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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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情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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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上前接过连衣的尸体,将敏之扶起身,见他满目略有呆滞,不禁担忧道,“公子……”
  敏之抬手随意摆动了两下,静默许久后才沙哑着嗓子道,“你们先回去,厚葬了他。”
  侍卫还欲再劝敏之,却在见到他摇头示意后,终于缄默着抱着连衣上马返回,一袭队伍顺着来时的方向离去了。
  敏之站在湖边无神地凝视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心在一瞬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
  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水露清香缭绕进敏之鼻尖,心在刹时有着一丝沉淀。
  深吸了一口气,敏之努力使自己心情平复,脑中不断的回想着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所有事情连接在一起,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天而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从柳笙开始,这一切的事情就像是被人操控一般,有次序的一项项进行着。
  敏之闭上双眼,在心底将前后所有的事情串联,逼迫自己认真分析这每一件事。
  五人离去,柳笙、长孙无忌、贺兰敏月、上官仪、连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一个的死去,自己都在场?!
  霍然睁开双眼,敏之浑身一震,一种仿佛濒临死亡的错觉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扩散开。他怎么会忘了……那个人,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敏之转身走回路边,翻身上马,双腿一蹬马肚,朝着回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敏之回府时,风若廷正抱着婉儿从牢中回来,见敏之神色慌张,忙上前问道,“公子,发生了何事?”
  婉儿跟敏之相处数日后,也不似从前那般畏惧他,如今瞧着敏之远远走来,笑着朝他张开双手道,“敏之抱我。”
  敏之僵了许久的脸总算扯开一丝笑意,伸手抱过婉儿时,风若廷这才看清他墨色的长袍上渗着团团血块,心一慌,顾不得婉儿还在他怀中,拉了敏之的手就去查看,“公子受伤了?”
  未免吓到婉儿,敏之压低了声音回答,“不是我的,是……连衣的。”
  风若廷这才放下心来。他本就不甚喜爱连衣此人,现听闻敏之无事,也不管连衣如何,笑道,“公子没事便好。方才属下回来之时,见宫中来了人,想来现在该是在府中等候才是。”
  敏之也不知这个时候宫中来人是为何事,让风若廷带走婉儿后径直去到厅内,果不其然见天后身边的青儿正站在一只瓷瓶前静赏,听见脚步声,回头望着敏之莞尔一笑,掬身行礼道,“贺兰敏之殿下。”
  敏之几步走到上位坐下,点头示意青儿就坐后,问道,“青儿姑娘亲自前来,难道是有何要事不成?”
  “正是。”青儿斜坐身子再行一礼,也不含糊,直接道,“天后娘娘让奴婢来接上官婉儿进宫。”
  敏之神色一凛,沉默无声。气氛一下子凝结了。
  青儿抿唇浅笑,眼尾却挑着一丝强硬,“贺兰敏之殿下,天后娘娘早已知道您私留上官家的血脉,却一直未有指责。不过,这孩子毕竟是上官家的人,留在秦王府始终不妥,不如让青儿带她入宫,教她诗书礼仪,常伴天后娘娘左右,岂不是比在秦王府更得善终。”
  一席话说的敏之毫无反驳之力,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善终”,摆明了是强制敏之答应送上官婉儿入宫。
  敏之沉吟片刻后,想着上官婉儿将来的命数自然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太子李弘。
  “好。”敏之颔首应允,“明日我亲自送上官婉儿入宫,面见天后娘娘。”
  青儿笑容益发灿烂,起身朝敏之弯腰恭敬掬了一礼后,转身退出了秦王府。
  敏之坐在原处久久不曾起身,直到风若廷进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公子。”敏之抬眼看向风若廷,那温雅的脸庞透着坚定的柔和,心底微有感动的道,“若廷,你真不回承嗣哥哥身边了?”
  刚说完,一下人匆忙来报,“公子,武承嗣公子来访。”
  脑海蓦地浮现出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也不知怎的,心中莫名一悸,起笑道,“快请。”
  下人退出,少时,武承嗣走了进来。
  一阵缭人心脾的澹澹熏香从他走过的地方旖旎散开,那双皓如明月的眸子里溢动着暖暖笑意,一步走上前拍着敏之的肩头道,“本该早些时日来见你,只是你府中事务颇多,我也不好过来叨扰。”扭头看风若廷也在,武承嗣一怔,随即笑言,“我说怎么最近不见风侍卫,原来是到敏之弟弟这儿来了。”
  敏之让了座,又命风若廷一同坐下,这才道,“府里确实事情不少,但哥哥能来瞧我,我更觉高兴。”
  武承嗣眼底笑意不断,问了敏之身子如何,又聊了些闲话后,才正色道,“敏之弟弟,实不相瞒,今日来,是有一事要与弟弟商议。”

  个中争斗

  等下人敬了茶后,风若廷带着其他人一并退出门外。
  敏之含笑的看着武承嗣,问,“承嗣哥哥今日特意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武承嗣静静打量着敏之,这是他回长安后第一次这么认真而仔细的端详着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那个纨绔贵公子已有了天壤之别。
  “敏之弟弟,”武承嗣一手抚上敏之的手背,冰凉的指尖带着抹抹寒意传至敏之的心底,“今天才发现,敏之弟弟真的变了许多。当年我离开长安时,你站在城楼上看着我离去的样子……”武承嗣轻笑摇头,脑中浮现出那张有着高傲睥睨神情的隽美容颜。
  敏之摸不准武承嗣今日来的目地,但见他眸光温柔,不由得心一暖,笑道,“当年敏之不懂事,累着哥哥在西北吃苦这么多年。”
  武承嗣微微一笑,拍了拍敏之的手道,“过去之事不必再言,何人没有年少轻狂不经世事之时?”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的风若廷,接着又道,“风侍卫虽是武家的人,但既然天后娘娘将他赐给了你,就是你的贴身侍卫,从此不必再去武府罢。”
  敏之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门外那道身影,浅笑道,“他若想留下,我也不会干涉。他有自由,能决定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武承嗣有些惊讶敏之的回答,随即反应回神,起笑道,“敏之弟弟,区区一个侍卫,何必记挂在心。”
  见武承嗣对风若廷口吻淡淡,显然是将他如普通的家仆一般看待,敏之心底一阵钝钝发痛。
  不想与他再在风若廷的事上多做解释,敏之改口道,“承嗣哥哥今日来,是有何事要与我商议?”
  武承嗣闻言脸色一凝,眉眼间蒙起一层微不可见的青凛,“敏之弟弟可看清了眼下的形势?”见敏之一脸的茫然,不禁摇头轻叹,“天后娘娘一直器重你,只要你愿意向她表明心迹,一切过往均可既往不咎。”
  敏之觉得自己似乎听懂了武承嗣的意思,却又不太肯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承嗣哥哥,我一直都在效忠天后,不是吗?”
  “当然不是。”武承嗣笑着一口回绝了敏之的话,眼底柔软如月光倾泻如水,“你虽臣服于天后,却并非效忠与她。你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让天后娘娘无法掌控你,虽然那个位置会令你看清更多事实真相,但也会让你更快送掉性命。”
  “所以呢?”敏之接着问道,“承嗣哥哥是来做天后娘娘的说客?”失笑摇头,敏之那对清澈澄净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嗤笑,“这倒不像天后娘娘会做的事。”
  “不,天后娘娘并不知我来这儿。”武承嗣突然收敛笑意,双手捧着敏之的脸迫他与自己对视,“敏之弟弟,今日前来,我已违背了天后的旨意。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天下……已是武氏的天下。天后娘娘英明睿智,她的决定,不会错的。”
  敏之眼底黯然稍纵即逝,缓缓拉下武承嗣的手,仿如自言自语般轻喃道,“我又怎会不知,这天下即将改姓武呢?我看得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知道将来……”
  只是……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那个纯净如月的男子,就这样销声匿迹,走得干干净净……
  他是自己来到这里后,第一个未曾对自己流露出厌恶、憎恨以及惶恐神情的人。这么温柔的人,脆弱却又坚强……
  “敏之,我无法为你做些什么。”记忆里,两人站在东宫花园时,那人曾笑容和煦的看着自己,柔声道,“我只有这颗心是属于自己的,除了它,我给不了你任何想要的。”
  他若成为帝王,一定是位仁君。却也是因为他的仁慈,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从未想过要和武则天作对,毕竟历史不可改……也无法改。但若能保住那人一命……去哪里都好,只要能活着……
  “……敏之……敏之弟弟?”武承嗣唤回思绪游离的敏之,疑惑道,“在想何事,这般入神?”
  敏之回视着武承嗣那对洁净双眸,笑问,“承嗣哥哥今日前来,到底想说何事?”
  武承嗣嘴角挽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眸底深光一闪而逝,轻松的话语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稀松平常,“敏之弟弟,太子对你素来尤为信任,若你能加以利用,天后娘娘那儿,我自会替你担待着。”
  武承嗣的话如薄暮私语般萦绕敏之周身。且不论他究竟为何而说出此等大不讳之言,却足以令敏之肯定,今日的武承嗣其地位尊贵,已不在自己之下。
  未注意到敏之眼中深处那飞闪而过的抑郁,武承嗣拍着他的肩笑道,“这事你放在心中仔细斟酌,天后娘娘那儿,我也只能替你遮掩一时,太子的事,还需你自己考虑。”
  敏之勉强弯了弯唇角,又和武承嗣说了些闲话后,才起身送他出府。
  站在大门口,望着武承嗣一袭队伍远去的身影,身后传来风若廷的询问声,“少主前来,可是为太子之事?”
  敏之骤然回头瞪着风若廷,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惊问,“你怎么知道?”
  风若廷微微一笑,眸子里却似乎有着一丝叹息如电闪过,“我自小跟在少主身边,他的心我也明白几分的。少主珍惜与公子之间的血缘亲情,也看重这兄弟情谊。只不过……”
  抬眼瞟向天际边那逐渐消失无影的黑点,风若廷的话还未出口便已随风飘散。
  只不过,这血缘亲情、兄弟情谊,却未必比得上宫廷权势,高官利益。
  少主和公子,若真有一天背道而驰,他该帮谁?
  敏之见他话说了一半就没了下文,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再追问。转身刚要进门,风若廷忙道,“公子,牢中那人……三日后押往流放之地。”
  敏之脚下一顿,回头看向大牢所在的方向,许久后才叹气道,“走罢。”话语随意却隐着一丝复杂情绪。
  静夜,敏之躺在床上始终不曾入眠,想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想着自己明知道日后武则天会称帝,为何偏要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救出李弘?可是不救……
  敏之惆怅掀被起身,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忖着,从一开始,自己确实未有救李弘之心,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人都以为我在和天后对立……
  究竟是何人将我逼至绝境,制造了我中立的局面?若是天后……
  敏之摇了摇头,将这个可能性全然抹杀。不可能的,她分明是迫切挽留自己,怎会做出这矛盾的举动来?
  一夜不曾入眠,次日,敏之亲自替上官婉儿梳洗更衣后,带着她往大明宫去了。
  在去栖凤阁之前,敏之特意先去了一趟高宗的宫殿,朝殿上那忍着头疼闭眼假寐的男人恭敬行礼,关切了一下天子的龙体后,直接切入主题道,“皇上,太子宅心仁厚,精通于礼,明辨君臣之位,将来继承大统定能安定上位,治理人民。只是殿下素来身子秉弱,想是常在宫中少有外出走动缘故。微臣以为,不如趁此监国机会,让太子微服出巡去到地方视察,一来可增长太子殿下的见闻,二来也可强健体魄。”
  高宗一手揉着额角,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地点头道,“敏之所言甚是,朕连日头风病犯,也顾不得这国中大事,幸亏有弘儿和媚娘帮着朕。”顿了顿,休息片刻后,道,“就依你所言,过些日子等朕身子好些,便下道旨意让弘儿出宫去民间学习。”
  敏之未想高宗竟会这般容易就同意了,心中一喜,忙跪在地上俯身高呼万岁。
  退出殿外后,敏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莫不是李弘身处危境之事高宗并不知情?
  敏之心知高宗也畏惧天后三分,就算此刻自己冲进去将实话告知,高宗只怕也无能为力。想到这里,敏之只得将这事暂且放下,牵着上官婉儿往栖凤阁走去。
  刚到正殿前,持事太监忙迎了上来,对敏之笑颜灿灿地掬身行礼,道,“贺兰敏之殿下,天后娘娘有旨,命上官婉儿入殿觐见,殿下请在此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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