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谁言。
彻旦休云倦;烹茶更细论。
最后更提名为:。
我和湘云称赏一回,见天已经快亮了,遂告辞出来带湘云去我那里休息。
过了几日那些婆子们向王夫人回明了查抄大观园的事,知道了司琪的私情,王夫人又惊又怒,把司琪撵回家去了。
因为这件事,又添了心事,大概又想起晴雯模样长相出众,人也立意不同,心下便不自在。便立刻到了宝玉房中,将她觉着狐媚的丫环,如晴雯,芳官,四儿等都命人领回家去了。我知原本是因为袭人对王夫人的一番话,说要如何保全宝玉的名声等语,引起了她的心病。
晴雯本就在病中,又被从床上拖下来赶了出去,第二日就没了。晴雯虽然牙尖嘴利,但是真的是颇为能干的,且性格直来直往的,也幸亏有她能压一压下面聒噪的婆子们。婆子们原都是恨她的,这个时候谁不落井下石,也真是造孽了。
贾赦将迎春许与了孙家,老太太不太满意,但是也不好管,毕竟是他的女儿。待到迎春回家请安时,便哭哭啼啼尽诉委屈。又在家中住了几日,我们姐妹倒一直为她排解。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劝释良多,倒是她的母亲邢夫人根本不在意;也不问其夫妻和睦;家务烦难,只面情塞责而已,真真让人心寒齿冷。
贾政给宝玉请了老师,不常在园中了,我倒刚好可以清静一下。
晴雯死后,迎春又过的不好,宝玉犯了痴病,倒常常到我房里来哭。可能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劝他的人,他要哭便由他哭去,发泄出来对身体反而有好处。所以宝玉也更喜欢到我这里窝着了,我自看我的书,他呆坐他的,两不耽误。
这一时我又病了,这一次尤为严重,竟然咳出血来。虽然每次病好以后身体状况都不错,可是生病的时候,身体还是很难受的。我恹恹的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闭目休息。因为查抄大观园的事情,宝钗觉得甚为不好,又不方便,便避嫌回家住去了,也不常过来。探春和湘云过来看见我咳了血,都唬了一跳。
第二日贾琏便带了个老大夫来给我看病,这个老大夫倒是不错的,和我自己看得八九不离十,方子也还使得。我知道这是命而不是病,所以倒并不在意。倒是旁人十个有八个觉得我这病不好了。
我便一直吃药养着,探春等也常常来宽慰我,又精神时便看两本闲书。
一日在半梦半醒间,听到雪雁和一个丫头在院里窃窃私语什么宝玉定亲之类的话,便知大概他与宝钗的亲事已经定下了。料到离我离去的时间不远了,心里反而安定下来。只是有些遗憾,因为避嫌,宝钗都不会再往园中来了,可惜没法再见她一面。
一日我精神略好些,紫鹃来报说怡红院里的枯萎了海棠忽然今日开得很好,又说老太太,太太们都去瞧了,问我要不要也去瞧瞧。
我知此花不是好兆,用探春的话说:“大凡顺者昌;逆者亡。草木知运 ;不时而发;必是妖孽。”也不是什么好事,便没有去。
果然,很快宝玉就失了玉,人也痴痴呆呆的。
元妃又在宫中薨逝了,一时间贾府愁云惨淡。
我也开始谋划着脱身之策,想来想去只有找一具女尸,再放一把火才遮掩的过去了。便吹了哨子,等静言赶来长安
期间更有一件奇事,老太后闻知我重病,便打发了宫人和太医来府中给我看病。之后那个宫人又屏退众人,悄悄言道皇上有话带给我,问我可有什么需要的,他都尽量替我办到。又问我说的劫难是什么,可是指这次的病。
我想想就算将来出去了,还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倒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便禀道:“所说的劫难正是指着一次的病,若病好了,就是上天的造化,以后我必需应命,隐姓埋名的离开贾府。若病不好,便要应劫而去了。多谢皇上的关心,民女能不能读过此劫便看老天的造化了。”
那宫人便带着我的话回去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记着我。贾府上下见太后还记挂我,都很欢喜,见我病势沉重,又不免忧虑。
我想他们给宝玉和宝钗定了亲,一是因为我身体太差,二是因为他们还记挂着我进宫的事情吧。
静言未到时,癞头和尚倒先来了,笑嘻嘻的。
我们已熟悉了,况且他是方外之人,所以并不互相问候或者多说什么。我的病已好了一半,遂问他:“我以后再也不会犯这个病了吧?”
和尚点了点头,“你这身子一生的病都已经生完了,你以后连病也没有了。”
那敢情好,不枉我总是生病吃药受苦。
点了点头又问他:“这边的事情快了了,你这次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助你脱身,姑娘不是曾经帮过我一个忙吗?我便此次还了姑娘吧。”
“怎么助我脱身呢?”
“姑娘原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原本想叫人在义庄找一具女尸,再放一把火,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癞头和尚点点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可以使个障眼法,变一具假的尸体出来。”
我摇摇头道:“我走时要带走的东西颇多,除了银票钱两,还有些姐妹的手稿书籍。我若死了,这些东西又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不免使人生疑,反而拖累了我身边的人。若是放一把火烧了,还勉强说的过去,到底也没人知道我有什么。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个潇湘馆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来头和尚道:“这也容易,我可以也做个障眼法,让人以为东西都在。这事儿过去了,障眼法没了,也没人知道了。”
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头应了。
癞头和尚才嘻嘻笑着去了。
我又仔细思索一回,潇湘馆里最多的便是书,这书我俱已读过,除了几本孤本,其他都还买的到,便不用带了。
因为知道自己要离开,以前诗社里还有平时姐妹们写得东西,我便留了一些当作纪念,这个还不到一本书厚,带起来也方便。
银票数张,贴身带着便是,并不费什么事儿。
还有珠宝首饰,因我来时还小,并不带这些。现有的这些东西俱是老太太给的,还有府里给姑娘们买的,除了几样特别喜欢的,其他的便不带了。
只是皇上给的那块玉佩,留在这里会是个祸患,要带走。将来贾府是要抄家的,抄出了这个东西就说不清楚了。
太后赐的东西,贾府中人都是知道的,还是留下吧。
最后考虑的就是人了,紫鹃是跟我最亲近的人,别人都不需考虑,可是我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她呢?
几日后静言到了,他用的时间比上回多些,可见有听进去我的话
让他坐下后,倒一杯茶给他,我开口道:“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从贾府脱身了,你近来就在京城住下等我。准备一辆马车,下次我叫你来时,再带一件我能穿的男装。”
静言没有多问,见我没有别的话要交待,就点了点头,便去了。
第 26 章
紫鹃想也知道宝玉定亲的事,但众人都以为我和宝玉更好,一直以为亲事是我们的。如今见定了宝钗,我又在病中,便都不告诉我,怕我知道了病更重了。
紫鹃也知我待宝玉与别人不同,因此更为忧心。
我把她叫至病榻前,淡淡问道:“老太太是不是给宝玉定了亲,定了宝姐姐?”
紫鹃有些惊慌:“姑娘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笑道:“跟我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和宝玉虽好,却只是当他是兄弟。别人瞒着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样。”
她像是微微松了口气,点点头笑道:“我也知道姑娘应该不会怎么,只是二奶奶那边说要瞒着姑娘,我才以为。。。”
原来是凤姐儿,她以为我和宝玉么?看来她当家是一把好手,情商却不是很高嘛。
微微笑了,“不说这些了,我有几句机密的话要告诉你,你能不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紫鹃点点头,“姑娘说吧,紫鹃绝不告诉别人。”
我点了点头,“在我三岁时,家里曾经来过一个神仙,他说我万万不能离开家,也不能见亲戚,否则我这生下来就带着的病一世都好不了。之后我娘亲去世,老太太把我接了来,神仙又指点我在贾府待到宝玉成亲,此时我有个生死之劫,若能解了,我这病就好了。”
紫鹃着急的问我:“如今宝二爷快要成亲了,那劫是解了没有?”
我点点头道:“因那神仙怜我,愿意助我渡劫。只是有一条,渡完劫后我不能再留在贾府,也不能再见这些亲戚了。”
“那可怎么才好?”
我微微笑道:“他会在宝玉成亲的时候,用法术变出一具尸体,然后我便可以脱身离开了。这是万等机密的事,因为我们素来亲厚,我当你就同姐妹一般,所以不愿意瞒着你,以免你以为我真的去了而伤心。”
“姑娘,那我。。。”
我拍拍她的手,“我原本是想带你走的,但是我知你的父母亲人都在府中。让你现在舍下他们跟我离去,你怕一时难以决断,如此你且想一想去。若愿留在这里,也是应当的,毕竟应该在父母身边。若愿意我和出去,也是可以的,我们便像从前一样。”
“那姑娘出去以后怎么办?”
“当年我父亲病重,你是曾和我一起回去的。知道我有什么家业钱两,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当年南苑王爷留给我的人,我已经认作大哥了,如今正帮我打理产业。那神仙曾经传授给我一些法门,便是碰到恶人也是不怕的。所以,紫鹃你并不用担心我出去以后怎么过。你且想一想吧,去把院里的丫头们都叫进来。”
紫鹃点头应了,出去叫了雪雁并四五个小丫头。她们知我素习一直病着,且近来越发严重。见我叫她们进来,都有些惊疑。
紫鹃扶我在床铺上坐起来,又给我后背甸上枕头,雪雁端上一碗燕窝让我润喉,我略喝了几口便放到一边,缓缓道:“我来贾府几年,你们服侍了我一场,也是我们的缘分。如今我这病一天沉似一天,恐怕是好不了了。”
几个小丫头一片哭声,都说:“姑娘是有福的,这病必然能好的。”
我有些无奈,这里的女孩子实在太爱哭了些。使眼色让紫鹃劝住她们,又淡笑着说:“希望能好吧。你们跟了我一场,往常都是从官中领取月钱的,我今天单独给你们发一份红包,也算是感激你们伺候我一场。”
又是一片哭声,我皱皱眉头,让紫鹃把银两给她们,她们却不肯收,知我是为了怕自己不行了,而给她们的一点打算。
“发发这钱,就当压岁吧。你们几个年纪也小,给你们压压,也许我这病就能好了。”
听了我这话,她们才收下了,一个个还抹着眼泪。我待人算是宽厚的,她们过的也算是园中丫鬟中比较好的。况且园中的婆子们不是敬我就是怕我,从来不敢来我这潇湘馆闹的,哪像怡红院一般天天的吵闹不休。
“只是有一件,这事就不要报给老太太和二奶奶了。如今他们都在忙宝玉的婚事,别为了我的事去吵他们。”
她们见我已经知道了,都很吃惊,均点头答应着下去了。
让众人出去了,又把雪雁留下,“姑娘”,一边叫我一边抹眼泪,原本跟我一起来的小姑娘现在也大了,可还是有点憨实。
我微微笑道:“只有你是从苏州和我一起来的,以后若我。。。。。。你便好好听老太太和太太的吩咐,知不知道?”
宝钗在黛玉死后,我没记错的话是把她配给了府里的小厮。
我笑了,把给她准备的红包和一对玉镯递给她。
“这玉镯是姑娘的,我不能收”,雪雁含着眼泪说。
“傻雪雁,你不比别人,和我一样在这里没有亲人,也没有人给你准备什么。这个就当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若是以后在府里配了人,就好好的过日子吧。”
雪雁虽含着泪,却红了脸,“姑娘。。。”
我淡淡微笑着说:“你去吧。若是老太太她们让你去宝玉的婚礼帮忙,你便去吧。不用来回我了。”
雪雁磕了个头就去了。
只剩下紫鹃了,她坐到我床边,似乎在犹豫。
也是,谁愿意离开自己的亲爹娘呢,还是好好的安置她吧。将来贾府虽然倒了,但是于这些丫环还是无大碍的。袭人后来就配给了蒋玉函,还算是不错的姻缘。因为紫鹃是我的丫环,所以宝钗在黛玉死后对紫鹃还是不错的。的
此间女子最后的归宿莫不如此,除非是像鸳鸯那种有了觉悟的,否则就算是我带她走,最后岂不是耽误了她的终身。又或者,我也找人将她配了?
紫鹃因为长期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