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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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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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菊珍说:“他做得假你可以识破,万一将来遇着一个高明的骗子,你怎么办?”

  詹天佑说:“我在关内外铁路任驻段工程师时,就经常遇到各种包工头,不管是什么样的包工头,主事者本人的判断才是最重要的。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如果主事者不贪心,不管是上级介绍来的关系户也好,还是那些想靠金钱买通人的奸商也好,都很难如愿。这些骗子都是非常贪心的人,他在你这里行贿一两银子,他们一定就会十倍百倍地从工程中捞回去。”

  谭菊珍说:“可在当今社会,整个社会都是这样,所有的人不是讲钱脉就是讲人脉,你这样做,不怕别人说你不合时宜吗?万一那人真是胡大人的侄儿,他跑到胡大人那儿去说你的坏话,那不就糟了?”

  詹天佑说:“这个我没有办法,所有的承包商都是为利而来的,我在美国读书时就知道,美国人也讲盈利,但他们盈利都摆在明处,在我们大清国则不同,明处大家都说不是为利,都讲奉献,而在暗处没有一处不是为了私利。大清国的承包商更是如此。”

  谭菊珍说:“这没有错啊,人家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呀。”

  詹天佑说:“赚钱没有错,但赚钱要按明规则来赚,不能用潜规则来赚,大清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民怨,问题就出在潜规则上,你潜规则太多,老百姓看不清,当然要反你呀。”

  谭菊珍说:“这些承包商都是相信潜规则吗?”

  詹天佑说:“现在很多明规则都成了摆设,真正起作用的是潜规则。所以不少工程承包人不是拉关系就是下重手行贿,这些人啊,都是在挖大清国江山的墙脚啊。”

  谭菊珍说:“那你怎么办?你主持这么大一项工程,对所有的包工头都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就不对外发包了?”

  詹天佑说:“当然不是,我要尽可能地将能包出去的工程都包出去,这样能加快我的工程进度,提高效率。我要让工程承包成为我工作的助力而不是包袱,必须把工程承包给值得信赖的承包人。”

  谭菊珍说:“你怎么知道谁值得信赖,谁不值得信赖,难道是否值得信赖还写在脸上?”

  詹天佑说:“这当然要看人品,而且我修了十多年铁路,而今也是年过不惑之人,只要没有贪心作怪,对于一些人和事的判断总还是有经验的吧。再说,我是一位铁路工程师,对于铁路工程的每项内容我都是熟悉的,任何承包商想在我这里作假并不容易。”

  谭菊珍对丈夫所言深信不疑,她深情地看了眼詹天佑,走进里屋,拿出一封信交给詹天佑说:“这是今天那个在关内外铁路你任驻段工程师时的包工头李米庭白天送来的。”

  詹天佑打开一看,是那个叫李米庭的的包工头的亲笔信,内容如下:

  詹大人如晤:

  多时未见,甚念!久闻大人荣升京张铁路会办并总工程师,特致祝贺!多次往府上拜会未遇,今次到京办事,特来府上拜访,又未能得见。略备薄银300两,以作茶献,望勿嫌轻薄。

  李米庭再拜叩首

  光绪三十一年十一月三十日

  詹天佑从李米庭信函中取出那张300两的银票对谭菊珍说:“菊珍,你看,这是李米庭送给我们的300两银票。”

  谭菊珍很惊讶,她说:“天佑,我真不知道里面有银票,你不要怪我,他只是托我把这封信转给你而已。在关内外铁路时,我看这个李米庭是一个很实在的人,那时候他可从来没有给我们家送过什么东西啊。”

  詹天佑说:“菊珍,这不怪你,你用不着自责,现在社会风气都是这样,那个李米庭自然不能免俗。但是商人是从来不做亏本投资的,不管最后是否赢利,一开始商人的主观动机都是要以小博大的。李米庭当初在关内外铁路做包工头时,我是驻段工程师,工程包给谁我并无权,但我有权验收包工头的工程质量,在那个过程中,他也曾经试图给我一些好处,但都被我回绝了。其实,我也能看出他作为包工头的无奈,因为大家都这样做,如果他不随波逐流,他就无法在这个行业里混了。我曾经与他交谈过,实际上他本人对这种社会风气也感到非常无奈。不过,他还是一个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包工头,后来在我验收过程中,他再也没有行贿之事。可是,现在社会风气如此,我已离开关内外铁路了,作为京张铁路的总工程师,大家当然知道我有权把工程发包给谁,他还这样找过来,说明他也盯上京张铁路的工程了,不过他要是真的来承包,我倒是认为他是一个合适的承包人。”

  谭菊珍说:“这银票怎么办?”

  詹天佑说:“你先不要动,等我见了李米庭再说。他一定还会来找我的。”

  果然不出詹天佑所料,过了几天,他在审核包工人资料时,看到了李米庭的材料,而且报价及各项指标都比其他人报上来的合理得多,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铁路工程承包人,当时这样的包工头打着灯笼都难找,詹天佑把李米庭的材料放在一边,继续审核其他人的材料,最后定下五位候选人,这里面当然包括李米庭。

  到了工程招标开标的时候,詹天佑把邝景阳、颜德庆、陈西林几位工程师请来,还把陈照常请来监督(其实根据当时的情况,詹天佑本人完全有权决定包工人),詹天佑把工程承包要求向几位工程师作了说明,并对大家说:“各位,这几位包工人的材料是我从众多报上来的材料中选出来的比较接近我们要求的包工人材料,拜托各位帮我把把关,因为包工人做的是最基础的工作,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我们搞铁路建设的,都知道这一点。”

  陈西林问:“詹道是否大致有一个意向?”

  詹天佑说:“我是这条铁路的总工程师,这条铁路上的每一颗锣丝、每一个石子都关系到我詹某人的声誉,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没有比工程质量更重要的追求了,这一点,在坐各位有经验的工程师应该和我一样有相同的看法。工程质量就是工程师的事业生命线,这就是我的意向!”

慎用包工(2)
邝景阳、颜德庆、陈西林静静地翻阅着各个包工人的资料。

  陈照常把詹天佑叫到外面,对他说:“眷诚啊,工程承包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你这样做就对了。”

  詹天佑说:“陈大人,天佑浸淫于铁路几近二十年,在平素的工程中,深知包工人的各种生态,以往都是外国工程师任总工程师,金达他们虽然也发包工程,但对质量把关还是很严的,这些外国工程师一般不会在工程质量上作假,但他们会抬高成本给包工人让利,这在铁路上都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我作为大清国第一条大型铁路工程的总工程师,如果不把好工程承包这个关,将来会形成很坏的示范的,因而,我对工程承包是非常慎重的。”

  陈照常说:“你这样做就对了,有些工程技术人员因贪小利,被包工头的银两收买,正所谓吃了别人的嘴软,拿了别人的手短,包工头给工程发包人送一些银子,他非得十倍赚回去不可。这样对工程技术人员来说真是得不偿失,既要冒着被查处、举报的风险,更是对自己事业生命线的摧毁啊。”

  詹天佑说:“大人所言极是,没有想到大人对工程发包也有如此见解。”

  陈照常说:“俗话说,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们平时接触事多,人多,很多事都听过不少。”

  詹天佑说:“其实,在工程发包过程中总避免不了一些上级或亲朋好友介绍一些包工人过来,也避免不了一些包工人希望靠银两通过潜规则获得工程。对于这两种人,我是这样认为的,对于靠关系来揽业务的要区别对待,确实包工人很优秀,那我是求之不得,我要感谢那些介绍人,对于那些唯利是图的关系人,那就绝对不能给予机会,把一些条件讲明,你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知趣一点,没有这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对于那些想靠行贿来获得工程的,绝对不能提供任何空间,收了人家的钱,我还如何把质量关,出了问题首先担责的就是我!现在,这种风气不能助长,如果整个社会风气这样*下去,后果真不知道会怎样。”

  陈照常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与詹天佑回到屋内。这时,邝景阳他们已经评好标,大家意见几乎完全一致,认为李米庭提供的价格、标准、质量要求、工期等综合起来是最合理的,因而确定李米庭得标。詹天佑没有出声,他让王秘书按照材料上提供的电话告诉李米庭他中标的事,要求他尽快赶到北京接标,并签定有关合同。

  李米庭在当天晚上赶到詹天佑家里,又送上两百两银票,算是道谢。正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詹天佑示意他等一下,詹天佑将原来的一张300两的银票和这张200两银票放在他手上说:“李先生,你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是这银票请你收回去。”

  李米庭惊愕地望着他说:“詹大人,这个只是给您一点茶水费,你如果嫌少的话,我下次再送一些过来。”

  詹天佑说:“我当然不会嫌少。但是,李先生,我们在铁路上相识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经验的铁路工程承包人,你能来投标,我已是很感谢您了,其实你根本用不着给我送茶水费。”

  李米庭说:“詹大人,可是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你放心吧,收这么一点茶水费,不会影响我对工程质量的要求的,我同样还会保质保量,按合同要求做,这点费用我在管理过程中就能节省下来。”

  詹天佑说:“我知道,现在社会上都认为包工人有钱赚,所以很多人都打包工人的主意,其实你们也不容易,赚点钱要到处打点,这里放一点,那里放一点,那数字就大了,再说,如果一个工程承包商花那么多精力在打点关系方面,他哪里还有精力来过问工程质量啊?所以,我希望咱们大清国人自己修的这条铁路工程,一定要做一个好的示范,不要让包工人花太多心思在工程质量以外的非工程因素上。”

  李米庭说:“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您有这么多孩子,需要用钱,这点茶水费您千万别嫌少!”

  詹天佑说:“你说的没有错,我家里孩子多,确实需要钱,但是,我现在是大清国的候选道台,是这条铁路的总工程司,朝廷给我的俸禄足够我养家了。不管这钱多少,请您一定收回去,把全部心思用在工程质量上,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将来你也不用担心没有工程可包!”

  李米庭当场跪下,哭着说:“大人,我没有想到您是如此固执,实话实说,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一个拒绝我送茶水费的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一定向您保证,把这次接标的工程按合同要求做好。”

  詹天佑把他扶起来说:“客气话不用说了,你快去落实有关事项吧,工程验收有很多关,但最后一关在我这里,我们以前打过交道,你知道我的验收要求。李先生啊,你要配合我,在我们京张铁路修建过程中,不仅工程质量要经得起历史考验,就是我们的各项操作规范,也要成为将来国人修筑铁路的典范。”

  李米庭折好那两张银票,放回自己衣袋说:“在下明白,我一定要带领我的人马把大人交办的事办好!”

  又过了几天,詹天佑晚上在家的时候,一个人坐着一辆马车来到平则门詹天佑的家门口,来人让仆从搬下几盘名贵的桂花,一下子幽幽的花香扑鼻而来。那人对詹天佑拱手抱拳道:“在下王清,原来在关内外铁路金达手下做过包工,当时见过大人。”

  詹天佑看着放在面前的几盘桂花,对眼前的这位并无印象,因为金达当时是总工程师,也许这位在金达主管的其他路段做过包工吧,詹天佑说:“王先生来寒舍有何见教?”

  王清说:“听金达先生说,詹大人现在是京张铁路的总工程师,听说詹大人平素喜欢桂花,故特地托人采购了几盘上好的桂花献上,希望詹大人不要嫌轻溥。”

  其实詹天佑一看,就知道这几盘桂花价值不菲。他说:“俗言道,无功不受禄,天佑平时并无助于王先生,如此厚礼,实在不敢担当。”

  王清说:“大人言重了。虽然以往没有往来,但王某以从事铁路包工为生,大人作为大清国自己的工程师,将来有许多铁路工程要您主持,现在又正管着京张铁路,那可是有好多工程要对外发包的呀,希望大人多多关照。”

  詹天佑一听,眉头绉了一下说:“我们发包工程欢迎你来投标,我们会考虑质价比,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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