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沈婕妤还装什么呢?大家,都知道了。”
她的眸中露出震惊来,一下子,怔住了。
千绯跳起来,欲要冲过去,却被千绿拉住了,她忍不住叫:“贱人,陷害我! ”
沈婕妤却是看着我,咬牙道:“公主,没想到你……”
她自然是想不到。
只因在我看来,她沈婕妤,远远比千绯的危险来得大。用千绯换她,我觉得,值得。
第021章 顾家
我不看她,只转向姚淑妃,低声道:“此事,淑妃娘娘看,该如何处置?”
姚淑妃的脸色铁青,被她知道沈婕妤装疯,她是决计不会放过她的。她上前一步道:“皇上既然将此事交予本宫管,本宫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方才公公说是沈婕妤叫他说那番话,本宫也不能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她的话音才落,地上的太监吓得脸色惨白,忙磕头道:“娘娘,淑妃娘娘,您可要信奴才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啊!”他边说着,边磕着头。
姚淑妃冷笑一声道:“来人,宣太医,看看这宫婢究竟是怎么死的?”
有人应了声下去了。
沈婕妤的目光依旧直直地落在我的脸上,她是到死,都想不通我为何要出卖她了。
只因,我是不会傻到去告诉她,长芙就是檀妃。
太医来了,验了地上的尸体,才谨慎地起身,朝姚淑妃道:“启禀淑妃娘娘,此宫婢是中毒致死。”
闻言,千绯突然惊叫着:“沈婕妤,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用这样的法子来陷害我!”
千绿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防止她愤怒地冲上前去。而她的眸中,隐隐地,闪过一丝戾气。我想起那时候,她来景泰宫,提及润雨便是那咬牙切齿的味道。
此次对着沈婕妤,她心里必然也是恨的。我不得不说,对着千绯,她朵千绿的姐妹之情,是尽得尽心尽力。这也是,我唯一,嫉妒千绯的一点。
她拉着千绯,低声开口:“既然证据确凿了,娘娘您说,该怎么办?”
姚淑妃未曾想到千绿会突然开口,有些诧异地回眸瞧了她一眼,随即开口:“惜贵嫔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千绯咬着牙道:“还能怎么处置!处死!”
我瞧着她,她是恨不能现在就将沈婕妤处死。
却听千绿道:“不,今日的小皇子的好日子,宫里不宜有血腥。依嫔妾看,还是先打入冷宫吧。”
姚淑妃轻轻一笑,随即道:“惜贵嫔想的,果然是周到。本宫也是这般想的,待本宫回去,便将此事告知皇上和太后,想必,很快便有圣旨下来了。”语毕,她不忘朝我看了一眼。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这是天后后宫的事情,她姚淑妃如今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了,这些事她处理,自是不会有人二话。而此刻的我,却只是大宣的公主,所以我不该插嘴的,我只需,听着。
沈婕妤终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挣扎起来,她身后的太监牢牢地押着她。
她却朝我厉声道:“公主,公主你以为你和她们联手将我除掉,日后你就能在后宫呼风唤雨么?呵,哈哈——你真是太天真了!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以为她们一个个都是好人?”
只见姚淑妃的面色一拧,沉声道:“拖下去!”
两个太监点了头,忙押着沈婕妤下去。
她却还是要说:“你没有这点眼光,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以为你仗着皇上的宠爱……”
太监已经将她拖下去了,那声音越来越远。
我冷冷地看着,我要是没有这点眼光,早该死了。如今既然知道你沈婕妤有那样的心思,我若是再不防着你,难道还等着再被算计几次么?若真的那样,才是我桑梓的失误!
至于千绯,呵,对她,我大可不必再担心。
才想着,听身后的千绯道:“千绿,你瞧见了?我是被冤枉的!对了,皇上派人来接我过琼台去,璟儿的满月酒,我……”
“姐。”千绿打断她的话,咬着唇道,“琼台你就不必去了。”
我冷笑着,千绯真是愚蠢,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她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她都已经失去了去琼台的机会了。
她的脸色一变,紧抓着千绿的手,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是被冤枉的!千绿,你去和皇上说,皇上他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一定会原谅我的!”
“姐……”
这时,听姚淑妃笑一声道:“绯小媛今日在泫然阁动用私刑,日后,便在泫然阁禁足吧。”
闻言,千绯的眸子狠狠地撑大,瞧着面前的人,半响,才怒道:“凭什么禁我的足!”
“姐!”千绿拉住她,低声喝着。
姚淑妃得意一笑:“凭什么?就凭皇上今日一句话,将此事交由本宫处理!”
我冷笑一声,转身出来。
身后又传来千绯的声音:“我不服,我要见皇上!璟儿是我生的,我才是他的生母!你不过区区一个淑妃,你别自己生不出皇嗣,就来嫉妒我!皇上本来闲丨谅我了,是你们,是你们一个个都想陷害我!”
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千绯真的……蠢得让我都觉得想笑。
在姚淑妃面前提及皇嗣,她是怕自己好日子过得太多了么?
千绿忙求情道:“淑妃娘娘恕罪,绯小媛是伤心过度,才会口不择言,她…
…她没有恶意。”千绿的话里,亦是听出了恍惚之意,她心里清楚,姚淑妃的性子。
千绯还是惊声叫着:“怕她做什么?我说的是事实!”
是啊,事实,可在这里,有时候怕的,不就是事实么?
姚淑妃的声音淡淡的传出来:“来人,绯小媛疯了,将她拉回寝宫去,好好看守着。将贵嫔娘娘请出去,日后没有事情,也不必来探视了。泫然阁,也不允许闲杂人等出入。”
此刻,我已经行至外头。
只能隐约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
我亦是知道,放才的话,虽然是姚淑妃说的,不过她就算跟夏侯子衿还有太后说了,他们谁也不会反对。变相地囚禁千绯,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重要的是,千绯自己也太不争气了。
除了让她运气好,生下了皇子,其他的,她一无是处。
此刻的风吹上来,已经有了冷意,瞧见思音远远地等在外头,见我出来,忙迎上来,扶了我道:“公主这便回宫了么?”
我怔了下,才听她解释:“琼台那边也不必过去了,皇子满月的仪式,办得很简单。”
她的意思便是,结束了。
迟疑了下,便点了头。走了几步,便问:“皇上今晚去哪里?”
思音忙道:“听说皇上去了御书房,怕是今日会回天胤宫歇息了。”
我不语,他今日不开心着。
二人朝景泰宫走去,行至长廊的时候,瞧见一个身影自另一边的长廊上过去。借着那边是灯光,我定睛看了一眼,才想起,是那替我把过脉的太医。这个方向……
心头微微一惊,我想起来了,定是从凌泺居过来的。
原来,他便是安婉仪与我提及的人。
不过,既是他为安婉仪安胎,那定是尽心尽力的。
“公主在看什么?”思音见我驻足,便轻声问着。
我忙回神,轻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她点了头,扶着我朝前走去。
翌日,独自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想起顾家的事情。那时夏侯子衿答应了我,让我去试试的。只是,昨夜又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提及此事。
叹息一声。
又坐了会儿,便瞧见李公公急匆匆地跑进来,瞧见了我,忙朝我道:“公主,公主不好了!”他明显跑得很急,满头的汗。
我只觉得心下一沉,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跑至我的面前,朝我道:“公主,皇上说……”他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畔耳语一番。
我觉得猛地一惊,朝他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早。”他答着。
我忙起了身,他已经侧身道:“鸾轿已经在外头候着。”
此刻,我也不看他,只大步朝外头走去。
思音吓了一跳,忙急急跟着出来。我迟疑了下,见李公公也不说话,便也没有拦着。李公公是夏侯子衿的人,若是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定会拦着思音。
况且,去天牢见犯人,我一人,总归不好。
上了鸾轿,才要走,听李公公又道:“公主,这个您收好。”
我接过来一看,是出宫的令牌。
落了轿帘,将令牌紧紧地握在手中,微微咬唇,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应该早点去的。
心里忐忑着,卿恒,千万不要出事……
有了令牌,自然谁都不敢拦着。径直,去了刑部天牢。
思音扶我下了轿,朝前走了几步,见一人上前来,朝我道:“这位便是长芙公主?”
抬眸,才看清来人。
我没有想到,是晋王。
原来,他还没有回封地去。夏侯子衿将此事交与他,我也是略感惊讶。本能地看了看他的身后,继而,又觉得好笑。他即便负责顾家的案子,晚凉不过是他的侧室,又如何会随他来这种地方。又或者,这一次,晚凉根本没有来皇都。
“公主?”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猛地抽神,忙尴尬笑道:“哦,本宫不知,如何称呼?”
他轻笑一声:“本王是晋王。”
我点了头:“原来是王爷。”说着,脚下步子略微加快,皱眉问,“事情如何?”
他也敛起了笑,跟上来道:“幸好及时制止,没有出意外。已经宣了太医了,皇上说,人不能死。”
“带本宫去看看。”我不看他,只飞快地进去。
身后之人沉声道:“顾荻云这一次,真是铁了心了。”
我不语,听他又道:“本王听闻公主在战场上的容智,这回皇上要公主来,本王倒也是想瞧瞧,公主的手段。”
指尖微颤,我浅声道:“本宫也只是一试。”
此刻,已经步入天牢。
一下子掩去了阳光,里头给人的感觉,愈发地阴森起来了。
“公主冷么?”思音在我的身边小声问着。
我摇着头,听晋王又道: “已经让人另辟牢房了,太医此刻还在里头候着。”
他说着,便瞧见前面的牢房门口站了两个侍卫,那服饰,已经不是狱卒了。
一眼,便知道里面的人,是顾卿恒。深吸了口气,抬步上前,侍卫忙朝我行礼。
跨步进去,见顾卿恒躺在里面,床上只是铺了厚厚的干草。我瞧见王太医站在一旁,我上前,低声问:“如何?”
王太医低了头道:“只是失血,没有生命危险。”
闻言,揪起的心才缓缓放下。迟疑了下,终是抬手,示意他们都下去。思音的眸中露出一丝讶异,我只道:“都出去吧。”回眸,看着晋王,笑言, “王爷是信不过本宫么?”
晋王怔了下,忙摇头:“不,皇上信得过公主,本王自然也深信。”他朝众人道,“都出去。”
众人应声出去,晋王又朝我道:“公主有事只需喊一声。”
我点了头,见他出去,侍卫将牢门锁上。
回身,目光落在床上之人的身上,迟疑了下,缓步上前。
他微微转过脸来,看见我,嘴角浅浅一笑,淡声道:“你来了。”
上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方才李公公来,只说顾卿恒在牢里受了伤,还说,是顾大人动的手。那时候,我也不能细问,心里却是紧张不已。
他撑着身子欲起,我吓了一跳,忙按住他道:“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
他挣扎不过,终是作罢。许是扯到了伤口,只见他的眉头狠狠蹙起,一手本能地按住伤口。
“卿恒……”担忧地唤他。
他却摇头:“我没事。”
回头,见外面果然已经没有一人,开口问他: “顾大人手中哪里来的利器?”打入天牢,连着身上的衣服都要换成囚服,更别说,还能在身上藏利器的。
他睁眼瞧着我,低声道:“是夺了狱卒的佩刀。”
夺刀?那便是一瞬间的事情了。
颤抖地伸手,缓缓抚上他的伤处,他的眸中满是伤痛,咬着牙道:“没想到我爹真的能狠得下心来伤我。”
心里难过,顾大人此举,于他,必然是失望透顶的。
只是,顾大人多疼爱这个儿子啊,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便所有人都相信,只我不信。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他不过是被太后杖贵,顾大人在瞧见我的时候,周身满满的恨意,那不是骗人的。
怕是顾卿恒只是因为太在乎自己的爹,所以,瞧不出顾大人的苦心。肋下三寸,只是会流血,却不会致死。既然顾大人是夺了狱卒的佩刀,他若是有心要杀他,根本不会选择了此处下手。
他这不是要杀他,恰恰是,想救他。
他以为夏侯子衿认定了顾家有罪,他以为依夏侯子衿的性子,在找到了罪证之后,是会将顾家赶尽杀绝的。恰逢顾卿恒劝他将罪证拿出来,他只要将顾卿恒彻底推为夏侯子衿的人,而后,做出举刀杀他的样子。是希望,夏侯子衿放过他。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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