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根本不理他,细致地给鱼刷上一层佐料,又稍微举高熏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才换过一面,同样施为一番之后,换了一面再刷一层佐料……
米特里恩深吸一口气,到底忍住了:
“你自己忍辱也罢了,难道也乐意你的情人被欺辱役使?”
帝修二人离了大本营,行事却越发张扬无顾忌起来。
阿修罗王那腹黑货给白看到了限制级画面都只是一挑眉,回头还老不要脸说什么“就当做老师的提前给你做了人事启蒙了”——
虽然私底下将帝释天招呼了百八十遍红莲烈焰,险些儿烤出块雷神牌烤肉来,蜜度也可见一斑。
米特里恩是个被主君抛弃了的苦逼娃,好难得看上一个聊作慰籍的模仿品还给人硬抢走了,连他自己都作为附赠品被一并带上——
这几天的生活别提多苦逼了。
被那莫名其妙的强者一次次踩回水状也罢了,技不如人而已。
但被以彻底消除他对主君的记忆和爱威胁,不得一次次操纵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玩具陪个人类幼崽玩耍神马的……
对于妖魔来说,自己乐意和不爱的人做游戏那是消遣,但被迫为不爱的人使役却是屈辱。
奇耻大辱。
米特里恩现在,一方面恨不得架起篝火将一切秀恩爱的一对对都给烤个八分十分……不,烤成焦炭分隔于宇宙两端扬灰方才勉强解恨;另一方面又因为阿初那威胁实在致命,让他不得不忍辱负重,就又想着拉拢在他眼中貌似一样忍辱的帝修二人组一道反抗□□——
妖魔其实都是很任性的生物。
他们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就绝对不肯为别的人驱使,无论那个人多么强大,除非像阿初这样踩着妖魔最在乎的软肋,可换来的也不过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姑且隐忍。
但要是妖魔看上了什么,却是不管人家乐不乐意,是否已经情有所钟,就要弄到手的。
可丽思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今米特里恩也这么理所当然的,将阿初的压制施为屈辱,也认为帝修二人心有不甘。
为此,甚至能忍下帝释天对他的无视,勉强周旋着,想要拉拢同盟。
这种做法不算错,如果帝修,或者最起码的,帝释天,真的是个妖魔贵族的话。
可惜不是。
帝释天是个天人,还是个曾经的天帝。
他不是没有傲气,也确实有着一种除了所爱之外,几乎无视一切的偏执,但他应对那种偏执的手段显然比妖魔圆滑,心胸也要宽大些。
他曾经能坐视阿修罗王和一个卑劣的人类女性成婚生子,如今怎么会不肯为了阿修罗王,对阿初低头?
能让天人死而复生的,能让一个曾经连躯体和付诸于躯体之上的力量都舍出去、死得彻彻底底的天人再生的,帝释天也就遇上这么一个阿初。
阿初或许行事无忌,态度轻慢,但祂能让阿修罗王复生,能让小阿修罗不会成为堕天灭地之极恶,能让帝释天的爱人得偿所愿,又不需要帝释天再经历漫漫寂寞苦熬……
不过低头而已,不过是为祂整合一个不会有人随意欺凌幼崽,不会有人轻许生死的世界而已。
帝释天简直不能更乐意好吗!
何况白喊师丈的样子多可爱啊~
金眸黑发的王者浅浅微笑,却不否认这个称呼的做派,更让帝释天甜到心坎儿了好吗!
什么欺辱使役?分明是好心给他一个捧上一个世界,奉金眸黑发者一个全新王国的机会啊!
——灭族阿修罗族时更爽快,无论有再多的理由和不得已,帝释天在毁灭阿修罗族时是真的很痛快的,为最终要杀死阿修罗王而痛,却又为能为他奉上最绝美强悍的极品、能将那些曾经妨碍他亲近阿修罗王的混蛋阿修罗们杀杀杀而痛快着。
那种痛快太扭曲,帝释天曾经以为要和阿修罗王永别时,使出的手段也太狠辣了点儿。
当然阿修罗也天生享受战斗,能在战斗中死去是足以让他们忽视帝释天虐杀恶意的畅快。
只不过阿修罗王提起那血腥一夜时的笑,总让帝释天不免心虚。
所以他甘心对阿初低头,他愿意再次为阿修罗王奉上王座,甚至,如果可能,让那些讨厌的阿修罗族再回来讨嫌,也不是不能忍耐的。
米特里恩以为帝释天是忍辱负重,却不知道他连甘之如饴都不算,根本就是正中下怀。
这言语挑拨的效果,可真是呵呵了。
更倒霉的是,天人中的雷神、天帝,比之妖魔之王孰强孰弱虽不好说,但至少不会比贵族差,雷还天生能克水。
白和阿修罗王回来的时候,无法容忍帝释天侮辱妖魔之爱的米特里恩,和受不了米特里恩提起阿修罗王时的轻慢(“连这都忍得下?莫非你根本没有爱上那双金眸,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的帝释天,噼噼啪啪打成一团。
可丽思乖乖地坐在火堆边,连着烤好得鱼一起,被一团淡淡的雾气保护起来。
白笑着走了过去,摸摸那团浅浅的雾:
“大人,您要回来吃鱼吗?我还摘了果子呢。”
一边说,一边将果子用干净的大叶子垫着,放在雾气前边,又从指尖幻化出一朵栩栩如生的鲜花,为可丽思簪在耳边,再左右看看调整了一下角度,将发丝理了理,就像真的是在打扮一个心爱的洋娃娃似的。
阿初在他玩娃娃的时候就从林间回来,淡淡的雾气瞬间浓黑如墨。
一只墨色的脚丫子踹到米特里恩头顶:
“行了,别玩了,来让可丽思吃饭!吃完还有走走动一动。”
不说可丽思也是个幼崽,就算是白的洋娃娃,也是必须好好养护的呀!
米特里恩本就给帝释天压制得憋屈,不想忽然凌空一脚,险些儿把他又踹成一滩水……
十分不忿,奈何他虽不惜拼命,也不惧怕在妖魔的坟场中孤寂沉睡,却很怕这个神秘的强者真有着能让他忘记主君的手段——
妖魔就是这样可恨又可悲,即使被主君抛弃,米特里恩也不愿意忘记那份深爱去重新开始。
忘记爱,对于妖魔来说,是比死更可怕的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忍耐,乖乖操纵着可丽思,让她吃饭,让她散步,让她为那愚蠢的人类小孩清歌一曲,让她抚着那人类小孩弄出来的小把戏甜蜜微笑……
可丽思的容颜真的和米特里恩深爱的西瑞尔之君很像很像,即使没有丁点水魔之王的力量,那样的动作还是让米特里恩忍不住想起他的主君对别的妖魔温柔时的模样。
妒火中烧。
却也只能忍耐。
阿初这时候要是再踹他一脚,也许踹出来的就不只是一滩水,搞不好是水蒸气啥的o(╯□╰)o妖魔的妒火总是这样莫名其妙。
下级妖魔如是,妖魔贵族如是,就连妖魔之君,也无法避免。
区别只在于,米特里恩不得不忍耐,多利亚斯之君在听席巴赞叹阿初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神秘妖魔之后,却可以找上门来:“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也不管你是什么,不要干涉我和席巴的事情。”
多利亚斯是个美丽而强悍的妖魔,习惯性的成男外形也让他成熟而稳重,虚无之君的气息也让他危险而魅惑——
可惜那只是“看起来”。
为了挚爱愿意与其他六个君王为敌,失败导致挚爱身死也愿意消耗千万年为他重建一个星球,再然后,却只是守护着等待着,想要将席巴等回他挚爱的那一位……
他爱的只是前世那个席巴,如今这个少年,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在还没能将过往回忆起来的时候,都还不是他的爱人。
所以他一边守护着爱着,一边却看着少年——不,当年还是个孩子——的席巴,失去父母,遭遇劫难,颠簸流离。
他看着他不会真的受伤,也心疼他的悲伤,却不肯将他彻底保护起来。
因为养在温室里的,是没办法成为他心爱的那个人。
很自私的妖魔。
但再自私,妖魔之君更习惯使用的还是自身的强大力量。
而强大力量在帝修二人组的面前是否适用,阿初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过了。
再强大也抵不过腹黑二字。
阿修罗王对多利亚斯笑得很温和,温和得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语气也像是对着邻家小孩一般熟稔而温柔:“席巴是个好孩子,你的眼光可真不错。”
帝释天看一眼多利亚斯,虚无之君——光与影同于一身的感觉,与小阿修罗那种极善与极恶融于一身的气息略有相似之处。
弄明白阿修罗王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温柔相对的缘故之后,帝释天就不再看他,将果子送到阿修罗王嘴边:“怎么样?虽然不是很甜,但味儿挺好的吧?”
阿修罗王就笑着吃了,还招呼多利亚斯:“要不要也吃几个?”
那边白已经玩够他的洋娃娃,扑到阿初怀里吃起果子。
米特里恩闷气地操纵着可丽思走在另一边。
多利亚斯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阿修罗王一边将剩下的半个果子喂了帝释天,一边又冲他笑:“你看起来可比那个强大许多,你能知道救治人类俘虏状态的法子吗?”
多利亚斯已经扬起披风转身,闻言顿了一顿,挑眉:“我只知道,人类不会变成俘虏的法子……”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阿初: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家伙最讨厌了!
第67章 围观
俘虏之谜让阿初多少生了点儿好奇心,可说真的,还远不够让祂因此迟迟不归的程度。
可谁让祂的精神还没恢复,寻找定位特定时空的耗费又那么大呢?
阿初心安理得地与风水地火沟通了起来。
妖魔七君,死灵之王不甘寂寞的阴谋,马克多城的劫难,血色女王的杀戮……
阿初心下不喜,用同类的血液来养护自身美貌什么的,祂不赞同,阿初并不赞同一切非生存必须的杀戮,但人类就是那样复杂的生灵,他们可以很温柔,温柔到宁死也不踩死一只蝼蚁的地步;但他们也可以很残酷,残酷到了为一张虚伪的面皮,就狠心杀戮无数同类,全不顾那些也是年华正好的少女的程度。
但因为那些少女虽算不得大人,也算不上幼崽,小幼崽又有席巴的护符照料,阿初也懒怠管闲事。
化成黑色冰棱回到白的掌心,阿初继续追寻俘虏的真相。
一路追到这个星球的起源,甚至穿透漫长的时间河,看到久远的过去,妖魔们太过肆意妄为的游戏让这个星球的“前世”死亡,拽拽又爱卖关子的多利亚斯为了爱人,甘于亿万年寂寞,重铸了星球之后才将爱人的魂灵自时空狭缝中拉出来……
席巴刚被拉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停留在世界即将毁灭的那一刻。
他对他说:“对不起,来迟了。”
他却还在担忧:“拉宾斯呢?人间界呢?”
好几亿年的时光,他将自己和敌人封印在一处,不知时光流逝;而他在另一端看着,却不能只是看着。
他为他做了最美好的礼物,一颗未必完美,却也足够醉人的星球。
他渴望他,却愿意为了保护这个新生的星球,忍住自己立刻拥抱他的*,让他用更温和的方式转生。
哪怕明知道转生之后的席巴,并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也愿意再次追赶上去。
花再多时间都没关系,他一定能再打动他一次。
任性的妖魔,但一旦爱上,却也是深沉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妖魔。
阿初眨啦眨眼,白掌心的冰棱微温。
妖魔的爱是连阿初都不能理解的东西,但为了爱而守护什么的,总比为了爱拖着无数天人流血牺牲、还残虐幼崽的混蛋让人容易接受些。
——果然对一爱就痴狂,一爱就任性的家伙们来说,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人,确实是一种新生啊!
席巴是个善良到近乎傻气的傻孩子,但这种傻气,嗯,显然比阿修罗王的腹黑好对付多了。
可惜阿初也不需要对付这么个傻孩子,也没有用得上这个傻孩子的地方。
遗憾地继续往前追溯,阿初看到了一场壮烈的牺牲,为了人间界的延续,魔法师们,哪怕是平日并不怎么正义的魔法师们,也在最后奉献出自身,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而引子,依然是席巴。
纯洁的灵魂不等于白莲花,真正干净的孩子,吸引的不只是那么一个多利亚斯。
守护和爱,有时候只是空话,但有时候,却也是能让人明知道是步入死境,也愿意忍下恐慌与惧怕,一步步前行的力量。
阿初依旧不能理解帝释天的爱,不能理解妖魔们的爱,甚至不能理解人类的爱。
但祂必须承认,爱真的是很伟大的力量。
阿初看着为梦魔之王赴死的妖魔贵族马芙斯,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动的情绪。
梦魔之王,西菲尔,原本也是毁灭人间界的推手之一,只不过因为对多利亚斯的忌惮,才没有做出像疫魔之王拉瑞尔那样直接掳走席巴、正面挑衅虚无之王的事情而已。
何况一个星球毁灭的力量虽大,冲到西菲尔身上,也最多让他受点儿轻易就能治好的小伤。
马芙斯就为了那么一点点牺牲受伤,在他被西菲尔抛弃之后,阿初真的不能理解——
马芙斯被西菲尔抛弃的理由是他伤了一只手,实力大减之下对梦魔之王已经“无用”;可马芙斯伤到手的缘故,却是为了给西菲尔带回多利亚斯的护符。
在西菲尔坦言“我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