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虽然猜不出咱们的身份,陈大公子的智慧可不能小觑,眨个眼睛便能猜到了。既然如此,他想必不会与咱们公然为敌的。私底下做些什么都是小事,若真对上了,那可不会这么傻。所以,咱们留在这里,还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小潘想想也对,便没有再坚持。严真真好奇地盯着湖面,好半天,却见水鸟们纷纷叼着蚌上来。而小黄鸢的嘴里,更是叼了一只老大的蚌。
“真真,你怎么还让人在这里围观啊”小黄鸢叼着东西不影响说话,当然这句鸟语也只有严真真才能听得懂。可她的话,却是只要会汉语的,都能听懂。要是她说英文,恐怕这只鸟也同样听不懂。
“我知道你想看我捞蚌,快回去,我回头再来找你。”小黄鸢说着便钻入了林中,严真真也觉得在这里没法子闪进空间,只得遥遥点头。反正听小黄鸢轻松的口气,似乎一切搞定,她也就放下了心。
“就是他们”忽然,身后一道声音遥遥地传来,带着忿恨与不平。
“王妃,是陈家的人?”小潘目光微缩,持剑而立。
严真真暗暗叫苦,没想到陈家不怕得罪孟子惆,明目张胆地来找场子了。这时候,她有点懊恼自己的固执。小潘等人无一不带着伤,又因为要押人,又去了两人,显然不会是眼前生力军的对手。小黄鸢又叼着老蚌不知去了哪里,就算要召这些鸟儿来帮忙,也非易事。
“碧柳,你赶紧带着王妃先走”小潘冷静地说道。
“那你们呢?”碧柳忙问。
“在这里拖住他们”小潘的回答很冷静。碧柳咬了咬牙,跺脚拉住严真真。
“不行,若不是我,刚才咱们就离开这儿了。”严真真满心都是歉疚,哪里肯弃这些侍卫们而去?
“我的好王妃,咱们都不会功夫,留在这里也只是妨碍他们罢了。”碧柳急得跺脚不迭,“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赶过来,咱们先走,让小潘他们没有顾忌。”
严真真沉默了片刻,才转头道:“事不可为,不必强敌,他们未必就能找着我跟碧柳。”
小潘郑重点头,但严真真却从他坚毅的目光里看出来,他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临阵脱逃。眼看着一群人愈行愈近,也知道碧柳说得对,自己在这里只能拖人后腿,急急掉头离去。
“快,速战速决,不能让人走脱”来人呼道,小潘等人错落而立,占住桥头。严真真不敢回头,与碧柳二人相扶着钻进了树丛。
身后传来刀剑相交,严真真对自己误判形势,懊恼万分。若非自己心慈手软,把刘涛交还陈家,又怎会惹来这场大祸?她自己倒有空间,不愁殒命,却带累了十位身经百战的侍卫。她咬着唇,也不看路,和碧柳两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这里的草有被践踏的痕迹,应该就在这里。”遥遥传来的声音,让严真真惊怒万分。既然有人追来,想必是小潘等人没能拦住。那么……这些侍卫,岂非都已经……
“王妃”碧柳惶急,“王妃快走”
严真真喘息着站定:“不,你走。我这会儿已经走不动了,就是走,也走不了多远。你赶紧想法子去扬州城,只要你走脱了,他们便不敢动我。”
“不行,王妃”碧柳岂肯弃主逃生?
“若是我们两个都留在这儿,那一定会被灭口。”严真真冷静地说道,“但叫走了一个,他们便没有灭口的理由。快走,没时间了”
碧柳心慌意乱,听严真真说得在理,只得咬牙点头:“好,奴婢这就走”
严真真欣慰地点头,总算把碧柳给诓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便好办多了。虽然在别人面前玩消失,最终会留下诸多后遗症,但此时也顾不得了。
她已经失去了秀娘,不能让碧柳也因自己而殁。从“娘家”带出来的两个人,总不能一个都保不住吧?她用手拢了拢头发,因为走得急,又心神恍惚,头发早已经散乱下来。
“在这儿”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来,出现在小径的一头。
严真真静静地站着,甚至浮起了一个笑容:“你们好。”
她要做的,是尽量为碧柳争取时间。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易闪进空间。
来人一路疾奔,却不曾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幅图案。穿着浅米色宫装的女子,静静地站在绿荫丛中。软丝的白色绣鞋,露出鹅黄色的鞋边,那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却仿佛妆亮了她的脸庞。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仿佛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在这里幽会情郎。而她的神情,恬淡得让人觉得手里握着刀剑,都是一种罪过。
因为拢着头发,她的手臂还未曾放下。白玉凝脂般的小臂上,戴着一只乌莹莹的黑玉镯子,却越发显得她肤色如雪。
“你……怎么不逃了?”来人傻傻地问。
严真真低叹了一声:“我倒是想逃,可是一个弱女子,又怎么逃得过?走到这里,我实在是走不动啦”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跟谁抱怨,让听的人都忍不住心软。尤其是她脸上淡淡的哀伤,仿佛沉淀了几千年,挥之不去。她是想到了被自己连累的侍卫,更觉得心灵上有一种深沉的疲倦。可是看在外人的眼里,却觉得她倦慵得像一只午睡初醒的小猫。拿刀动枪,不免有些可笑。
“那你……”
“二哥,别和她废话了,上头交代过的,不能漏了一个”
两个汉子开始出现了争执,严真真苦笑。看来,她永远做不了政客,因为自己的心肠不会有这么硬。自己这边,好歹也有十条人命,人家居然说杀就杀,不留一点儿的余地。
“我初至扬州,为什么要杀我呢?”严真真无辜地问道。她想再拖延一点时间,才能让碧柳脱身。
“那是因为……”
“二哥,不要和她废话,小心夜长梦多”
看得出来,眼前追踪而来的两个人,性格差距很大。
“对不住了,上头的吩咐,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能够作主。”被称作“二哥”的汉子长叹一声,拿着剑的手却有些不稳。这女子,实在是太柔弱了,他剑下虽然亡魂无数,却从未杀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三弟,还是你上罢。”
另一个却毫不含糊,持剑便走了上去。严真真暗叹一声,碧柳能走到哪里,已经不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只不知道自己凭空消息,又会给人传成什么样子。不过性命攸关,若是没了命,什么秘密也没用。
“好自为之……”她在心里默祷了一句,便打算闪进空间。
“住手”一声暴喝,打乱了严真真的心神。她没有继续的原因,是这个声音太耳熟了。
一个雪白的身影,从小径外掠来。在经过“二哥”的时候,身形丝毫不顿。衣袖上洇出一抹红痕,他却丝毫不顾,手掌挡在严真真的身前,一截剑尖从掌心穿出,却生生只留了半寸。
正文 第335章 对敌人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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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对敌人的仁慈
“王爷”严真真骇然失声。
来人竟是孟子惆他怎么会来?
他一手挟剑,一手已把严真真揽在怀里,忙乱中还不忘问候一句:“真真,你没事罢?”
严真真半张着嘴,怔怔地道:“我没事。”
她以为英雄救美的应该是龙渊,因为他就在陈家,知悉阴谋的话,还能勉强赶来。可是孟子惆……怎么也会赶的这么及时?
“那就好。”孟子惆的声音,清清淡淡,温和从容,甚至还带着两分笑意。
“点子硬得很,一起上。”二哥一语方落,两把剑同时刺了过来。
“你先找地方躲一躲,就在那棵大树后。”孟子惆忙松开严真真,把她轻轻推向一侧的树干。
“嗯,我知道。”严真真朗声答应,闪身躲在一边,这才发现他的右臂,几乎被血染红了半幅袖子,不由失声惊呼,“小心”
孟子惆忙于应付来自身前的两把长剑,不及回答,已是“叮叮叮”战成了一团。严真真看得心惊胆战,寻思着自己闪进空间的话,是不是能够人不知鬼不觉?可孟子惆跟人打得惊险,她又哪里能安安心心地自己避进去?只能躲在树干后,露出半张脸看得目不转睛。
“二哥,你去攻那女的。”一肚子坏水的么弟又出主意。
孟子惆闻言忙手挽剑花,拦住那位二哥的去路。分心之下,差点又添新伤。严真真心下恨极,捡起一段树枝,觑准了两个汉子的所在扔过去。她虽臂力有所不及,多少也能造成一点困扰。
“臭娘们”那么弟骂了一声,用手臂格开一段树枝。孟子惆剑芒暴长,削去了他肩头一片肉。虽只皮外伤,也把他气得大叫。
严真真见自己的干扰有效,精神大振。树后枯枝众多,她便两手不停地朝着两人的所在扔去。
“王爷”滞后的侍卫终于相继赶到。
“先把两人解决了。”孟子惆冷冷地说道,剑锋回指,已是刺中了分心失措的么弟。
侍卫们早把人给包抄了,解决个把人自然不在话下。
“王爷受伤了”王志中惊呼一声。
“以外伤,只是右手握不得剑,才跟这两人游斗了这么久。”孟子惆苦笑,“现在还躲着做什么?”
严真真忙奔过去,他的右臂与右掌连最草率的包扎都没有,便加入了战团,这时候已是脸色发白,心里一痛,眼泪就“叭嗒叭嗒”地落下来。
“不是内伤,休养几日便好了。”孟子惆强笑着安慰。
“王爷……”严真真哽咽。她还记得被留在山谷里不见天日的那段梁子,谁想到这一回又遇着他舍命相救。这些侍卫来得这么迟,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是仗着自个儿的马好,先一步孤身前来。
王志中已利索地替孟子惆把伤口包好,严真真忙取出紫参:“快含上两片,补气血的呢”
孟子惆正觉头晕目眩,闻言忙张开了嘴,任由严真真把紫参喂了两片到他嘴里,顺口还含住了她的手指。
大庭广众之下,不介意小**的严真真也有点脸红。抬起头,却见孟子惆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哼,若非看在他为自己受伤的份上,她一定要往他的脚背上狠狠地踩上一脚。转回头,看到两个汉子均已毙命,不由得替那二哥可惜。只是人家虽不亲自动手,却也没有阻止兄弟杀自己,所以严真真也并没有为他哀悼什么。
“你的紫参,都给我一个人用了。”孟子惆松开她的手指,笑道。
“谁让你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儿生病……”严真真嗔道,“不用在你身上,还用在谁身上”
孟子惆笑着用左臂拥住她,才回头吩咐:“走罢,赶紧回扬州城。皇帝尚未有明旨发下,本王便还是临川王。本王的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要拿他是问。”
严真真惊叫一声:“还有碧柳呢,她不知道逃出去没有。”
王志中忙道:“属下去找。”
孟子惆把头一点,他便如兔子似地蹿了出去。
自有侍卫把两个汉子的尸体处理了,那是要扔给知府,要他给个说法的。另有侍卫守在小径的另一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顶轿子。
“上去罢。”孟子惆掀开轿帘。
严真真把眼一瞪:“你是伤员,你坐轿子。”
孟子惆哭笑不得:“让你一个女子在外边儿走,我一个大男人却坐轿子?若是传扬出去,我的脸也不知道往哪儿搁”
“我又没受伤”严真真咕哝,“这轿子有点小,两个人不知道坐不坐得下。”
“好罢,咱们都坐轿。”孟子惆颔首,严真真这才低头进了轿子。
果然有些小了,两个人得挤在一块儿才勉强能坐下。严真真有点不自在,不过看着孟子惆似乎疲惫地闭上眼睛,也只能尴尬地侧坐。
“坐我膝上。”孟子惆睁开眼,看她局促的模样,又浮起了笑意。
“别”严真真忙摇头,“你受了伤,我就坐在一侧,不妨事的。”
两人坐得紧,难免耳鬓厮磨。严真真虽担心碧柳,但想着自己拖延了一段时间,又有王志中亲自赶去,想必不至有什么危险,心下稍定。
“小潘……他们呢?”她提着一颗心问。能让那两个汉子闯过来,那些侍卫的死伤必然惨重。
“他受了重伤,能救回来。”孟子惆低声答道。
“那……其他人呢?”严真真微松一口气,可是看到孟子惆阴沉的脸色,又紧张了起来。
“救不活了。”
“啊?”严真真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冰冻了似的。有什么堵在喉咙口,阻碍了呼吸,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因她的一念之仁,害死了七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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