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本事别怪人家宝梳狠。”詹媛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旁边响起了。
夏夜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一看,哎哟娘呀,真是詹媛提着一篮子果蔬回来了!一双美眸正略显不屑地盯着自己,好像有点瞧不上自己的感觉。那怎么行呢?昂长七尺的夏爷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不起呢?绝对不行!豁出命都要把这死网线过了!
詹媛一个小小的眼神,把夏夜心里的斗志小火苗挑得旺旺的!他立刻回头对宝梳正义凛然道:“行!我去就我去!这也没什么难的!三次是不是?你瞧着,夏爷爷我不用三次,顶多两次就通过,宝梳,你可别反悔哦!”
宝梳笑道:“放心,我不反悔的。既然你决定要去,那好,元宵,上道具!”
夏夜愣了一下:“还有道具?你不会是要让我扛几担子米过去吧?”
“放心,我没那么狠!我只是特意为你准备了一身衣裳而已,”宝梳说着从元宵捧来的托盘里拿起了一件衣裳,抖了三抖道,“夏爷,看清楚了哦!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量身定做的白丝锻夜行袍!雪白光滑,没有一处瑕疵,绝对是上上等苏州丝缎。待会儿呢,你就要穿上这身夜行衣穿过那个线网。另外再友情提示你一声,线网上的每一条红色丝线都是抹过一层红香油的,你稍微一碰那些红丝线,颜色就会沾在你身上,你必须要浑身不沾一点痕迹地过去,明白了吧?”
夏夜低头看了一眼宝梳手里的白色夜行衣,呵呵呵呵地干笑了几声,脸上就剩下一个哭字了:“宝梳啊,你见过谁穿白色夜行衣的吗?大夜里穿着这么一身雪白,你装鬼呢?可怜了这么好块料子,居然做成了夜行衣,穿过这一回就不能再穿了……”
“拿回去当睡袍也可以,”宝梳把衣裳丢给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请吧,夏爷!让我们见识见识,外表*倜傥,内心温柔细腻的夏爷到底是怎么过这线网的,请!”
“咳咳!”夏夜清咳了两声,抖了抖衣裳道,“容本爷去换换衣裳,稍候片刻!”
等夏夜从大门背后换了衣裳出来时,忽然发现线网那边多了好些人。原来绣娘们听说夏夜要穿线网了,个个都好奇地跑来看热闹了。
一身雪白的夏夜从大门后面一走出来,宝梳他们就忍不住低头偷笑了起来。原来夏夜肤色偏黑,穿上这雪白雪白的衣裳,像是用白缎子裹了块烟熏肉似的,逗得元宵和初蕊笑得弯了腰。
“笑什么笑啊?”夏夜故作镇定地走到那线网跟前,整理了一下衣裳道,“没见过如此英俊潇洒过的爷吗?小丫头些,就是少见多怪!行了,不耽误功夫了,这就开始,爷还赶着回去睡觉呢!”
“好,”宝梳拍了一下手掌道,“第一个回合,开始!”
宝梳一喊开始,现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都汇聚到了夏夜身上。只见他老人家不慌不忙地弯腰垮过第一条红丝线,紧接着又迈过了第二根,然后一个俯爬钻过了第三根,略作片刻停顿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撑着旁边木柱,钻过了第四根……就这样,在大家屏气凝神地关注下,夏爷动作轻巧柔和地钻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红丝线,流畅细腻,身法轻盈,表情认真,简直跟平日里那个油嘴滑舌,老是不着调的夏夜完全不同了,看得绣娘们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连詹媛都觉得有些意外了。
在她看来,夏夜就是个登徒浪子,整日地围在她身边说些奉承讨好的话,又没个正经事儿可做,还赖在宝梳家白吃白喝,一点出息都没有,所以平日里,不管夏夜怎么跟她套近乎,她也顶多回了一两句罢了。
不过这会儿亲眼看夏夜过这布置精密的线网时,詹媛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夏夜身手居然这么好,有点高手不露真相的味道。但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对这个那男人动心,或者说,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了……就在她凝神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绣娘们的欢呼。抬头一看,原来夏夜已经穿过了那线网,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
夏夜有些得意,抬手向朝他欢呼的绣娘挥了挥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孩子玩的过家家而已!再难的我都遇到过,这算什么啊?”
“哇,夏夜哥哥,”初凝冲他笑道,“看不出来你身手还这么好啊!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夏夜一脸得意,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一般而已啦!平日里少有练习,不然的话,嗖嗖嗖地就过来了,太小意思了!”说完他转过身去朝对面的宝梳挥挥手道:“哎,宝梳,我已经过来了,这关就算我们仨过了吧?”
“初凝,检查他衣裳上有没有痕迹!”宝梳在那边喊道。
初凝上前,绕着夏夜看了一转道:“宝梳嫂子,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行,算过关了!把红丝线都剪了吧!”
红丝线被理清后,宝梳他们也从穿风堂那边走了过来。夏夜颇有些得意地冲宝梳笑了笑道:“怎么样啊,宝梳?服气不服气?要不要再来一场?”
宝梳抿嘴笑了笑道:“服气,怎么会不服气呢?夏爷这身手在临安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高手面前我向来是认服的。好了,第二关已经过了,那么就剩下最后一关了。”
“尽管说来!”夏夜搭着曲尘的肩膀笑道,“你亲相公已经等着接招了。靳老板娘,最后一关是什么啊?下油锅还是过刀山啊?你可想清楚了,下一个闯关的是你亲亲的相公,整出什么来你可自己担着咯!”
宝梳打了个响指,笑道:“你都说了下一个闯关的是我亲亲的相公,所以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呢?万一有个好歹,我不是整我自己吗?所以最后一关很简单,那就是——算总账!”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吧!拿消息换银子!
“总账?”曲尘右眉轻抖了两下,笑问道,“这是要跟我们算那十万两吗?”
宝梳点头笑道:“那十万两是你们仨花出去的,我自然要找你们仨算了。三位,书房请!”说罢她领着一帮绣娘先往后院去了。
等她们走远后,夏夜忙转头问乐乐:“我刚才怎么样?瞧着很有些英威之气吧?詹媛有没有看我?有没有?有没有?”乐乐摇摇头道:“我哪儿知道啊?我都顾着看你去了,没看詹姑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曲尘望着远去的宝梳的背影说道,“这第二关我们过得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夏夜抖肩歼笑道:“不是我们过得太容易了,是宝梳完全低估了我的实力。她哪儿见识过我夏夜真正的实力啊?以为我只是嘴巴上会瞎掰两句吗?爷爷我身上也有些本事的!”
曲尘摸了摸下巴,微微颦眉道:“那丫头不像是容易轻敌的人啊!就算她没见识过你的身手,但也听我说起过,若真想往死里整我们的话,刚才那防盗网线完全可以再弄复杂点。”
“莫非那丫头还有后招?”夏夜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雪白雪白的夜行衣,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动手解起衣带道,“不对不对!我也觉得不对劲儿!宝梳不会在这件衣裳上做了什么手脚吧?难道她放了痒痒粉?娘啊,怎么越说越痒了?”
夏夜忙把上衣脱下来丢到一边,拿过乐乐手里抱着的自己的衣裳便往旁边假山后跑去。等夏夜换完衣裳后,三人一块儿去了曲尘的书房。
宝梳已经在里面恭候着了,两只手背搁在下巴下,笑盈盈地看着动肩挠背的夏夜问道:“夏爷,干什么呢?变回猴子了?”
夏夜浑身不自在地动了两下道:“老实说宝梳,你是不是在那件夜行衣里下了什么东西?弄得我浑身都觉得好痒似的!”
“你以为我弄了痒痒粉吗?去!”宝梳又是那个不屑的表情,摇摇头道,“弄痒痒粉那种小把戏,本老板娘五岁之后就不玩了!放心吧,那衣裳上什么药粉都没有,就是一件干净舒适的白缎子衣裳而已。”
“真的?”夏夜还是觉得浑身痒得不行了似的。
“你是汗出太多,腻得慌,一会儿拿凉水一冲保证就不痒了。好了,言归正传,说说你们去夜月阁的帐吧!”宝梳说着拿起了两张账单道,“这两张是今早夜月阁的人送来的,一张十万两整,一张三千两,拢共就是十万零三千两,你们认吧?”
夏夜忙指着账单问道:“哪儿有多出三千两了?”
宝梳拿着账单冲他挥了挥道:“夏爷,逛窑子不花钱的啊?一人一千两,这是人家夜月阁的入场费,你以为不用给的吗?”
“还有入场费?我只当是不花钱的呢!”
“行了,”曲尘插话道,“帐我们认,那靳老板娘想怎么算?”
宝梳在手边的玉算盘上拨了两下道:“你们这趟去也算正事儿,这三千两我就大方点不跟你们算了。不过剩下的这十万两那可得好好算算了……”
“那一定得算的,”夏夜忙指着乐乐对宝梳道,“这笔账铁定要跟乐乐好好算算!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你说哥几个好容易领他出去玩玩,他一玩就玩掉了十万两,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不过宝梳啊,你也得原谅乐乐不是?他又没怎么出去见识过那种场面,一时激动喊错了也是有的,你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从轻处罚吧!”
乐乐也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老板娘,真是我一激动就喊错了。我本来想喊一万两的,谁知道……一出口就成十万两了……要不这样吧,你从我工钱里扣,能扣多少是多少,横竖那十万两我一定还你。”
“唉!”宝梳拨着算盘珠子低头叹了一口气道,“乐乐哥啊,你知道你每月工钱多少吗?上回给你涨了之后,你每月工钱就是二十两银子包吃住了。就算我把你这二十两都扣光了,一年也只能还上二百四十两,十年才有二千四百两,一百年才有二万四千两,你必须得活够四百年才能还清这笔账。到时候,你还在不在我不清楚,我指定是不在了的,你也只能买上十万两的元宝蜡烛纸钱纸马给我烧下来了。”
夏夜扭过身去,翘起二郎腿,掩嘴偷笑去了。乐乐自己也笑得抖起肩来,问道:“那……那老板娘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很简单,”宝梳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道,“这笔账其实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赔付,你旁边坐着的那两个也该承担一部分。也就是说,十万两分割成三等分,每人大约就是三万三千多两,零头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每人再付我三万三千两也就够数了。”
“不是吧,宝梳?”夏夜立刻停止了偷笑,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说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啊!我们虽不是乐乐的妻儿,但我们也是他的好兄弟,好家人呐!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想殃及我这样的可怜池鱼嘛!曲尘有钱就不说了,我一穷光蛋上哪儿找三万三千两给你去?要是有那笔银子,我就带着我们家詹媛私奔去了!”
“对啊,老板娘,”乐乐忙道,“不太好吧?这祸是我自己闯的,这十万两该我自己来扛着。”
“但你人是不是他们俩带去的?”宝梳指着曲尘和夏夜道,“一个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算账算得比谁都精的阮大老板,一个是自称昂长七尺,风度翩翩,江湖经验足够写本自传的夏掌柜,这两人带着你这个江湖白页书出去,就算你什么都不清楚,他们俩总懂吧?居然真的就给我弄了张十万两的账单回来!乐乐我不怪你,你没什么江湖经验,出差错也很正常的,况且救殷漱儿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该的。可问题是,明知道十万两买一个人不划算到姥姥家了,可这两家伙一点法子都不想,平日里自夸的英俊潇洒聪明睿智上哪儿去了?嗯?阮老板?夏掌柜?说说呗!”
“哎呀,宝梳啊!”夏夜忙解释道,“那是在拍卖会上,喊了价就得认,要不然人家拍卖会的规矩不就乱了吗?”
“你夏爷是按规矩办事儿的人吗?阮爷也是?少哄我了!”宝梳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男人只要进了窑子,喝两杯酒听两首曲儿,脑子就迷糊了,做什么都得讲派头讲脸面对不对?可这回是十万两啊,两位哥!知道我拿出十万两的银票有多厚一摞吗?每张一千两,拢共一百张,数得我心都在滴血啊!我看着夜月阁那两个收钱的,我真想半路劫了他们把钱抢回来!账上多出这么大个漏子,二位人杰,你们就想把责任推给乐乐拍拍屁股装清闲吗?”
宝梳那一脸“悲痛万分”的表情把夏夜又逗笑了,扭过脸去,用胳膊撞了撞一直没说话的曲尘道:“赶紧的,给你媳妇抓两剂上好的补心汤回来,哈哈哈……这是要气得心绞痛了!”
“姓夏的你还笑!”宝梳扔了支毛笔过去。
曲尘抬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只笔,在细长的手指上灵活地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