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霭看他的打扮就知道,他本人是十分的重视这幅画像的,于是沈晨霭也马上就进入了他的专业模式,让人找来一张大书桌,将自己要用到的东西全部都找出来摆好,然后他一边研墨调色,一边对着岳冲问道:“岳老板的画像打算要半身还是全身的?”
岳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当然是全身的,越全越好。”
沈晨霭闻言回答道:“既然这样那椅子就不能用了,岳老板你得站着一直到我画完为止了。”
岳冲闻言表示没有问题,马步一站大半天都蹲下来了,还在乎站这几个时辰。
沈晨霭确定岳九那边没有问题了,才拿起自己的已经缠好的小墨条,在长长的宣纸上,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因为事先就有所准备,所以给岳冲这次画像的材料要比罗定的半身素描全的多,除了碳条之外,沈晨霭还准备了几个颜色的调料,这一次他都打算用上的。
人物画像虽然讲究的是一个真实性,但是画师要是真按着模特的样子完全的刻画下来,那结果一定是不会讨喜的,所以对于线条,光色对比这样的细节之处的处理,才是考验一个画师画技的时候。
沈晨霭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拿起画笔,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让他对那些细节之处都有自己的感悟。所以这幅画像创作出来之后,不但画法写实,于画风之上还有着沈晨霭自己独特的韵味。
岳冲对于沈晨霭的这幅作品也很满意,这一点从他赞许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拿着新画好的肖像画对着在桌子那边收拾东西的沈晨霭问道:“听说真人你先前也给罗定画过一幅画像,不知比起我这一幅如何?”
沈晨霭手脚麻利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听到了岳九的问话毫不客气的回到:“这幅画是送给你的,那副画是送给他的。于我来说它们之间不能比。”
对于沈晨霭的回答,岳九听了也没有生气,只是低声的说道:“是了,送给爱人的东西,怎是一般的俗物可以媲美的。”
沈晨霭见了他失神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最近他身边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看的他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等到沈晨霭收拾好了自己的画具之后,他拄着拐棍拎着画具冲着岳冲说道:“岳老板,画像已经给您画好了,我也应该告辞了。”
岳九闻言这才缓过神来,立马叫管家端上了一块方墨,递给沈晨霭说道:“辛苦沈先生了,这块方墨是荣宝斋的老墨,是前些日子一个朋友送给我的。我是大老粗一个,这块墨落到我的手里也算是糟蹋了。沈先生你便不同了,听说你除了画画之外,还十分的擅长书法,这墨块到你的手里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所以就请先生您不要辜负我的心意,收下它吧。”
沈晨霭闻言就想要推辞,岳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让人给墨块放进了沈晨霭的墨盒里,恭敬的用轿子又把他给送回去了。
等到沈晨霭离开之后,岳九立马找人将那副新画像给装裱了起来,然后让人给徐简送信,说是自己新得了一副极好的画作,请他过府一起赏评。
得到邀请的徐简兴冲冲的过来了,在客厅里看到岳九所言的那副新作的时候,恨不得将手中捧着的茶碗甩到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会有人请别人来品评自己的画像呀他徐简长到这么大,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岳冲这一回也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了。
第48章
看着岳冲自己展示出来的那张全身的人物画像,徐简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偏偏那个岳冲却仿佛没有看见自己尴尬的样子,还在一个劲的与他介绍。
实在是有些撑不住的徐简决定暂避一下,就在他低头饮茶想要缓解一下自己情绪的时候,岳冲在那边来了一句:“这个画师的画工很好,充分的体现出来了画中人物神态的精髓。”
徐简闻言一口茶水卡在了喉咙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的他脸色通红。
岳冲见状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画作,跑过去给他拍背,顺了好久才将那口茶水给顺下去了。
徐简咽下茶水之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然后生气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碗,冲着岳冲说道:“岳先生请过来的这位画师我比你更熟悉。所以如果您今天请我过来是为了品评他的画作,那您可就找对人了。这幅画作是云雾真人的一幅上佳之作,无论用笔用墨还是事后的着色,都可以看得出作画之人的用心,拿出去之后叫价一定会不菲的。所以就这样了,您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在下就先告辞了。”
一不小心差一点把人给呛死的岳冲此时正是满脸的愧疚,他对着一脸怒气的徐简说道:“阿简不要生气,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懂书画这些玩应儿的,会买它们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要不然我要这些破纸有什么用”
话刚说完他就发现徐简对着他怒目而视,便赶紧改口说道:“是我一时嘴误,那些不是破纸,全部都是那啥的艺术什么品的,总之就是很有格调的东西。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那今天我新得的这幅好画就送给你好了。”
说着岳冲将沈晨霭画的那幅精品卷了几圈收了起来,一把塞进了徐简的怀里。
徐简抱着怀里的画轴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岳冲不是邀请他过来赏画的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把画送给他了
而且他要沈晨霭的画还需要别人送吗这个人是不是忘了他和沈晨霭是什么关系了
就在徐简那里还在犯迷糊的时候,原本退了出去守在外面的管家却突然走进来了,附在岳冲的耳边轻轻的对着说了几句话。
岳冲闻言眼睛微迷,原本有些嬉皮笑脸的人,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但那些脸上的变化只是一瞬间发生的,就连很靠近他的徐简都没有发现。
就在徐简还在凝神沉思的时候,岳冲突然开口说道:“徐贤弟先留在这里继续品评这幅书画,为兄的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我离开一会去去就回。”
说罢他让服侍在侧的小厮们给徐简送上新茶,还特意附上了一些精致的茶点,好让徐简可以有东西打发一下时间。
随着管家一起离开的岳冲一路往宅子的后面走,在穿过了三、四个月亮门之后,他们一起来到了岳家的后宅。
后宅的几处厢房里,有一处的大门叫两个粗壮的婆子守着,但是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岳冲一路走到厢房的门口,示意守在门口的婆子们给他开门。那两个婆子见是主人家过来了,赶紧俯身把大门给岳冲打开。
大门刚刚被打开,一个瓷瓶就丢到了岳冲的脚边上,啪啦的碎裂声听的旁边人心里面都是一哆嗦。
岳冲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脚边的碎瓷片,然后面无表情的往厢房里面看去。
厢房里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牛大妞正在不停的摔砸东西,听见有人过来了,她更是发疯似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往门口砸去,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岳冲的时候,她的眼前一亮,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岳冲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冲哥儿呀。你今儿个来的正好,这帮不长眼的奴才,要拦着奴家去看老太爷,冲哥儿你可要好好的整治他们一下,为奴家出一口气。”
她的话才刚说完,站在一旁的管家就对着牛大妞呵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见到主家不但不行礼,还敢直呼主人的名讳。成婆子、李婆子你们两个是怎么教人规矩的这样的东西也敢放出来污了主人的眼,还不掌嘴之后拖下去。”
两个守在门口的老婆子这些天没少受牛大妞的闲气,但是碍于她的肚子,两个人不敢与她计较,这一次管家都已经发话了,站在旁边的老爷又没有阻拦的意思,所以那两个婆子便撸胳膊挽袖子的走了过去,准备好好的教训那个女人一下。
牛大妞看着那两个婆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本能的就知道事情要不好,她还算是有些急智的,知道自己现在最大的靠山是什么。于是她赶紧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口中不停的喊着:“好疼呀,我的肚子好疼呀,真的好疼呀。”
两个婆子见状面面相觑,又不敢下手了,只好在转过头去看自己家的主子。
岳冲看着眼前的闹剧,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与一个泼妇理论,简哥儿可是还留在客厅里等着他回去的。
于是岳冲抬腿迈过自己面前的那一堆碎瓷片,走进了厢房里,来到了牛大妞的身边,用脚尖在她身上轻轻的踢了几下问道:“你在这里撒泼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是说一定要我过来才会说的吗现在我已经过来了,你说吧我听着。”
牛大妞闻言也顾不得撒泼了,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岳冲说道:“奴家如今可是有功的人,你们岳家可不能怠慢了功臣。等到过些日子,小少爷就要从奴家的肚皮里面爬出来了,为了小少爷好,奴家的身份也不能再是贱籍。冲哥儿你神通广大,就抬抬手帮帮奴家销了奴籍吧。”
岳冲闻言嘴角微挑冲着牛大妞说道:“当初把你买进来花了60两,去官府销户籍,除了应缴的赋税之外,还要在上下打点,最少也要再花200两。你当你是谁呀,值得老爷我去为你花钱求人”
牛大妞见岳冲不答应自己的条件,眼珠子一转抱着肚皮继续哀嚎道:“儿呀,是娘没本事,说不动你哥哥给娘销籍,叫你一出生就要跟着娘受人嘲笑。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就来一个痛快,娘今天就带着你一起去了吧。”
说着就做出想要寻思的样子往岳冲的身上撞过去。
牛大妞是想要用死来要挟岳家给她除籍,可惜她今天选错了人选。这一招要是放在岳家老太爷的身上也许还能管用,可岳冲是什么人呀,那是凤城地界上赫赫有名的岳九盐。
做盐货的生意,历来都是利润极其丰厚的,比现在贩毒所得都不差什么的。这样丰厚的利润,眼红的人自然不会在少数,他岳冲能够长年累月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手腕。这些年什么样的泼皮无赖岳冲没有见过,牛大妞想要吓住他,纯粹是痴心妄想。
这不,就在牛大妞拱着肚子往岳冲那边撞过去的时候,岳冲已经伸出手快速的掐住她的脖子了。他稍微一用力,单手就把100多斤重的牛大妞给举了起来,然后冲着不断挣扎的牛大妞说道:“你今天之所以还能够好好的待在这里,完全是托了我们家小十的面子。要不是他还在你的肚子里,你现在的坟头上已经开始长草了。还敢要挟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着他将脸色憋的青紫的牛大妞往地上一摔,这一回牛大妞的肚子是真疼了,但是她却吓的只能哆嗦着小声的哼哼。
岳冲对趴在地上的牛大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他一边用管家送过来的手帕擦手,一边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给她请几个大夫过来,让他们好好的给她看一看。若是小十没事,她的待遇就一切照旧,若是小十没有了,就找个地方挖个坑,把她和小十一起埋了吧。”
厢房里面原本趴在地上哼哼的牛大妞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走出去的岳冲,嗓子就如同突然被人给堵上了一样,连叫唤都不会了。
解决了烦人的家伙,岳冲又能够继续回到客厅里去招待徐简了。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大步流星的就赶过去了。
等到岳冲回到客厅之后,徐简已经从迷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莫名其妙得了一幅新画的他,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儿,所以他看到岳冲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起身想要告辞。
谁知道岳冲对他想要告辞的想法却是视而不见,反而是拉着徐简的手,对着他说道:“潮汕那边刚刚过来一位大厨,说是最擅长做烤乳猪的。我已经把人给请过来了,乳猪也早就在火炉上驾着了。这一口可是在咱们凉州这边很难得的美味,老弟若是家中没有急事,就赏脸在留一段时间,品尝过大师傅的手艺之后再走也不迟嘛。”
就这么连哄带劝的,岳冲将犹豫不已的徐简给留了下来。
徐简这边在享受美味,沈晨霭这边今天也是改善伙食。昨天晚上陈婆子临走之时,便将今年新打下来的去壳荞麦装进袋子,浸泡到了木桶里,说是明天要做什么碗托
今天早上,罗定天才刚亮就起床了,在厨房里对着浸泡了一夜的袋装荞麦不停的揉搓,反反复复的在木桶里磋磨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木桶里的清水都变成了粘稠的米浆,他才松手挺了下来。
罗定才刚忙乎完,陈婆子就过来了,她将被揉搓的小了至少一半的米袋子从木桶里面捞出来,放到一边就不管了。回身用羹匙往木桶的米浆里面撒上了一些咸盐调味,搅拌了一下之后,就将那些粘稠的米浆倒入一个一个大碗里,罗在一起上锅去蒸。
这边的碗托就让它们蒸着,陈婆子很快就转移了阵地,到另一个灶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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