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鬼祟;令人不寒而栗。黑魆魆的硕大假山更如一巨鬼站立yù;要向前扑人。
“究竟是多大的冤情,才会有如此大的怨气?”目睹此情此景,道人虽然没有恐慌,但内心也甚感骇异。
在法台后方,由许多家丁围拢着的一名光头富态男子听得心中咯噔一声,慌高声喊道:“钱真人千万搭救则个,我愿再加一倍酬劳,不……是双倍”
只见喊话的富态男子脸上浮肿;眼眶被挤得只剩下了两道缝;脸上的皮已经开始倒垂下来;正个头如同一只沙皮犬。而且脸上黑气弥漫;身上还散发一股恶臭;闻之令人作呕。
钱道士冷哼一声,他对这个雇主是没有半点好感的。要只得此人姓焦,是这个村镇首屈一指的大福人家,同时也是镇长,还与附近的军阀有jiā情,一贯是鱼乡里欺男霸nv无所不为。这次却又不知是做了什么恶事,惹得冤鬼索命,这才不得不求助于他。
所以他只是淡淡道:“放心贫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一信用还是有的。再者贫道当初拜入茅山下,就已在三茅神君面前立下誓言:若遇厉鬼索命有伤天和,绝不可坐视不理,否则亏的便是我的外功。此事我只得替你料理,只是自来人命可贵,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你人伦有亏,将来好自为之,多积善行德,否则就算此劫过了将来也要偿报,今生不报来世也要报”
焦镇长听了这话知道这道士肯救,方才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深深地ōu了一口水烟筒后道:“只要躲过此劫,此后自当铺路修桥虔诚上香敬神拜佛……”
钱道士微微颔首,脸上bō澜不惊,做足得道之人的派头,但内心却依旧有些忐忑。看此鬼声势怨气,绝非等闲,他实在没有十足把握。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设坛上香拜请祖师爷相助,希望关键时刻这根救命稻草能够派上用场吧
所谓拜请祖师爷,本来是请已成仙成神的一派祖师下凡显圣相助降妖除魔。不过自明代起这一招已不起作用,所以钱道士所请的其实是茅山派内高人。像一眉道人之类修成鬼仙的高人都可以元神出窍,千里显灵。如能请来,对于钱道士这个层次的人其实也与神仙显圣没什么差异了。
夜è;越深,人人自危,无限恐慌的yīn云笼罩在这大宅之上,丝丝骨悚然的静让人有些窒息。院子的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几声吱、吱、吱、吱的怪叫,吓得屋内的一群人鹌鹑般挤成一团,唯恐鬼怪突然从黑暗的角落扑出。
“几只耗子而已,不必大惊iǎ怪”钱道士淡然道,“这个院落我已经作法禁住每一个入口,唯独只留下大入口,厉鬼要来,也只能由大进入。对了,整个宅子里的西洋镜,全部撤走没有?”
“全部撤走了,连一块玻璃都没剩下”焦村长闻言连忙高声喊道。
“那就好”钱道士点点头。他心思周密,要知道玻璃其实早在两千年前已经出现在炼气士的丹炉中,在道家法宝中,对于玻璃的应用也非常广泛。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在玻璃出现后不久,道家宗师就已经知道运用水银等制造玻璃镜,但是在道家中,水银,其实代表yīn。秦始皇的地陵中用水银做山河湖海,代表的就是yīn间。所以,玻璃镀水银的西洋镜虽然自古早有,但是一直没有流出道教,它还有个名字:“yīn阳镜”,也就是说可以成为鬼类出入户,不得不防。
“哗哗哗”
就在钱道士的话令众人稍为放松时,一阵刺骨yīn风陡然弥漫四方,红烛火焰时高时低,时明时暗,又忽然东西,甚是诡异。众人群情而起更是阵阵惊呼,拼命往男身上挤。连钱道士也不禁一阵寒蝉,一手抓起桃木剑:“来了”
外忽然传来了“喀哧喀哧”的细iǎ的碎裂声,仿佛有人以指甲抓挠大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空旷寂静的庭院里却显得十分的清脆;甚至有点刺耳
一股黑雾从大外涌来,绕过照壁,正在缓缓的向屋内流动;渗透。随着yīn风黑雾,摆放在入大道上的七盏点着的灯火光摇晃,原本明黄的火焰突然转化为诡异的青碧犹如鬼火,紧接着七盏灯全数灭绝
“七灯全灭,灭之祸,jī犬不留”见此情形,钱道士握住桃木剑的手不由一紧,冷汗渗出。这七盏灯其实是测试厉鬼怨气凶念用的,灭一盏两盏都不至于出人命,灭三盏也只杀一人。但如果七盏全灭,就绝对是jī犬不留,连远房亲戚都不免受牵连。
突然巨响爆发,仿佛有一发炮弹轰在大口,顿时木屑横飞。屋里的人给直接吓扒了一地,一些胆iǎ的人甚至当场吓晕。
第二个遭殃的则是大前的照壁,在一股巨力轰击之下,瞬间轰然崩塌。一个人影挟着泥土砂石,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正屋走去,果然根本不拐弯,一股yīn寒至极的yīn风伴随着尖利刺耳的鬼啸之声扑面而来。
这个破壁而出的人身穿一件破烂的丧服,肚子高高隆起,仿佛怀胎十月的孕头颅还被一个黑布袋住,看不清面目,走路一瘸一拐,一脚走,一脚在地上拖着。全身上下还有乌黑腥臭的淤血在不停往外冒。沿途在地上留下一边一个个血脚印,一边却是一条长长拖痕的诡异痕迹。
“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卖唱的瘸子”焦镇长疯狂地大叫,透着无比的恐怖与绝望。
命返活尸归来,果然是还魂尸……”钱道士倒ōu了一口冷气,单纯的厉鬼还罢了,但还魂尸却是厉鬼附在生前的尸身上,不但有了身,而且尸气、鬼气、怨气三气合一,凝聚于腹内,令腹部鼓如怀胎,加倍凶煞难当。
好在他对此早有准备,当即一震铜铃,大声喝令;“稻草人听令”
随着喊话,屹立两侧的稻草人中各有一个稻草人滚出,连爬带滚向里屋逃,原来是两个人伪装成稻草人。与此同时由于机关被触动,余下十个稻草人都携带劲风,以极为猛恶的势头向还魂尸猛地扑上,狠狠地将它夹死在中间。
每一个稻草人脚部都有一根粗大木桩相连,十根木桩支撑形成的夹子,连黑熊都足以死死夹住,何况每一个稻草人身上还贴满镇鬼、镇尸符纸。
见还魂尸动弹不得,钱道士连忙以桃木剑挑起案上的上一张雷符,咬破舌尖一口jīng血喷上去,口中急念:“天灵灵,地灵灵九天雷鹰显威灵雷部神君敕令,法降神雷神兵急火如律令”
刹那间霹雳一震,一道雷光划破苍穹直劈向动弹不得的还魂尸。焦家大院本来十分宽阔,这么一声雷响亦是久久不绝。
众人被这一声巨响一下,本应该震耳yù;聋,头晕目眩,可相反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脑子为之一震后清醒了许多,恐惧感以及身上的压力也减iǎ不少。
每一个稻草人都事先浇满的火油,雷光一劈之下,顿时轰然起火,剧烈地燃烧起来,顿时将大院中央化为一个火葬场,烈焰滔天火油味夹杂着死尸腐臭味散发在庭院间,异常熏人。
带着满头冷汗,钱道士松了一口气。只要那还魂尸还没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伤的飞天甲尸程度,在这种烈火焚烧下也就只能化为骨灰了。
但也就在此时,一阵无比低沉嘶哑而凄厉无比的巨吼响起,蕴含的无边怨毒与暴戾凶气,恨无穷,冤无尽,仇无限,直听得人骨悚然,皮发颤。
“嘎吱——嘎吱”
在连串木桩断裂声中,火星陡然四溅,点燃的木屑犹如冥纸般到处飘飞,十根锁住还魂尸的木桩,齐声折断
带着兀自燃烧的火焰,还魂尸继续向前走,身上烈焰如焚,它的怨念凶气更是如焚如沸,每走一步,地面竟如在地震一般,直似天崩地裂
钱道士一见情形不对,手中桃木剑一挥,人一个鲤鱼打ǐng立即从法台上跃下。落地时顺势一个翻滚借力,口中暴喝一声:“妖孽受死”桃木剑通体发出耀眼的红光,带着雷霆之威向着还魂尸猛刺
这一刺正中还魂尸鼓起的腹部,那腹部虽然没有被刺破,却也向内深深凹陷进去,就像一个被猛力挤压的气球,行将爆开。
身为玄道人却被迫近距离对战还魂尸,足见钱道士已经拼了老命。此时他一身本命阳气全部集中于剑尖,以阳破yīn,就要刺破还魂尸的腹部,将其腹内尸气、鬼气、怨气全部泄走
还魂尸腹部被桃木剑刺得越来越往内陷,却始终不破。蓦地,那腹部向外猛烈一鼓,将桃木剑反弹而回。
钱道士只觉得一股由强烈的腐臭、冰寒、怨恨jiā缠的恶气反袭上身,顿时全身如遭电亟,紧接着四肢僵硬,寒彻入骨,神智浑噩,身不由己地直往后飞。
“完了……”钱道士顿时心如死灰,心知还魂尸的尸气、鬼气、怨气反噬,全面扑灭自己纯阳,眼下他一条命已是风雨飘零,唯有待死而已。
他这下向后反飞势强力猛,身子又失去活动能力,眼看着就要撞上什么硬物撞个筋断骨折。然而当他后背接触到实物时,却只感觉柔软无比,人根本没有伤到,紧接着体内的恶气飞快向外泄走。
他定神一看,却见自己撞上的是一张方圆过丈的巨大符布,上面绘出泄yīn阵符,将他体内恶气不断泄走,恢复阳气生机。
“祖师爷有灵祖师爷有灵”犹如一人在惊涛骇中即将没顶,结果却发现自己其实已被冲到陆地上,钱道士顿时欣喜若狂,只在心中反复念诵。
此时场中已有了惊人变故
偌大空地上焰火冲天,烟雾之中隐现一座宽阔的古旧石桥,带着亘古的沧桑,横跨在一条宽阔如海的大河上,仿佛通向云端的彼岸。大河水面平静无bō,偶尔泛起道道涟漪般的微bō,河面上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腥臭雾气,无数只奇形怪状的水鬼在雾中忽隐忽现。
大河对岸,一片高大巍峨耸立如山的建筑构成的巨城庄严肃穆,一座宏伟的城楼高达数百丈,气势磅礴,极其壮观。巨城中十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宛如十个巨人,由东向西,一字排开,俯视和守卫着这座巨城,弥漫着一股森寒、庄严、肃穆、威压、酷厉的气息。
巨城之内,阵阵yīn风中有人影荒动,火光隐隐,且不时传来锁镣响动体被鞭挞、拍打以及凄厉的哭号、求饶之声。
更遥远的深处,是一片无比深邃幽暗,遥无边际的空间,一座座山脉,耸立在yīn云云雾之中……
竟然是忘川河、奈何桥、酆都城、十殿阎王、yīn山……
“如此神通怎的有如此神通”钱道士jī动得难以自抑,眼前的一切或许只是幻象,但他分明可以感受到其中犹如鬼关大开的冲天鬼气,还有那亘古如一,震慑万鬼的无上威严气势。
如此幻术,即使是假,也与真的无异了。这种神通,有怎是钱道士所能想象。
面对眼前景象,还魂尸站住了,身躯还在不断颤抖。就像一个多年在逃的惯犯,面对最铁面无ī的威严执法机关,怎敢向前再走?
然而片刻之后,还魂尸再次向前迈动步伐,无边的怨气与恨意驱动着它,继续向前走去。
即使面对阎罗、判官,即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也要申述冤情,报仇雪恨仇不雪,恨不绝
无边yīn间景象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两个一黑一白,一男一nv,头戴高高尖尖的帽子的身影穿过奈何桥走出。男横眉冷面锅底脸,持白森森勾魂链,nv慈眉笑脸惨白面,拿黑幽幽哭丧bāng。
正是让所有中国人都耳熟能详,勾魂摄魄的黑白无常
黑无常一震勾魂链,白森森的铁链飞出,缠绕住还魂尸,白无常将哭丧bāng镇压在还魂尸头上,随即各自飘起,带着还魂尸穿过奈何桥投入酆都城之内,彻底不见踪迹。
yīn间景象随即一收,连同收入其中的还魂尸彻底化为乌有。众人定神看时,只见场中站着一名三十出头,文质彬彬男子,也是身穿道袍。
“拜见真人,谢真人搭救之恩……”钱道士三步并成两步疾奔上前,就要拜倒。
“道长客气了,在下也是茅山同稍为援手而已。”齐藤一伸手止住对方下拜,但钱道士自知彼此修为差天共地,又怎敢稍为失礼。
另一边的焦镇长等人只觉得一片mí;雾笼罩,没有看到yīn间幻象,但刚刚凶威滔天的还魂尸转眼不见,齐藤一又来得神出鬼没,自然知道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