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这种地方,根本就找不到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之后,沈晨霭觉得教育是件大事,不能够因为条件不足,就耽误了孩子。实在是找不到老师,那就他来教,反正他和罗定也不期望月桂能成为一个才女,只要是能写会算,将来出去不怕在文字上吃亏,也就够用了。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月桂每天站完了马步之后,都要到沈晨霭这里来学习文化知识。
为了方便能够更好的教导孩子,罗定把那两间西厢房都给沈晨霭收拾出来了,里面各种的学习用品一应俱全,简直有一点小私塾的意思了。
教看了几日之后,沈晨霭便对这两个的孩子的学性有了个基本的了解。陈平这孩子,沈晨霭还真的没有收错,这个孩子的天赋很好,尤其是在色彩和光线的感知上,更是有着很突出的地方。
而且这个孩子还有恒心,并且肯吃苦。说实话,绘画的基础练习都是很枯燥的,沈晨霭当初刚刚来学的时候,他爷爷都是要用零食和玩具来安抚,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学习。但是这个孩子不用,他每天都会认认真真的将沈晨霭安排下来的课业做好,并且还会主动要求加课。
而相较而言,月桂这边就让沈晨霭感觉到有点蛋疼了。到不是这孩子不听话,月桂很聪明,教的东西她学的也挺快的,不过其他的都还好,唯独是练字这一条,可算是要了她的命了。
自古以来,练字便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所以需要写字之人凝神静气,专注忘我。但是月桂的年纪和性格,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每一次练字的时候,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她就会如同垫子长刺一样,开始不停的动来动去。
沈晨霭每一次看她交上来的大字,都会觉自己的头很痛。万幸的是这孩子在算术上面是极有天赋的,沈晨霭刚刚教过她珠算的指法,不过半日之后她就能够灵活的应用了,最近月桂最喜欢的一个游戏,便是拿着算盘拨珠子玩。
初为人师,沈晨霭在用心教育别人的同时,自己的心里也有了一些不同的领悟。如今他创作出来的画作,更加的朴实无华,却也更能够耐人解读。
带着新画出来的作品,沈晨霭出门去找许久不见的徐简,这小半年徐简一直都在县学里面潜心攻读,已经连续获得了五个月考的成绩都是优良了。只要在一次,他就能够获得下一年参加乡试的资格,所以最近的徐简读起书来是格外的用心。
他是用心了,岳冲却是说什么都不干了。小简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迈出那个该死的县学一步了,让他在外面等的越发的心焦,熟知内情的人都在嘲笑他已经快成为望夫石了。
昨天是他二十九岁的寿辰,本来从来都不过寿的岳冲,这一次为了能找出一个理由,将徐简从县学里面拐出来,他毫不犹豫的就在家里面摆了一桌,还特意亲自把请柬给徐简发了过去。
过来参加寿宴的徐简到地方之后,简直想要糊岳冲一脸,谁见过寿宴只摆一桌,只请一个客人的?这一次他徐简就开眼界的遇上了。
不管心里面怎么的鸡飞狗跳,徐简的寿礼到底还是送出去了,而岳冲相见心上人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至于寿宴最后变成了二人的烛光晚餐,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吧。
徐简不太爽快的心情在看到沈晨霭的新画作之后,就全部的消失不见了。只见他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上展开的画作,不时的还用手在上面轻轻的抚摸着,面上更是一片的痴迷之色。
直到他因为忘记呼吸,憋的有些头晕眼花的时刻,徐简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画作,抬起头惊叹的对着沈晨霭说道:“不过是几个月没见,你的画技却又已经有所提高。如今看来居然已经返璞归真,在这么下去就要已臻化境了。”
沈晨霭闻言淡然一笑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近期又有所感悟,所以在画中体现出来罢了。”
徐简闻言说道:“你不用客气,下笔有心,只这一条你就已经远超别人,若不是我的实力不够,定要将这些画作全部都留下来,作为珍藏永不示人。”
徐简的夸奖让沈晨霭很兴奋,回去的路上他特意来到了罗定的肉铺,打算今天与他一起回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欢快的气氛会瞬间转变为乌云密布。
第66章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武威军的那些订单。
这一日,罗定如同往常一样照顾着自己店里面的生意。沈晨霭过来的时候,正是一天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刻,虽然初秋的季节,不是他们肉铺生意最旺盛的日子,但是到了这个时辰,上门的顾客还是不少的。
当时罗定正忙着给来买肉的顾客拆分骨肉,就在他手上的活刚刚忙完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伙计突然急匆匆的从店门外面跑了进来。
那个人是店里面的工人,昨天罗定刚刚让他和几个其他的壮劳力,带着50头肥猪给武威军那边送过去,算算时间也是他们应该回来的时候了,不过为什么进来的就只有他一个?而且脸色还这么差?
急三火四跑进来的那位,气喘吁吁的来到了罗定的身旁,断断续续的对着他说道:“东家。。。不好了。。。武威那边。。。说什么都不再要。。。不再要咱们家的猪肉了。”
什么听了他的话,肉铺里面霎时了炸开了锅,伙计们顿时把那个工人给围住了,七嘴八舌的冲着他乱问。
拴子见事情不太对,马上站出来冲着众人吼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这么多的客人不用招待了吗?赶紧给客人割肉去,怠慢了人家小心你们月底的工钱。”
见掌柜的出来说话了,那些伙计们才赶紧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但是他们的耳朵还是没有闲着的,一个一个的都竖的高高的。
这也不能怪他们,这些个伙计里面,大多数家里都是有替罗定养着猪了。即便是自己的家里面没有地方的,也会给家里面的亲戚介绍到罗定这里来抓猪,毕竟这是一条来钱的路子。
现在的普通百姓之家,日子过得大多都很清苦,而给罗定养猪,费不得什么时间,养一头猪差不多就能够纯剩400多文钱,家里面的妇人抽空养上两、三头,年底买年货的钱差不多就出来了。
要是别人他们也许还要考虑一下,但是罗定这里却是不用的,他们都是在罗定的手底下讨饭吃的,自然是清楚他的为人与品行的,所以家里人给他办事,他们都放心的很。
所以这一次年初新加进来的那批养殖户们,多多少少的都是与他们有关联的。这一次听说武威那边不要猪肉了,他们也就跟着有些急了,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东家的肉铺不可能消耗的掉那么多的猪肉,新加进来的那些个养殖户们,最主要的销路还是武威那边。
罗定最初听到那个伙计的话也是心中一紧,但是随即他便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开口冲着那个伙计问道:“柱子,你先别着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讲清楚了。”
柱子闻言缓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东家,昨天我们按着您的吩咐,拉着那50头肥猪给武威军那边送过去。可是谁知道到了地方之后,武威军那边却是说什么都不让咱们的肥猪进军营,还说什么猪肉已经够了,不用再要了。二根哥与他们理论,那些人还说什么,跟谁签的协议,就找谁去,反正他们那边是不会要咱们家东西的。”
众人闻言全都深吸了一口长气,拴子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可能?咱们家可是和武备府那边签过契约的,他们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要毁约吗?”
他旁边的人闻言也是议论纷纷,有性子烈的干脆就说出了上官府告他们的话。
不过那人的话才刚说出口,就被身边的人给破了一盆冷水,也不知是谁,对着那个提议去告官的人说道:“去告官?你别逗了。知不知道以民告官进了衙门的,堂上的老爷会不先问对错,而是按在地上打30大板,这叫做杀威棒,然后才会开堂审案的。这顿板子谁去挨?而且那些个官老爷会为了一介平民,去得罪武威军那边吗?我估计就算是有狠下心去挨板子的,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的。”
罗定没有去理会那些个议论纷纷的人,而是对着那个伙计继续问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其它的人都还好吗?你们现在再那里安顿?”
伙计闻言回道:“二根哥吵不过那些人,我们被守门的那几个卫兵给赶出来了。二根哥没办法,就先把猪都放到军营外面的林子里,他们在那里看着,让我回来报信了。”
罗定闻言快速的脱掉了自己工作时候穿的那一件衣服,换回到自己平时穿的那一件。然后一边从柜台里把今天到目前为止的营业额全部都拿出来,装进自己的怀里,一边对着店铺里面的众人说道:“我过去武威那边一趟。”
沈晨霭一直都在屋子里,他将柱子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与屋子里其他人的议论都听到了耳朵里,此时看见罗定要离开,他连忙上前几步,对着罗定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罗定闻言戴上了自己的棉帽子,顶着那深棕色对着沈晨霭说道:“你不用过去,咱们家的铺子你还得帮我看着。你放心吧,咱们这边在怎么说也还是有契约在的,要或者不要咱们家的东西,武威军那边都得给出一个说法来。”
罗定说的那些话成功的安抚了肉铺里面的众人,大家一起把他送出门外,看着他带着柱子牵着马,快步的往城门那边走去。
罗定虽然嘴上在安慰大家,实际上他的心里面也着急的很。所以一出城门,他和柱子两个人便快马加鞭的往武威那边赶过去了。
武威军的军营驻扎在武威城外,离武威的西城门大约要有20里路的地方。罗定他们一路之上连口水都没心思去喝,赶到武威军的大营门外的时候,正好门岗那边刚刚换防。
罗定过去,守门那些士兵根本就不让他进去,恰好新换防过来的那批守卫里,当中的那个伍长是罗定认识的,所以罗定便想办法悄悄的把那个人叫到了一边,低声的冲着问道:“小老弟,军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送过来的猪肉,你们这边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名伍长闻言来回扫了扫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开口小声的对着罗定说道:“前几天京城那边过来几个人,说是武备官有什么问题,就把他给带走了。如今军营里面是人心惶惶的,虽然上面的几位大人还算是安静,可是底下却已经炸开锅了。先前陶武备做主签下来的那些契约,有门路的军需那边就认了,如同你这样的,大多已经作废。有找过来问的,他们就说那些都是陶武备滥用职权签下来的,全部都算不得数,要是纠缠的狠了,那些人还会给京城过来的人报信,说是这里有给武备行贿的人,让他们过来拿人的。”
罗定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又问道:“那陶武备的儿子那?陶游击现下还好吗?”
那名伍长闻言说道:“他还算安全,那些京城过来的官员原本也是想要把他给带走的,但是咱们将军出面为他担保,那些人才肯让他暂时待在营地里面,但是也不准出去的。”
听见自己的朋友没事,罗定也算是放了一点心,于是他又问出了自己心里面的一个疑问:“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听说,现在军营里面已经不缺猪肉了,我能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伍长听了问话之后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这也就是你来问,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告诉他。其实你的猪肉送过来之后还是很受欢迎的,军需那里猪肉的采购还是照常的,只不过人从你换成了常远,也就是原来给我们供应牛羊肉的那个家伙,听说价格也贵上去了两成。”
伍长说完又抬头四处的看了看,然后才低下头继续对罗定说道:“我听说那个那个姓常的是赵副将的小舅子,所以咱们这边采购军需的时候肉类基本上都是从他那里买的。上一次陶武备将你们家的猪肉加进去,大大的挤占了他的位置,这让他很不高兴,那小子早就放言说是会让陶家好看,这一次陶武备会出事,我看多半就是他在后面捅咕的。”
罗定闻言也低声的问道:“那个常远这么做,就没有人出面管一管吗?”
伍长闻言低声冷笑着回到:“人家可是赵副将的小舅子,普通人哪敢去管他,能管的人才不屑去趟这一趟的浑水,更何况他现在还与新来的许副将打的火热,是人家府里的座上宾,如此一来肯去找他麻烦的人便更少了。”
说道这里,那名伍长也觉得自己已经有一点多言了,于是他赶忙说道:“我已经离开太久了,在不回去就要引人怀疑了。总之事情的始末就是这些,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在详细一些的你问我也没用,我就先回去了。”
罗定闻言赶紧拜谢了那名伍长,看着他离开回到营地之后,罗定便来到了二根他们暂时存放肥猪们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