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出来多少年了,她告诉我说有五年了,家里有老公和一个儿子,都五年没见了,想得了不得,但是没办法,为了挣钱只好忍着。说好羡慕你们一家人在一起,说着眼泪在眼眶里转,闹得我也心里沉沉的。
吃罢晚饭,结帐付款,餐费非常便宜,先生在茶杯下压了一张现钞,几乎与餐费等值。与刚刚认识的餐馆老板侍者道了珍重,推门出来,各自上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招呼,回头一看是那个女侍者,追出门来,站在餐馆门口招手,说祝你们旅途愉快,多保重,谢谢你们啦!我们也朝她挥手,说你也多保重,祝你好运!
车子开出老远,还看见那女侍者站在那里挥手。我们通过小费方式所表达的对她的同情和理解,我想她已经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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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Party
那年圣诞节前的一个周末,女友燕家里举办PARTY,我们应邀前往。同时受邀请的还有六、七户人家,有大陆来的,也有台湾、菲律宾来的,虽然大家来自不同地方,但因为都是华人,可以用中文对话,所以,很快就由陌生变得亲热起来。
印象里那一日的聚会很有气氛,尽管没有圣诞树和火鸡,但有五粮液和南京盐水鸭,有酒量的人一杯五粮液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顿时场面就热闹起来,那情形不象是过洋人的圣诞节,倒象是过中国人的春节。
燕的家很大、很宽敞,两层楼,大约有三百平方米的样子,给大家提供了充份的活动空间。几家人的孩子聚在一起,从大到小一共十几个,追逐跑跳乐得了不得,虽然都是生在美国的ABC(America Birth Citizen);平时看那些或是金发碧眼、或是褐发兰眼的同学也都很习惯、很顺眼了,但是一旦遇到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中国同胞,还是会本能地感到亲切,于是,那天来参加聚会的所有孩子都显得异乎寻常地开心。
男人们很自然地聚在客厅的一角,人手一瓶冰啤,大谈国际、国内大事,关心着布什总统、江泽*席和*的关系。华人家的男人们自小就接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的教育,即使移民到了国外,拿了美国的绿卡或者已经归化成了美国公民,也永远不改关心国家大事的嗜好,即使本人不过是个小职员,在公司干着机械而单调的工作,这辈子永远都没有成为A BigShot(大腕)的可能性,也始终不能在闲谈的时候忘记一会儿自己的匹夫身份,尽一些身为匹夫应该有的匹夫的责任和义务,固守住作为匹夫才有的匹夫本份,谈一些和匹夫身份相符的话题,做一个匹夫人应该做的梦。
与男人们相比,华人家的妇女似乎更显得朴实一些,在外面无论多么惊天动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仍然能够找对自己的位置,和女同胞谈天说地的时候,也仍然能够把握住合适的话题,关心的对象和侧重点虽然不完全一致,但也无外乎是五子登科:孩子、外子、房子、车子、票子。
那天到燕家作客的人里,除了我们夫妇是新人,其余的都是“老华侨”,他们大都来了十几年了,在美国读书、工作、生儿育女,有一大堆的生活经验和个人感受,我自认是“新同学”,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只适合扮演听的角色,因此就很识趣地收敛起平时的咋呼,装出一付温良恭俭让的样子,竖起耳朵,听她们谈天说地。
于是,我听见她们谈孩子教育问题,谈房子的装修和粉刷,相互询问清除游泳池的办法和清洗地毯的秘诀,她们谈车子的保养,谈个人的健康,谈左邻右舍,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务事。
那天参加聚会的妈妈中有两个是职业妇女,她们叙述在美国做职业妇女的辛苦:工作压力大,没有精力顾家,没有时间管教和照顾孩子,不得不把孩子送到Day Care(日托儿所) 。
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城市(亚利桑那的凤凰城),孩子们一旦满五足岁就可以送公立学校的学前班了,那是公立教育的一部份,因此和高中以前的公立教育一样,是免费的。五岁以前呢?由于美国法律规定,未满十二岁的未成年人必须有成年人照看,否则做父母的就犯法,因此,许多上班族妈妈不得不把孩子托给别人照管。一些不热衷外出谋职的家庭妇女,就在家里开设Day Care班,接收四岁前的孩子代为照顾,一般收费是每小时四块美元左右。
我的女友燕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的学习和生活,又不太喜欢外出工作,因此就没有寻求在外就业的机会,而是利用家里的大客厅,在家里开了一个托儿所,平时收四、五个孩子,忙的时候会有七八个孩子在她那里托管。
孩子们一般早上七点多被送来,在燕家吃三餐,玩耍、游戏,燕专门开辟了一块空间,花钱铺了防止孩子碰伤的地板和墙壁,配备了划梯、童车等大小玩具,算得上是设备齐全的小幼儿园了。
那两个在座的职业妈妈都是燕的顾客,她们在孩子满两个月的时候要去上班,就把孩子托给燕照看,一来二去大家成了朋友。燕爱孩子,脾气好,照看孩子也很尽心,没事还兼管孩子的汉语教育,因此,很受妈妈们欢迎。
我问妈妈A:“为什么没有把国内的老人接来照看孩子呀?”
妈妈A说:“第一个孩子是姥姥给看的,现在姥姥的年纪大了,不能再麻烦她了,”至于孩子的奶奶、爷爷,妈妈A说:“也曾经写信来信誓旦旦地说要来帮忙,结果给办了手续来了,待了没一个月就走了,觉得照顾孩子太辛苦,吃不了那个辛苦,最后,还是花钱请人照看来得简单些。”
正说着燕插话了:“是呀,我们家儿子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奶奶也是整天吵着要来,说是要来美国帮我们,其实他们哪里是想帮呢,他们是想来旅游而已,却又不明说,结果好不容易给办了手续出来了,光机票我们就掏了1500,那时候我们老公还在读书,拿个半奖,就是免交学费,没有生活费,所以,过日子还要靠我打工,一块钱一块钱地挣小费,我们经济本来就不宽余,可以说是月月掰手指头过日子,小孩的衣服我都自己用布做,买不起,要么就找人家有小孩的要旧衣服穿,孩子看个病都看不起,那时候我们傻,不懂得申请Medicare享受免费福利,都是自己掏钱,你想多紧!好,本指望他们来给我看几个月孩子,我好出去打打工,挣些钱贴补一下,也让他们临走的时候能带一些钱回去,结果呢?他们来了一个月就跟我提要走,我们一个劲儿地挽留,后来讲真话了,说是他们在国内就跟人家打听清楚了,听说在美国给人家看小孩一个月可以挣四百美元呢!他们跟我要这四百美元,不然他们就要去给人家看小孩!你说,我们该怎么想?花了那么多钱把他们请来,没帮上忙不说,先算起钱来了,早说就不请他们来了,我要是有那四百美元干嘛不找Day Care呢?”
妈妈A笑着说:“上当了吧?”
燕也笑了:“上当,上当,但是上了一次当就不再上第二次了,以后我们就吸取教训了,不指望别人,尤其不指望亲戚,干什么都不指望别人,什么都靠自己。”
妈妈B说:“好多人家都有这个经历,父母好的也不少,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父母就很帮忙,她生两个孩子,她的父母都过来帮忙,一直给照顾到孩子上学,帮她们夫妻两个完成了学业。”
燕说:“人家命好,有父母帮忙。我们可不敢指望。”
妈妈A说:“我妈妈就很好呀,我第一个孩子就是妈妈给带的,带到两岁呢!不然我哪里能念完硕士呢!”
燕说:“好的父母有,我们没有运气碰上,帮忙的没有,要钱的有。”
我笑着打趣燕:“一上<;痛说革命家史>;这一课,你怎么变成日本鬼子了?” 我说完这句话,在座的除了从台湾和菲律宾来的两个太太,其余的人都笑了,大家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都出生在那个时代,对*时期流行的样板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虽多年不听,但一经提起,立马回忆起来,也就立马明白了,什么是<;痛说革命家史>;,什么是日本鬼子,同志们都很能拎得清。
妈妈C说:“你这还算好的,跟你要得不多,我们邻居李太太的婆婆那才叫够Tough(厉害) 呢!小李养孩子的时候,她先生还在读书,两口子是吃奖学金的,住在学校附近的Apartment(公寓)里面,也就是一个Bedroom(卧室)的房子,小李产前因为胎位不正,医生说有剖腹产的可能,她先生上学那么紧张,肯定照顾不过来,就跟她婆婆商量,请她来照顾小李做月子,她婆婆那时才五十多岁,刚退休身体结实,又是南方人,很能干的。征求意见的时候,婆婆没意见,挺爽快的就来了。结果呢?月子照顾得真好,老太太能干呀,又干净有刷刮,把大人孩子都料理得妥妥当当,小李心里觉得挺满意的,他先生也挺开心的,觉得挺幸福的。可是,幸福没多久,一个月过去了,老太太讲话了,说我照顾你这么久,不能白照顾,你们美国人讲究公平交易,你也得给我一个公平,你看,老太太Tough吧,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是不是跟电视学的,老太太说,这样吧,你们付给我两万块钱吧!”
听到这里大家都“啊” 起来,“要两万块呀,人民币还是美元?” 有人问。
“当然是要(读刀)了,” 燕答,“国内的人哪里有要人民币的,都是开口要呀。”
“狮子大开口了吧!” 妈妈A快人快语。
“留学生哎,哪里会有那么多(读刀)?” 台湾太太脸上露出非常不理解的神情。
妈妈C说:“一点不带吹牛的,真的要两万呢!”
菲律宾太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燕脸上露出很不理解的神情:“有没有搞错呀!都是学生呀,哪里来的两万?”
“抢银行去可以了!” 妈妈B插嘴。
“所以说呀,小李被搞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婆婆呢,”妈妈C继续诉说,“想想心里抹不平,想想心里窝火,说别人不理解,你们做父母的还不知情?我们穷留学生哪里有两万的存款呢,如果是冲着要钱来的,你早说呀,我们就不请你来照顾月子了,你这照顾月子的价格比专业美国护士还要高许多倍呀!”
“后来呢?” 我问。
“小李他们夫妻拿不出那么多钱呀,是不是?”妈妈C说,“婆婆自然不开心啦,想法落空了,自然就没有好脸色了,天天摔摔打打,骂骂咧咧的,小李的丈夫不敢说什么,怕妈妈呀,就天天早上躲出去,晚上晚晚地回来,剩下小李一个人面对这个僵局,真把小李搞惨了,后来好说歹说,赶快把婆婆请走了,这才摆脱了这场恶梦,经过这次事情,小李就得了产后忧郁症,差点儿给搞成神经病,刚生孩子的女人受不得刺激的。”
妈妈A说:“还是谁也不指望的好,自己有能力就自己做,自己没有能力就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这样也少惹气。”
我说:“在国内的时候时常听到人家讲,说出了国的人都怎么的不讲人情味,好象都是做父母的如何疼爱儿女,做儿女的却不孝顺父母等等,到了这里听到的,倒是做父母的不体谅儿女的例子多一些,其实,单从一个角度看问题,评论问题是很不客观的。”
妈妈A说:“前些日子我给一个在外州的同学打电话,我们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所以就无话不谈,她出来也几年了,老公是读物理的,还没毕业呢,孩子是上小学了,也不需要老人照看,但是老家的父母想出来玩呀,夫妻俩就给父母寄了飞机票,让他们来探亲,平时父母没来的时候,他们就住One Bedroom的房子,父母来了就换了一个Two Bedroom的房子,父母来了以后又带着到处玩玩,开销一下子增加不少,没别的办法,只好去餐馆打工呀!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燕一听她发问就忍不住了:“哎哟!你怎么学会卖关子了,别问,快讲!”
燕和妈妈A两人的逗趣引得大家都笑起来,纷纷催促妈妈A继续讲。
妈妈A说:“好玩呢!我同学的父母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搞起劫福济贫的活动来了。”
对劫福济贫这个词,菲律宾妈妈有些似懂非懂:“什么叫劫福济贫啊?在这里怎么搞呀?”
台湾来的妈妈是个很有中文底子的,就义不容辞地给她解释:“这劫福济贫啊,意思就是打劫福人去救济穷人。”
菲律宾妈妈好象明白了:“噢!” 转头对妈妈A说,“是不是把你的同学当富人给打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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