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床头的金杯,高高举起,缓缓倾下,杯中琥珀色的酒,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流下,从她花瓣似的唇、娇蕊般的胸膛一直到她平坦的小腹,紧闭的双腿……
然后,他放下杯子,转身就走,竟似没有一丝留恋。
石观音霍然坐起,道:“你去哪儿?”
楚留香挑挑眉,却是道:“夫人可否解了在□上的药性?”
石观音道:“哦?”
楚留香微笑道:“在下如今体力不济,又怎能好好服侍夫人?”他自然知道,石观音是不会给他解药的,因为情事中正是人类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即便石观音的武功比楚留香高上十倍,他也有把握在那时制服她。
石观音无疑也明白这一点。
温情的表象一撕破,下面便是残酷的真实——再美的姿态,再美的灯光,再美的,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幻,虚情假意,不外如是。
其实在楚留香没有中****的当下,假装动情在中途制住石观音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若是和石观音发生了关系,岂不就成了南宫灵的便宜父亲?他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何况,他一直没有忘记,在身上这件无花赠予的高领衣衫下,还有南宫灵的齿痕……那是绝不能让石观音瞧见的东西。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更何况在下还不想变成那些山谷中的奴隶。”
他接道:“你但凡见到一个特殊的男人,就会想征服他、占有他,要他将灵魂都奉献给你,但等到他真的这么做了,你又觉得这男人太卑贱,最多也不过只配为你去扫地。”
石观音瞪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半晌,她又恢复了那种优雅的姿态,温柔地笑道:“你对自己莫非没有一点自信?”
楚留香不再说话,微笑着鞠了一躬,而后径自大步走开且再也没有回头。
石观音现在对他还没有完全私心,还不会如折磨石驼一般对待他的——接住石观音砸过来的犹带香风的枕头,听着身后传来的喘气声,楚留香苦笑着如此想到。
香帅一步一步地走回屋去,这位轻功天下第一的名侠,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
这非但是他做给谷中人的姿态,也是沉重的心事压迫所致。
纵然他并没有和石观音发生实质上的关系,但到底也有了一些接触,石观音也到底也算是他未来的便宜岳母……
望着头顶石峰间透出的高远天际,楚留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保持着奄奄一息的模样,楚留香由两个少女扶着走到了一点红他们所在的那间屋子,然后就碰见了他最不想要见到的情形——
南宫灵咳了一声,笑道:“继父?”
作者有话要说:种马男PK种马女,此等儿童不宜的内容,我自然是坚持到儿童节过了才发的
嗯,女的也可以叫种马么?还是应该换个什么词?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石观音的,但是咱不敢写穿成石观音的文章,因为尺度太大不让……
霸王兔画的,很女王的图
楚留香番外(十六)
众人合力出逃,南宫灵背着一点红走在最前,丁枫居中,楚留香背着姬冰雁走在最后,一行五人沿着来路摸索。
楚留香现已知晓,龟兹王绿洲中自称“丁枫”的正是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在感慨所遇之事越来越复杂之时,也不免多了一种类似“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的感觉——此番他遇到的不解之谜,实在太多且牵涉甚广。
风,卷起了黄沙,弥漫在狭谷间,更平添了一种凄迷诡异之意,两山夹立,天仅一线。
而无论在何等样险恶的环境中,人世间也有真情在。
瞧着因为曲无容的出现而闹了个大红脸的一点红,楚留香也不禁微笑。
南宫灵显是有意撮合这两人,故意引一点红起誓,一点红内力被制,关心则乱,竟没有察觉到近在咫尺的曲无容的到来。
这对男女、这一份奇特的感情,虽然淡漠,但在这生死一发的危险中,看来却分外强烈,分外另人感动。
一点红武功高强,也很讲义气,虽然口舌有些笨拙说的话却都是真心实意,也能够为人着想,楚留香简直没有见过比他更适合做人丈夫的江湖人了,更何况南宫灵也提醒了他,一点红洗手不干将要面对众多追杀,楚留香虽不知曲无容武功到底如何,却也知其不凡,若是他们夫妻俩一道,定能护自身周全。
丁枫拊掌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走出去,给曲姑娘和红兄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吧!”他也自有考量,秘谷多玄机,若是由曲无容这个石观音弟子来带路,自是方便许多。
曲无容却沉寂下来,道:“我……不能走。”不能走,不敢走,石观音于她有养育之恩,而她从小生长于此处,已见过太多石观音的手段。
一点红的眼中难掩失望之色,楚留香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姑娘留念之处?”
曲无容没有说话,身体却颤抖起来。
突听一人大喝道:“你们六个,谁也别想走。”
一个紫衣少女,不知何时竟已在长廊尽头瞪着他们,饶是处变不惊如楚留香等人,也不由心中一凉,面上失色。
这少女离他们还有不少的距离,要在她示警之前制住她本就是一件难事,何况如今南宫灵和楚留香背上都还有一人,一身轻松的,只有丁枫。
丁枫也明白此节,上前笑道:“姑娘一个人,就想拦下我们六人么?”他这一句探听虚实,却是把未答应要走的曲无容一并算上了。
紫衣少女怒道:“师父纵然不在,凭咱们几十个姊妹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
南宫灵悠悠瞧着一朵白云,对这少女的智商不报任何希望,丁枫在此处居住一月有余,自是知晓此间少女的心性都什么单纯,浅浅一笑就要出手,却被南宫灵捉住了手腕。
传讯铃声响遍山谷,南宫灵却眼中带笑,低声道:“用不着。”
两个少年举止亲密,低声细语,本来无可厚非,楚留香却觉得心中隐痛,如同一根细细的牛毛针那样小却尖锐的痛。
他知道,这是嫉妒。
往常爱慕他的女子,纵然与其他男子交好,楚留香也是一笑而过,他并不觉得这有如何,发乎情而止乎礼,本属寻常。而如今,南宫灵一路背着一点红,又时时与丁枫亲密,都是江湖中很普通的接触,三人又俱为男子,虽说南宫灵也可喜爱男子,但他对这两人却未曾表现出此意。
但他还是嫉妒了,或许此时才知晓,以往的情人与他人暧昧之时,他没有感觉,只是因为不在意。问世间情为何物……在意了,便会如此么?
楚留香也不知道。
铃声还在继续响着,山谷间却一丝动静也无,紫衣少女意识到不妙,喃喃道:“不可能……她们在哪里?”
南宫灵一直和他们在一处,又是如何知道此时的境况?姬冰雁他们都莫名地瞧着南宫灵,只见他一脸笑意似是陈竹在胸,楚留香却看出他眼底的萧索寂寥。
就好像……有什么不可阻挡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紫衣少女脸上已然见汗,忽然转身狂奔出去,大呼道:“来人呀!来人……”
她眨眼间就转过长廊,身形刚刚消失,却又立刻出现了。只见她脚步一步步向后退,一直快退到楚留香他们面前,才仰天而倒。
这活生生的少女,竟在瞬间变成了一具没了生机的尸体。
她满脸俱是鲜血,鼻梁正中竟赫然插着一柄翡翠雕成的小剑,剑柄上飘着张翠绿色的纸,纸上有字:
楚香帅笑纳:
画眉鸟敬赠。
姬冰雁的面色凝重地瞧着那伤口,翡翠脆而易折,鼻梁却最是坚韧,这“画眉鸟”竟然以翡翠制的剑掷入别人的鼻梁正中,武功又是何等惊人。
来者不善。
楚留香沉声道:“南宫兄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灵叹了口气,道:“走吧。”
他大步踏前,楚留香一怔,忙如轻烟一般掠去,他背负一人,身形依旧潇洒如雨燕轻盈之姿,被甩在最后的丁枫瞧着,暗道香帅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等他追上众人,却又是一惊。
楚留香脸上发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被吓呆了,曲无容早已昏了过去,姬冰雁和一点红脸上也不好看,南宫灵也很是阴沉。
自他们脚跟开始,每隔两步,就倒着一具少女的尸体,这数十丈的长廊,竟摆满了尸体。
数十具尸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仰面朝天,双手各自摆放在身体两边贴着腹部,上下左右都对得很整齐,显是花了些心思的,而这些少女的死法各不相同,有被勒死的,有被拧断了脖子的,有被刀剑伤的血肉模糊的……相同的一点是,她们都被剃去了眉毛,身上都有张和方才一样的翠绿色的纸:
楚香帅笑纳:
画眉鸟敬赠。
好半晌,楚留香才叹了口气,苦笑道:“他若真的是帮我杀人……手段也未免太辣了些。”这“画眉鸟”简直是以杀人为乐,以杀人为艺术,他好像把这些尸体当做自己的作品,如同一个雕刻大师雕好自己的作品一般,满怀自豪地展示给别人看。
这种人,若是没有牵挂,难免要酿成大祸。
何况,到现在,楚留香也不知道“画眉鸟”是谁?
南宫灵冷冷道:“能在母亲的秘谷来去自如杀了这许多人仍未被发觉的……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姬冰雁陡然失色,道:“莫非这正是石观音的意思?”
石观音的女弟子们想必三五成群,方才他也已见识到谷中的警铃,若有敌突袭,就算一两人很快毙命,其他人也不至于什么声响也传不出来……除非,她们根本没有想到眼前人会下杀手,根本没有防备。也许这“画眉鸟”是石观音的贵宾,甚至于就是石观音的其中一个弟子,只是奉了师父的命令来了结她们而已……
如此,石观音所图谋的又是什么,要舍弃她的许多弟子?
他和楚留香对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出谷的障碍已除,领路的曲无容却是痴痴得走着,目光茫然。那些死去的少女到底是她昔日的同伴,她似乎觉得自己仿佛也应该在刚才死去,不该存在。
姬冰雁和一点红吞下了曲无容给的解药,此时药性缓缓发挥,已经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能够下地行走。
一点红紧跟着神思不属的曲无容。
前方是一道转弯,阴影浓重,曲无容如一缕幽魂般飘荡过去,却见雪亮刀光一闪,朝她直劈而下!
一点红大惊之下抢出,将曲无容扑倒护在身下,反手迎向刀锋,身后却有另一人突然施力将两人拉后,接了一招道:“在下南宫灵,来的是谁?”
楚留香和姬冰雁也已抢上前来,准备出手,却听来人道:“小南瓜?”
来人赫然正是胡铁花。
故友相逢,自是一番唏嘘,楚留香却始终有一分注意放在南宫灵身上。
他方才退得虽快,胡铁花的刀却也不慢,还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袖。却见南宫灵取出袖中短剑,在受伤之处快速刺去!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倒了下去。
楚留香道:“如何?”他怀中抱着的脸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的南宫灵,面色焦急。
姬冰雁细细查验伤处,道:“失血多了些,但……”他为什么要再给自己一下导致昏迷?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罂粟。
楚留香眼睛黯了黯,道:“尽快找个落脚处吧。”南宫灵需要妥善的照顾。
秘谷一行,他发现南宫灵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秘密,许许多多他不知道之处。但两人充其量也只是至交好友,关乎他人,一个不说,另一个又有何权力过问?
香帅突然深深觉得,他需要一个名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多了洪荒文……
本来想写“石观音一个半时辰出不来”
结果写成了“石观音一量劫不得出”……
所谓红粉骷髅啊╮(╯_╰)╭
翻滚~
求蹭~~
楚留香番外(十七)
太阳下的沙子金黄得刺目,天际高远而无云,如同一块打磨光滑的天蓝色镜子,却映不出地上的千姿百态。
这时他们已离开那秘谷,楚留香坐在受伤昏迷的南宫灵身旁,根本不理会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琵琶公主,只瞧着没有意识的少年——手臂的伤口,已被他仔细地亲手包扎好了。
琵琶公主忍不住道:“你就算这样瞧着,他也不会醒来的。”
楚留香不说话。
琵琶公主又道:“你不能和我说说话吗?”
楚留香还是不理她,甚至连瞧也没有瞧她一眼。
琵琶公主去拉他的手臂,皱眉道:“喂!”她贵为公主,又生的天姿国色,母亲得宠,龟兹王视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