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毋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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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毋相忘-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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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望换了茶盏走到朱高燧面前,那朱高燧站起来迎她,一面作揖一面意味深长的打量她,果然是个万中无一的美人胎子,人道红颜祸水,单瞧她把他二哥哥弄成了这样便知道了。接茶喝了,看了看朱高煦,淡然道,“妹妹放心,明儿上轿,二哥哥不抱我来抱就是了。”

                
            朱高煦一听又不乐意起来,自己娶不成她,抱她上轿也不必假他人之手!他瞪了朱高燧一眼,“你凑什么趣儿?我还没死,你倒要越过我的次序去?”

                朱高燧干瞪眼,心道不是你撂挑子不干的吗,这会儿又来挑刺儿

                
            毋望暗地里叹了口气,,她是有正经哥哥的,慎行就在布政使司,送她上轿该是家里人,用干哥哥本来就牵强的很。新娘子上轿前脚沾不得泥,要兄弟抱上花轿,她一想到自己明儿让这些不认识的人抱在怀里,就禁不住汗毛直竖起来。正犹豫着想提一提,那朱高煦突然道,“什么时辰?我把营里的事安排了就过园子里去。”

         
第108章待嫁3
        
                 

                
            上夜,各处园门都下了钥,毋望所在的院落里仍旧灯火通明,喜娘并几位夫人拉了她在炕头上坐着,边说笑,边同她嘱咐明日大婚时需忌讳的地方,什么马鞍、门槛细说了一遍,正聊谭夫人出嫁时的趣闻,外头报王妃来了,众人起来行礼,毋望忙看茶让坐,燕王妃笑道,“好歹赶着把嫁妆置办齐全了,千工床、红橱、春凳,马桶、子孙桶,还有金珠首饰、妆蟒绸缎、四季衣裳等,零星凑了六十八抬,好孩子,你可莫嫌少。”

                几个喜娘咋舌,“也只有王府有这样的气派了,这三五个时辰竟能周全得这样,姑娘可是认了门好亲,王爷王妃嫁自己亲闺女似的。”

                
            六十八抬嫁妆当真是不少,这燕王妃功夫也算下足了,头里往谢家下聘的那千两黄金是裴臻坑他们的,如今到大婚又让他们出嫁妆,毋望觉得万分的负疚,携了她的胳膊道,“王爷和王妃的厚爱春君当不起,这样破费,叫我心里怎么好。”

                
            燕王妃指着她对众人道,“瞧这孩子,还一口一个王爷王妃的,可是叫我白疼了”又转过身对她道,“你从我这里出嫁,全北平都知道燕王府嫁闺女,若连嫁妆都没有,岂不寒碜?你叫我们一声爹妈,这些是我们应当应份的,是我们做父母的意思,你只管受了就是,我们也不亏,得着个闻名天下的好女婿,那可是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材,就是金山银山也求不来的。”

                
            众人俱应,燕王妃看看水漏上的时辰道,“今儿早些歇着,明儿是正日子,有你忙的,新娘子睡足了养人,脸色好是正经,姑爷瞧了才喜欢。”回身吩咐婆子安排厢房给几位夫人安置,自己并不走,倒在月牙桌旁坐定了。

                
            夫人们笑起来,看着微云淡月调侃道,“咱们快些走,人家娘两个要交代私房话了,愿意留下听的就别走,横竖姑娘大了要配女婿的,早些知道也好。”

                两个丫头一听才想明白了,蓦地红了耳根,小声对毋望道,“奴才们先退到耳房里去,姑娘有什么便叫我们。”

                毋望点了头,她们方退出去阖上了门。

                
            燕王妃低头从袖袋里掏出一册画卷来,又取了一个巴掌大的八宝珐琅盒放在桌上,面上笑意盈盈,拿手指拨了拨那小盒,推到她面前道,“这叫‘压箱底’,平素是放在箱底里辟邪用的,闺女出阁了才好拿出来,你打开瞧瞧罢。”

                
            毋望看那盒子玲珑可爱,又听说是辟邪的,料想定是什么密经符咒之类的,也不疑,伸手揭了盖子,却看见三对姿态各异的小人,雕得精致异常,却因太小,加之灯光晕暗看不真切,便伏在桌上凑近了看,这一看惊得她面红耳赤,再说不出话来——

                
            那哪是什么密经符咒原来是三对精着身子的男女抱在一处,摆出了三种欢好的姿势,难怪把那些人都打发出去了,原来所谓的私房话就是这个毋望臊得捂住了脸只顾扭身子,燕王妃笑出了声来,把她的脸扒了出来,道,“傻孩子,臊什么这是洞房花烛夜必要过的一关,没有这个不成夫妻,每家闺女出阁母亲都要教的,你好歹看一看,还有那画册子,研习研习方知道明儿晚上如何应对,总不好一窍不通罢,那样苦的可是自己。”

                
            毋望大嗔,小女儿的娇态显露殆尽,燕王妃疼得搂进怀里安慰,一面开解道,“我才嫁你父王那会子,我母亲也是前一晚教来着,那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可没法子,爷们儿要伺候,这是我们女人的本份,若是做不好,叫爷们儿房里不得趣儿,嘴上不说心里埋怨,时候久了就生外心,虽说咱们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不屑这个,和姑爷两个又好,可总架不住外头女人日日觊觎,万一有个闪失,后悔可就迟了。好闺女,听我的话,妈不会害你的。”

                
            姑娘家脸皮薄,又劝了半晌方坐直了摊开画册,那一副副 真真是不堪入目,憋红了脸勉强看了些,便闭了眼再也不肯多瞧了,燕王妃笑叹道,“到底是丫头,要是个小子哪里用教,到了十六,放两个通房在屋子里自然就会了。”说着拢了比甲起身,“可好生收着,将来嫁闺女用得上。我走了,你快歇着,明儿一早我再来,本想叫你大嫂子给你开脸的,可巧她病了,我还得寻摸合适的人去。”

                
            毋望笑了笑,那位大嫂子听说她来了自然是不肯相见的,叫她开脸不要难为死她么遂道,“妈别忙,君安嫂子不是现成的么,咱们便一客不烦二主罢。”

                
            燕王妃摇头道,“谭夫人不成,虽儿女双全,上头公婆都不在了,叫她开脸不吉利,你莫操心,有我呢,你如今睡好最要紧,明儿礼多,时候又长,不知要闹到多早晚去呢。”

                
            毋望道是,送她出了门方回屋里,草草收拾了就上床躺着了,闷在被褥里发了会子呆,心里半是欢喜半是担忧,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罢?有濮阳的夫人在,应该是不会出岔子的,终于走到了这步,只盼平安拜了堂就是了,只是不免有诸多遗憾,家里的亲人都不在,说来大逆不道,原说守一年孝的,眼下赶得急,只恐生出什么变化来,匆匆脱了孝就办喜事,也不知父母可会怪罪……脑子里混混沌沌想了好些,恍惚间又想起朱高煦的眼睛,不复精明锐利,灰蒙蒙雾霭一片。她微一瑟索,感觉心被牵了下,这帖猛药下去总该了结了,他这样的人,得不到会干净的撂手么?或者明儿他亲送了她上轿就好了,他再糊涂,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做出荒唐事来的。

                
            又胡思乱想了会儿,外面梆子敲了三更,廊下风灯熄了半数,隔着窗屉子上糊的落日纱看去,对面厢房前挂的几盏红灯笼兀自摇晃,看着看着睡意袭来,便阖眼而眠。

                
            一夜里睡得不甚安稳,怪梦一个接着一个,次日起来精神头大不济,吃过十锦汤团就恹恹的歪在榻上,喜娘拿了妆奁陪嫁的清单来报花名,她大略听了听,只顾靠着软垫打盹,众人也知道新娘子前一晚必定睡不踏实,也不闹她,一应事物都到跨间里去筹备,直让她睡到未正二刻才去叫她起来沐浴净身。

                
            补了一觉,又在桶里泡了些时候,气色好了许多,着中衣出来,微云拿大氅裹了她推到梳妆台前,燕王妃挑的十全喜娘绞了五色线来给她开脸,一抽一拉间汗毛薅下一大片,登时半边脸热辣辣的,好容易开发完了,一照镜子两颊通红,淡月忙拧了帕子给她敷上,她暗叹这新娘子真是不好做,竟还要受这样的苦

                
            隔了好一会儿退了红,又开始描眉画目点口脂,换了大红的麒麟通袖圆领袍,束起素光银带,披起了云霞翟文背子,众人再一看她,原来的素净淡雅一扫而空,盛装打扮下端的是光彩照人,显出一种妖娆别致的美来,满室哗然,几个喜婆啧啧道,“看见的美人儿多了去了,却没见过这样齐全的,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呢,真个儿迷死了人。”

                燕王妃愈发撞进心坎里来,上上下下细打量了,着人取了金项圈来给她戴上,抚掌道,“这闺女认晚了,没能在身边留上两年,可惜了。”

                正说着,门上丫头报,“三位爷来了。”

                朱高炽领了两个兄弟进门来,众人福身见礼,燕王妃道,“今儿得闲儿?都来凑热闹?”

                
            朱高炽笑道,“今儿是妹妹的好日子,再忙的事也要放下,自己姊妹,好歹来瞧瞧,看有什么缺的没有,咱们也给妹妹添妆,是做哥哥的意思。”边说边下意识回身看,笑意更浓。

                
            那高阳郡王面色不善,见那女孩儿艳若桃李,笑得眉目生采,心头一股无名之火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险些一怒将桌上喜饼和子孙饽饽砸个稀烂,亏得朱高燧暗里拉他衣袖才醒过神来,然后看着那双濯亮如清泉般的眸子,从未过的沮丧刹时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这样的春风满面,想是欢喜得很呐求她给他做王妃便拉个脸子给他看,嫁给裴臻就如此中意,他叹了口气,眼底渐渐沉寂如水。

                “妹妹什么时辰出阁?”朱高燧在一旁闲闲的问。

                燕王妃道,“左不过是酉时,看姑爷何时来亲迎罢了。”

                
            朱高燧看看天色道,“估摸差不多了罢,太阳都下山了。”回头对外面丫头道,“把东西抬来给姑娘过目。咱们兄弟不知道送什么,各人在琅翠坊里挑了三套头面,妹妹笑纳罢。”

                
            丫头端着锦盒鱼贯而入,一一揭了盖子来看,九套手工精细的纯金首饰映得室内珠光宝气,两个丫头又抬来一面巨大的菱花镜,朱高燧道,“二哥哥最有心,那是唐朝寿昌公主用过的穿衣镜,花了大价钱淘腾来的,给妹妹梳妆使的。”

                毋望抬眼看朱高煦,他微撇过头去,一副云山雾罩的样子,叫人捉摸不透,顿了顿讪讪道,“值什么,不过消遣的东西。”

                朱高炽淡淡一笑,道,“姑爷想是快到了,咱们兄弟到跨院等着罢。”

                话音才落,隐约有鞭炮声伴着笙箫唢呐声传来,屋里一时乱哄哄闹腾起来,众人慌忙道,“快叫干妈上头,新姑爷来迎亲了。”

             

第109章亲迎
     
                 

                “一疏疏到尾……”喜娘高唱,“二疏疏到白发齐眉……三疏疏到子孙满堂……”

                
            毋望从镜中往后看,朱高煦蹙眉在门前站着,他的两个兄弟都退到跨院去了,他却纹丝不动。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对他忌惮,也没人敢轰他,只绕着他走,燕王妃知道他的心思,暗里可怜他,徇私情也不开口,只管替她挽起头发束在顶上,拿金针别住,戴了朵绢花在她鬓边,探身看了窗外,对丫头道,“可打发人在门上候着了?姑爷到哪儿了?”

                外面丫头打了软帘回道,“姑爷进门了,鼓乐花轿皆停在大门外,咱们的嫁妆都抬出去了。”

                又一个管事婆子来报,“请新娘子进瀚海园罢,和合饭备齐了,吃了饭好上冠障面。”

                
            燕王妃点头,示意搀扶搀起她,轻声道,“这和合饭是同家里平辈晚辈吃的,过会子只吃一两口就是了,可不能吃饱,新娘子大婚是不好上茅厕的。”

                毋望红着脸应了,往门口去,见朱高煦仍傻站着,只好道,“二哥哥一道走罢,先吃了和合饭才上轿呢,叫二哥哥好等。”

                
            众人原本觉得古怪,也暗自揣摩这高阳郡王是什么意思,似乎轧出些暧昧的苗头来,却被她一说,瞬间又打消了疑虑,看来是高阳郡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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