地方说话吗?”杨晋的表情很认真。
宝梳斟酌片刻后,点点头道:“那就去小青社吧,不介意吧,杨捕头?”
“行。”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小青社。宝梳将杨晋请到了后院偏厅内,屏退了左右,然后问道:“杨捕头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跟我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是于方的事。”
“于方?她不是应该在牢里等待处斩吗?怎么了?她不会越狱了吧?”
杨晋摇头道:“人还在牢里,但昨晚有人拿着安西王的手谕前来取人,幸好当时我在巡房,被我挡了下来。”
“安西王?是最近受封的那个?”
“没错,安西王原本只是赵氏皇族里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人,北边没灭之前,还未封王,但凭着眼下的形势,他爬得很快。前些日子皇帝难逃,临时封了他为王,与李大人一同监国。”
“奇怪了,他为什么会想要于方?”
“这一点也正是我所疑惑的。按理说,于方与安西王八竿子打不着。但若无任何瓜葛,安西王又怎么会亲下手谕来取人?”
“理由呢?取人的理由呢?”
“安西王的人说,于方涉嫌一起安西王正在处置的案件,所以要提审于方。但我没答应,以于方涉嫌多宗命案;案件尚未查清为由,拒绝了他们的取人。”
“这样岂不是会得罪安西王?”
“安西王这样的人我本来就瞧不上,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没封王之前,只不过是个有姓氏庇佑的皇族宗亲而已,浮夸子弟一个;如今一步登天,除了耍些威风,也干不出多实在的事情。”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安西王并没什么过人的本事,只是因为是皇族宗亲,这才被委以重任。他跟于方之间会有什么干系呢?这的确很令人费解。”
“我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你们掳金帮找人想把于方要去私了了,但后来我想你们似乎没这个必要。”
“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要想私下了结了于方,又何必把人交给你呢?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掳金帮没有找过安西王。”
杨晋忽然惆怅一笑,感触道:“听到你说我们掳金帮,真是有点陌生的感觉。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也是掳金帮的人,而且还如此地忠心耿耿。你真的是为了阮曲尘才加入掳金帮的吗?”
“可以这样说吧!有句俗话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我既然嫁了个掳金帮的帮主,那自然也得做好这个帮主夫人了。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于方的事儿吗?”
“一是为了跟你求证掳金帮是否有人找过安西王,另外也是想提醒你。我知道那于方很想杀你,一旦被她逃脱,你随时都会有危险。不过我看你身边似乎多了个会功夫的姑娘,稍微放了点心,但你自己也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为什么你会认为于方会逃脱?”
“我始终觉得安西王派人来要于方,不是想审她,而是变相地想救她。我推测,安西王应该早就跟于方认识了,知道于方被押,出于某种缘故才来救于方的。”
宝梳斟酌了一小会儿,摇头道:“我觉得安西王跟于方早先就认识这个推测不可靠。”
“为什么?”
“于方这人很会利用人。上回芙蓉楼围剿的事,不单单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们帮里的另外一个人。芙蓉楼一事可算是她处心积虑,破釜沉舟的一出戏,既然都豁出去了,那她为什么不利用利用安西王的势力呢?如果她和安西王早就认识的话。”
杨晋想了想点头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她要认识安西王,并私下有勾结,那晚她就该请安西王来帮忙。”
“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