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或许会更好,只是……”
“只是更多人都会选择敝帚自珍。”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寂,叶冲看得到投影里曲凛之黑眸中迅疾闪过的很复杂的东西,却无法将那些东西辨明。
他勉强扯了几个话题,最后两个人也只随便聊了几句。
结束的时候,曲凛之朝他微微一笑:“虫子,虽然你现在已经站在同龄人的颠峰,但不要放弃继续努力。我在前面……等着你。”
有了这一句,似乎之前的不舒服都一扫而光,叶冲只剩下说不出的高兴。
那是种……被承认、被接受的感觉。
虽说曲凛之一直不遗余力的在帮助他,指点他,可是两个人之间过于遥远的距离总是真切实在的横亘在中间。
曲凛之是他的目标。
叶冲从未忘记过,他想追上他,和他交手,超越他!
也许还需要很久很久,但叶冲知道自己会不断地破除一切障碍,努力前行。因为曲凛之说了,他在前面……等着他!
回到住处,叶冲从几乎看不到人影的事实得出结论,大伙肯定自由活动了。毕竟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早就需要放松了。
可是舒展去哪了?
叶冲在房间里没找到他,有点纳闷地拨了通讯号,却传来对方正在与其他进行通讯的语音提示。
算了,还是自己到处转转吧……才来爱利荷联邦两天,叶冲对于这个星球还是充满了好奇的。
乱逛下来,叶冲发现爱利荷联邦的外星人不仅形态与地球人非常相似,就连生活习惯和建筑风格都找得到大量的相似之处。
好一通七弯八拐,最后叶冲也搞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
抬头往天上看,只看到两个跟月亮一样的卫星,压根分辨不了方向。叶冲想了想,决定凭感觉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响起的一声不耐烦的咆哮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个音色实在太熟悉,以至于叶冲刚一听到就认出那是谁的声音。
第七十章表白
24。1
“……舒展?”
那似乎是……舒展的声音。
叶冲循声往更暗的地方走,直到视野里远远的看到一片微亮。
看清站在那里的人的轮廓,叶冲肯定那的确是舒展。
这里黑灯瞎火的,舒展为什么会跑来?好奇心油然而生,他放慢了脚步,小心地靠拢过去。还没走到跟前,他就注意到舒展似乎在和什么人进行通讯。
断断续续的话语被夜晚的微风吹到叶冲耳中。
“……我不会回去……说不回去就……”
“阿展……不要任性……”
“任性?你怎么……当初也没……现在关心……”
“阿展!”
“反正我不回去……”
舒展的声音越来越大,于是叶冲也能听得更清楚。
“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现在我如果回去那个家,也只会让老头子看不顺眼罢了!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回去?相看两相厌很有趣?让老头子眼不见为净不是更好?”
叶冲有些狐疑的顿了顿脚步。
舒展貌似是在和家人说话,可是他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却……非常的激动,甚至有些刻薄。
想一想,认识这么久,他都没见过舒展的家人,也没听舒展提起过。就连每回问到,舒展都会打太极地推过去。
因此叶冲一点也不了解舒展的家庭状况。
而从现在听到的这些来推断,舒展似乎是自行与家里断了来往,类似于离家出走,就是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下一刻,他从舒展的话里猜到了大概是什么缘故。
“……我知道我不如你,什么都不如你!我是家里的怪胎!体术天生就没法有长进,机甲也没有一丁点的天赋,连经商和研究的才能都没有!好,我已经给你让路了,这样还不够吗?明明你们也不想在家里看到一个废柴,何必非得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烦?还有一件事,你告诉老头子,我保证他会不再想看到我!“
“……是什么?”
“我是同性恋,听见了吗?”
四周沉浸在一片黑暗里,在这处角落,那两个类似月亮的卫星都没什么照明效果。唯一的亮点只在舒展身前的投影上,逆光让叶冲压根看不见舒展的表情。
他也没办法判断出来,却听得到这句话有多咬牙切齿。
叶冲眉梢微微一动,再次往前走。
“……同性恋?”
“是的!我喜欢男人!我不可能按照家里的安排去找个女人结婚!反正就算结婚,我也没可能生出符合家里要求的孩子,不是吗?既然注定会给家里丢脸,不如就当我早死了,别找我,也别烦我!”
离得越来越近,通讯另一端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甚至能看到那名青年蹙紧的眉心。
“阿展,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故意?你是指我说我喜欢男人?不不不,我没有故意,编造这对我没什么好处。我只是在告诉你罢了!我现在……嗯?虫子?”
舒展刚说到一半,却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转过眼就发现那是叶冲。
叶冲本来就是故意放重的脚步,见他发现自己,当即快走几步来到他身旁。
“舒展?你在这里?”不想被舒展认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叶冲问。
但似乎在舒展看来这根本是旁支末节的事,因为他忽地伸手过来,轻轻一捞,就把措不及防的叶冲给拉了过去。
紧接着,那只手往下移动,搭在了叶冲的……腰上。
心里蓦地一惊,叶冲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舒展朝投影里的青年望去。
“看到没有?我不是骗你的。我说我喜欢男人,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他……”舒展边说边慢慢地偏过脸来。
叶冲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扶在腰间的手掌加重了力道,却又透着一分恳求。他于是停下来,任由舒展凑近。
温热而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喷在脸上,两个人之间好象再无距离。
看不清楚对面的那双眼睛,叶冲不动声色地垂下自己的眼。
唇角接着被轻轻撞了一下。
在黑暗里,感觉是如此灵敏。他简直能够清楚说出先碰到的是舒展的上嘴唇还是下嘴唇……然后他听到舒展再次开口,“……他就是我喜欢的人。”
投影里的青年顿了顿,沉声道:“他是男人。”
“是啊。”
舒展挑了挑眉,一脸的挑衅,“就是因为他是男人,我才喜欢啊。”
青年又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这没什么,性向……你改了吧。”
“改不掉的,哥。我很清楚,改不掉。我就是同性恋,我喜欢的就是男人。现在在联盟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老头子眼里,这才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是大错事!”他说着说着添了几许笑意。
听在叶冲的耳朵里,却无端带上了一丝悲怆。
“所以哥,别劝了,何必呢。”
“阿展!”
“哥!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回见。”
说完也不等那端的人再说什么,舒展切断了通讯。
两个人一同陷入到沉默里,谁都不想出声。
只有彼此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响着。
很久很久,舒展张了张嘴,“虫子……我……”
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出来。
爱利荷联邦的夜是这样的黑,又是这样的安静。
他看不到叶冲的神情,也无法从均匀的呼吸里判断出对方的反应。
直到手掌突然一空,叶冲挪开了身体。
他听到叶冲笑了一声,只是有些干。
叶冲道:“舒展刚才那是你哥?看起来有点眼熟啊。”这是句大实话,他总觉得投影里的青年在哪见过,只是想不起来。
“嗯。”
舒展轻声回答,“是我哥,你觉得眼熟很正常,他是司徒翼。”
“司、司徒翼?”叶冲想了又想,确定自己在一年多前确实见过司徒翼,在联盟直播的一场比赛里。
对,那就是司徒翼。下一秒,他惊讶地望向舒展,也不管看不看得到,“司徒翼是你亲哥?那你们家……”
“没错。”
舒展干脆地承认下来,“我是司徒家的人,就是白河区的司徒,联盟金融的一面旗帜司徒家那个司徒。”
叶冲没有再说什么,语言忽然变得无比贫瘠。而这个时候,也实在用不着再说什么,问什么。
舒展却好象很愿意告诉他,“我是司徒当代家主的小儿子。但我从小就什么都不行,体术垃圾,机甲无能,精神力更烂。老头子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他的话音又一次变得咬牙切齿,“反正什么都有我哥!”
24。2
“不管怎么说那总是你家,没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吧。你这次拿我当挡箭牌我义务帮你,要再有下次的话,我可不会免……”
虽说没遇到过类似情况,叶冲倒也并非不能理解。看好友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他才缓缓迈动脚步有些笨拙地安慰起来。
话没说完他却被舒展厉声打断。
“虫子!”
“嗯?”
叶冲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脸一直朝着前方,脚下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直到手腕被舒展紧紧扣住。
温热的掌心微带湿意,从上面传来的巨大力道让叶冲随即就被拽了过去,在黑暗中变成两个人面对面的姿态。
隔得很近。
舒展略略急促的呼吸仿佛就在耳边。
“虫子。”
舒展叫了他一声,有些难以开口的艰涩,更多的则似乎是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我不是拿你当挡箭牌,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
叶冲径直望向他。
双眼早该适应了此时的黑暗,却好象还是没办法完全看清楚舒展的眼神。
或许是怕他不信,舒展又加重了语气再说一遍,“是真的。我喜欢的人是你。”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呵呵,说这种话……老实说我也挺别扭的,好象只有小姑娘才会这么讲。不过……我说的都是真话。”
叶冲没有做声。
舒展的手指又紧了两分,“虫子,我……喜欢你。”
第三次说出口来的表白,比起之前要流利了很多。只是语气里隐藏的几丝深切,很容易就被叶冲捕捉到。
手腕上属于舒展的手指越来越用力,温度烫得简直要灼伤皮肤,一直烧到表层之下,到血肉,再到内腑……
叶冲偏开头,“舒展,你和你家人吵架吵昏头了吗,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应该快点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叶冲!”
舒展嘴里的称呼终于忍无可忍地变了。
叶冲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睛依旧没有转过来,只是死死盯着旁边的地面。
“到现在你还要装傻?”
直到在短暂的沉默以后,舒展轻声说出这句话,叶冲才慢慢扭过脸来,“你……你知道我知道?”
听起来有些绕口,舒展还是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完全是……我只是模模糊糊地有这么点感觉,刚刚我才肯定。”
“……哦。”
接下来,是又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
谁都想要打破沉默,可是谁都找不到适合的切入点。两个人的目光在暗淡的夜色里时不时地对上,却又在电光石火间错开。
明明他就不想这样的,叶冲在心底叹了口气。
舒展说的没错,他早就依稀看出舒展对自己的感情。
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毕竟要老练一些,前一世混迹在街头巷尾,什么古怪的事情没见识过?
舒展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异样,偶尔掩藏不及的眼神和动作,那次发热时落在脸颊上轻柔至极的抚摸……都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虽然曾经因为赌注而对特维亚表白过,可是同性之间的感情其实很不一般。
叶冲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见过更艰难的情形,那是上一世的事情。
那些人总是遮遮掩掩的,好象生活在别人的影子里,生怕被知道。就算有人能够勇敢的站在众目睽睽中,也要被很多的人瞧不起,更多的人看热闹。
如今过去4000多年,同性恋和同性婚姻在如今的地球联盟早已合法。但是与4000多年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支持和理解的人自然有,但整个联盟据统计,有37%的人类对此抱有偏见。
叶冲当然没偏见,可是对舒展,他也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他看来,舒展是他的室友、好朋友、好哥们。可以同吃一碗饭,同穿一条裤子,甚至同睡一张床。但要照舒展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