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大概,这就是花梨口中的爱情。
追月抱着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白安泽的身后,他的脸,清冷一如花梨初见,唯一变的是他的黑眸,更加的深邃和落寞。
“街上什么店都关了,白海镇不复当日繁华,再过不久,或许,这里会成为一座空城,你不走?”
问话的是白安泽,追月抬眸顿了顿,点点头,“走前去她的墓前告别。”
“花梨很怕一个人,她最喜欢热闹,如今,白海镇都变的像一座空城,她在山里会更怕的吧。”白安泽看着追月远去的背影,苦笑,“追月,如果知道会有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收留你,就不该纵然花梨救下你。”
前面的身影猛的一顿,忽而冷笑,笑意空洞而清凉,声音渐渐小去,最后融入他嘴角自嘲的弧度中,“如果,能早知今日,当初,我就算是死在官府的刀下,我也不会闯进她的屋子里。”
宁愿不认识她,不认识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傻丫头整天追着问他江湖在哪里,也不要就这样永远的失去她。
☆、第1068章 1068、江湖路,女儿情归何处?55
傻丫头又怎么会明白?江湖一直就在她的脚下,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是江湖的地方,就处处充满危险。
他是江湖儿女,杀伐决断,杀人如点头一般简单,他能抵挡的住整个堂的杀手,却抵挡不住她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的心里。
或者是,抵挡不住她的诱惑,强势的闯进她的生命力,强硬将她拉入他的江湖路,这条路,注定血腥风雨,没有宁静。
江湖人何尝没有说过?杀手是无心的,是自私的。
是,杀手是无心的,是自私的,他无心的将花梨带入江湖,自私的将危险留在她的身边,永远的失去她,就是上天对他最狠的惩罚。
只是,谁也不曾告诉他,江湖路,女儿情归何处?他的情,无处安放,从一开始,到最后。
没有亲自尝试过针灸的人是体会不到那一根根细细的银针扎入身体里的那种感觉,痛伴着痒,可她却偏偏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不用镜子照她也知道,她的脑袋此刻真的像只刺猬一样了。
白安泽以前总嘲笑她将自己卷成了只刺猬,用她外面的针狠狠的扎曾经愧对过她的人,如果让他知道,她现在这副名副其实的刺猬样子,一定会笑死了。
“小丫头,你要是痛的难受的话你就喊出来,这里没别人,没人会笑话你呢~”六指叔将最后一只银针扎入花梨的脖子上松了口气,“我给人治了那么多的病,还就数你像个木头人一样,痛也不会喊一声。”
“六指叔,也没多疼,能忍得住。”花梨的额头间渗出了冷汗,有的甚至滴进了眼睛别提多难受了。
“骗六指叔像骗小孩似得,张口就是假话,你这脑袋里的包是血块,一天不消除一天就要影响你的眼睛,我这针上还啐了很多的草药,都的药性烈着呢,刺激你的血液流动,这别提多疼了,怎么,怕你苍大哥笑话你啊?”六指叔直接拆穿花梨的谎话,这疼不疼,他这个当郎中的能不知道吗?
花梨微微皱眉,还强忍着痛意,“六指叔,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拆穿我,多难看嘛!”
“啊哈哈。”六指叔轻笑着摇摇头,“你这性子,还是我长这么老头回见到的第一倔,不服输,强硬,你长大了可不了得,将来不知道谁娶了你,可得有的受了。”
“六指叔就只会取笑我。”会在意她的人不在,她软弱给谁看?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白安泽吃她装可怜的这一套,对他,装可怜是百试不爽。
“丫头,我听水水说,等你眼睛好,你要离开这里?”六指问着一边往正在收拾东西的徒弟苍木看去。
“是啊~我不属于这里,总是要离开的。”花梨没有隐瞒,“六指叔,你放心,我知道村里的人都喜欢安静不被人打扰,我出去后,不会对别人提起这里的事情。”
“这我们倒是不担心,你是个乖孩子,信得过,不然我怎么还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治好你啊?我也是有脾气的,要是我不喜欢的人,就是死在我面前我眼皮也不会动一下。”六指笑,“外头兵荒马乱的,还南涝北旱,大家都在逃难,我们这里最是安逸,你为何非要出去?没了命可怎么办?”
☆、第1069章 1069、江湖路,女儿情归何处?56
“六指叔,我知道尼你们担心我,我也没有那么不懂事,我会等到能出去的时候出去,不然也白白浪费了六指叔这些时间为我的辛苦。”花梨倒不至于没了理智,现在外面乱的很,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一出去还不是没两下就没命了,如果命都没了,她还想什么?
花梨并未发现,她的回答让苍木的脸色微微一白落入了六指叔的眼里,后来,她渐渐的支撑不过去痛昏了过去,耳边隐约有听见六指叔和苍木说话的声音,似乎听到两人提到了自己,提到了什么离开,可是却又听不清楚两人都在说什么。
花梨醒来后已经是黄昏了,屋子里除了苍木在照顾她,六指叔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苍大哥,谢谢你在这照顾了我一天,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花梨起身很是客气的和苍木道谢,她心里清楚的很,苍木喜欢她,所以她更是要和苍木保持着距离,不能让他有一点的误会。
“师傅既然将照顾你的事情交给我,我就应该照顾花梨姑娘你的,力婶刚才过来帮忙给做的粥现在一直在锅里炖着呢,我去给你端过来,你一天未吃东西,先垫垫肚子吧。”
花梨都还来不及阻止苍木已经走了出去,过了会儿,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走了进来,貌似在聊天似得,忽然问起,“我听水水说,花梨姑娘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了?她说,你要等那个人?”
花梨本是随口的哦了声不准备和苍木多说话,哦完了后才反应过来苍木问了什么,这才又道,“是啊,我要等我的心上人,等我长大了,等到了他,我就要嫁给他。”
苍木端着碗的手微微一颤抖险些将粥抖了出来,“那个人肯定很好,值得你这般痴情。”
“是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花梨轻声的应道,说起白安泽,她的语气自然而然的轻快。
“哦。”一句简单的话后,粥到了花梨的面前,还有苍木关心的话,“花梨姑娘,你在这里住下后,是不是很多地方不习惯?你和刚来的时候,瘦了很多,我们这里是乡下,吃的比较清淡,简单,一开始你可能不习惯,但是也得照顾好你自己的身子。”
这话题转移的太明显,花梨她自己醒来的时候都瘦了很多,躺在床上一个月靠着靠拖着续命能活过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命大了。
不过花梨也没打算拆穿苍木,他看着木讷,不善言辞,总是很安静的站在一边,安静到能让人忽略他,可是,他心细如尘,一如他照顾人一般。
花梨开始针灸后教孩子读书的时间渐渐的变少了,针灸三天一次,一次她都会痛昏一天,早上扎针,旁晚才会醒来,剩下的时间里,她大多是在休养或者是弹琴。
花梨每次醒来都会看到被六指叔留下来照顾她的苍木,所以,和苍木接触的时间和次数也渐渐的变多了,时间一久,花梨也渐渐看出了六指叔的意思,到了后来,花梨便暗中教水水在她针灸的时候常来看她,或者打这帮忙照顾她的借口来她这里。
时间,一晃便是三年。
一日如三年,三年如一生,秋叶在花梨的每天的仰望中渐渐枯黄,落下,似乎不过是几个昼夜,便又是冰封雪冻的冬。
☆、第1070章 1070、一座空城念一个人
三年,能改变很多,比如,她的心性,比如,她的容貌和声音,三年,一晃,带离了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在岁月的轨道上留下如今亭亭玉立的她,一如三年前水水所说,她很漂亮,不知道多少男儿心中为她倾倒。
白色的狐裘是她带来的衣裳中唯一还能穿得下,山村的冬比任何地方还要冷,银装素裹的白色天地,那么美。
“六指叔。”花梨推开门,看见院子里忙碌的师徒轻笑,走了进去。
狐裘里面的手抱着两个大大的包袱,六指叔一见,微微一愣,朝着苍木看去,几秒后,终是无声叹息摇摇头,“丫头,你是来告辞的吧?”
“六指叔神机妙算呢。”花梨勾着嘴角轻笑,“是啊,三年了,我该去找他了,没准,他已经在等我了呢。”
“三年了,要是等,也该等绝望了,丫头,你的眼睛虽然是好了很多,可是,总偶尔有复发的时候。”六指试图用花梨的眼睛来劝留,可惜,花梨只是摇摇头,不在意。
“我这眼睛也操劳六指叔多年了,若是能痊愈也早痊愈,不过,也多亏六指叔,现在好多了,这半年来,复发的频率少了许多,一复发不过是片刻看不见而已,不碍事的。”三年已到,哪怕她是瞎了,她也要离开。
“就知道,你倔得怎么劝也没用,不过能留你三年,六指叔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小丫头,其实,外头的战乱和天灾早就过去了。”
花梨一点也不意外,点头,笑答,“我知道,知道了很久了。”
“其实,你的眼睛,六指叔早已经无能为力了,这半年来,六指叔给你喝药,就是为了要用这个借口留住你,不过是些补身子的补药而已。“
花梨微微一震,眼眸渐渐沉寂,可嘴角的笑意依旧在,半响,耸耸肩,用着无比轻快的语气开着玩笑道,“六指叔,既然是补药,你就该给我些甜的,至少不该是那般苦的,每次喝了药,可苦了我好几天吃饭吃不出味道来。”
“啊哈哈~”花梨的玩笑让六指叔开怀大笑,“我这不是想看看丫头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没想到,再苦的药,也不见你抗议一声就喝下去了,所以说你要强,还倔呢,比牛还甚。”
她只是以为,那些药能治好她的眼睛,所以,哪怕是时间最苦的药,她也会逼自己喝下去,因为,她不想有朝一日变成瞎子,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光明,看不见他的人影和容颜。
不过,花梨她知道,她应该感谢老天,她已经是这个世间幸运的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不死,来到了这个淳朴的山村,村民处处多有照顾,她的眼睛,虽然没能完全康复,可至少,她不用担心她会变成个瞎子。
“苍大哥,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在我心里,你已经像我的亲大哥一样,谢谢你。”苍木一直站在一边看着花梨没说话,三年了,当初木讷的苍木也变了许多,开朗了许多,话也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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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章 1071、一座空城念一个人2
“梨姑娘,若是,等不到你要等的人,能你会回来吗?”能回来?这才是他想问的,不是,是他想要开口的请求,可到了最后,倒也让他硬生生的给改了。
“也许不会。”花梨抿唇巧笑,“因为,我等不到他,就会等他来找我,在这里,我怕他会找不到我。”
六指叔是花梨最后一个告别的对象,从六指叔那里出来,村长和水水便亲自将花梨送离开了村庄,大雪,不过是转眼的时间,便掩盖了几人来时的脚印。
两人一直将花梨送到了附近的镇子里,身为大姑娘的水水哭的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一般,离愁,一下子冲没了她第一次出村长的幸福感。
小镇距离白海镇可不近,有好几天的路程,还要经过海城,才能往白海镇去,花梨不禁感叹,这大自然造物可真是了不得,她从白海镇的山里掉下山崖,饶了远远的路,从悬崖底下上来了,要折回去,竟然还要走这么远。
花梨一身青色纱裙,犹如误闯冬季的春姑娘一般,让人眼前一亮,哪怕,她的脸上带着白纱遮住她的倾城容颜。
素手轻轻放下车帘,遮掉了三年来唯一的不舍,马夫扬起马鞭,带着花梨远远的甩开身后不停的挥手的人,忽然,花梨想,如果,耗尽半生等不到白安泽,寻不到他,那么,她也许会将下半生留在村庄里吧,也许,她最终是会回去。
离开村子的时候,她信誓坦坦,她一定要找到,等到他,可,一踏出山村,看着人群熙攘的镇子,花梨忽然有些落寞,这个世界这么大,若等不到他,她能去哪里找他?
如若,他已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她找到他还有何意义?
“姑娘,你这一个人往白海镇去,是投奔亲戚的吗?看你穿着这般,你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吧?”
车前,马夫一手握着鞭子,一边朝着身后扯着嗓子喊着,和里面的花梨聊着天,“你去这么远的地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