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不久前才见过面,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我回过神来,脸色微微发烫,一定是红了,真该死!
“参见王爷!”
刚弯下腰去,一双手轻轻将我托起。“凌小姐不必多礼,你我也算是熟人了。”
面前这人唇角含笑,正是昭王束潇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看得这么出神,是不是喜欢菊花?”他继续问道。
“是啊,梅兰菊竹都是云萱所爱!”我回道。
“为何?”
“这四者有花中四君子之称,既是花中君子,当然惹人喜爱了,谁会去爱花中小人啊!”
“凌小姐倒是有见解!”
我这才忽然想起,别人对我多是不熟识,这束潇然倒是和我谈过话,也听我唱过歌,我在他面前时虽未显山露水,却也没有刻意掩藏过什么,呆会儿的戏会不会给他识破了?那边厢初晴已经看见我,过来找我了,由不得我多想,我赶紧说道:
“王爷,既然你我是旧识,云萱不喜人前哗众取宠,今日如有什么事,还望王爷能够保持缄默。”
我的脸上肯定露出了焦急之色,束潇然先是诧异,随后却露出了了然之色,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但既是旧识,希望没有外人的场合,小姐别叫我王爷,称呼我名字就好。”
这是达成协议的附加条件吗?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低声说道:“一言为定,束潇然!”之后转身向初晴走去。
自我回来后,我的明珠妹妹一改先前的态度,从不理我变成了只和我一个人说话,把那些刚才还亲如一家的姐姐妹妹抛在了一边。原因嘛各位看观也应该明白,她看见束潇然和我说话了呗。她过来我身边,问我和束潇然说了什么,告诉她就是打个招呼后她还不死心,问起了束潇然送我回来的路上发生过什么。本不想理她,不过想到人家少女怀春,心事又不足为外人道,干脆我就扮演一下知心姐姐了,于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路行来所发生的事。
“皇上驾到,茹妃娘娘驾到!”随着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苑中的众人呼拉拉全部跪下了。
“众卿平身!”这位就是当今皇上。年纪比我那老爹大点,相貌倒是比我爹还强,怪不得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他身边的茹妃头戴如意珠翠冠,面贴珠钿,正可谓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斯美人,我心中追星心理作怪,恨不得上去找她签个名。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啊,签名拿去拍卖大约也值不少钱吧!
皇帝和茹妃高坐堂上,在扯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后,令大家入席。一般不想听的话我的耳朵是会自动过滤掉的。
我们随着内侍宫女走向早就摆好的桌椅前落座,举杯恭谢圣恩后,开始吃了起来。在吃上我一向对美食免疫,这一点我不用装,不管别家小姐如何厮文有礼,本人只顾埋头痛吃,宫廷筵席啊,几千前的人就我得吃了,怎么能错过呢!
脚上一疼,有人踢了我一脚,抬起头,发现好多人都向我行注目礼,我这人一向低调,只好讪讪地笑笑,放下了筷子。三娘和明珠的眉都皱出了小疙瘩。有个不知谁家千金忍不住笑出了声,隔得远一些的几个席位上,坐着刚才来和我们打过招呼的二哥凌云封和几位皇子,还有我不认识的一干公子哥儿,其中就有那个卫元颢,一个个也瞪大了眼睛朝我这边看来。
茹妃娘娘开口了:“这位姑娘是……”
三娘赶紧站起,施礼答道:“回娘娘话,这是奴婢的四女儿凌云萱。”
天啊!这下我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哦?”茹妃娘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倒是活泼可爱呢,听闻得凌家尽出才女,一会儿的菊花秋社,凌小姐不可让大家失望哦!”
又被明珠掐了一下,我这才站起来施礼,大声答是。估计这样不作谦词的厚颜之行又就不可为的,顷刻间人群又呆掉一片。坐回席上,束潇然看向我,眉头微挑,举杯轻抿了一口,笑若朝霞。这家伙,看出端倪来了?
吃完撤席,皇上先走了,留下茹妃娘娘和几位美人,考教功夫的时刻到来了。
今儿菊花诗社行的这个游戏,就和我们小时候玩的“击鼓传花”相似,就是把桌子并成两张大桌,男女分别围坐在桌的两旁,拿来一个玉钩在手中互相传递,一个人蒙着面击鼓,鼓停时玉钩在谁的手中,就由谁作诗一首,此外还要表演一个节目,歌舞琴艺都成。茹妃娘娘规定了,今儿的诗面就是菊花,所以作的诗都得与菊花有关。
作不出诗的,必须表演节目,还得罚酒一杯。最后游戏结束,由几位评判评出等次,茹妃娘娘给予奖励。
这种关系到名誉和利益的好事,一个个名门淑女、青年娇客当然是争相上场,一时间摆上的大桌子前坐满了人。
我也被明珠一把拉到桌前坐下。面前皆是俊男美女,比那花儿还好看,很是赏心悦目。我意外地发现路上救过我们的武林第一世家二少爷端木?也在,他竟和二皇子,如今已封平王的束连成坐在一起,言谈甚欢。奇怪,束潇然却不认识他!
几位评判俨然是茹妃娘娘、太子束浩天、五皇子束潇然、端木?、翰林编修楚湘寒和新科状元苏瑾徵。
一霎移魂变古今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且作愚人掩芳华
章节字数:3892 更新时间:08…11…29 10:45
且作愚人掩芳华
随着鼓声起,大家开始传玉钩,玉钩递到了我身边,我迅速丢到右侧的宰相之女韩惜影手中,鼓停了。
韩姑娘作了一首《咏*》,诗云:
秋风过处见花黄,众芳皆落我独香。
娉婷袅袅宫墙内,何惧冰霜一味凉。
随后一边抚琴伴奏,一边唱了一曲《朝天子》,歌声婉转悠扬,赢得了满堂彩。
第二次鼓停,玉钩送至了状元爷手中,苏瑾徵作诗一首,并和以韵律唱道:
擢秀三秋散幽葩,含翠摇风醉霜华。
珍重护惜休踏碎,此花开后苦无花。
不愧是状元之才,此诗作得甚妙。我心想,要我作诗那是不行了,因为前人作了那么多好诗在那里,我脑中乱揪一把都是好句,自个儿反想不出好的来了。
其间我听得有些人作的诗也不怎么样,估计也就和我的水平差不多,比较出彩的其中一个女孩儿叫做任月染,还有一个人称孟公子的男子。
任月染的诗是:
秋菊傲霜立枝头,冰肌玉骨眼底收。
神工造化丽且妍,赏心邀客庆丰收。
她身材高挑,十七八岁的年纪,肤色虽不算白,眉目却甚美,显得俏丽异常,在擅音律的七皇子束元晦的伴奏下,她跳了一段舞,舞姿也极美。
那孟公子作诗道:
秋菊傲欺霜,中有真绝色。
微香生暖室,冉冉绕宫墙。
诗毕舞了一回剑,看起来倒是不错。
一会儿玉钩传到了束潇然手中,他对着一盆垂丝型的菊花微一沉吟,转头看过来,念到:
不与群芳比,姿态独鲜妍。
寂寞舒广袖,舞作千千瓣。
看到心上人看向这边,明珠姑娘却微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古代的姑娘家就是笨哦,心上人看来你还不赶紧送秋波过去,低着个头鬼才知道你喜欢人家!我在心里鄙视一下,翻了个白眼。
不出我所料,束潇然吹了一曲洞箫,只不曾想吹的却是我在路上唱过的《明月千里寄相思》,难为他还记得。
要死不死的,我在这里一分心,下一个玉钩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本来还想为凌家保留点颜面的,没办法,天意弄人,本小姐只有出场了。
“要我帮你吗?”明珠小声地问道。
我还未开口,那边束潇然居然催了起来,“久闻凌家小姐才名,这咏菊诗必难不倒小姐吧,还用得着多想吗?”
他这一喊,所有眼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比那点起的宫灯还要亮,众目睽睽之下,明珠想帮我也无法了。
不过本人要的正是这效果!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恐怕要叫大家失望了,小女子虽是凌家女,却常年住在潞州舅舅家,生意经倒是学了一点,这作诗嘛可就不会了。”众人愕然,茹妃娘娘则在高台上摇了摇头。
我继续笑眯眯地说道:“今儿个就为大家献上一曲潞州的民谣吧。”
我来到琴旁,正襟而坐,两手提起,眼光扫扫大家,心道:不怕死的且听我弹来。随着一阵叮叮当当之声,然后又是一阵轰然之声,听众中无一人脸不发青,因为我弹的这曲子实在是太劲暴了,就是那首军旅歌曲《一二三四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这边唱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唱得山摇地也动……”
用这个时代的琴弹起来,再加上我的故意为之,确实感觉山摇地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简直是荼毒众人的耳朵。还好这曲不算长,几下弹完了,我有礼地退回原位。
这就是凌家“才貌双全”的四小姐么?大多数人是一脸的不屑。三娘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下对我没什么期望了!凌家的面子丢大了,她对着众家贵妇人,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只得讪讪地笑着。
还好不多时玉钩送到了明珠手里,因为我丑戏做在了前面,她不得不表现好点,和韩惜影一样,也是作了一首《咏菊》:
携锄移向宫墙来,亭畔楼前处处栽。
黄花应怜赏花客,秋光荏苒带霜开。
作得不错,与那宰相之女韩惜影不分高下。更绝的是她的琴艺,一曲《定风波》,如行云流水,似秋风呢喃,确实高明,听得茹妃娘娘连连点头,终于把我丢掉的凌家颜面挽回了那么一点。
“你叫什么?”娘娘和颜悦色地问道。
“奴婢叫凌明珠!”
“果然弹得好,看赏!”马上有内侍拿了一个金镏子过来。
谢过娘娘赏赐,明珠回来坐下,眼光不期然地瞟向束潇然,看到那人在和旁人低头说话,并未看过来,脸上一阵失落。妹妹啊,你这厢落花有意,他那里怕是流水无情了!
身后等着玩这个游戏的人还很多,我借口出恭,干脆向三娘告了假,走出人群,示意锦书留在原地,一个人向夜色中走去,这么好的皇家别苑,我还没好好逛逛呢!
沿着曲曲弯弯的回廊一路行来,入眼的都是菊花,和我一样退席赏花的人也大有人在,三三两两地站着。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在那儿挂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啊!
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见四处无人,我一跳脚坐在了栏杆上,斜倚着身后的柱子,望着月亮,嘴里轻轻唱到: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
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
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
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
比翼双双飞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翻去复来,我就只唱这几句,正不知唱到第几遍,有人打断了我。
“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赶紧起身,夜色中一人向我走来,又是束潇然,这家伙今天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虽说我没有运功防范,不过隔五十步的距离我也会有所察觉,他走这么近,我居然没感觉到,想来他的轻功也是极好的。
“见过王爷!”我正待行礼,他却说道:“不是说过私下里叫我的名字么?”
同行十日,算来这人多多少少知道我的一点底细,今天也还多亏他推波助澜,也算是我的同盟,这一来我连礼也懒得行了,改口说道:“束潇然,你怎么也不玩了?”
“和你一样啊!”他狡猾地说道,避免正面回答。
“你干嘛连名带姓地叫我,去掉姓,叫名字就可以了。”
“我都不嫌叫三个字累,你着哪门子急?”
他不气反笑:“这样子才像你!我就说怎么一个人的改变会那么大呢,原来你是装的!现在的你才像四年前那个强揪着我要礼物的小女孩。”沉吟一下,他问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装吗?大家小姐不能有我这样的行为举止!”
“我不是问这个!”他说。
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在这样的夜色里,忽然很想和人说说话,抛开顾虑,我说道:“我没有娘,爹又不疼我,我只想做个平凡人,过得平凡一点,这样才不会惹是非,才能活得长久,你明白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