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母后,还有庄家?他们正拼命的打击庄家的势力呢!”
“这正说明了他们怕庄家!你不是说庄家在军方的影响力很大么?还有什么比军队更重要的呢?枪杆子里出政权啊!”程羽彤忍不住用上了这句在现代世人皆知的战争名言,这句话,无论放在何时何地,总是准确而有效的。
“枪杆子里出政权……”韩霁喃喃的念着这句对他来说十分新鲜的话,显然已有所触动,“那么,我们必须立即阻止他们对庄家的削弱了!”
“阻止是没有用的!树长的太大,枯枝烂叶的自然就多了。只要最关键的几个人没有问题就好。韩霁,你必须要和你外公谈一谈了,只有你得到军方的效忠,才能稳操胜算。”程羽彤为了韩霁的事,已在心中将记得的中国历史认真回忆了一遍,同时还总结出几条至关重要的教训。中国人民有着整整五千年的战斗经验啊,程羽彤不相信就搞不定这区区异时空的一个小国家!
“彤彤,想不到你不仅仅会开店做生意啊!”韩霁换了一张好奇的面孔打量程羽彤,“慕容家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我的事根本不重要。”程羽彤撇撇嘴:“我在想,如果军方是支持你这头的,那你二哥上哪再弄一支军队呢?在南阳以南还有什么部队么?”
“南阳以南只有平南王的五万水师加两万步兵镇守南疆,但是他家绝对不会牵涉到这事情里面来,平南王的王妃是我的姨母!”
“你家的手伸的可真长!”程羽彤听他提起平南王,不由想到他家的小王爷纪少游如今还是自己的好哥们儿呢!那么如果他家不可能,还会有哪支军事力量在南面呢?
“滇王!”程羽彤突然想到那天在南阳“万福楼“听到的八卦,不由惊呼出声,眼神同时接触到了韩霁的,只见他面色大变,显然也是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滇国是我‘大陈‘的属国,因它的辖下多是少数民族和深山老林,也就允许它独立自治,并对它进行保护。小滇王麾下除了正规苗兵三万,那里的人民全都是骁勇善战的,闲时扛锄头,战时舞大刀,全民皆兵,不可小觑。”
程羽彤听着他的介绍,边想边说:“少数民族还擅长巫蛊,毒药,真的都用起来,不止是你和庄家,我看整个‘大陈’都要倒大霉!”
韩霁脸色铁青,说道:“你且稍坐一会。”说罢便走出偏厅。程羽彤知道他肯定是去安排人调查了。果然他不一会儿又回来,道:“我已飞鸽传书命人迅速调查此事了。若这是真的,那真的非同小可了!二哥要是和滇国勾连,其罪等同叛国!”
“飞鸽传书?”程羽彤不由感叹古代通讯的落后,随口道:“你那鸽子若碰上苗家的鹞鹰,还不够人当点心的呢!”
她不过是随便这么一说,没想到韩霁面色一凛,道:“是我疏忽了!”他突然打了个呼哨,程羽彤眼前一花,厅中已然多了个人!此人身着黑衣,蒙着头脸,看那身段倒像是个女人。只见她向韩霁拜倒,却不说话。
韩霁沉声道:“去跟老徐头说,他那点好东西,是时候拿出来了。”
黑衣女子又拜了一拜,立刻跃窗而去。韩霁转头向程羽彤解释道:“我有一个手下,擅长养鹰,训练了几头猎鹰,正好派用场。”
“你就那么肯定滇国有嫌疑?”程羽彤问。
“这些日子滇国动静挺大的,不可不妨。”
“是的,我还听说什么‘春江图’的事情。”程羽彤道。
“滇国的财富全在滇王一家。”韩霁道,“小滇王为人粗鄙而有野心,我当年游历到滇国时,曾见过他一面,荒淫无道却贪得无厌,他对我大陈的富饶觊觎已久。”
“看来你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程羽彤发现韩霁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已不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无所谓形象了。此时的韩霁,眼神锐利,语气坚定,竟透出一股程羽彤从未见过的威严之气。
“先假定二哥真的和滇王勾结。”韩霁开始慢慢的推理,“部队一定会从南阳往北扑向京城。”
“所以你要让人看住他。”程羽彤对这种“头脑风暴”式的问答推理很是熟悉。
“平南王可以担此任务,也许还不够,应该要在南阳之前再设一道屏障,否则即使他们只得到南阳也是大大的糟糕。”
“你应该马上去找你外公!”程羽彤认真提醒他,“还有,我不确定秦大人真的投向了他们,你要不要去找一下秦大人呢?”
“恩,我给他派个人过去看着他,若他当真也要叛国,那就是诛九族的罪名!”韩霁的声音中开始带有一种帝王式的残酷。
“他如果知道要经过南阳的是苗兵,我估计他不会叛国的。”程羽彤对秦大人很有好感,可不希望他莫名其妙的掉了脑袋。
“你说,卓明轩真的是因二哥的授意去跟滇国接触么?说什么他也是‘大陈’的皇子啊!”韩霁突然有点犹豫。
“根据我的经验……”程羽彤意识到韩霁吃惊的目光,忙改口道:“我是说在我看来,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为了皇位,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在中国宫廷史上,为了皇位杀父弑兄的多了去了,和外族勾结的也是大有人在。
韩霁突然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我和二哥接触不多,他比我大三岁。我只记得小时侯他带我到御花园抓知了,身上弄的很脏被父皇骂,他居然还咏了一首《知了诗》,父皇被逗笑了也就没有罚我们……”
“我说,”程羽彤很杀风景的打断他,“现在不是你回忆兄弟情的时候。”不过她也开始好奇这个二皇子韩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吗?”韩霁对程羽彤的见识完全没有怀疑。
“听说你父皇的身体不好?”
“是的,因为大哥的去世,父皇和母后都病倒了。倒是母后先恢复过来,父皇的病情时好时坏,却也能撑着上朝理事。”韩霁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担忧。
“得让你母后看好你父皇的饮食起居,不是说滇国的人擅长下毒什么的么?”程羽彤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搜索所有的可能性。
然后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到了她的脑海里。
程羽彤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子殿下是怎么去世的?”
进京(四)
事实上程羽彤的担忧好象有点多余了:太子的死完全不是中毒,也不是什么一个人在神秘的死去后才被人发现,也不是那种疯疯癫癫的仿佛被人下了蛊——相反的,太子殿下的死是在上百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在一次小型的皇家围猎活动中,太子殿下的马受惊,将太子扔到了地上,由于头部砸在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头上当场摔死。
“我明白你的意思,”韩霁表情有点阴沉,“当时皇上也在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头豹猛的从林子里窜出来,大哥来不及防备就被受惊的马摔了下来,大家冲过去时,大哥已经走了……我接到信,只赶的上回来参加葬仪。”
程羽彤明白了韩霁为什么那天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匆匆离开了南阳,原来是发生了这样天大的事。太子跟他是亲兄弟,韩霁想必非常的难过。
“他走的那么快,应该不会很痛苦……”程羽彤想起自己被车撞的经历,也许那位太子殿下现在到了什么别的时空也未可知。
“我和大哥相处的时间其实也不多,他一出生就是太子的当然人选,所接受的教育和培养都和我们不一样。”韩霁皱着眉头回忆,“我记事起就只知道大哥每天都很忙,从他八岁起,父皇在御书房接见朝臣时,他都要在一边旁听。渐渐的他开始主持一些实际的朝廷事务,比如代父皇接待国外来使什么的。虽然他没有时间和我们相处,但是只要有国外进贡来的什么新奇玩艺儿,他都不忘留给我和雪儿——雪儿是我的小妹妹,今年才十五岁。”韩霁解释道。
“太子去世也不过才一年左右的光景,那个韩雷就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支持了,说明他计划了很久了。可是,如果太子的死与他无关,他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会有当上太子的机会呢?”程羽彤有点想不明白了,虽然她肯定这位二皇子韩雷一定不简单。
“你没有见过我二哥吧?”韩霁忽然问程羽彤。
“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有机会见到尊贵的皇子?除非是像你这种喜欢隐姓埋名东游西荡的。”程羽彤瞪了他一眼,“不过我听说他文才极好。”
“不只是文才,”韩霁道,“二哥懂得的东西既博又杂,星象,医道,占卜什么的他样样都钻研的很深,因此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天生做学问的人。”他看了程羽彤一眼又续道,“他对每一个人都谦恭有礼,亲切又周到,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忍不住喜欢他。我因为母后的关系与他不是太亲近,但是雪儿与他很好,其实,我也很欣赏他。”
“我没有见过他,也许我可以更加客观一点,”程羽彤对这位二殿下也是好奇的要命,但是根据她的满腹经纶加经验来看,“你的二哥似乎具备了所有作为一名继承人应有的特质。星象让他的目光变的深远,医道不管是要救人还是害人都很有用,占卜会让人对他产生莫名崇拜,整天写诗作文可以让人对他放下防备心,再加上他的平易近人,亲切周到,哼哼……”程羽彤从鼻子里哼了几声,“如果他模样和你一样好的话,那就糟糕的很了!”
韩霁哑然失笑,“被你这么一说,我好象完全没有胜算了,不如我还是继续跟你回南阳开店吧。”
“你说的轻巧!”程羽彤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跟他争,不等于他会轻易的放过你,还有你的母后和你背后的大家族。皇家的人,天生就要面对骨肉相残,这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你好象很有经验似的?”
“你不看史书的吗?”程羽彤对这个问题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这都不是重点,韩霁,你必须赢,不然有很多人会遭受灭顶之灾。”
“我知道,”韩霁的眼神里有一点忧郁,“在我从南阳往京城赶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事——虽然这是我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后来在半道上我又收到了母后的信,她提醒我在葬仪之后还有更严峻的事情在等着我。”
程羽彤开始佩服这位庄皇后了,一边要承受丧子之痛,一边还要为小儿子包括整个家族的未来绸缪,真是女中豪杰啊!
“其实你二哥的那些学问包括他的优点都不会是继承皇位最重要的筹码,这些东西只有在候选人地位平等的情况下能起作用。”程羽彤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心得,“关键还是要有实力,韩霁,你有军队的支持,有大世族给你撑腰,还有你正宫所出的身份。你的优势比他多,而且更实际。”
“所以二哥很有可能会放弃对父皇的争取,而去选择一条更直接而更危险的路。”韩霁口气阴郁。
程羽彤知道他指的是韩雷有可能联合小滇王的事,点头道,“如果你准备充分,应付的来的话,韩雷的举动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倘若证明他叛国,那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哪怕你是个傻子,都会比他更有资格即位,是不是?”
“据我所知,你们慕容家可是站在我二皇兄和丞相那一边的。”韩霁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起来。
程羽彤不耐的挥了挥手,道,“说起慕容家,听说他们家跟兵马司统领做了亲家,而我那个色鬼大哥居然还能去云州做府尹——看来云州的百姓要倒霉了!”
“二哥他防着我呢!”韩霁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不过他也许没有什么得用的人。”
“谁知道呢!反正慕容敬德根本是笨蛋一个,他能谋到这个位置,慕容家一定花了不少钱,应该是一笔交易才对。”
“彤彤,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愿意帮我,我能信任的人也不多,”韩霁一扫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的说道,“这件事那么危险,你其实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不怕死的跑来帮你!也许是我对慕容家和那个卓明轩完全没有好感,而且我又正好无聊!”程羽彤撅了撅嘴,嚷嚷道:“我饿了!你快传膳吧!”
芙蓉院果然是个绝妙的好地方!
食物既精致又美味,还有无数美女养眼。每天都有许多官员富豪在这里一掷千金——如果他们知道怀中娇柔婉转的美人儿还顺便担任着间谍的任务的话,估计就不会那么兴致勃勃了。
程羽彤待在主楼中的一间秘室里。这间屋子布置的像是一间储藏室,里面没有窗户,显得很憋闷。但是打开其中一个大柜子,就会看到有数十根铜管从墙壁里伸出来,每一根铜管上的标签显示它们分别连接着不同的包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