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琴上的是那首自己很喜 欢'炫。书。网'的“记得忘记。”
所有到了尽头的人与物都会别离,天高地厚,经历千秋,纵使双手多么紧扣亦还是要走。
泪未流尽,心却已经碎了。
这首曲子只弹了一半的时候,宋征舆还是来了,只是现在一切与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我看着他,也没有招呼他坐下,手依旧放在琴上,问,“可是决定好了?”
他竟不敢看我,语气颇为犹豫,“如是,母亲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等她气消了,我们再与她说。”
“过一阵子?”我轻笑了几声,“如今我可是至多能留几天的,告示上说游妓至多停留十天,违者严惩,你让我过一阵子,这又怎么可能?”
宋征舆紧闭着唇,过了许久才说,“你不如先回金陵,姑避其锋。”
我恨声看着他,“别人说这样的话并不奇 怪{炫;书;网,可是你不该与我说这样的话。宋征舆,我不会恨你,只是我与你自此绝矣,永生不再相见。”言罢,我扬起刀割断了桌上的琴弦,道“我与你的关系就如这断了弦的琴一般,再无可能。从今往后,我继续做我的柳如是,你继续做你母亲的乖巧儿子。萦柔,送客。”
“如是。我有我的苦。”他还想说什么,“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是,我懂你,只是谁人能懂我?你一而再地反复,我实在无力死撑下去了。你有你的苦,我难道没有?为什么再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的人永远都不是你?宋征舆,我早同你说过,周府的事我不怨你,但我也只原谅你一次。”
“如是。。。”他低下头,还是道,“对不起。你就不能。。。”
“不能。”我害怕抑制不住自己决堤而出的泪水,硬着心肠,将他推了出去,关上门,“宋公子请走好。”
我努力平复起自己的心情,静下心来继续抚刚才未完的琴。
“明天过后,来挥一挥手。天高地厚,就此各自畅游。”
“从此以后,谁也不回头。一早热透,汗水却勿倒流。”
“如是。”他用力地捶了几下门,但最终还是没了声息。
一曲抚闭,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只是依旧倔强咬着自己的唇,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我抬头问,“萦柔,这首曲子可好听?”
“姑娘。”萦柔有些担心,“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这正是我最脆弱的时候,听着萦柔这么说,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萦柔?”我反复地问着,也不知道是再问萦柔还是再问自己,“我的心应该更硬些的,如果一切没有开始那该有多好?”
“姑娘。”萦柔说,“你应该庆幸,你与宋公子才开始了没多久。”
“没多久。。。”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是,没多久。才几年而已。”
“姑娘。”萦柔自觉得失言,忙道,“是萦柔说错了。宋公子没有眼光,没有气魄,优柔寡断,配不上我们姑娘。”
我还想说什么,但突然觉得嗓子眼中有一股腥热的液体蓄势待发。我张口,竟吐出了一口鲜血。
萦柔着急道,“姑娘,你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妨事,可能是要把怨气一病吐尽吧。”
萦柔也开始哭了起来,但她毕竟年小,所能想到的也只是一边拍着我的背为我舒气,一边将干净的手绢递给我拭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最终耗尽了体力,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过来,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未睡熟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一个声音说,“我们有些担心就来这看看。”随即又听见萦柔有些欣喜地说,“陈公子,李公子,你们可来了。”身子沉沉的,有一种想要下坠的感觉,最终撑不住一头睡了过去。
后来这几日时醒时睡,脑子昏昏沉沉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能感觉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但却无力睁眼去看他们究竟是谁。
“这样下去不行,萦柔你不若先行随画舫回去,如是留在我府中养病,过些时日你自个儿坐船来云年接她。”
“这。。。姑娘正发着烧,我不放心。” 萦柔的声音有些不坚定,“不如我还是留下照顾姑娘吧。”
“你跟着这船回去,见了徐妈妈可以为她解释,省的她见不着你们两人要乱担心。至于照料如是的人,你还担心我的府中没有丫鬟吗?”说话的男人声音低沉沉的,可能是为了怕惊醒我故意压低了嗓音。
“这。。。那好吧,萦柔回去禀了徐妈妈后,马上就回来。”
两人后来似乎又说了很多很多,我实在支撑不住便又睡了过去。迷茫中似有人小心地抱起了我,然后将我放置在一张很柔软很柔软的床上。胡乱做了许多梦,有现代生活的家人,有初遇柳隐的情景,以及李待问学字的日子,还有同宋征舆的朝朝夕夕。可梦中始终似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拉着我,而手的主人不断用极为好听的声音对我说,“如是,不怕不怕。有我在,你安心睡。”
作者有话要说:俺也觉得MID格式的音乐是怪了些,换原版上来~~记得忘记~~
贴一下歌词:
记得忘记
主唱:林峰
明天过后
来挥一挥手
天高地厚
就此各自畅游
忘记玩偶
忘不了荡过千秋
纵使双手多么紧扣亦要走
从此以后
谁也不回头
一早热透
汗水切身勿倒流
忘记没有
忘不了路过沙丘
爱到枯干都找不到绿洲
你在我记忆里步行
每步也惊心
跟你踏过许多足印
舍不得转身
你赠我太多见闻
拿不走的热吻
多努力放低
偏不会忘记
苦恋纪念品
纯属过路风筝不懂爱别人
忘掉昨日今天不必要热吻
浮沙满地
沉重的传奇
沙粒极重
任它侵没眼眉
忘记道理
忘不了亦会别离
在你掌心之中该上自己
宁愿以后只可分享半滴吻
曲终人不见(二)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陌生。
这里是哪里?
我想开口唤人来问,只是喉咙里干干的,一说话就像有硬物扯裂着声带,一下一下刺痛着。
我隐隐记得一直似有人同我对话,那声音很轻柔,很熟悉,只是如今醒来却记不起是谁。或者这真的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正想着,却听门一开,一个二十五六岁面貌姣好的女子推门向我走来。
她看我已经醒了,忙笑道,“柳姑娘可终于醒了,这两日我们可担心怕了。”
我看着她,用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的声音问,“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
她还是笑,一脸祥和,“姑娘不知道,这是李府,我夫家正是姑娘的故人李待问。”
“李府?”我有些诧异,但想起了自己听到的只字片语立刻就联系起来,又道,“原来是嫂夫人,如是莽撞了。”
李夫人摇摇头,“柳姑娘这一病来得极为凶险,我与我相公都担心极了,子龙也是三天两头来瞧瞧姑娘,都不见好转。难得现在姑娘醒了,我马上去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欣喜非 常(炫…书…网)的。”说着,提起步子就向屋外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叫住了她,“嫂夫人。。。能不能先给我一杯茶?”
李夫人大窘,急忙递了茶过来,说,“不好意思,柳姑娘,我就这毛躁性子惯了,一激动,正经事全忘了。”
我点点头,道,“谢谢嫂夫人了。”
李夫人轻笑,道,“你也别那么客气了,你既然唤存我一声大哥,我也就是你的大嫂了。”
她的性子与爽朗的李待问很像,虽然才刚认识,但让人觉得可以充分信任,与其交往。
我抿了几口茶,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轻轻地回道,“大嫂若不嫌弃如是的身世,唤我如是就可以了。”
李夫人忙说,“自然不嫌弃的,存我与我都没有妹妹,如今多了你这个似水人儿,是天降的福气呢。”说着,她突然又一捶头,道,“对了,你肚子可有饿?我先让厨房为你准备些稀粥和小菜来?”
我还未回到,就见她迅速起身走出屋外。外面立即传来她风风火火的声音。
我一笑,这李夫人我今日一见就喜 欢'炫。书。网'上了。
待我吃好东西,斜斜的靠在床边听李夫人不厌其烦地为我介绍着李府情况的时候,李待问的大嗓门也适时地传了过来。
“零落,我现在可以瞧如是妹子了吧?”
“这莽撞汉子。”李夫人不快地冲我嘀咕了一声,“一些耐心都没,我先去外面瞧瞧。”
也不等我回声,她又是瞬间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李待问在门外说,“零落,如是妹子睡着的时候你怕我吵她说若是她醒了我就可以来见,可刚才她醒了你又说待她吃完小点才可以来。现在,吃也吃好了,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
李夫人也毫不示弱,道,“你这个一惊一乍的样子不吓着如是妹子才怪,她也是我妹子,刚才脸色才好些的,可一听见你这破嗓子又不好了。”
李待问口里不服,“你怎么知道如是妹子不想见我。更何况,嗓门的事情,我们彼此彼此。”
“你。。。”李夫人在屋外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屋内听着他们谈话的我也不由笑出声,忙对着门外说,“李大哥,大嫂,你们也别为如是吵嘴了,如是现在好些了,都一起进来吧。”
李待问和李夫人俩人像是闹了变扭的孩童一般,一进来,就很自觉地分别站在我床头和床尾。
我见他们这般模样,忙缓和道,“大哥大嫂为如是不愉快,如是过意不去。如果这样,如是还不如就此离开。”说着装作起身要走的意思。
两人见状,都纷纷地伸出手来拉我,一个不经意,两人的手正抓到了一起。
我看着他们笑,道,“大哥大嫂还是恩爱的好。”
两人窘迫,迅而不疾地又将自己的手伸了回去。
“谁要同他恩爱,就这个愣子?”李夫人说是这样说,但脸上已经有了一片红晕。
李待问却没察觉,立刻又转移了话题,“如是,你放心在这里养病,我已让萦柔跟着画舫回金陵了,你住在这里的事情我和子龙也已安排好了。我前一阵子不在云间,没想到才几日的工夫,竟出了这档事。。。”话还未说完,也觉得失言,忙又止住。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又道,“如是,你别理他,他是个粗人,不是故意要提你伤心事的。哎呦,你捏我干什么?”她转眼看着李待问,“你自己刚才乱说话,我又没。。。”
李待问也不示弱,道,“我只说了这档事,可你说了伤心事。”
李夫人也道,“这档事就是这档事,人家自然往那边那想。”
“你。。。”李待问气呼呼地看着李夫人,“妇人!只会逞口舌之快。”
“我口舌之快也没你那么快,说了不提伤心事了你还死命地往那个方向拉。”
“我就说了声这档事,也没提辕文。”李待问还想继续说,却发现自己已经失了口,头一沉,不再说话。
“你。。。”李夫人怒道,“你真是一个傻子。”
我见气氛不对,劝解说,“大哥大嫂不用这么为如是小心,如是并不介意。更何况若是大家都避讳着提到宋征舆,反而不是更奇 怪{炫;书;网吗?”
李夫人见我这样说,也拉住我的手,道,“如是妹子,你别见怪,我们这样过生活是习惯了的,并不是因为你。”
我有些羡慕,平民夫妻,斗嘴争辩,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正想着,李待问也凑过头来,说,“如是,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次实在是辕文这个混人做的不对,你莫要原谅他。”
我笑道,“是,妹子谨记大哥的教诲。”
在李府的生活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媚香楼,没有柳如是,更没有宋征舆,甚至连陈子龙我也很少看见。毕竟这是李府,陈子龙也不能随意出入。
他只在我病差不多要痊愈了的时候来过一回,见我依旧是那副无害的笑容。
“如是。我以后可以叫你如是吗?”他开口没有谈及宋征舆,也没有关心我的身体,只是这样突兀地问了一句。
“可以。”我不解他的用意,这样说话的语气是我与他之间从未有过的,虽是这样想但心里明白他待我也算是好的。
他笑得还是那样的坦然,“这样感觉离你近多了。”
后来与他又随意多聊了几句,李待问同李夫人也参与进来,这样莫名的话题他也就没有再提及。
送走陈子龙,李夫人又来到我的房中。
她很热心地问我,“如是,你觉得子龙怎样?”
她这样的神态让我想到那年在媚香楼,徐拂也曾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如是,你觉得李待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