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祯略一想就明白,自己现在人单势薄,明火执仗地对抗不过以卵击石,想堂堂正正赢得最终胜利谈何容易,皇帝不会眼看着自己势力壮大的,他势必千方百计削弱自己还有其他曾与他争位的兄弟的势力,说不定,自己谋上几十年也不定能成力。自己若想成功,只能剑走偏锋,再加上兵权做为保障以便最后……逼宫。
“四哥,武功很高……”等闲的刺客是奈何他不得的,再说现在他身为天子,谁知暗里又有多少高手护着呢。
“百密终有一疏。”乌雅氏轻哼,“我可担心你的兵权,你的人马大部份被隔在川陕之外——”
“年羹尧就是个身具反骨的,永不知足。额娘您不知道,他前两日才派了人暗送了儿子一批好礼。”允祯嘴唇微翘。
乌雅氏很是吃惊,年羹尧年纪青青就得太上皇提拔至四川总督,老四上位后也对他多有重用,他的妹妹还被册封为敦妃,一门荣宠。能做到封疆大吏显然不是什么蠢人,这种时候主动找上老十四,到底打什么主意?不由担心道:“你可别被骗了。”
“他就是太聪明太有野心了!他年纪青青便已是封疆大吏,他若想更进一步,无非两条路,一条是宫中的敦妃晋为贵妃、皇贵妃甚至皇后,他年家出个皇帝;另一条就是,大清边境不靖,朝中势力不稳,论才能他固守川陕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带兵出征,论亲,他也算得上外戚,皇上怎么都要用他……”他从以前就关注年羹尧了,这个人,除了自己的野心,其他的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他的好四哥,显然对他不够提拔重用。
“你心里有数就成,回去吧。”乌雅氏脸色有些乏地说道,她的身体这几年衰败得厉害,不能耗神,也不耐久坐久站。
“那额娘您休息。”允祯出了荣庆堂后想着,心中对完颜氏的不满又更深了一层,他进出荣庆堂发现这里的奴才少不说,还偷懒,洒扫不经心,茶也不够好……
这时候的他早忘了康熙新年家宴时训斥他没好好孝顺乌雅氏时他心中不快,回府后骂了完颜氏一顿,而完颜氏则更对乌雅氏怀恨在心,她看得出允祯对乌雅氏全无她做德妃时的孝敬,而义忠郡王府的人更看得出嫡福晋对荣庆堂的敷衍……这么下来,荣庆堂能维持住体面已是不错了。
允祯得了条理自去寻思着如何才能更好地敲打控制四大家族不说,宫中也开始了三年一届的选秀。
这是皇帝登极以来的第一次选秀,后宫的嫔妃都伸长了脖子关注着,特别是年氏,她自知道安嫔(贾氏)怀了身孕后就很是不安,怕安嫔产下皇子,怕皇上又晋了安嫔的位份,她好不容易拉开她们的距离又要被拉平,再加上对裕妃耿氏和宁妃武氏能主持选秀的风光,及对新人入宫的烦恼,真是坐卧不宁。
年家虽然在朝中势大,但在后宫及内务府的影响力实在比不上耿氏、贾氏和乌雅氏(慎嫔)等人……前些日子二哥从义忠郡王处得了安嫔身边的一个宫女的名字说可以用,可她却怕二哥现在与义忠郡王联系是在玩火,总有一天会烧到自己身上,因而犹豫不决。
直接下手,还不如从宫外入手。贾氏将钟粹宫防得紧不说,连钟粹宫的奴才不是心腹也不让近身,与其冒险用了这枚棋子,还不如另等更好的时机用她。机氏不是很信任她的母亲王氏吗,荣国公府可不是后宫,想买通个人还有甚难的……到时事情一败露,她正好可以报了当初福惠被巴豆油所伤的仇。
“紫叶,你想办法通知我娘,让她好好查一查荣府王夫人身边的人,就说……”愈想愈觉得是个好主意,她招来心腹紫叶耳语了一阵。紫叶点了点头,领命去了。
安嫔贾氏被太医诊出怀有三个多月身孕,苏宜尔哈让她在钟粹宫好好养胎并免了她的请安,因此虽然她很是眼热耿氏和武氏能主持选秀,却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肚子,除了有一两次御花园散步偶遇耿氏挑拨了几句新人之类的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钟粹宫,等闲也不外出。
作者有话要说:上接正文:
“还算是乖觉。”苏宜尔哈听了翠竹的报告后笑着说道。要说她没有吃味那是假的,胤禛对她越来越好,在后宫几有独宠之势,若不是这次贾氏怀孕,她几乎就要沉溺在他的宠爱之中。这是一次提醒,她对自己说得再多几次,也挡不住他那内敛的柔情……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容易被攻破心房?她宁愿他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偶尔的柔软也不会让她太过陷落。
他毕竟是一个皇帝。
这个认知在他让她多注意年氏和贾氏时再一次惊省,那语气,淡淡的,有着她捕捉得到的杀伐之气。她虽然知道他并不喜欢年氏和贾氏,但也没想过会不在意到这种程度……希望她们不要做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吧。
轻叹了口气,还是儿子女儿比较可靠。
可是冰雅渐渐大了,跟着春雨馨桂学习宫务的时间都比待在自己身边多,天保和天佑更是被胤禛赶出畅春园,跟着差不多同龄的两个小叔叔允祁允秘一起接受康熙的教导,在自己跟前嬉闹依赖的时间大大变少……更别说弘晨跟弘晔了,弘晨现在天天往军营里跑,弘晔则天天被胤禛抓着不是学习处理政务就是办差,一天能见上个面都是好的。尤其是弘晔,自己最近要问他关于未来媳妇儿的要求,他却一听这个就跑,说她喜欢就好……又不是她娶,什么她喜欢就好?!
好在对要指给弘晔的秀女人选她都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番,对于她们的品性和才能都心中有数。
“主子,冬梅和迎春遣人将多栽轩的水果送进宫了!”紫竹进来禀道。
“你让青蓉青芍她们去清点就好,完了请卫嬷嬷崔嬷嬷给几位阿哥公主送些吧。”自进了宫,她便断了往多栽轩的水果蔬菜浇空间水,因此也不太在意。“皇上那里也选些好的送过去。”
青蓉青芍青蕙青菽是她刚提上来的宫女,至于胤禛赐下的梅、鞠、卫、崔四位嬷,前二者年纪大、宫中生活争斗经验丰富,平日里并不管事,只偶尔指点长春宫的人几句——苏宜尔哈估计她们是侍候过孝懿仁皇后的老人;后两人,年纪轻些,看上去才三十几岁的模样,容貌可亲,很是能干,两人帮着春雨将长春宫整治得密不透风的。
再加上春雨、馨桂、紫竹、翠竹,就是苏宜尔哈近身得用的全部人马了。
“是。”紫竹退了下去。
“走,我们去看看那些秀女。”苏宜尔哈对春雨和馨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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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复选的秀女有四十三位,每天看上八、九位,再重点关注其中几位对苏宜尔哈来讲完全不是件难事,再说这是她第一次挑选秀女,兴味十足,又把那其中的枯燥去了几分。
又一排秀女规规矩矩地进了殿,跪拜下去,不太齐整的声音里有着轻微地晃颤:“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想当年,自己跟秀女们也是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激动、兴奋、不安地站在下面,面对着自己一生最重要的挑战……苏宜尔哈微微一笑,看了身边的领导一眼,开口道:“免礼,起喀。”
见秀女们规矩地起了身,微垂着螓首。她又放缓了声音道:“抬起头来。”
八位少女就像含羞待放的花蕾,俏立枝头,虽然脸上不敢有太过外放的表情,苏宜尔哈仍一一看了过去,尤其是她们的眼睛,有祈盼、有强装的淡定、有激越……唔,还有一个微微含笑,仪态比其她人温润大方。
苏宜尔哈重点打量了一下,豆蔻年华,身材比同龄女子高挑、微丰,身穿水蓝色绣鱼戏莲的旗服,明珠花簪、耳坠,倒是难得的清爽,长相嘛,不算特别漂亮,但顺眼,难得的是那双秀逸的眼睛,有种智慧淡定的光芒,含笑中给人舒服的感觉,动作身姿落落大方……眼光下移,见她袖口微微一动,苏宜尔哈又弯了下唇,原来还是紧张的。
“左边第二位是哪家的?”胤禛的眼光一扫,直接问道。他点的人也是苏宜尔哈刚才关注的秀女。
秀女出列,福身回道:“回皇上,奴婢隶属满洲正黄旗,是一等威勇候那铭之女,瓜尔佳。明秀。”
这就是领导属意指给弘晔的福晋人选,虽说在选秀期间苏宜尔哈已经跟她还有其她几位秀女谈过话,但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千考察万研究终不如自己亲自选看,她打起精神认真地看她的应对。
威勇候瓜尔佳。那铭有别于苏完瓜尔佳有清初的费英乐、鳌拜及康熙朝的都统伯石文柄、一等公图赖等名人辈出,他这一支瓜尔佳世居吉林,其父瓜尔佳。额勒登保从征金川,赐号和隆武巴图鲁,后以征台湾、西藏,贵州、吴三桂,累官云贵总督、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赠三等公。虽然战功彪炳,勋爵显赫,家族人丁却不怎么旺盛,到了那铭这一代,也就他和领侍卫内大臣阿郎哈显眼……
这个瓜尔佳。明秀比其她几人更让她心生好感,这是一种直觉,无关她的言行举止或容貌。不过直觉这种东西更多的是个人的感觉,也许对胤禛和弘晔来讲,一切又会不同。“可会什么才艺?”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绘画、刺绣比较擅长。”
言语利落,虽有点小紧张,不过是年龄尚小没见过多少场面再加上领导气场太强所致,举止大方端庄,眼神有慧却不自傲,擅长绘画,可见是布局把握、耐性、细心都不缺。“那你先到一边画一幅画吧,题材嘛——”她看了眼领导,胤禛立即会意,“随意吧,喜欢什么就画什么。”
“左边第三位是哪家的?”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
简单地问了几个秀女的家世,又指了女红、琴棋书画等才艺让她们分别表演。
瓜尔佳。明秀画了一副山水画,技巧算不上多好,不过布局颇有气象,也不失灵气,在闺阁中算得上不错……胤禛就着画问了几句,却不是关于画的,而是关于景色的,苏宜尔哈这才知道瓜尔佳。明秀素日最喜欢看的便是山川地理之类的游记杂书,平日最喜画的是山水画,家里人因她这个爱好偶尔也带她出门看看风景。
应答算是坦诚。苏宜尔哈与胤禛对视了一眼,心中很是满意。对于满洲女子为讲,出门看个风景算是什么,也值得遮遮掩掩的,胤禛虽然喜欢温婉的江南女子多些却并不讨厌满族女子的爽利大气,而苏宜尔哈更不用说了,她是个宅女,可不是卫道士,现代的男女平等的观念虽不适用于这个时代,可对于女子的束缚还是乐意宽松些的。
个别秀女面对胤禛和苏宜尔哈的问话表现紧张,过后表演才艺却有点小惊艳,如镶红旗喀尔罗特氏,员外郎达克屯之女博西勒,她的女红很是不错,她做的香囊又快又精巧,连苏宜尔哈看了也是眼睛一亮,心想,有这功夫定是潜得下心又心性柔和的女子,便又拿眼去打量那喀尔罗特氏,只见她长得一双弯弯的蛾眉,水杏眼,粉嫩的桃腮,中等个子,细胳膊腿儿的,有别于一般的满洲女子,不过也有可能是身量还未抽长的缘故。苏宜尔哈在脑海里翻了下她的资料,周岁才十一呢,放现代就一刚上初中的学生,不过初选和复选期间表现还不错,是个聪颖内秀的。
有的秀女刚开始表现还算镇定,到了表演才艺时,不是过于轻佻就是出了错漏,也许是选错了才艺,也许是紧张……也许是故意为之——例如章佳氏亲自进宫给她提起的章佳。丰克里宜尔哈,弹琴时有一两个音弹错,但瑕不掩瑜。这种小伎俩苏宜尔哈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她也是心中有数,这种不求指婚给宗室的秀女既托了关系表明了态度若还一味地在选秀时出头那才傻了。
表演才艺是最能看出那秀女意愿的项目,例如那表演跳舞,穿着打扮有些出格轻佻的伊氏,一看就知道是冲着领导去的。苏宜尔哈哼了一声,看了看身边领导的脸色,唔,不大喜欢啊,那就撂牌吧。
有的秀女呢则从头到尾因为紧张而糟糕透顶,错误频出。当然,也可能是着了黑手的缘故,不过那也说明了这个秀女防范之心不严怪不了谁,只能面对被撂牌子的命运。那些背地里动手脚或编撒流言的秀女,早有记录着她们的一言一行的资料一起上呈,谁好谁坏苏宜尔哈看过便记在了心里,复选时一对就能对上,严重到伤及人命的,甚至不等复选完毕便叫那些嬷嬷做了手脚或寻了错处干脆利落地将她们送出宫去。
如此过了十来天,除了上选的秀女,其余的秀女都回了家候旨。
这次选秀上选的秀女只有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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