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兄,是我!”我大叫。
“染染?”九师兄推开青衣小厮,一见真的是我,兴奋地大叫起来,“真的是你啊,真的是你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怎么了这是,见了我你不高兴啊?”
“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们家一个看门的都这么嚣张,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九师兄脸黑下来,对着青衣小厮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连相府十小姐你也敢得罪啊,少爷我见了她尚且要卖三分笑呢,活该你被她骂得这么惨。你去给我去后院扫三天茅厕。”
青衣小厮不相信似的看着我,还是那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九师兄催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啊!”
“是是是。”
九师兄笑盈盈地问我:“可解气了?”
我撅着嘴巴不说话,他刚才那番话我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好像是在说我很凶一样,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凶啊。
走了几步,九师兄问我:“染染啊,我有一点想不通,你穿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一看就是有钱人。那个看门的够眼看谁低也不至于看你低啊?”
我说:“谁知道啊,你们家那些人都少根筋。他问我找谁,我就说,‘我找九师兄,名字我忘了,总之是姓岳的’,然后他就骂我脑子有问题。”
九师兄盯了我一会儿,忽然转身朝着身后尚未关上的岳府的大门喊:“那谁,你快去让刚才那个看门的别去刷茅厕了,顺便让他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就说是少爷我赏的。”
“苏染啊苏染,你平时笨一点我就不说你了,居然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活该你被他骂!”九师兄咬牙切齿的。
我哪是真记不住他的名字啊,只不过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罢了,他不就是叫岳峰吗。三师叔的女儿思妍师妹暗恋他好久了,见我跟他关系好一点,死乞白咧地吵着让我帮她送情书,还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岳峰师兄长岳峰师兄短的,我想不记得都难。
“对了,你怎么突然下山来了?”岳峰问我。
一说到这事我就心烦,沮丧地说:“别提了,我爹逼我嫁人来着。”
“嫁人?不会吧,谁这么倒霉要被你嫁啊?”岳峰口不择言,见我瞪他马上改口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啊?”
“是秦大将军家的二公子,名字我忘了,总之姓秦就是了。”
“那不是挺好的,秦二公子在京城的口碑甚好,很多人想嫁给他都嫁不成呢。”
我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也想的话我不介意你嫁给他的。”
“唉,染染啊,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他,你心里莫不是还惦记着萧沐尘那个白痴吧。”
我脸一白,忙道:“什么啊,都成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早忘了。”
岳峰说着无意,我却听着有心。萧沐尘不是别人,正是我暗恋了好久的二师兄。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岳峰眼睛毒,一看就看出来了。我也没打算瞒他,整个蜀山就数他和我的关系最好了。他也曾给我出谋划策过,无奈二师兄的心里除了一把剑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经岳峰这么一提醒,二师兄其实对我的心思心知肚明的,他是故意装傻,表面上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样,却有意无意地渐渐疏远我了。刚开始我的确挺难过,时间长了也就淡了。他是剑痴,又怎会把心放在我的身上。岳峰见我这么难过,也挺气愤的,没人的时候就在我面前喊二师兄白痴。
“不说了不说了,”我说,“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好吗?”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反正我要吃最贵的。走啦走啦。”
我拉他走进了一家很气派的酒楼。
冤家路窄和红颜祸水
一看酒楼的气势就知道这里的东西价格不菲,不过没关系,岳峰别的没有,就是钱特多,我才不担心吃完没钱付账被老板扣押下来洗碗。
店小二迎了上来,热情似火地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我还没想好怎么宰他,岳峰先我一步说:“上你们这里最贵的菜。”
“好嘞。”
来了这么大的主顾,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他给我们上了茶就乐颠颠地跑去上菜了。
我心想,九师兄果然会花钱。在蜀山的那会儿他是有钱没处花,总不能拿钱上山买树去吧。也就是溜下山玩的时候我和瑶冰师姐才有机会宰他一顿,不过那点钱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哦不,不知道是几牛一毛呢。
“师兄,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蜀山了?”
岳峰眉头一皱:“也许吧,我爹让我回来帮他打理生意,怕是没机会再回去了。”
我知道他心里是极想回去的。
我说:“我想回去了。”
“你是想回去收拾老四他们吧。”岳峰喝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
刚才我跟他提过四师兄他们把我骗回来的事,他知道我的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诛地灭。那时我刚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连连说自己这辈子绝不会犯着我。
“收拾他们是一回事,我想回去又是另一回事。反正我就是不想嫁人,你都不知道那个叫秦什么的有多嚣张,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
我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对岳峰说了一遍那个秦二公子的恶劣事迹,讲到他让我断了对他念想的时候,我气得用力拍了下桌子。周围的人听见嘭的一声,全转过来看我们。我这才收敛一点。
“他居然让我断了对他的念想!呵,谁对他有想法谁就是猪。”
“什么人啊这是,还真以为我有多想嫁给他呢,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哼!”
“他不是长得挺不错的吗。”
“你别打岔!我刚才说哪了?哦对,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我看他就是个红颜祸水,就会祸我……”
“红颜祸水那是说女人的。”
“我知道,你别打岔!我刚才说哪了?红颜祸水是吧?对,他就是个红颜祸水,比女人还像祸水!”
说到后来口渴了,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接着发牢骚:“我最讨厌像他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了,要不是当时在我家里,怕哪个小丫鬟到我爹面前去嚼舌头,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岳峰抿嘴不语,笑着等我继续。我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说什么?该说的都让你一个人给说了。”
“那你就配合一下,和我一起骂他几句啊。”
“好好好,他是混蛋,是白痴,好了吧?”
我还是不解气,趴在桌上连声叹气:“师兄,我该怎么办啊,我真不想嫁人。要不,要不你带我私奔去吧。”
“噗——”
岳峰正喝着茶,猛不丁的就一口喷了出来:“啥?你说啥?让我和你一起……”
“你别瞎想啊,”我连忙打断他,“我的想法可是很纯洁的,纯粹就是想让你给我作个伴。你看吧,我又没钱,功夫又差,出门肯定会受欺负的,你也不想我在外面孤苦伶仃,有上顿没下顿是吧。所以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一回吧。”
“不行不行,”岳峰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跟你一起走了那还了得,别人不想想歪也得想歪,还以为我拐卖良家妇女呢。你爹不会放过我,秦大将军也不会放过我,就连我爹,肯定还是不会放过我的。指不定你那个皇帝舅舅还会张榜捉拿我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就算不死也活不了。我要是真答应了你了我就是猪。”
我一下子萎焉了,难不成我苏染就这么完了,除了嫁给那个秦什么的,我就没有活路了吗?越想越烦,我的头都快炸开了。
直到店小二上齐了菜,我的思想才从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回到饭桌上来。岳峰笑眯眯的说:“吃吧吃吧,别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点点头,开始动筷子。才吃了一口,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楼梯口熙熙攘上来好多人,而且全都是女人,一个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眼下还是阳春三月,有几个甚至穿了夏天的低胸开衫,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看得我凉嗖嗖的。
岳峰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那群女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踢了他一脚:“喂,眼珠子都掉下来啦,小心别流鼻血啊。”
“别妨碍我看美女!”岳峰不耐烦道。
我轻笑:“不会吧,这也算是美女?整个一群庸脂俗粉。”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里是酒楼又不是妓院,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女人?没人告诉我今天万香楼有庸脂俗粉大聚会啊。
仔细一看,那些女人们你推我我挤你,全部朝着楼梯下面卖笑抛媚眼,原来有人正在楼梯上往这里走。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究竟是谁这么大魅力,引得这些女人一个个像发情期的孔雀一样围堵他?
楼梯口被她们围得水泄不通,我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到这次围堵事件的主角登场。岳峰拿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哎,你怎么也喜欢看女人啊?”
“别打岔,有好戏看了。”
好一会儿,一个灰衣男子终于从女人堆里挣扎着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一边挤,一边说:“请让一让,让一让……”
我顿时泄了气,筷子一搁,再也没有胃口了。什么嘛,庸脂俗粉就是庸脂俗粉,连眼光也这么恶俗。这个灰衣男子长得再普通不过了,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属于那种掉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我还以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帅哥呢,真扫兴。还不如回家看我那些哥哥们去。
灰衣男子还是不停地说“请让一让”,女人们非但没让,反而更疯狂了,有几个居然开始尖叫,后面几个露肚兜的更夸张,居然互相撕扯起来,就为了争夺离灰衣男子最近的位置。我很担心在撕扯过程中她们的外衫会一不小心被抓破,春光乍泄啊。
就在我准备收回目光继续吃饭的时候,灰衣男子后面走上来一个穿白衣服的男子。我刚拿起的筷子啪的掉到地上,傻眼了。怎么是他啊?
“染染?”岳峰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不理他,赶紧把头埋得很低。惨了惨了,千万不能被认出来,我可变不出一匹一模一样的马赔给他。好在那群疯女人挡在他的前面,他还没有看见我。开始我还挺讨厌那些庸脂俗粉的,嫌她们太吵太烦太疯狂,看来我误会她们了,她们应该更疯狂一点。
岳峰说:“染染你干嘛呢,怎么趴着啊?”
我拼命朝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可是他没理解我的意思,反而提高了声音,大叫:“哎呀,染染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地抽筋啊?”
完了,被他这么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白衣男子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真想直接从二楼跳下去。该死的岳峰,就会害我!
“是你?”白衣男子也看见了我。
我想都没想,连忙摇头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说完我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不是我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没人说话。我偷偷瞄了一眼白衣男子,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对上我的目光,他眉毛轻轻一挑。我的心跳顿时漏掉一拍,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得很帅,我从没见过那个人能把眉毛挑得这么好看的,难怪有这么多女人为他疯狂。
周围一篇寂静,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我和白衣男子身上,等着看即将上演的好戏。我的心一抽一抽的,岳峰问我:“你认识他?”
“你才认识他呢!”我没好气地顶一句。
沉默了许久的白衣男子忽然勾起了嘴角,他笑得邪邪的,我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只见他别过头对庸脂俗粉们说:“各位姑娘,抱歉,在下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就是——”
庸脂俗粉们翘首以待,眼睛巴巴地望着白衣男子,希望他嘴里讲出来的名字是自己的。谁知白衣男子眼睛紧紧盯着我,说:“就是坐在窗边的那位姑娘。”
我差点摔倒,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庸脂俗粉分们全部恶狠狠地看向我,眼睛里有羡慕,有妒忌,有仇恨,各个都想把我给生吞了。
离我最近的那个绿衣女子对我嗤之以鼻,说:“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居然敢一个人霸占公子,哼!”
“就是,小狐狸精。”
“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把公子迷住……”
“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竟敢跟我们斗……”
周围像炸开了锅,庸脂俗粉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骂我的话。白衣男子正抱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挑衅似的对着我笑。
他是故意的!自己没本事居然鼓动一群女人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太过分了。我不就是弄死了他的马吗,至于这样吗!
不知道情况的岳峰吓傻了,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下我,轻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