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扳过婴宁的身子,让她面朝着自己,沉声命令“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紧紧地、久久地凝视,她轻启朱唇,带着蛊惑的声音幽幽流泻:“风在笑,猫在叫,百合花在开放……”
片刻,婴宁便似睡着了一般,花盆从已无知觉的手中坠落了下来,吴昕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出手,险险接住。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好大的一片百合花!”婴宁微阖着双眼,梦呓一般。
吴昕满意地勾唇,突然想到什么,“你知道王爷将失心蛊的解药放在哪里吗?”
“不知道”
想她也应该不知道,西陵殇那种男人心思缜密,哪会轻易告诉她?
放下手中的花盆,她将她抱到床上,转身准备继续找。
门在这个时候猛地被踢开,吴昕回头,就看到西陵殇怒气满盈的脸,他紧抿着薄唇,眸子里蓄满风暴,就那样站在门口凛凛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呼吸一滞,他怎么回来了?
侧首看看被她催眠、依旧还在昏睡的婴宁,心中叫苦不迭,这次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果真是你!”西陵殇眯着危险的眸子,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广袖中的拳头攥紧,不断发出骨节交错的咯吱声。
“我…”吴昕嗫嚅着准备开口,却是被他厉声打断:“还记得本王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不问原因,绝对忠诚!这世上背叛本王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来人,将这个女人送去后山的鹰潭!”他猩红着眸子,咆哮。
几个王府的侍卫迅速冲了进来,看到是他们的右统领,有些些怔愣,可看到王爷那盛怒的模样,谁也不敢多言。
后山的鹰潭实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人工深池,奇怪的是里面竟是干的,一滴水也没有。
有两个侍卫平时就对这个一来就做他们统领的女人很不服气,以前碍于王爷那边,敢怒不敢言,这次算逮着机会了。
狠狠一推,就将她推到了里面。
太阳彻底露出了脸,吴昕跌坐在里面,抬头迎着刺目的阳光,恍惚听到有低缓的琴声传来。
太阳底下,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牛bb小说阅读网
坑深28米:心中乱了
太阳底下,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等吴昕终于看清来势凶猛的是一群黑鹰的时候,她惊得弹跳了起来。
黑压压的一片直直朝她飞了过来,她大骇,猛一提气飞出了深池,可那群鹰紧追其后,并扑腾着翅膀开始攻击,已有坚硬的勾嘴狠戾地啄进她的肉里。
远处若有若无的琴声逐渐清晰起来,变得强劲而铿锵,如汹涌的波涛,此起彼伏,那群鹰更像疯了一样,狠狠地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
吴昕凄然冷笑,那个男人果真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飞来飞去地闪躲,拼命地劈着掌风抵御,可面对这么多冷血又凶猛的动物,她很快就被动起来。
无助中,她尖叫着,双手本能地捂住双眼,不让鹰啄瞎自己的眼睛。
硬如利刀的嘴巴,毫不留情地嗜进她的肉里,顷刻,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便血肉模糊,破烂不堪的衣衫上也是殷红片片。
王府的高台上,西陵殇低垂着眉眼,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拨弄着手下的瑶琴,立在他身后的华安满脸的忧虑和不安。
“铮~”一根琴弦骤然绷断,琴声嘎然而止。
西陵殇抬眸,就看到后山上那个女子孱弱的身子终于倒了下去。
没有了琴声的牵引,一群老鹰立即温顺了下来,围着女子盘旋了几圈,终是飞离而去。
华安跃下高台。
“你做什么?”
“去救无心姑娘。”华安顿了顿,回头。
“给本王滚回来!她是叛徒,罪有应得!你是也想尝尝与鹰共舞的滋味吗?”西陵殇冷冷地说着,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倒在地上的身影,一瞬不瞬。
“王爷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不是吗?”华安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说出这种有些忤逆的话来。
“不要妄自揣测本王的心里!”西陵殇骤然站起,一掌将瑶琴劈为两半,他恶狠狠地指着华安,青筋暴起:“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华安低叹一声,回身抱拳:“王爷息怒,华安自知自身轻重,等华安将无心姑娘带回王府,任凭王爷发落!”
他口气笃定,未等西陵殇做出反应,便脚尖点地,飞身朝后山而去。
在王府这么多年,他们家的王爷,他了解,弦断了,说明王爷的心,乱了。
可骄傲如他,又岂会去承认?
有时候做下人的就是要去替主子背负一些东西,华安自嘲地勾唇,他现在就是。
******
华安将吴昕背回流芳阁,吩咐彩霞烧水给她擦身子、换衣服,自己则是跑到云光轩,双手托着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白布,直直跪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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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29米:催眠之术
云光轩里,婴宁偎在西陵殇的怀中,梨花带雨。
西陵殇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眸子却是不知看往何处,眸光飘渺。
“王爷,无心姑娘会不会是什么妖魔?或者会什么巫术?她让妾身看着她的眼睛,妾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爷说恐怖不恐怖?”
“……”
“王爷!”
“……什么?”西陵殇回过神来,“哦,哪是什么妖魔,不过是简单的催眠之术罢了。”
“催眠之术?”婴宁抬头,看着他绝美无暇的下巴。
“嗯!此术通常是用在军事俘虏的身上,因为一旦被催眠,对方就会毫无保留地讲出实情。”
那个女人居然也会,却是意料之外。
“讲实情?”婴宁喃喃而语,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小脸微白,水眸中掠过一抹忧色。
华安闯进去的时候,西陵殇正看着书,婴宁在他身后给他松着骨,你侬我侬。
“王爷,无心姑娘是冤枉的!这是她袖中掉下来的东西!”他将那块染血的白布举过头顶,跪在了地上。
既然跪在门口,这个男人无视,那他只有跪到他面前来。
他等不了,无心命在旦夕,若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允许,她连个大夫都不能看。
***
流芳阁
彩霞正在试图替昏迷的吴昕将身上破烂的衣衫换下来。
血肉已经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一拉就拉下一块皮肉,彩霞忍不住咬着指头哭出声来。
“做什么哭丧?”西陵殇走了进来,冷睨了她一眼,吓得她连忙躬身下跪,咬着嘴唇,生生将眼泪咽进肚里。
“滚出去!”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西陵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是!”彩霞连滚带爬地离开,刚走出门口,哐当一声巨响,身后的门就被重重关上。
***
这是哪里?
吴昕茫然四顾。
天色漆黑、月色朦胧,她一人走在空旷寂寥的天地间。
心中竟没有一丝惧怕,脚下的步子蓦地像是受了什么牵引一般,直直朝一个方向奔去。
斗转星移,情景瞬间改变,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
殿中只有两个小孩在玩耍,女孩骑在男孩的身上,肆意地挥着手中的鞭子抽打着身下的男孩,男孩伤痕累累,紧紧咬着牙,在地上爬着,满眼的恨意和隐忍。
女孩张扬地笑:“你是东墨送到我西隅的质子,就是本公主的奴隶,是本公主养的一条狗,不对,连狗都不如,哈哈,哈哈……”
那尖锐的笑声,刺痛了吴昕的耳朵,痛得她只想捂耳逃离。
骤然,天地暗了下来,一张森寒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竟是西陵殇,他猩红着眸子,面色狰狞:“背叛本王的下场只有一个。”
黑压压的鹰群铺天盖地而来,她绝望地大叫。牛bb小说阅读网
坑深30米:本王给你
吴昕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渗出,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躺在那里,那般的脆弱无助。
西陵殇卷起袖管,将锦巾在热水中浸湿,再轻轻擦拭着她的伤口,他眉心微蹙。
凝固的鲜血遇到热水,稀释开来,他便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褪下她碎烂的衣衫。
再一点一点将药粉轻涂在伤口上,他鲜有的耐心。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吴昕朦胧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以为自己会死,却好像只做了一个长梦,梦中,她似乎看到了曾经的陈落衣和曾经的西陵殇。
那些残存在这幅身子上的零碎记忆,让她对于那个男人似乎有了一丝新的认识。
“醒了?”
低醇的嗓音,是他。
吴昕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就在旁边。
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像裹粽子一般缠满了砂带,根本无法动弹。
“解释!”西陵殇抖开一块染血的白布,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虽染上鲜血,可白布上面用朱砂写的小字却依旧清晰能辨。
有人让她拿失心蛊的解药,换取陈敬斋的安全。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信已落在他的手里,低头思忖片刻,才抬眼看他,“王爷不救,我只有自己救。”
不知道这算不算解释?却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你自己救?”西陵殇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缓缓弯身凑了过来,“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自己救!”
男人唇边的冷笑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嘴角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啊,她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险些丢了性命。
“怎么?不服气吗?”她的沉默让他恼怒,直起腰,他转过身去。
一个小瓷瓶扔了过来,砸在她旁边的被褥上,他声音冰凉:“你不是要失心蛊的解药吗?本王给你!”
说完,就一脚踹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吴昕将瓷瓶紧紧捏在手里,半天还觉得不真实,真的就这样给她了?
按照密函上指定的位子,她将解药放到了王府假山的后面,那人说,确认解药无误后,便会放了她的师傅。
一连几日,她都忍着身上的伤痛,躲在一旁窥伺,却是根本不见任何人的动静。
就在她有些沮丧的时候,府中却是发生了另一件事。
一名洗衣房的婢女服毒自杀了,在她的房中搜出了大量朱砂以及只有西隅人才朝拜的拉雅神的雕像。
吴昕赶到的时候,西陵殇已经在了,他面色沉静、薄唇紧抿,蹲在那里检查着女子的尸体,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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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羽殇妖妖亲的荷包和花儿,素子耐你,大么么!牛bb小说阅读网
坑深31米:是你不信
吴昕赶到的时候,西陵殇已经在了,他面色沉静、薄唇紧抿,蹲在那里检查着女子的尸体,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
“小红居然是西隅的细作,平日还真没看出来。”
“细作又不是写在脸上的,当然看不出了”侍女们窃窃私语。
西陵殇起身,冷冷地扫了一眼嘀咕的几人,吓得她们连忙噤了声。
“拖下去,喂鹰!”他淡淡地吩咐华安,目光若有若无地瞟过立在那里的吴昕。
******
吴昕走进云光轩的时候,西陵殇正在看着书,只着一件白色的长袍,墨发轻垂,儒雅飘逸。
“王爷找我?”
他从书中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微凉:“不是自己救人吗?救回来了吗?”
吴昕一愣,很快就听出了话里的奚落,她抿了抿唇,未语。
他低笑,透着讥诮,起身,大手一挥,带上了房门,“那么,给你看样东西。”
案上的烛台,被他握住左右各旋转了几圈,就听哗啦一声,前方的墙壁自动移开,赫然出现一大面铜镜。
上面是动的影像,偌大的药炉,边上有人正给炉中添着柴火,甚至能看到袅袅的青烟和跳动的火苗。
“师傅!”吴昕睁着大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对!”西陵殇手上一转,原本的墙壁又归了位,他觊了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她,接着说到,“送去宫里的那个是假的,被劫走的那个也是假的,陈敬斋一直就在本王的手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通过许多面铜镜辗转传递过来的影像,他正在本王的药庐替本王炼药。”
吴昕捂起嘴巴,从未有过的震撼。
良久,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水花在动。
“王爷为何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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