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营盘各处,这样一来,有情况时士兵便可第一时间赶到自己的战马前,为了让战马得到妥善休息,萧继远还不忘让夜里拴马时都把马鞍卸下来,这就让哗变组省了许多手脚,直接给那摞起老高的一堆马鞍上重点照顾一下多浇点火油便是。
任务分头同时进行,十个人在容纳两千匹马规模的马厩中简直渺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每个行动组还都有两到三个人根本就不干活,只负责清理有巡夜的人员,这就让朱三等人劳动强度大了许多。尽管如此,大伙还是干的很投入,而且也很有成就感。只因他们目睹了这几位话语不多的家伙罕有的几次出手,遇到有巡夜的契丹士兵出现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会被他们收拾掉,随即就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跟着这样的人,给人家拉下手,没二话,传出去也不丢人。大约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三组人总算汇合,搞定。
宋思棋打一个手势,大家恢复了巡逻士兵的模样大咧咧的再次向外围走去。无惊无险的就到了那个先占领的军帐中,大家换下衣服,恢复了白袍,悄悄撤退。撤退前,朱三看着宋思棋在军帐中央用一支香设了个定时引火装置,其实就是一堆易燃的衣物干草什么的,洒上些火药,周围再浇上火油,然后把点燃了的香插在火药上,等香引燃火药马上就起火,而且从中央烧起来,当火情外放时肯定已经救援不及了。一看就明白其中缘由的朱三大是佩服,心里连连称赞高大人果然是高人,连这不知哪里来帮忙的家伙们都如此高深莫测,一看就是内行,不服不行啊。这玩意能看明白还好点,朱三想不明白的是,那手榴弹怎么就用绳子那么一绕就一定能引火,不过他也不好意思问,而且眼下也不是个好时候,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回头再看结果吧。
一行人悄悄潜出,向着原本计划中的山谷中奔去,就在他们快要赶到撤退点时,身后契丹那处军营的火光终于亮了起来。紧接着,便响起了大大的警示声。“哗变组”却置若罔闻,只顾埋头赶路,很快就到了谷口。此时,身后那个最后引火的营房已经冒出了火光,而崇德帐也出了些许动静。宋思棋突然打了个手势,大家连忙戒备,全都将武器持在手中作好准备。呈战斗队形放缓了行进的度。
“改委”
“中石油”如此独特的口令,当然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错不了。
“你们回来了”前来接应的是孟良本人,孟大胡子望着那边并不怎么起劲的火光低声劝道:“行啊,回来就好,今天得不了手,明天接着整他,总有让他们出血的时候”他本来想劝劝大伙,好歹有点动静就算成功了,可一想这似乎有些不妥当,就换了一套说辞,倒显得大度。
宋思棋也不解释,向欲言又止的朱三等人一摆手,众人匆匆向谷内走去,他们得抓紧时间休息,战场上,瞬息万变,谁知道危机什么时候来,随时都得做好拼命的准备,才没多少功夫扯这闲篇。
孟良望着“哗变组”入谷的身影,喃喃道:“高大人还是太自信啊,三十个人去偷营,那能”契丹大营那边传来的几声爆炸声将他的话头打断,被这几声爆炸惊的回头一看,却见契丹大营只在眨眼之间便火光冲天,正是“哗变组”下手的崇德帐营盘,一瞬间,人喊马嘶之声便吵翻了天,火光中,到处能看到一团团马形人形的火往来奔突,由于崇德帐便驻扎在整个大营的最北端,此时又是西北风,火借风势,一下子便亮堂了起来。
目瞪口呆的孟良大张着嘴看着那亮堂堂的所在,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取出千里望又打量了一番,这才垂头叹息不已:“他祖母的这个高大人,简直就是神了真神了嘿嘿,过瘾啊,过瘾”
在他出感慨的同时,与此地遥遥相望的牛头山上,一阵军鼓的声音响起,好像还加杂着一阵阵牛角号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契丹大军的冲锋信号,孟良也知道整个行动计划,笑的合不拢嘴:“这法儿可真够缺德的,这下估计契丹人也弄不清是被谁下了手了,有够头疼的。”
果不其然,说起契丹这个斡鲁朵军制来,可有些猫腻,由于契丹帝位争执这些年过于血腥,也就直接导致了各帐之间多少有些不和谐的因素,比如说今天正好毗邻崇德帐扎营的延昌帐,契丹话叫夺里本斡鲁朵(意思是讨平皇帐),这延昌帐是穆宗耶律璟所置,耶律璟当年是被萧太后他爹那一帮人合伙干掉的,这一帐里的人多少就有些记挂这些老帐,对崇德帐这些家伙平日就不怎么友好。加上这几天萧继远将军风头又出的过劲,而延昌帐却在第一天打遂城时折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再看崇德帐就更不是味了。连晚上扎营之后,都将双方往来的通道摆上了鹿角拒马,摆明了不愿意和你来往。
话说“哗变组”设下的那个定时引火装置见效之后,很不意外的被及时现了,相邻的军帐里冲出来人连忙救火,这一救不要紧,马上就现帐里的士兵已经全被人干掉了,于是,赶紧示警,萧继远睡的迷迷糊糊的,一听被人劫了营,登时大怒,还他娘的愣着干嘛,追呀不管谁干的,都给我抓回来再说,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
手脚利索些的士兵迅向马厩冲去牵马备鞍,可这一进马厩不要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引爆了机关,几枚威力相当强悍的手榴弹当场作,虽说人没炸死几个,可很成功的将设置好的几处火源引了,在火油的帮助下,几乎没费多大劲,崇德帐就变成炼丹炉了,要命的是,那个火势居然有救越大的趋势。萧继远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良马,就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的烧成了天马。白天打草谷那点喜悦一下子就被火光照耀成了浮云,感觉就像有一双大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心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这边人嘶马鸣的,最早惊动的当然就是延昌帐了,延昌帐的当家堂把子名叫耶律大悲奴,六十来年纪,也是位亲王,这位爷听着名字挺仁慈,可实际上心里一点也不仁慈,和他那个早年被萧太后他爹萧思温干掉的旧主子耶律璟一样,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见崇德帐这边失火了,他没说先救火,先起来偷着乐了一回,这才假猩猩的打人过去问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点火溜马带放炮仗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今个打草谷捞了个饱,俺们明个还得找饭辙呢。
萧继远这儿一肚子邪火正没处撒呢,一听这话,登时转移目标,嗬我说谁这么悄没声息的就偷了我的营呢,原来是你这老不死的,整个契丹谁不知道,只有你延昌帐握着当年穆宗禁宫才有的火药配方除了你也没旁人拿得出这么大手笔的火药来下黑手就是你老子没跑你等我们离太后远点有些日子了吧?一声高喊:“来呀,弟兄们抄家伙,耶律大悲奴反了害了咱们六千良马,我要你老子拿六万匹来赔”
耶律大悲奴什么人?岂是一个后生晚辈几句大话便能诈唬的住的?你一天到晚仗着太后宠信胡作非为,咱们孤军深入南明腹地,你不说收敛些,反而招摇过市,一天四处去招蜂引蝶的乱惹麻烦,周围那些汉人百姓被你祸害了多少?真当人家南朝那几十万大军是摆设呀?谁知道你惹了谁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呢,吃了亏就冲老子火逞凶?干什么?拿爷爷当出气筒?也不怕闪了娃娃你的蛮腰怎么?不服气是怎么着?还抄家伙?当我延昌帐是泥捏得还是怎么着?没二话,抄家伙招呼怒火一下子控制了理智,原本就互不对眼的两帐顿时大打出手,士兵们只要一见血,再想收手可就费劲了。这么大的动静,当然引的整个大营都吵乱了起来。
正好在这时候,张凝那帮人的鼓声和牛角号声很及时的传了过来,本身就乱成一锅粥的契丹大营顿时越乱套了,一会有人喊这帐反了,一会有人喊那帐反了,吵来吵去好像全都成了反贼,一家伙把事态升级了,就着火光,从崇德帐和延昌帐的冲突开始蔓延开去,先是也和延昌帐不对眼的积庆帐掺了一脚,兴许是有趁机把延昌帐收拾了的意思,可没想到却又惊动了与自己本身不对盘的弘义帐一来二去,整个契丹大营外围全都乱了套,除了紧紧护卫着皇帝行营的兴圣帐和禁卫军之外,到处都是一片喊杀声。
还真被高文举随口起的那个名字给说了个准,契丹大军,哗变了
024乱战
o24乱战
这一通好杀喊杀声直冲天际,那动静大的让张凝等人都是一脸惭愧,他们这儿的动静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耳朵里全是人家契丹大营传来的喊杀声,不够丢人现眼的还好高文举也没怪罪,既然人家自己动了乐器,咱这不入眼的玩意,收了吧这里张凝等人奉命留下一大堆乐器什么的,先行撤退,一步三回头的还想看热闹,不过高大人这里好像不怎么好说话,让你撤就得赶紧撤,不然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想想也是,人家三十号人就整的契丹十万大军乱成一锅粥了,想玩死自己一个手下才一千人的先锋官还不是手拿把攥的,再说人家有这本事,自己佩服还来不及呢,顶什么牛呢,撤
高文举一看契丹人这么给力,索性就配合一下,先不着急,下令埋锅造饭,原地休息,等着那边闹腾的差不子了再说。这种情况下,士兵们哪还有心情休息,一个个神情激动巴不得冲到火堆跟前去瞅个清楚,看个明白。得知仅仅用了三十个人的分队就起到了这么大的效果,再看高文举时的神态,就跟活神仙一样了
孟良那边一收到张凝等人撤退的消息,连忙通知了宋思棋,宋思棋一伙翻身上马连忙走路,这些马都是孟良早就准备好了的,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些战备物资。一路急驰,倒比原计划早了半个时辰赶到了高文举面前,张凝等人撤的早了些,高文举这边又因契丹大营动静太热烈,行动稍缓了一步,使原计划高文举一伙离开后才到达的宋思棋一行碰到了高文举。
如此大的功劳,高文举也没夸奖,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吩咐他们赶紧去行事,宋思棋连忙率人开始在张凝一伙扔下的东西上捣鼓了起来,折腾了半天,总算捣鼓完了。直到这时候,契丹大营的喊杀声依旧震天的响,高文举望着火光冲天的契丹大营,赞叹道:“到底是训练有素啊,哗变也来得这么给力真不是一般的牛”
旁边所有人一听都乐了,不一时,饭也做好了,大家连忙吃饭,只等着吃饱了好提起劲来干活。东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消雪的时节,可是冷的紧呢,不吃饱些,可就很难应对这鬼天气了。
契丹大营的哗变也闹到了要紧关头,许多砍杀了大半夜的士兵早就杀红了眼,逮着身边不拘是哪一帐的人,只要不是自己的服色迎面就砍。那些身为主将的大人物,多少算是回过了些味,已经开始在逐步的制止自己帐下的士兵暂且住手,先把事情原委搞清楚了再计较。
这事要怪多少也得怪那个心思慎密的韩德让,本来这次南征,他打的主意就有些居心不良,为了防止自己的居心被那些老奸巨滑的家伙们察觉,他在整个行动中都做了周密部署,尤其为了防止那些平日关系就不错的各帐之间互相勾结,在扎营时他总是会费尽心思将所有平日关系不错的队伍岔开,这么一搞,除了中央由已经完全被他自己掌握的北院禁军和皇帝的亲兵兴圣帐团团守护着皇帐之外,外围的八帐之间,基本上与各帐相邻的那个都是平日看不对眼的。
这本来是为了防止各帐互相勾结,如果一旦做起乱来势大到无法控制的措施。毕竟先帝那个皇帝之位就是这么从穆宗手里抢来的,那被抢了皇位的皇帝和他的心腹,下场可想而知。这种事情不见得就不会再次上演,他可不得不妨,尤其是对延昌帐的耶律大悲奴,这家伙本就是当年穆宗的心腹,更是防的要紧,就连扎营也是,两边都是与他不对盘的,为的就是防止这家伙有什么不良企图。
这里一闹将起来,果不其然,耶律大悲奴这儿刚和韩继远抄起家伙来,背后积庆帐的耶律台里怀马上难,为啥?只因这个积庆帐却是当年世宗耶律阮的部下,契丹话叫耶鲁斡鲁朵(意为兴盛),当年穆宗那帝位就是靠篡位杀了世宗夺来的,两家也算是世仇。这里平日没事都给他憋着一股劲呢,一看到眼下有戏,哪肯就此放过?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鸟气,这一路来损兵折将也没捞着好处,白天刚和萧继远商量着分点好处,你这里就趁火打劫?再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把别人都当摆设了?
类似这种新仇旧怨都在连日来郁闷的气氛压抑之下被一把火点燃了,这是原本打算把这把火引到宋国腹地去放一放的韩德让所始料未及的。等他和怀里因为担心儿子耶律隆庆而辗转反侧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