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何老将军的名义为大殿下当年谋反的事儿平了反,可要他直接回来就登基,那如何也无法服众。尤其,他们还怕会激怒了国父大人。此刻国父大人失了势,抱病不露面,万一他们太不得人心做得过分了,就怕国父大人借机把人心笼络回去,出来和他们斗个鱼死网破,这个险,他们也冒不起。”
“哦,所以他们就来个缓兵之计?先让肖琮罡当个什么摄政王,慢慢再坐上皇位。”
“这会儿小皇子还在肚子里,等出世、长成,那可得十几年的功夫。他大殿下怎么可能安分守己做十几年的摄政王。其实这‘摄政王’也已经算是大权在握,只差个名分了。”
小皇子……哼,小皇子……何依落整日整夜都被这念头烦死了。对于这个“小皇子”,何依落还是不能完全确信,如果是真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要是、要是肖奕扬真跟徐卿婷有了皇儿……我何依落就真的再也不要待在这儿了,你美美过你的日子去吧。
小锦这时候报了一声进来,对着何依落说:“娘娘,刚太妃娘娘差人来说,夜里在神武殿为婷妃娘娘举办恭贺喜宴,让娘娘您也过去。”
“什么恭贺喜宴?”
“就是为婷妃的龙胎啊。”
“都还没生,有什么好恭贺的?还喜宴呢。”
小喜子忙说:“想是太妃娘娘借这个机会树立婷妃在后宫的地位啊,如此一来,后宫就是他们徐家的天下了。”
“不是都知道皇上不在了吗?这时候还能摆出喜宴来,真有她们的。”
“要不,就说娘娘您身体不适,咱回了吧。”
“不,要去,还要好好打扮一番去呢。”
********
何依落果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神武大殿灯火辉煌,流光璀盏。何依落突然往大殿门口一站,愣是将铜炉烤得暖烘烘的殿里冷了三分。就见她一袭白衣白裙白袍白袄,乌发披肩,没有一粒珠钗,只有一小朵白色花儿别在耳侧,就连面色也带着苍白,未施一点脂粉。
殿上人已经都落座了,正殿上方坐着太妃徐娘娘,手侧次位便是婷妃。再下来竟有肖昶和白如萍也坐着,最下面的,是额吉娜。
太妃娘娘原本的一脸笑意在看见何依落时便冷了下来,语气也不甚好了:“落妃,今儿是来为婷妃贺喜的,你来晚就罢了,怎么还穿着这样子?”
“太妃娘娘,都怪我,这几天只顾着为皇上伤心难过了,还以为别人也跟我一样。”
徐娘娘脸色一阵青白,“怎么能不难过,可落妃你不知道吗,皇上在宫外出了天灾意外,这对天启朝廷来说其实是个不吉利的事儿。因此,不便大张旗鼓,只能在心里默默哀悼。而今天这喜宴呢,就是专为宫里冲喜的——驱散晦气,否极泰来,这也是皇家的规矩。”
“这样啊,那我还真不知道。”
第二一四章 好一个妖孽
“而今天这喜宴呢,就是专为宫里冲喜的——驱散晦气,否极泰来,这也是皇家的规矩。”
“这样啊,那我还真不知道。”
徐卿婷的座位被加了厚实柔软的坐垫靠枕,她抚着自己的肚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怀了个宝贝似的对着何依落瞪了一眼,“姑姑啊,我看她就是故意来败兴的。”
“婷妃你可冤枉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高的兴致。瞧你那天哭得那么伤心……”
“母妃,先让落妃娘娘坐着说话吧。落妃伤心,又不明白宫里的规矩和避讳也不怪她。”说话的是肖昶。每次出面调和矛盾的总是他,而有意无意之间,都是在帮何依落说话。何依落回报他一个微笑,看到他今儿也穿着得格外朴素,眉宇之间有着疲倦和阴霾。
何依落大摇大摆地落座,正坐在额吉娜对面的桌几前,抬头倪了她一眼。而额吉娜也正看过来,眸光很清冷,好像在宫外在榆州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何依落心里更加愤懑了。今儿她还就是想要过来让太妃娘娘和徐卿婷败败兴的。假使皇上真没了,她们就这么着急高兴,这么着急部署自己的事情,做坏事也不要太明显吧。而且,她还想要趁这个机会,再仔仔细细瞧瞧徐卿婷的肚子。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这么些人,都齐了。
前面太妃娘娘已经开始撇开了皇上的事儿,话题只绕着徐卿婷的龙胎身上转,说着如何让她保重,如何让她带好皇室唯一的继承人。旁边也就昶王和白如萍跟着恭喜她叮咛她几句。额吉娜抿着红唇挂着疏离的笑,并不插言,何依落呢,目光只是盯着徐卿婷粗粗的腰线看。
喜宴颇为无聊地进行了一会儿,突有人来报,“启禀太妃娘娘,苏先生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苏先生?什么苏先生?何依落没听过,只是奇怪怎么还有这样称呼的人来到皇宫加入这样的宴席中来。对面的额吉娜一直目不斜视,此时也抬起头来专注地看过去。
“姑姑,哪个苏先生啊?”原来徐卿婷也有这样的疑问。
就听太妃娘娘传了一声,就开始给徐卿婷说:“苏先生是关外富商,你大表兄引荐入宫来的,实乃一方神人异士。”
“富商?为什么要他入宫?”
那边肖昶接过话解释道:“这个苏先生我听说过,其在我天启和周边各国有着广泛而深入的贸易网,说他富可敌国都不夸张。”
“哦?可这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国家兴衰,离不开商业的重要性,何况是这样一个在商业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只是这苏先生之前只在关外和天启边界做生意,如若能引入到天启中心来,定可推动我全国的贸易发展——这对朝廷当然很好。”
何依落打小知道最大的生意人也就是在同州集市上那些摆摊的小贩,对什么商业、什么贸易,完全没听过。正觉得没兴致得紧,就见殿门口被引进来的那一人,让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差点叫出声来——千尘!
这可不是千尘吗?还是一袭灰色长衫,飘飘散散,发丝不羁随意垂肩,移步轻盈不带微尘,好一个……妖孽。
只是,那美到妩媚绝尘的脸上又有一处明显的不同——他的眼睛不是以往的水蓝色的,而是普通的暗黑。这让何依落几乎破喉而出的声音生生哽住了,竟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这世上另有一个除了眼睛,和千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99down'
是啊,苏先生,还是个超级有钱人,怎么也和那个飘来飘去神出鬼没的千尘挂不上边吧。
而那苏先生风度无边地站在大殿中央,微微颔首就算是对着殿上行了礼,说道:“太妃娘娘福寿安康。”再略侧过身子对着徐卿婷继续道:“婷妃娘娘美颜永驻。”然后,回身对着其他人,“殿上诸位美满幸福。小苏这厢有礼了。”
太妃娘娘早就笑得咧开了嘴,“苏先生太客气了,请苏先生上座。”
“小苏来晚了,自当罚站,就不坐了。”
“这怎么行,苏先生是皇儿琮罡引荐来的贵客,如何能站着。”
“小苏跟大殿下也是近日才结识的。可我们二人一见如故,好比异姓兄弟,实在是相见恨晚啊。”
“既如此,这宫里便是苏先生的家了。”
苏先生浅笑出声,“那可受宠若惊了。此次来就是为了和天启朝廷建立起新的贸易关系的,这事耽误不得,迟一天就少赚一天,我们都损失。”
“呵呵,苏先生不愧是生意人。不过既来宫里,哀家势必要好好款待。哀家已经着人安排好了最好的行宫……”
“不必客气啊太妃娘娘,小苏听说皇上寝殿后园有个幽静的地儿,小苏喜欢幽静,就在那儿暂住几日吧。”
郁芳宫,这都知道。以前那儿除了皇上自己也没人去,除了花花草草也没别的。这时候,没了皇上,谁管它准不准别人进,太妃娘娘就满口答应了。
何依落听到这儿,越发怀疑起这人其实就是千尘,要不干嘛非要住郁芳宫。可那眼睛……而且他怎么会和肖琮罡一伙儿呢?
就在这时,苏先生又说话了,“太妃娘娘,小苏听说婷妃娘娘有了身孕,实在是大喜之事。小苏也没什么别的用来贺喜的,便带了点西域最精工细制的葡萄甜酒送给婷妃娘娘贺喜。”说着他招招手,外面的侍卫捧着托盘就进来了。那托盘之上,是两只嵌银丝镶宝石的精致酒瓶。
苏先生接过来笑意盈盈地说:“这甜酒不但有驻颜养生的功效,更能补血益气,对婷妃娘娘此时的身子非常好。”
“哦?葡萄酿酒,哀家还没听说过。”
“是啊姑姑,想必一定很好喝。”徐卿婷觉得这苏先生很有意思,那兴致不由得更加高昂。
PS:这个“苏先生”前文有提到过,亲们想起来了吗
第二一五章 辜负他了
“是啊姑姑,想必一定很好喝。”徐卿婷觉得这苏先生很有意思,那兴致不由得更加高昂。
就见苏先生目光略略扫视了一番,正落在了一旁何依落身上,便抬手笑着说:“看这位娘娘聪颖可爱,能否帮在下一个忙,斟酒给婷妃娘娘敬一杯,让婷妃娘娘尝尝鲜。”
“我?”干嘛偏偏我敬她?何依落有些不满,可抬眼瞧那苏先生双眸似含着故意玩味的笑,那让她一下子就笃定起来——他一定就是千尘!这人,想要玩什么花样?
那边徐卿婷却正为他这个指定而得意洋洋,想着正可以在这个场面里让她何依落给自己敬一杯酒,尊卑贵贱立刻就分出高低了。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扶着肚子站起来,扬起下巴娇声说到:“落妃听到了吗?实在是我这身子不大方便走过去,就麻烦你上前几步敬过来啦。”
敬酒……敬酒……你还不大方便,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不方便!何依落暗地里咬咬唇,终是起身过去,将酒瓶里的酒斟了一小杯出来,双手捧起,瞧了苏先生一眼。
苏先生露齿一笑,“娘娘您走好,可别洒了酒,金贵着呢。”
“苏……先生放心,这么金贵的酒,我能捧一捧就是这辈子的福分,怎么敢洒了一滴两滴的。”何依落皮笑肉不笑地应着,捧着酒杯就貌似小心翼翼地往婷妃跟前走。
是啊是啊,一滴两滴我不洒,要洒就洒大的。看准了距离,何依落脚下故意将自己裙角一踩,“哎呦”一声叫,就直往前面摔去。那葡萄甜酒眼看着就往前呈弧线状泼洒过去,徐卿婷吓得赶紧闪身。何依落呢,就趁着往前摔的势头,装着还想要拼命扶她的样子,顺便伸手就往她肚子摸去——就要看看是真是假。
徐卿婷也真是格外的敏感小心,一眼看着不对,就捂着肚子往后急忙躲。何依落一摸落了空,徐卿婷扭了一下脚,微微的一个趔趄。旁边的苏先生离得最近,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腕子将她扶正,而那托盘里的两壶葡萄甜酒跟着“当啷啷”两声响,齐齐摔在地上,那紫红的酒液流了一地,澄香诱人的酒气弥漫了一殿。
这一连串的事故,着实让在座的人都紧张了一下子,尤其是太妃娘娘。就听她尖利地冲着何依落就训斥了起来:“这丫头你怎么搞的?差点伤了婷妃你知不知道?万一动了胎气,你该当何罪?”
自己也没想去把她肚子怎么样么,这么紧张做什么?好歹心里也会去想……万一真是个胎儿……万一真是肖奕扬的……何依落撇撇嘴,扯扯自己的裙角,“没小心,踩着裙角了。”
“你……”
“婷妃娘娘您没事吧。”苏先生打断了太妃娘娘想要继续的怒气,那手还扶着徐卿婷的腕子了。这一问,徐卿婷才回过神来,赶紧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肚子,“哎哟,就是吓到了,小皇子在踢我呢。”
“卿婷没事就好。”肖昶赶紧过来站在了何依落前面对着大殿之上,“母妃,喜宴之上请您先息怒吧,这还有尊贵的客人在。”
“好吧,看在苏先生的面子上,哀家暂且恕了你的罪。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退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好像我想在这儿待一样,哼。何依落转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耳边还听徐卿婷娇滴滴地叫着:“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葡萄甜酒了,好可惜……”
********
何依落从神武殿出来,难得有机会在阔别的皇宫里独自一个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没想刚刚穿过一道回廊,就有人在后面叫她。回头一看,竟是肖昶。
“昶王,是你啊。”
“知道你回宫了,一直想去看你……又怕不方便。”肖昶依旧柔柔笑着,即使冬夜里,也好似春风。只是,何依落倒有些无所适从。之前自己一门心思让他帮自己逃离这皇宫,逃离肖奕扬的身边,而他更是一番肺腑之言……说的都是些什么,她还真记不清楚了,可终归是那些超乎于一般朋友之间的话。而这时候,自己心里满满都是一个肖奕扬,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他赶紧能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对肖昶时,难免有点小尴尬。好像自己辜负他了点什么……
“依落,你还好吗?”
“呃……嗯,好啊,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