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恐怕只有龙 再行知道如何饮用。这些她都不得不考虑。这也是她这些时日为 何一直矛盾不己欲言又止的苦衷。
眉姨出现
夜凉如水,静如轻纱。
己至寅时,徐子清躺在暖气袭人的被窝里却无心睡眠,身侧 ,展绍轻浅的呼吸在这暗夜里格外的清晰。
徐子清起身,披了件衣,撩开帐幔,汲了鞋子轻手轻脚的来 到方形格菱窗边,伸手推窗,一股凉风随着手窜了进来,徐子清 缩缩脖子,虽有些凉,却并没有关窗。
窗外,没有夜虫的鸣叫,也没有一点声息,走廊一角,挂着 一盏如荧火般暗淡的油灯。窗菱阴影随着这光倒映在子清脸上, 神色难辩,诡异莫测。
这个时候,大家都己入睡,她要等的人却没有等到。上次在 云镇时她与非花也是在这个时辰,虽谈不上相谈甚欢,却至少是 互相有好感,欣赏彼此。
今日那番话是一个暗示,一方面希望她能在这个时辰来找她 一谈,一方面是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这段时日,龙再行身边的暗卫总有意无意的走近她们,她与 非花心里明白这是龙再行派来监视她们的。
那时她就明白非花确实骗了她,事情并非非龙再行不可。这 其中,非花又与她说了多少实话?也许只有非花知道,今天龙再 行的一番话,让她隐隐的感到徐家的灭亡,甚至于徐清的死都不 是偶然,而是必然,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一切都只是开始 ……她想不明白这开始所包含的意义,是什么开始,如何开始, 从哪里开始?
徐子清从内兜里掏出苏母之环,连带着展绍送她的龙形玉佩 。握着两样东西,徐子清心情烦乱,她第一次感到后悔,她不该 将展绍牵进这件事情中,她应该将他与如风一起送回玉县。
想起如风,徐子清蹙紧眉头,为何如此之久他一封信都没有 ?也不知到了玉县没有……
掌心有些发烫,徐子清摊开掌心,苏母之环好似有些发红, 徐子清甩甩头,再定睛一看,却又什么变化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
正想将之拿高,对着光看,一道银光从鬓角擦过,钉的一声 ,是道雪针,钉入窗檐,上面一张细小纸条随风飘舞。
徐子清脸色一沉,将苏母之环和龙形玉佩收好,将针从窗台 上拔下来,展开纸条,上面写道:[寅时三刻,西厢。]
徐子清将纸条揉入掌中,用内力化成粉末,将之洒入一旁的 盆栽之中,再用土掩好,反手关窗。
走至床头,见展绍睡得酣甜,帮他掖掖被角,再拿起床尾的 毛毡大衣穿戴好,佩戴上黑刀,轻轻将门拉开,然后再掩上。
左右张望,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才一路向西厢后院而去。
路过非花的房门时,里面传出压抑的喘气声还有争吵声,辩 音,是非花和花是月,徐子清面无表情的立足听了片刻。
[月儿,听大哥的,离她远点。]
[为什么?]花是月尖锐反问道,不明白为什么花非花如此 反对他与七皇女龙再行交往。
[她那人并没有像表面上说的那样爱你,她只不过是在利用 你,她只是在玩你而己……]花非花试着解释,却让情况更糟。
显然,花是月没有想到花非花会将这段自己盼了许久的感情 说的如此不堪,激厉的打断还想再语的花非花,[你说谎,她明 明说过她是爱我的,你只是看不惯我过得如此幸福,就像三年前 一样……]
'你听我说,月儿……'
徐子清摇摇头,傻子都能看出那龙再行对花是月不是真心, 只是恋爱中的人智商是零,这个时候如何能听得进劝,徐子清讥 讽一笑,这七皇女竟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连感情也能拿来欺骗 的人,如何能让别人服首?
看来那射出飞镖的人并不是非花,那么,会是谁呢?徐子清 握握腰侧黑刀,顿足,她想,一定不是龙再行,不管她有何阴谋 ,她此刻一定正在自信满满的等着自己上门找她,而绝不会如此 主动积极神秘的首先联络她。
西厢,松下客栈废弃的杂屋,里面灰尘厚积,蛛网密布,老 鼠横行,蟑螂垒窝。绝对不像个夜会的好地方。
寅时三刻,随着轻缓的脚步声,一条黑影背对光准时出现在 西厢房,这个人让徐子清感到意外,却又并不太意外。
来人是客栈老板娘,人称眉姨。
眉姨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定定的看着这个从小护到大的孩子 ,被毁的脸上,抑不住的喜悦。
[清儿!]一声急呼,上前两步。徐子清快速后退两步,全 身紧崩,随时防备的姿势让她一阵心酸。
[清儿,我是眉姨呀,将你从小看到大的眉姨呀。]脚步顿 滞,伸出的双手不甘心的收回,不再敢上前。
[眉姨?]徐子清低声疑惑,徐清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 人,是母亲的贴身护卫,只是为何流落这里?而不是被腰斩?
黑暗之中,那眉姨见她一脸不解,眨眨眼睛,哽咽,[那日 里,你母亲预感徐家会出事,叫我提前将你带走,以保徐家血脉 ,徐将军怕你不肯走,趁你午间休憩,用药将你迷昏。我本想带 你前去徐州,但途中却中了花老贼的奸计。]满脸悔恨的娓娓道 来事情经过,她盯了丞相府整整一年,没有任何收获,最后想起 来徐将军曾经说过花家有一个秘密,那秘密藏在赤云山中,想到 那些人可能是为了秘密才劫走徐清,这才在去赤云山的必经之路 江州渡口盘了这家松下客栈,只希望老天能让她等到小主子,皇 天不负有心人,让她给等到了云云……
[为什么我醒来时却是在京城外郊废弃的小屋里?]徐子清 想要看清眉姨的眼睛,却见她一直呆在阴暗的地方,半信半疑问 道,依着徐清的记忆,她并没有去过花家。
眉姨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沉默片刻,答道:[我也不知道 ,我以为是花老贼掳走你的,后来,你去了哪里?]
[后来……]徐子清拿不定是不是要告诉她,徐清己死在亲 王府,她是徐子清,但她想没有人会相信如此荒谬的事情,便作 罢,转移话题,[花老贼就是花丞相?]见眉姨点个头,缓了口 气,问道:[她与整件事情有关?我是指徐家被灭门?]
眉姨恨恨的啐了口水,[那老狐狸平时与将军走得近,没成 想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表面上笑眯眯的,背后却捅人 刀子,如果不是她,当今皇上如何会灭了徐家满门,是她向皇上 秘密谄言说徐家有个天大的能撼动本朝根基的武器。]
眉姨说着,徐子清却是露出个古怪的笑来,黑眸闪烁的看着 面前这个女人。以她一个小小的护卫身份,如何能得知这些隐密 的事情?有时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比方眼前这个女人。
她是眉姨不假,但却己不是原来的眉姨。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面孔,为何徐清身边就没有一个真心待 她的人?连最亲近的人都有撒谎,想到这里,意外的心里一酸, 眼睛变得雾朦朦的。
眉姨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子清打断,清淡的声音如从流云之 端飘过:[眉姨,你今天来,我想不是来说这些的吧?]
在大堂里,当时她也在,龙再行的话再清楚不过,徐将军并 没有死,眉姨来了大半天却只字不提徐将军,那是为什么?不是 因为她没有想过要去营救,那就是她知道她在哪。最近身的忠心 护卫知道主子没死,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去救人,这么长 话语中,她都说了什么?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来向她这小主子表忠 诚的吗?还是另有所图?
眉姨一愣,显然没想到小主子声音会一下子变得如此淡漠, 与以前那活泛的性子完全不同,一时不能反应,睁圆两眼,袖下 两手己有些许湿意。
嚅动一下两唇,喉咙有些发干,清咳一声,[清儿,你看我 ,一时高兴倒把正事忘了,你千万小心不要让龙再行与你近过三 尺距离,特别是在赤云山时。] 说完外面一阵清啸,徐子清还 没来得及细问,就见眉姨倒在自己面前。
呃,徐子清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好端端的就倒 在自己面前,追出去时,外面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徐子清倒回屋子,将青姨翻过来,双目爆睁,指甲青乌,嘴 角流有黑血,明显是中毒而亡。
眉姨的话还有死亡让徐子清回房的脚步变得沉重,这些迷雾 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所有的事情事似是而非,这些人倒底 要如何?如果真的是为了黑石,随时都能来抢,却为何只不过袭 杀了几次便罢手,快要喘不过气了,这种凝重的氛围,让她感到 疲累,这是上世没有过的感觉。
皇女再炎
松下客栈,天字号第一客房,一灯如豆。
同样没睡的还有龙再行,此时一黑衣护龙卫跪于她前。
[你可有看清?]冷厉声音低而沉。
[禀告七殿下,属下确实看清了,那人正是从徐家灭门案中 逃脱的徐眉。后来,一阵清啸,那徐眉应声而倒,属下猜测,她 可能早己被别人控制。]那护龙卫铁然回道。
龙再行悠然转动着拇指上玉板指,唇角邪媚上勾,点点头, 神思片刻,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了个有趣的发现,那徐眉没死, 从无音的描述中,她能猜道徐眉可能是被她的好三姐龙再炎控制 住的,也只有她手下才有人知道施展傀儡术,那么也就是说之前 那些针对徐子清的不明杀手很有可能是她派来的,哼哼,龙再行 脸色一沉,开口问道:[你可有听清她们在谈些什么?]
无音脸现愧色,[属下怕被那徐清发现,所以不能靠的太近 ,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龙再行眉峰微皱,喜怒难辩。再把玩片刻手上板指,挥手摒 退无音,从软榻上站起身,走至精致长高落地灯台旁,拿起台上 一柄小剪刀,心不在焉的剪断过长的灯芯。
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三姐一定知道了什么,她倒要 叫龙再炎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她相信几天之内,她会派出大量杀 手前来截杀,她要让她这批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另一方面 ,借她这股东风,好使徐清这艘船开得更快,这正是她求之不得 的捷径。
想完,龙再行心情前所未有的开朗,双瞳闪闪,拍拍手掌, 门外候着的两名美貌小侍应掌声而入,帮她褪衣,此时己是寅时 末,也该入寝了。
京城,花丞相府邸,集雨苑。
集雨苑,王雨晟的闺阁,苑内,红梅傲雪,如红云集粹,点 点绽开,香飘万里。
王雨晟正一手执袖,一手握毫,心神定定的临着前些日子从 三王爷手中得来的她的字贴,嘴角掩不住的幸福笑意。
自从借徐子清手毁了古侧夫的脸,三王爷嫌他丑陋,再加上 古月齐是皇上的人,得到的黑石献给皇上,而不知会三王爷,这 让三王爷心下震怒,进而疏远了他。
之后,他借机安慰王爷,为其出谋划策,更时不时表达自己 的忠贞不阿,这让三王爷心生激赏,绵绵爱意止不住,更加亲近 他。
他和三王爷过的日子真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一道黑影如鬼魅,闪进集雨苑,敲敲门。王雨晟听到敲门声 ,放下手中狼毫,就见自己派出监视花月山庄的王闲恭立门前。
脸上闪过惊诧,眼神示意她进来。
王闲进来,掩上房门,上前叩首,[属下王闲有要事禀告公 子。]
[王闲,你为何擅离职守,只身回来?]复又拿起桌上狼毫 继续临帖。
[公子,并非属下擅离职守,而是我们派去的人都被查出来 ,而且目前只剩属下一人,所有管道被封,属下实在没法子,这 才快马赶回京城。]
王雨晟手上一震,一滴墨汁抖落,滴在刚临了一半的字帖上 ,散开一朵墨花,王雨晟脸色随着这墨花的散开沉了下来,全部 被封……那花非花竟有此神机?王雨晟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从 袖袋里抽一块雪白手帕,复在字帖上的墨汁上,等得雪帕泛黑, 才将捻起,扔进一旁的纸篓中,字帖上只剩一点淡淡的墨痕。
[最近她们都在干些什么?]王雨晟瘪眼跪在地上的王闲, 拿起狼毫接着临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