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了,他就不是花疯子,而是花傻子了。
车厢里有几张锦垫,一张桌子,还有张又大,又舒服的软榻,南宫灵就没骨头似的躺在这软榻上面,而楚留香就躺在他的身边。
瞧着南宫灵那阳光俊朗,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好感的面容,胡铁花在心中感慨“人不可貌相”,愤愤道:“老臭虫和死公鸡就算了,小南宫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南宫灵叹了口气,道:“其实姬兄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胡铁花瞠目道:“他耍我是为了我好?”
南宫灵诚恳道:“胡兄这样直爽的性子,像这种无伤大雅的曲折经历得多一些,到了关键时候也就多了些制胜的希望。”他并没有说“保命的希望”,因为他知道像胡铁花这样的人,必须用热血、用正面的感情去激励,而不会仅仅满足于“蝼蚁尚且偷生”的境界。
胡铁花瞪着他,像是要瞪出一个洞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又瞧见了一个楚留香,可以把这样一件事情说得如此正气凛然而且让人信服,不正是楚留香的拿手好戏?
姬冰雁眼带笑意,道:“要不要喝酒?”他伸手在塌边按了按,这锦塌下就弹出个抽屉来,抽屉里有六只发亮的银杯,还有十个用白银铸成的方瓶子。
他不无自豪地介绍道:“这里有十种酒,从茅台、大面、竹叶青,到关外羊乳酒都有,瓶子看来虽不大,却可装得下三斤十二两,你要喝什么?说吧!”
往常胡铁花若是见到这样集齐了酒徒梦想的抽屉,非得呆住不可,但如今他为了不让姬冰雁这厮太过得意,只轻轻巧巧地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茅台,道:“老姬,外面赶车的是什么人?”
姬冰雁道:“外面赶车的叫小潘,是个很健谈的人。”
胡铁花又问道:“还有一个人呢?”他指的,就是那和七八匹骆驼一直走在一起,皮肤十分可怕的大汉。
姬冰雁冷冷道:“那人又聋又哑,名叫石驼,你最好不要去找他说话,他也不愿意和你搭话的。”
胡铁花眼珠一转,拿了三个杯子,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不去找他说话,去找他喝酒总行了吧!”他撩开车帘子,就凑到了石驼和小潘身边攀谈起来。
车厢里只剩下三个人,南宫灵眨眨眼睛笑道:“有酒自然也会有菜,只可惜胡兄走得委实太快了些。”
一直冷着脸的姬冰雁竟然也笑了笑,道:“的确走的太快了些。”
他话还未说完,锦垫下又有张抽屉弹了出来,里面不但有江北的大虾米,金华的火腿,还有福州糟鱼,福州烧鹅……天南地北的下酒菜,只要你能想到的,这抽屉里就有。
三人喝了些酒,吃了些菜,楚留香忽然笑道:“是不是该睡了?”
他重新呈大字型躺下来,占了至少一个半人的位子。
南宫灵忍不住笑了,笑道:“不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也躺下来,伸展开肢体。
姬冰雁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学着他们在软榻上躺了下来。
两个男人和一个少年足足霸占了整张软榻,至于之后进来的胡铁花会作何感想、能不能找到睡觉的地方,已经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今晚咱接下来要修改论文,所以木有了……
老师嫌我写的太单薄,望天
正文估计还两章就完了,于是明天是写正文还是番外呢?
57、楚留香番外(八)
57、楚留香番外(八)
有时候,楚留香会觉得,南宫灵对他未尝没有那样一种感情。
就如同此刻。
两个人在帐篷外靠坐在一处,气氛很有几分温馨,大漠的夜晚冷风凛冽,在经过他们相依的温热身躯时打了几个旋,也似乎柔和了许多。
姬冰雁到底是久居沙漠边缘的兰州,对于一行人深入大漠的准备得十分充分,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所需要做的也许只是适应沙漠的气候。
不同于快要把人蒸熟的白天,沙漠的晚上简直可以把呼出的气都变成冰。
夜越深,寒气越重。
没有月,天上闪亮的星子依旧调皮地眨着眼睛,远不知人间的疾苦。
南宫灵和他离得很近,简直贴在了一处,两个人的体温连接在一起,互相取暖。而更让人遐想连篇的是,身旁的少年时时用一种如大海波涛般起伏不定而又复杂难辨的神情瞧着他,像是在挣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除了感情之外,还有什么选择会让人如此不能入眠呢?
楚留香忍不住朝着他微微一笑。
当然,他也并没有忘记,无花也隐藏在这片不见边际的沙漠之中,而无花曾经是南宫灵的心上人。
又是一日。
太阳又狠又毒,炙烤着黄沙,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让人简直恨不得埋进地缝里面去。
楚留香、姬冰雁、南宫灵和小潘都坐在骆驼上,努力把全身都躲在驼峰后面去,他们骑骆驼的样子都不好看,但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关心旁的了。
人,总是要先生存下去,才能谈其他的。
只有石驼,仍然跟着骆驼一步步地走着,脚下的道路和头顶的阳光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楚留香忍不住瞧了瞧他。
步履如此稳健,这石驼的年纪想必也不大,但他的一张脸却凹凹凸凸没有半寸光滑干净的地缝,一双眼睛也是灰蒙蒙的,连眼白和眼珠子都分不开来……这样的一个人,随着骆驼一步一步地走在滚烫的大地上,姿态竟像是一个被放逐的王者。
“石驼”想必是个假名,他到底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往?是什么人如此残忍,把他弄成了这个模样?
楚留香知道,这里面一定隐含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惊人的恩怨,但他却什么也没有问。若是一个人放逐了自己,心中想必有着伤心事,他又何必问呢?
一行人谁也不开口说话,只沉默着赶路——即便现在水还很充足,他们依旧在下意识地节省。
盗帅无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虽然很多人都以为他喜欢刺激的生活,也喜欢投身到这些刺激里面去,但一个高明的小偷最需要学会的就是把握时机,为了寻找珍宝的藏匿之处与合适的盗宝方式,他总是需要静下心来细细筹划的。
如他所料,第一个忍不住开口的人是胡铁花。
南宫灵年少气盛,但也是丐帮倾力培养的少年才俊,周身自有一种不动如渊的气势,姬冰雁本就沉默寡言,石驼不会说话,小潘本就是沙漠中的向导早有经历……
胡铁花大声叹气道:“我们难道就要这样一天一天地走下去?”
姬冰雁冷冷道:“你莫非希望我们碰上什么人不成?”来的若是沙匪他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遇见落难的人,楚留香和胡铁花那两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一定会去救的——这茫茫沙漠之中,苍天笼罩之下,谁又救得了谁?
他忍不住瞧了一眼身旁的南宫灵,这几天下来,姬冰雁总觉得楚留香对少年的关心许是太过了些。不管怎么说,南宫灵总是一个做过丐帮帮主的人,心智坚韧见识也定然广博,楚留香却像是在照顾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少爷似的,而且十分殷勤。
若非南宫灵不是个少女,姬冰雁简直怀疑楚留香在追求他。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蹄声传来,姬冰雁只好暗骂一声“乌鸦嘴”拉着胡铁花躲了起来。
漫漫黄沙中少有遮蔽物,他们只能躲在隆起的沙丘之后。
楚留香和南宫灵躲在一处,为了尽力把自己缩小两人紧紧贴在了一起,这本来很正常的举动却让某个动机不纯的人有些……心猿意马。
几匹骏马如发狂般直奔而来,南宫灵疑惑道:“没有人?”
楚留香故意转过头,嘴唇几乎挨着少年圆润的耳垂,轻声吐气道:“在马背上。”
他满意地瞧见少年的耳朵敏感地抖了一下。
五匹马上跳下来四个中原武师打扮的人,样子都很狼狈,最诡异的是他们一声狂吼,突然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刀,朝着虚空中砍去!
胡铁花忍不住喃喃道:“这些人难道见鬼了么?”
南宫灵苦笑道:“现在太阳还未落山,鬼应该不会这么早起床的。”
走南闯北如楚留香自是见识广博,他细细瞧着这四个人的武功招式,很快判断出他们正是五虎断门刀的人。彭家七虎若是已经继承了彭云的镖局,他们来到大漠,就必是走镖而来的——是什么样的货物,使得他们遭此劫难?他们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药,以致于在空中不断劈砍呢?
小潘打了个寒噤,颤声道:“听说沙漠中有种隐形的恶魔,专吃人的心肝,他们莫非……”他显是已经恐惧之极,而最让楚留香惊讶的是,石驼竟也缩成了一团,不停地发着抖,那麻石一般的脸上,也留下大颗大颗的汗珠来——他虽听不见也瞧不见,却好像有种特殊的本领,可以感觉到身旁的危险。
四个大汉已是力竭而死,空中却飞来了一只鹰。这鹰神骏非常,流星般自空中俯冲而下,在马背上衔起了个箱子就远远地飞走了。
楚留香以绝佳的动态视力可以瞧出,这鹰在临走前,似乎非常不屑地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摆了一下尾巴上的毛……这样通人性的鸟儿,让他想起一个人。
事实上,在那个人开始用自己训练的灰色小鸟作为他们几个人的信使之前,楚留香从不知道一只鸟可以人性化到这种地步。莫非?
南宫灵显然也想到了,他眺望着天空中那个小小的黑点,羡慕道:“小灰比起它来可差得远。”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喃喃道:“难道是他?”
南宫灵去很是肯定地道:“不是他。”
楚留香的眼睛黯了黯。从一个人提起另一个人的语气之中,总是可以分辨出那个人对另一人的感官:佩服的、厌恶的、怨恨的、爱慕的……南宫灵对无花的感情显然还很深厚,而楚留香也必须承认,如无花那般高洁清傲,不染尘埃的人的确很难让人忘怀。
他不由得苦笑起来,即便知道那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都出自无花之手,这少年僧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却依然是纤尘不染、风采绝俗的,那样的风华气度,无花仿佛天生就该在人之上的,那双水边沏茶、月下抚琴的手用来杀人,似乎是……可惜了些。
彭云是个好汉子,他的子侄却不明不白地断送在这杳无人烟的沙漠里。可江湖之人本是朝不保夕,谁的手上没有一两条人命?就连楚留香,也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时。这几个大汉不说死得其所,起码死得不冤。
他们挖好了沙坑,将人和马的尸体都用沙掩埋起来,然后,他们就坐在岩石上,等着星光升起。
姬冰雁松开了石驼的手,面色沉重道:“现在害我们的人,就是害石驼的那个人。”沙漠如此广博,彭家的人怎么会刚好跑到他们面前?姬冰雁有一种预感,有一个强大而残忍的敌人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胡铁花一惊,楚留香却悠然道:“这点,我早已想到了。”昔年最美丽、最恶毒、武功也最高的妇人石观音,也正是可能掌控着无花的人。
石观音的时代似乎离他们还有些遥远,而江湖中关于她的传言再不祥也比不上楚留香知道某个事实的震撼——一个能驱策无花的人,或者只是表面上能命令无花的人,该是被怎样的夸大都不为过的。
他去瞧南宫灵,却见少年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恐惧与期盼的神色,隐隐还有一种……解脱。但下一秒,这种神色就消失不见,连楚留香都要以为自己瞧错了,南宫灵永远是朝气蓬勃的,更何况,就算前路如何艰险,也并非没有希望的。
至少,无花未必会对南宫灵下死手,楚留香瞧得出,无花对于南宫灵也有一分朋友之外的关怀——虽然细微,但到底是与旁人不同的。
更何况,纵是石观音如何天香国色、心机深沉,无花那么通透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屈居于人下?
夜幕低垂,渐变的深蓝仿佛大海的波涛,孕育着即将来临的风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写正文吧,我已经对番外的进度绝望了……我要跳情节
番外不会比正文长吧,望天
最近的留言越来越少全部都是个位数T^T,这就是日更的危害啊╮(╯_╰)╭
不贴图了,木有激情
营救
若说世上只有一个人的微笑能令受惊的女孩子安下心来,那人就是楚留香。
这是古龙曾经铁口直断的,而现在,无花也做到了这一点。
楚留香的微笑是那么亲切而温柔,态度是那么诚恳,让女孩子觉得就仿佛是一个老朋友在嘘寒问暖,而无花的微笑出尘带着隐约的忧郁,他说话的时候,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