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啊,尤其面对的是这么一个腹黑又善隐忍的男人。
这晚,注定两人不得安眠。
下半夜,有人来报乌喇那拉氏要生产了。
还不足月呢,这是早产。随着胎儿的月份越大乌喇那拉氏就愈发虚弱的身子,苏宜尔哈认为孩子能早点生下来说不定还好一些。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穿戴完毕赶往正院。那里,乌嬷嬷已指挥了丫环婆子准备生产事宜,连稳婆和太医也请了来。
不一会儿,李氏也过来了。
三人在产房外听乌喇那拉氏渐渐无力地喊叫,胤禛蹙紧了眉,这关头,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希望嫡妻出事,再娶一个继福晋也不定能像乌喇那拉氏般镇得住场面,再说要是指个性子蠢笨的又或是如郭络罗那般的妒妇那就玩大发了……
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来,乌嬷嬷原来还镇定的脸色渐渐地也有了慌乱之色,催产药也端进去了两碗,直到天色微光,才听到产房传来婴儿的哭声。
“恭喜主子爷,得了位格格!”
李氏刚松了口气,又听产房里传来“还有一个”“是双胞胎”之类的话,提着心等了半刻钟才又听到婴儿的哭声,“是位格格!”
乌喇那拉。宜慧拖着孱弱的身子辛苦怀胎九月,顶着伤身之险连喝了两碗催产药,好不容易生了下来,却是一对双胞胎女婴,一口心气提不上来立时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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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4、时疫(上)
()64、时疫(上)
自打乌喇那拉氏生下双胞胎女婴之后身子彻底垮了下来,她明白自己再没有机会生下嫡子子,也许连承宠都做不到……这个认知差点令她撒手而去,若非乌嬷嬷抱着初生不久的双胞胎在她床边哭诉,她也许坚持不下来……
她若死了,她孱弱的女儿还能活下去吗?整个贝勒府她能信谁,她的夫君么?如果靠他有用,弘晖哪里会死……靠那些女人或是后娶的继母?在深宅后院生活过的女人都知道生活是怎么一回事,谁会善待敌手的女儿,她们一个个盼着她死,想着分她的权,想着她们的儿子能得世子之位呢。
她若死了,乌喇那拉家怎么办?父亲已荣养,手中没有昔日权柄,兄弟没有一个成器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家族的……不,她不能死。
她红着眼眶灌下一碗又一碗的补药,心想到最后竟是钮祜禄氏的那支上百年的野参救了她的命。而她在听说自己的参药效比其他的参好后又送了一支来……她不送来也没人说什么,也承她的情,可她还是送了!
钮祜禄氏也许并不单单是为了在爷面前表现,自己身子不好,得益的还不是她跟李氏么?!
乌喇那拉氏卧床调养了半年,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现在虽然能站能走,毕竟身子大损过,动不动就晕眩,浑身酸软无力,连太医也说从此要保养,不可操劳。管家之权是拿不回来了,好在爷是个重规矩的,李氏、钮祜禄氏就算掌了府中的大部分权利,每天也必须给她请安,大事也须向她回禀,她点头了才能去做!
她感谢他给她这份尊重与体面!
因为她这个福晋真的只是挂着个名头了,无子,不能承宠……传扬出去,曾经对她赞许有加的皇阿玛也……
她不敢想那后果。民间普通的人家都能以此为由休妻了何况皇家,也许不会休妻,但让她病逝也不过一碗药的事。即便不到如此地步,可领着份例当摆设又被当靶子的滋味能好过么?
但是,再体面也只是体面,没有了权利、没有了嫡子,没有了健康的身体贤惠的本钱,谁会高看她一眼?她不能光靠他给的尊重,若哪一天进了个狐媚的,分薄了他对她的结发之情呢?她必须有一个助力。
她跟李氏的恩怨纠缠已久,她相信弘晖的早逝李氏定有在里面动手脚,也不是没发生过不是吗,再说,她也曾害她的弘盼生下来就体弱,未足月便殇……她只能选择钮祜禄氏,她也算瞧明白了,这后院中的女人也只她规矩、从不道人是非、出口挑衅、蓄意害人。如果她能一直这样,那么支持她总好过别的女人。
跟乌嬷嬷商量了半天,定下了她们日后在贝勒府的行事方针,在不破坏后院平衡的情况下,尽量跟钮祜禄氏交好,如果她生下阿哥,聪明又健康,那就支持那孩子得世子之位。
转年三月,康熙又带了大阿哥胤禔、二阿哥(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十三阿哥胤祥几位阿哥巡畿甸。
前脚刚送走胤禛,后脚就迎来了赵嬷嬷,原来章佳氏又怀孕了,苏宜尔哈乐得差点就跟她回钮祜禄府去。
领导大人不在,她要回娘家还得乌喇那拉氏批准,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拿了些滋补的药材及瓜果让春雨同赵嬷嬷一起带回去,并让春雨跟老太太及章佳氏说让淇哥进府跟她住些日子,她好久没见弟弟了,怪想念的。
春雨去了后,苏宜尔哈带着芳茶亲自到正院见了乌喇那拉氏,跟她说要带自己的弟着进府住些日子,乌喇那拉氏答应了:“这点子事还巴巴跑来跟我说。”
苏宜尔哈微笑道:“福晋才是这府里的主子,无论大小事都应该跟您说一声的。”
从她进门起,脸上就是这种淡然的笑……
乌喇那拉氏怔怔地看着出落得愈发清丽绝俗的苏宜尔哈,叹了口气:“你是个好的,眼看一年又过一年的,还是赶紧给爷生个阿哥。”心里却在问自己,真的有不争的女人吗?就算真的不在意,有了孩子以后也会变的。
苏宜尔哈一怔:“福晋?”
“我是没希望了,”乌喇那拉氏苦笑,“但我希望未来的世子是你的儿子,这样,我的殊兰和耶布淳格(双胞胎的名字)才能过得好……”
回了多栽轩,苏宜尔哈对芳茶道:“你叫人去砍几根竹蔗来吃。”
她在多栽轩□院角落处种了一小片竹蔗,从二月开始有空没空拿它磨牙,当然,更多时候用它煲汤,特别是和着荸荠、羊肉一起炖着吃。
她并没有将乌喇那拉氏的话放在心里,也没有答应她什么。关于孩子,她喜欢,也真心期盼在未来的某一天生他下来,爱他、教育他、看着他成长……她从未想过拿他们当筹码,谋划利益。
而她现在才十五岁,怀孩子……还太早了。不管乌喇那拉氏存的什么心思,拉她对抗李氏也好,为她着想也好,或是如她所说为她的女儿日后打算也罢,她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或方式。日子是自己在过,不是为了别人。
“姐姐!姐姐!”钮祜禄。毓淇一进多栽轩便朝苏宜尔哈屁颠屁颠地跑去,他才三岁,正是最可爱的年纪,对这个一岁后就很少见面的姐姐却很依恋,觉得她身上有自己很喜欢的气息,而且姐姐每次见他都会给他好吃的水果和果汁……
“淇哥儿!”苏宜尔哈弯身搂住他冲过来的小身子,抱起,“哎哟,我们淇哥儿再长下去姐姐就抱不动了!”
淇哥儿张开藕节似的双手搂住她的脖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道:“姐姐,额娘肚子里有弟弟了,他们不喜欢淇哥儿了……”
“谁说的?”她笑着亲了亲他包子似的小脸蛋,走进屋里。
“老太太……还有阿玛,他回来看到淇哥儿也没有抱抱,一直看额娘的肚肚。”
“哦,老太太真这么说,没别的了?”
他将小脸埋进她脖颈,小声道:“淇哥儿没有不乖,没有闹额娘。”
“老太太骗淇哥儿的,因为她希望淇哥儿是个乖孩子才这么说的,”苏宜尔哈笑了笑,哄道:“额娘和阿玛会这么小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是因为他们还小,要小心保护才能长大,淇哥儿小的时候他们也这样哦,你看,他们有不喜欢姐姐吗?”
小孩子还是很聪明的,毓淇数着指头道:“老太太、阿玛、额娘……还有淇哥儿,都好喜欢姐姐哦。”
“对呀,所以他们忽视我们淇哥儿只是暂时的,将来额娘生下弟弟妹妹,他们也会像淇哥儿喜欢姐姐一样喜欢淇哥儿的。”
“真的吗?弟弟妹妹也会喜欢淇哥儿吗?”他眨着眼问,得到她的肯定后,认真点了点小脑袋,“我要教弟弟认字,把我的小风筝、小马马给他玩。”苏宜尔哈教过他认字,小风筝和小马马也是她送给他的小礼物。
“嗯,我们淇哥儿是最好的哥哥了,来,姐姐拿水果给你吃。”
苏宜尔哈放他坐在榻上,拿了两个水晶盘子装了葡萄、蓝莓、草莓等水果放到炕桌上,又亲自剥了个猕猴桃喂他。
小家伙塞得满嘴果肉,空了还不忘道:“淇哥儿要听姐姐讲故事,将来淇哥儿也讲给弟弟听。”
苏宜尔哈伸手刮了刮他的鼻鼻,逗他:“姐姐讲过的故事淇哥儿都记得啊?”
“记得记得,淇哥儿会讲,淇哥儿有讲给老太太听。”
真的假的?不过小家伙从在额娘肚子里就吃了不少空间产品,聪慧些也不足为奇。“那你讲一个给姐姐听。”
他眨了眨眼,不是应该姐姐讲给他听的吗,怎么变成他讲了?
苏宜尔哈听他讲了个《乌鸦喝水》,比她讲的短了许多,但故事是讲明白了的,连乌鸦的聪明和为什么选用填石子的方法也说了出来……对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很难得了。
当初她给他讲这些小学课本上带着教育性的小故事是觉得它们比西方那些童话故事有教育意义多了,当然,还有一些《三字经》里的故事。
毓淇的聪慧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教育瘾,几天下来,除了陪他玩游戏,给他讲故事,还教他读书认字……生活充实了不少。
这天早上,她正与淇哥儿用早膳,小太监张保匆匆忙忙来报:“福晋,不好了!”
很少见张保这么慌张,苏宜尔哈心下一沉:“什么事慢慢说,不要急。”
张保匀了口气,继续道:“万岁爷带着几位爷巡视京畿一路到了邱县,不知怎地得了时疫,咱们主子爷自请进入庄院……侍疾。”
“什么?!”苏宜尔哈惊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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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时疫(下)
()65、时疫(下)
时疫,用白话讲,就是流行传染病……跟现代的流感啊、甲流啊、啊,差不多类型,但现代的这些流行传染病有专门的医院照顾病人,有专业的医生医治病患,有医药机构研究药物……古代有什么?跟天花一样,靠人的体质,靠运气,熬得过就活,熬不过就死。
她记得历史上的钮祜禄氏就是因为侍疾才得了胤禛的宠生了弘历的,可生病的是胤禛啊,什么时候变成康熙了?而且胤禛还主动要求侍疾……这历史,都歪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福晋!”她脚步一顿,喊来馨桂,吩咐她送淇哥儿回钮祜禄府,又叫春雨帮她准备几身素简一点的衣裳及一些药材纱布。
带着芳茶匆匆赶到正院,乌喇那拉氏高坐正位,毫无血色的脸木然地对着底下的寂静无声的女人……
“苏宜尔哈请福晋安,福晋吉祥!”恭谨地行了个礼,苏宜尔哈不待乌喇那拉氏叫起便直起了身子,脸上微带急色,“福晋,我听说皇上得了……时疫,爷主动请求侍疾是不是?”
“没错!”乌喇那拉氏声音有些空洞,得了时疫的人可以说九死一生,而且它的传染性极强……靠近病人,可以说很难幸免。她不明白,跟着皇帝巡视京畿的阿哥有长有幼,何时轮到她们爷侍疾了,他,这是想要丢下她们这一大家子么?!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干等!妾身准备了一些药材……”
乌喇那拉氏眼睛一亮,唇角略松地看着苏宜尔哈:“妹妹愿意代表四贝勒府去么?”
苏宜尔哈一怔,忽然明白了她方才来时堂屋里凝滞的氛围所为何来了,原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侍疾。她们的夫君,平日里表现得多爱多依赖的人此时不顾自身危险在尽孝,她们论情论理都不能不有所表示,派个奴才送药材算什么,她们中间必须有人挺身代表,才能显出他们四贝勒府的上下一心,共进共退……没理由主子爷侍疾她们却躲在背后不出的。“妾身愿意去!”
她原本就打算去的,就算命运拐了个弯,她也不能溜号啊,要是康熙有个万一,清朝不是要乱大发了?是太子顺利登基还是众皇子各据一派发兵篡位?那景况恐怕比康熙晚年的九龙夺嫡还要难收拾。
“太好了!”乌喇那拉眼眶微湿,她身体不行,而做为主母她更要坐镇府中,况且她膝下还有幼女实在不能放心……其她的贱人,平时一个个争破了头邀宠,如今爷身陷险境她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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