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无事了。”
渐渐行至一座拱桥前,街上再无行人,只有对岸一个更夫,在青石板铺就的湖畔长廊下一路走一路敲着梆子。
裴臻半仰着头,玉白的脸上覆了薄薄一层月色,黝黑的眸子含着笑,朦胧间生出一抹华彩来,他吐纳一口,呓道,“岁月静好,如今只盼着孩子平安落地,我这一生足矣。”
毋望失笑,“明月先生斗志全无,莫不是老了?”
裴臻摇头道,“我这人生来无甚大志,是一桩桩事逼出来的。说实在的,我后悔参加了靖难,若非此,我也不会折了铁英和穆大正两员大将。”
他上前搀扶她,面上不豫,神情落寞。真定之战中,当时的燕王被盛庸率领的南军围困于东昌,铁英和穆大正随张玉救驾,奋战之中皆被斩杀,燕王功成之后追封三人,张玉还有子女披麻戴孝,可怜铁英和穆大正暗卫出生,无父无母,无儿无女,身后事凄凄侧侧,逢年过节唯有裴臻夫妇祭拜,便是成了王侯也无子孙可荫蔽,白送性命,得个空衔罢了。
两人无话,过了桥再往前十几丈便是太傅府,回到园子里丫头伺候着洗漱,毋望才想起来今儿说好要到谢府去的,事一多,转脚就忘了,如今这记性真是不成了。
脱了背子在榻上坐定,却见裴臻端了铜盆进屋,将盆放在榻前,蹲下脱了她的绣鞋,便待要解她的罗袜,她缩了缩,道,“叫丫头来就是了,怎敢劳动太傅大人大驾。”
他拽过那纤细的脚踝,边解袜带边道,“夫人辛苦,日后还要仰仗夫人替我开枝散叶,这点小小贿赂值什么。”
毋望心里暖暖的,便不挣了,由他脱了袜子把脚泡进温水里,他的手掌绵软,撩了水在她穴位上揉捏,喃喃道,“今儿可乏了?回来走了这些路,早知道该坐车才好。”
毋望半阖着眼,舒服的逸出一声缠绵悱恻的鼻音,裴太傅手上顿了顿,只觉喉头一紧,心头突突的跳,缓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天晓得啊,如今他就是一捆干柴,碰着她一点半点火星子就要着起来的,她还发出着样暧昧的声音,存心考验他的耐力
无比哀怨的接了丫头手里的帕子给她擦干,弯身抱她起来放到床上,退后一步道,“你先睡罢,我去书房把公文批了。”
她探身勾住他的颈子,故意在他耳边呵气,糯声道,“不许去。”
这下太傅如坠云雾里,满脑子不良思想乱窜,嘴唇寻着那声音来源就贴上去,一时吻得情难自禁,禄山之爪伸到她胸前,隔着丝绸的亵衣小心的抚触,满手的圆润饱满,他听见脑子里的弦一根根铮然断裂,最后除了“尤物”二字,再也不剩别的了。
三两下剥了她的中衣,藕合色下的丰盈呼之欲出,他微喘,抬眼看她,倚垫勾唇,秋水迷离,颊上嫣红一片,分明也正动情。裴太傅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挑开了她锁骨边的鸳鸯结,肚兜悄然滑落——
拥雪成峰,挼香作露,玉山高处,小缀珊瑚,立背银红喘未苏……裴太傅情难自已,俯身相就,两人皆一声谓叹。
她解开他头上玉带,十指插进他浓密顺滑的黑发里,脖颈拉伸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目眩神迷。
他慢慢向她身下探,轻拢慢捻,极尽逗弄之能事,口中嗡哝有声,“春君……心肝……”
他放她侧身躺下,再不能等,从身后扣住她,坚硬的挤进她双腿间,她混沌的意识霎时清明,笨拙的抵住他壁垒分明的结实小腹,回头道,“不……”
他进入,颤抖着抽了口气,眼里几乎燃起火来,停了停,又克制不住的缓缓动作,轻微的碰撞便让她无法抑制的低吟喘气,他受了鼓励,愈发狂热的冲撞,她哽道,“仔细孩子……”
他嗯了声,退出一些,温柔的抚她高隆的肚子,他的呼吸那样的急促热烈,几乎将她融化,复又轻浅急速的耸入,然后灵魂荡漾,止不住的颤栗一波一波侵袭而来,几近昏厥。
平静下来的裴太傅如临大敌,直勾勾盯着他媳妇,试图从她脸上发现哪怕一丝异样。唉,他真是禽兽不如她大着肚子,自己竟然把持不住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会伤着孩子罢,若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毋望又羞又急,嗔道,“你傻瞧什么明儿点卯不去了?”
裴臻小心翼翼道,“没什么不妥罢?可有哪里不适?”
毋望面红过耳,细感觉了也没什么,便摇头道,“尚好……”又扭捏道,“下次不许了,可记住了?”
裴臻松懈下来,在她外侧躺下,搂她在怀里,一面促狭道,“不是你不叫我走的么,如今又说我?其实你也想的,对不对?”
毋望听的眼前一黑,慌忙拉了被子蒙头盖住,羞愤道,“不许说”
裴臻大乐,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寅时起身上朝还是乐呵呵的,平日朝堂上沉寂似水的脸笑得百花齐放,引得皇帝和朝臣们纳罕不已。永乐帝道,“朕欲削周、齐、代、岷诸王,裴大人以为如何?”
裴太傅执玉笏躬身道,“为治之道在宽猛适中,亲者割之不断,疏者续之不坚,皇上决断,臣以为然。”
永乐帝点头道,“着,迁宁王于南昌,徙古王于长沙,并削辽王护卫,削代王护卫及官属,贬为庶人。”又看准了他今儿高兴,趁热打铁道,“督察院右佥都御史谢观克己奉公,升三品右副都御史……裴大人加文渊阁内阁大学士,代朕修纂永乐大典。”
卖他的面子又给谢观这千年四品进了官,看来这差使横竖是推不掉的,裴臻也不抗辩,只道,“臣尊旨。只是臣的夫人临盆在即,臣唯恐为私事所累,一心二用,辜负了皇上重托。”
永乐帝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遂允道,“汝南公主临盆之际准爱卿的假就是了。”
裴太傅也不客气,磕头谢恩,大剌剌道,“微臣告假一月,要随侍公主左右。”
这分明是要伺候月子啊众朝臣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第117章他日相逢
今日是老太爷七十整寿的好日子,毋望一早起来盛妆打扮,过了晌午便带上翠屏六儿往谢府去,马车行至衡阳街牌楼下,打了帘子看,谢府门口宾客络绎不绝,许是因谢观昨日才升了一级,各府衙院司都有官员来贺。
吩咐仪卫将车停至西角门处,早有丫鬟婆子在廊下等着了,周婆子道,“姑娘怎么才来?三位老姑奶奶上半晌就到了,才刚还念你呢”上来搀扶了,笑道,“这半个来月没见,小主子又见长了。”
毋望笑了笑,边走边道,“前儿听说芳龄和姑爷要来,这会子可到了?”
几个托着果盘的小厮匆匆而来,因走得急,没头没脑的险些和毋望撞上,周婆子一把隔开了,啐道,“不长眼的杀才,往哪里撞碰着了姑娘,仔细老太太活剐了你们”
小厮们吓得扑通跪下,打着摆子告饶道,“大姑娘饶命,是奴才们作死,惊了大姑娘的驾,咱们自己掌嘴给大姑娘解气儿。”说着左右开弓,大耳刮子扇得噼啪乱响。
毋望听着都替他们疼,忙道,“算了算了,这大好日子不兴这个,快些起来好好当差,忙你们的去罢。”
三个小厮如获大赦,含胸躬腰的快步去了。
周婆子摇头道,“这些猴崽子们就是缺管教,一个个毛躁得没见过大场面似的。”转而回毋望前头问的话,道,“小姑奶奶和张姑爷昨儿傍晚就到了,把哥儿姐儿也带来了,这会子在头里她住的园子里呢。”
自从她被路知遥带到北平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芳龄了,便问道,“姑爷怎么样?芳龄过得可好?”
周婆子笑道,“什么好不好的,就是过日子罢了,姑爷福厚,天儿一热哧哧的喘,论相貌断不能和裴姑爷比的。”
绕过太华亭往沁芳园去,远远就听见园里欢声笑语,想是家里女眷和来贺的命妇们都聚在了一处。进了垂花门再往前,小丫头报道,“大姑奶奶回来了。”
打了门帘进去,一屋子的人都站起来,敛裙福身道,“给公主请安。”
毋望笑道,“都是自己人,还要这些虚的做什么快些免礼罢。”说着到老太太跟前行礼,又和三位姨母一一见礼。
谢老太太往门外瞧,问到,“臻哥儿怎么没来?”
毋望道,“衙门里忙,等手头上公务办完了就来给太爷贺寿的。”
谢老太太点点头,谢淑芳笑道,“瞧瞧老太太,这个外甥女婿倒是时时放在心上的,咱们的哥儿姐儿只管排后头去了。”
谢老太太得意道,“那是自然,若你们的哥儿也同裴姑爷似的有出息,我也照样的疼。”
毋望抿嘴笑,其实裴臻才来家时,老太太没给他什么好脸子,恨他不声不响带走了她,又无媒无聘的成了亲,见了他只差咬下他一块肉来,裴臻那时候没少吃苦头,头回上门便被太爷训斥,要把她留下,打发他自回去,他一急就在园子里跪着,大热的天,戴着七梁冠,穿着赤萝青缘的朝服在毒日头底下暴晒了两个时辰,汗顺着鬓角往下直淌,领子后背湿了个遍,好似把他这一辈子的苦都吃透了,她心疼得大哭,老太太却板着脸不为所动,直到日头西沉方命人叫他起来说话,又是夹枪带棒的一通数落教训,才答应让他把人领回去。后来一段时日每每来谢府,太爷和老太太也不待见,亏得裴臻脸皮厚,打不走骂不走,又识时务会讨好,到如今博得家里长辈的交口称赞,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谢淑珍拉了她看,低声道,“这段日子可勤走动?这孩子瞧着大,若是懒了整日窝在房里,回头临盆怕要吃苦。”
毋望尚未说话,大奶奶茗玉掩嘴笑道,“姑太太只管放心罢,裴姑爷祖上是太医,自己又精通医理,春妹妹才怀上就请了四五个产婆在家候着,一切自有道理。我们大爷听人说,昨儿在早朝上裴姑爷提前告了假,要在家伺候老婆月子呢。”
满室里哄堂大笑,几个来贺寿的命妇也道,“可不是,我们家老爷回来就说了,这裴太傅真是出人意表,还没见过朝堂上为这个告假的,公主和太傅当真是鹣鲽情深,叫人羡慕啊。”
毋望臊红了脸,捱着老太太身边坐下,嘟囔道,“这人真是的,要说怎么不私下和皇上说,偏要在早朝时候提,弄得众所周知,丢死人了。”
谢老太太伸了手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这有什么,姑爷心疼你,他一个爷们儿都不嫌臊,你臊什么你这样的福气,天底下只怕也难寻,别人眼热都眼热不过来,谁会笑你”
三房的吕氏道,“姐儿,姑爷人脉广,且叫他留意着,你二妹妹及了笄,也该说人家了,前头看了几家都不合意,上月南平郡王打发人来给他幺儿说亲,也不知道怎么样,若有知根知底的总好些。”
毋望不由叹息,这三舅母怪可怜的,自己没生一儿半女,尽是替别人做嫁衣裳,操心完慎笃又操心芳瑕,原先她并不太喜欢她,可后来替她想想,真觉得她不容易。便道,“舅母放心罢,自己的妹妹,好歹会放在心上的。”
武安侯郑亨的夫人道,“顺昌伯的长子才弱冠,往后是世袭指挥使的,我曾见过,人品样貌一等一的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