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不由大感兴趣,将他拉到桌边坐下,“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居然都没有感觉到。”
柳如垂着头,小声说道:“小七不是每个月都来给公子送些衣服和美食嘛,然后有一天是小夕代她来的,然后我就问小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怎么不亲自送过来了。”
我诧异地插嘴:“你能分得清她们姐妹俩?她们可不像墨涵三姐妹那么容易区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分清,听他们说除了她们父母和清儿,至今还没有人能分得清。
柳如得意地扬扬眉毛,“后来小七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生女再像也会有差别,因为我已经把她深深印进了心里,所以就连每根睫毛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我很羡慕柳如的勇敢,他敢大胆地向心爱的人表露自己的爱意。而自己苦苦守候了这么多年,只敢远远的祝福,丝毫不敢透露一点点的非分之想。
我抬头望去,那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让人羡慕的幸福,我微微一笑,道:“日子定了吗?”
“嗯,小七说待主子回来以后,就让她主持我们的婚礼。”
“虽然你是没有卖身契的自由身,毕竟服侍了我这么多年,所以你放心,我肯定备一大份嫁妆给你。”
“公子……”柳如脸愈加红得剔透。
夜晚的风吹得脸上很不舒服,祝瀞的信一封一封地锲而不舍,我连着信封一起在蜡烛上点燃。火光跳跃,我看到了火光另一侧逸灵师傅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知道,我已经不再年轻,再等待下去,等待自己的怕是人老珠黄吧。
可是,不是那个人,自己宁愿一辈子一个人。
自己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清儿还有那么显赫的身份,原来教自己“瑶琴诀”的师傅竟然是曾经一直服侍蓝爹爹的曾伯,而已经去世的蓝爹爹竟然是宫里的凤后,那把相思琴竟然也是女皇当初赐予自己的。他恍惚有些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曾伯说,清儿是喜欢自己的,可是……他应该怎么做呢?理智上告诉自己远远的祝福就够了,表面上自己也确实做到了,可是压在心底的那抹期望其实一直都在。
所以固执地去了解关于她的无论大小的消息,楚公子去世,知道她会很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箫公子中毒,自己没日没夜地在佛龛前祈祷。落崖下落不明,自己偷偷哭了多少,只有自己才知道。如今,她马上要回来了。多好,她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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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再拿些宣纸给我。”昨天晚上又梦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清儿的场景,便想着要画下来。我等了片刻却没有人响应,我回头才想起柳如已经嫁人了。我自嘲地笑笑,都多半年了还不习惯没有他在一旁服侍的日子。
看着画了一半的画却也没了心思,风从窗外吹进来,凤凰花浓郁的芬芳散进屋内。向窗外望去,繁花盛开,树木葱绿,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罢了,我抱起案上的琴向院中的石桌走去,弹会琴吧。
闭上眼,手指拨动琴弦,想起每次清儿听着自己弹琴时眯着眼睛的慵懒模样,不由地勾起了唇角,琴声也变得宁静而悠远。似乎她就在坐在对面听那般。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不用睁眼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熟悉的脚步声是谁的,所以琴声丝毫未断。
“河儿,九路堂的祝瀞又派人上门提亲了。”
我的手一顿,琴声骤然乱了一个音,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祝瀞年纪轻轻便是武林盟主,而且本性端正,这么多年名声都很好。而且,她还未娶亲,自从一年前在庄里见过你之后,便喜欢上了你,这一年她对你怎么样,我也看在眼里,她真的用了心了。”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便再次闭上,我想把这首曲子弹完。
“我本以为你和清儿会修成正果,可是这么多年你们毫无进展。她身旁的男子也是多了一个有一个。你本就比她大三岁,如今马上要二十二岁了,男子韶华易逝,等不起的。”
“铮”一声,相思琴的琴弦骤然断了一根,我眼睁睁地看着指尖鲜血汩汩流着。想着,若是她在这里的话又会大惊小怪地一边埋怨琴弦一边帮自己包扎吧。
师傅火急火燎地跑进屋里拿药,我流连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曾经清儿也住过些时日的院子,摩挲着凤凰树上刻着她名字的那处刻痕,想着或许她自己都不记得她曾经在这棵树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吧,所以她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在她名字的下面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凤凰于歌,共效于飞。
我抱起琴,匆匆跑下山,到达山脚才知道自己居然没有去处。
若是我知道会被曾经的母亲如今的陌生人左凤羽所俘虏,我肯定不会摆脱清儿留给我的那些护卫而匆忙下山。知道她想用自己威胁清儿,便想自尽,却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被迫嫁给左相的时候本抱着自尽的打算,可是清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救了出来,而且最后还送来了和离书。记得当时她说她很生气,还记的自己当初说:以后不会了,我们清儿这么厉害,以后那种轻生的念头不会有机会再有了。
所以自己要相信她,果然当左广引着自己在后门交给她的时候,他笑了,他就知道她的清儿已经能为所有的人撑起一片天了。
夜风有些凉,可是她用披风裹着我,将我抱的很紧,所以很暖。我慢慢收紧手臂,多少次跟自己说保持一个哥哥的距离最好,可是天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这个怀抱。
头顶传来她戏谑的声音:“哥哥,再抱紧些。”
我难为情地红烫了脸,我能感觉她轻落了一个吻在我头上,这是她以往从不会跨越的距离,我想到自己丢在丘山的纪实画册,有了某种猜测,不由闷闷开口:“你都看到了?”
我忐忑地等着她的答案,她爽朗的笑声从自己贴着的胸膛传过来,带着诱惑的味道。那颗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不由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哪个家?”
“有我的那个家。”
顺着环着我的手臂力道,我也抱紧她。其实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的地方就好。
我没想到,更幸福的还在后面。
一个美好的黄昏,清儿举着一大束凤凰花,笑靥如花,“左新河,你可愿嫁给我?”
我愣在那里,她不是已经娶了楚公子,就算自己嫁给她,也不会有成亲一说了。可是她真的在求亲,我不由震惊地捂住了唇。
“左新河,你可愿嫁给我?”她固执地举着花,“做我的夫,一生一世在一起。”
“真的可以吗?”许久,我沙哑着嗓音问。
“当然。”她将花放进我手里,然后揽我入怀,在我耳边低语:“哥哥,我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瞬间,我泪流满面。
果然震惊四国的盛大婚礼,沿途收获着来自四国百姓的祝福,心在那一刻无比的完满。
而如今,我就坐在许月塘属于我的小院中的那张属于我的喜床上,头上的鸳鸯盖头鲜红如花,正如她最爱的颜色。然后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传来,我无声地笑了,果然不久盖头下出现了艳红的裙裾下摆。
绑了红绸的秤杆慢慢挑开盖头,她含笑的容颜出现在眼前,比夜还深邃的眸子闪着莹莹的光泽,柔情似水地望着我,让我心甘情愿地溺死在里面。
“河,交杯酒。”
碧色的酒杯在她皓白的指间似乎格外的精致,我笑着接过,穿过她的胳膊。饮尽交杯酒,相守到白头。
她的唇落在自己的额间,带着七分怜惜三分情动。我抱紧她,清儿,你可知能这样抱着你是曾经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不仅夙愿得偿,而且美好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柔柔的吻在自己封存了二十多年的美好上一寸寸吻过,那双手带着魔力般在自己身上点燃一簇簇的火焰,口干舌燥,神思渐渐恍惚,似乎除了她世间的万物都已经迷蒙了。
双手不知放在那里,恍惚中似乎是她引导自己揽上了她的脖子,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眼眶中的液体不由自主地滑落,她怜惜地吻上来。我想告诉她我不疼,一点也不疼,我只是太开心了,我终于完全地属于她了。
一阵阵快感袭来,感官上的欢愉似乎都是跟着她的节奏,除了顺从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的汗水滴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我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清醒,可是下一刻便又跌入她制造的一波波快感中,失去了自我。
终于,她低吼一声,跌倒在我的身上,体内属于她的和属于我的温度交融着。有那么一刻,脑袋里除了她的笑容竟然什么都没有。
然后,听到她在耳边轻声说:“河,我爱你。”
我喜极而泣,努力抬起疲累的胳膊抱住她,哽咽道:“清儿,我爱了你好久,好久。”
“我知道。”她轻拍着我的背,“以后换我来守候你。”
多年守候,河心终归落。
第122章 多年相知,谦心终得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怀中的慕若已经睡着了,胖胖的小脸完全就是她的翻版嘛,这一点是我很不满的地方。明明是我怀胎了那么久折腾得那么厉害才生下她,为什么五官都这么像她。
“公子,小小姐睡着了,我抱去房里吧。”契云的声音传来。
“嗯。”我小心翼翼地将慕若放到他怀里。
她走了一个月了,以她迫不及待地速度,就算被各种刁难,一个月也应该从云宁回来了吧。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却有不得不承认每个人自己都没有拒绝的资格。云初雪和左新河对她的意义自不用说,箫魅也是早就有了婚约的,虽然后来因为自己解除了,可是中了那种毒对他来说也算是天公作美吧。白浅乐,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说不出口。凤栖梧是她的救命恩人,更叫他的嫉妒无处可发泄。
罢了,怎么说自己也别人多霸占了那么多年,而且还有了慕若,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公子,你怎么喜欢上的那个女人呢?”
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我身边的,我竟然没有发现。不过,听到他的问题,我愣了一愣,也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第一次见她,她才七岁,倚在碧湖桥畔,静静地望着湖面。我现在还能想到她当时的眼神专注而哀伤,幽蓝的湖水,碧绿的垂柳,艳红的衣裙,交相辉映,像在欣赏一幅画。”
“她突然问我会不会喝酒,她望过来的时候,眼睛深邃如夜,那一刻我似乎就沉溺在那片幽深之中了。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唇畔的笑意不曾变过,看着那样的笑容,嘴角会不自主地跟着轻扬,心情好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她喜欢的一切事情。”
“可是每当她为了左新河的事情找我的时候,我都会难过很久。之后,左新河莫名的婚姻,她说整个左家都比不上一个左新河,然后她为了左新河所有报仇的心思全部暂停三年,让我又嫉妒又生气,所以满腹怒气地追了过去。她居然知道我暗中帮忙的事情,她向我道歉,那么一刻我看出了她的愧疚,所以心软了,原谅了。”
“可是,那日居然碰到流氓调戏我,她演的妻主太过于逼真,让我心慌的时候有了更多的期盼。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陈天朗和她母亲第二日就被罢了官,那些受难的人家也得到了一定的赔偿。她很厉害,很护短是不是?”
契云手支着下巴正听得入迷,闻言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
“后来,就是那次你故意说我们没有下榻的地方,然后我名正言顺地跟她住进了一个房间。”想到这,我终于知道了墨涵她们几个那种炽热的眼神是为了什么了。她们居然在我和云初雪之间下了赌注,我的赔率是一赔五,云初雪的赔率是一赔三。
“当初听她讲了很多关于左新河和云初雪的故事,可是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呆怔住了,他们的姿色绝对不逊于我,左新河是那种玉般的温和,云初雪是那种高贵的精致,那么一刻我的自信有些动摇了。”
“后来,栖凤山庄她淡淡的几句话就引来了栖凤山庄一致地看好,尽管出了人命案,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在他们心里的形象。”
“其实我要感谢她为了救落白硬闯和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也会有那么脆弱的时候。印象中的她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能撑起一片天的模样,她虚弱地躺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的心异常柔软。”
“落白?她受伤了吗?”契云惊呼出声。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箫魅救了她,伤的不重。”
“哦。”契云老实地趴在桌子上一副听我继续说的模样。但是红红的耳根却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