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的音量恼火的提起来。
“是,没错,你是天才好了不起!在你眼里天才就输不起了吗?每个人都理所应当关注你,一点失误都要无限放大,你不觉得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
“对,你是嘲讽过我,当时嘲讽我的人还少吗?也就你把屁大点的事当回事!我早忘了的东西,你也能拣出来说上百八十遍是吧!你他妈心眼比针尖还小吗?”
“……”
“我告诉你特维亚,不管你怎么想,你首先是队里的一员!你以为这场比赛就你一个输了?没看到几天前我也输了,输的比你还惨吗!”
“你……”
“你大概想说,反正我输了无所谓嘛。但天才这个名头跟比赛输赢有个屁关系!那么多人输过,难道还会被一个个的笑话?特维亚!不光我,就算盖亚的队友也没谁会笑你!趁早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丢了,好好比赛!”
“你他妈……当你是队长吗叶冲!你知道什么?在队长眼里你就是个宝!我不证明自己他还会让我上场比赛?”
叶冲翻了翻白眼,“我说特维亚你是个大老爷们吧,至于肠子肚子都这么七弯八拐百转千回?队长说了不让你上场?根本没有!你在这里就说明你有价值!没看到当初我差点就被赶出去?如果你都当自己是笑话,对自己有所怀疑,还会有谁信你?”
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淌,滴到脖子里让特维亚不由打了个寒战。
视线有些模糊,他抹了把满头满脸的水,才能看清楚面前的叶冲。黑亮的眼睛带着些微薄怒,真诚得让人忍不住信赖。
“叶冲,你就别假惺惺了。”
于是带刺的话刚出口,特维亚就有些后悔。
“切。”
叶冲却不在意的耸肩,“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特维亚,别以为就你输了比赛,别以为输掉比赛就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别以为大家都有那闲工夫笑话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他说完刚一转身就马上回头抛了什么东西过来。
接住特维亚才发现那是营养药剂和水瓶。
“舒展叫我拿给你的。”
有些愣怔地看着甩下一句话就快步离开的背影,特维亚摸向刚才被叶冲抓住的脖子,微凉手指触过的地方,此刻不知为什么有些发烫。
第二十三章 倾诉和安慰
4。1
“嘿!虫子,你把我的活给代劳了,那我是不是该准备退休了?”
才走过拐角就被墙后伸出来的手臂给牢牢箍住了脖子,力道大得让叶冲跟溺水了的人一样挥动双手,接着他听到头顶上传来杰拉德响亮的嗓门。
“呃……”
放弃挣扎,叶冲勤勤恳恳的表示自己毫无篡权之心,“队长,从特维亚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出大家可能需要一定的思想教育,你可以和他们谈心嘛。至于我这次意外的越俎代庖,你就让他随风吧随风。”
“虫子。”杰拉德不为所动,“不如你来做个副队长吧。”
“什么?”
叶冲心惊肉跳后退一步,“那玩意我可做不来,再说我们有余楠副队长!”
“别担心,余楠那么看好你肯定不会计较的。”
“……我不是担心。”
“那你是答应了?答应了我就去找老师把名份确定下来。”
“别啊啊啊!”
杰拉德最后那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边寻思着,叶冲边大义凛然的拒绝,“为人民服务就是要默默无闻,淡泊名利!”
“行……”
杰拉德竟然如此轻易的放过他,眨眨眼,叶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拉着自己往休息区走的棕发青年进行了补充说明。
“那你义务帮队员们解决心理上的彷徨吧。”
义务两个字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叶冲赶紧问:“有工资没?”
“没有。”
“有奖励没?”
“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
“是你说要淡泊名利。”
“……”
叶冲泪流满面。
*
两人还没走到2301号休息区门口,叶冲的通讯仪就嘀嘀嘀的响了。接通后,胖子圆滚滚的身形一下子显露出来。
“虫子,我和晓艺他们昨天去看阿姨了,她说你好几天没跟她通话,想找你又怕耽误了你的事情,怎么搞的?”
“……有点事。”
叶冲擦汗,他之前一直是每隔两三天就跟母亲通一次话,但几天前他受了伤。为了防止母亲看出来,当然没敢把自己往枪口上送。
“是吗……”
投影中突然出现一只手把胖子粗鲁的推到一旁,秦晓艺的脸凑了过来。叶冲能够看到他们身后熟悉的店面摆设,应该是在付老的光脑仪器店里。
女孩子似乎细心一些,秦晓艺端详了他一会就问:“虫子你受伤了?”
“你怎么……啊,没有的事。”
“想蒙我?”
投影中的少女皱了皱鼻子,“你肯定是真有事才会不和阿姨通话,看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你手上有痕迹……”
叶冲飞快把手缩到身后。
投影里秦晓艺和胖子都哈哈大笑,“尤其是你一诈就露了马脚啊哈哈……”
“是是是,晓艺姐你神机妙算……”
叶冲的汗流成了瀑布。
谁知那端两个人笑得更凶了,前仰后合好半晌才略作停顿,“虫子你真笨,当然是舒展告诉我们的啊。”
“……靠。”叶冲对着投影比了个中指。
“伤的重不重?”
“没事了已经。”
“没事就好,比赛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
“嗯,阿姨交代我们跟你说,要努力。”
“我知道。”
几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因为有客人上门,胖子匆匆忙忙的挂断了通讯仪。叶冲正要迈步,通讯仪竟然又一次嘀嘀嘀的响了起来。
难不成又是胖子?接通叶冲就开了口,“胖子你还有……啊,怎么是你!”看到眼前投影中嘴角微弯噙着一抹笑的青年,叶冲的心脏突然不争气的乱跳起来,“11……啊不,小曲老师?!”
“嗯?是我很奇怪?”
“也不是,可你怎么会有我的通讯号?”
曲凛之眼中掠过一丝浅笑,“当然是杰拉德给的。”
“小曲老师……”
“等等……”曲凛之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杰拉德他们的老师,可从来没教过你,不用一口一个老师的叫。”
“……那叫什么?”
叶冲发愁了。
他怎么想都觉得曲凛之不是长辈就是前辈,还是很需要高山仰止那种。
欣赏了一下他脸上变幻莫测诸如挣扎苦恼思考的表情,曲凛之才慢条斯理的道:“比如叫我11号也可以。”
“哦……”
虽然不是名字,理论上还更疏远一些,可却是机甲队任何人都无从得知的称呼,总的说来够特别……正要同意,叶冲就想到了那两个晚上巧遇时通缉犯都是这么喊的曲凛之,脸一下绿了。
“小曲老师,我可不是通缉犯啊……”
曲凛之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也有些忍俊不禁:“好吧,你说想怎么喊。”
“不如……”
那张脸上未加掩饰的笑意让叶冲有点不服气,眼珠一转,就想起了那天杰拉德脱口而出的第一声称呼。
“……蛐蛐?”
投影中青年的脸色就像噎到了一样,良久才收起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表情,眉毛一挑给予还击,“虫子。”
叶冲恍然大悟:“原来我们都是昆虫类啊。”
“……你还是喊我阿凛吧,朋友都这么喊。”
“……我允许你喊我虫子。”
两人相视而笑。
“比赛的情况是不是不怎么好?”注意到看似轻快的笑容中渗进来的一缕失落,曲凛之问。
“啊?”
“不能说?”
“不是……嗯,是真的不太妙。”
在特维亚面前能够理直气壮的教训他,在杰拉德面前能够嘻皮笑脸的插科打诨,在胖子面前能够不当一回事……
可到了曲凛之的面前,那种缺失信心所带来的沮丧,就会从心底层层的漫上来。
“说吧,我听着。”
青年柔和的语气让他很想倾诉,“以前在天翔没觉得,出来了就知道自己原来跟井底之蛙似的,什么都不知道。来参加比赛的没有哪支队伍是省油的灯,我们输的时候,比赢的时候多多了。”
真的只有到了泛联盟机甲大赛,才能深刻体会到他们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暴露出来的全是在学府机甲联赛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注意到的东西。
虽然只是旁观,看到一场场的输掉比赛也让叶冲心里头难受。但他很清楚,就算自己能够出战,也改变不了什么。
4。2
想做什么却无计可施的感觉会让人很无力。
仔细分析一下参赛队伍的具体情况,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别看大赛的基本要求只不过是机师资格B级而已,A级出现的也不多,但那一支支队伍里最普遍的机师水准,往往都到达了B+。
虽然叶冲取得的认证也是B+,但那只是级别而已,在经验上比起那些队伍里的机师就不知逊色到哪里去了。
“别这么说,虫子。”
敏锐的感受到来自通讯另一端的沮丧,曲凛之想了想道,“现在还是开始,才比了10多场。你知不知道到前百名抉择出来要打多少场?平均下来一般都有几百场,所以现在离结束还早着呢。我知道你着急,不过你仔细想想,从比赛开始到现在自己和其他的队友们,难道没有收获?”
“……那倒不是。”
叶冲回想了一下,这一路虽然走的万分艰难,但也未尝没有学到什么。看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单论眼界就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动作,只靠培训材料无法理解的东西,现在都能够烂熟于心。
“那就是好事啊。”曲凛之微微一笑,“知道吗,几年前我也参加过这项比赛。”
他这句话让刚刚还耷拉着眉毛的叶冲立即抬起眼,耳朵也竖了起来,满怀期待地望向投影里的青年。
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曲凛之故意顿住。
“快说快说!”
叶冲催促了好几遍他才继续。
“那时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大,还没毕业。我们那帮人在学院待得无聊,大伙一合计,便偷偷离开学院报名参赛了。最开始我们想的比你们还好,自以为是,觉得以我们在学院里被老师夸赞的水准,参加个青年组的比赛那冠军还不是手到擒来?每个人都很自信,把第一名当作我们的囊中之物。可是……”
“嗯?”
“到第16天,我们第一次意识到这是泛联盟机甲大赛而不是学院。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你手下留情,不会适可而止。因为是按排位来取队伍,在能够赶尽杀绝的时候没有人会手软。”
曲凛之说着,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几年前。
“那些队伍大多都不是正统的学院派,根本不像我们,受过系统的机甲训练,甚至在很多细节问题上还会犯错误。但是一旦站到了赛场中,我们就往往不是他们的对手。不仅是实战经验的问题,与天翔这样的普通高等学府不一样,在军事学院里,实战的机会相当多。而且学院和老师都极其重视,但……我们毕竟不像他们那样,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残人甚至杀死人。我们容易手软,而手一软,即使之前可能取胜也会被对手反制。而他们对我们根本不会手软。就这样半死不活的蹉跎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赛程,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永远都不会忘记……”
叶冲心里咯噔了一下。
投影中,青年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掩饰的很好的悲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却不想让对方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不由的脱口而出:“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
曲凛之眸光一闪,就看叶冲张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直直盯住自己,里面坦然写着担心和关切。
忽然打心底里想要笑出来,他摇摇头,“没事,都这么多年了,要是连说都不敢,还真像沙虎说的那样让别人以为我心慈手软了。”
“……那你说。”
“那场比赛,上场的是比我高一个学年的学长。他非常出色,技术完美,几乎是毫无破绽,在学院深得老师喜爱。可那天他的对手异常的厉害而凶残,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人的武器被改装过。在比赛时,谁都没有看出学长机甲的损伤,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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