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叫你何小姐,还是欧阳小姐呢?你到底还是认他了,是不是?”黄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并不确定我有没有认欧阳锋,那她一定是顾忌欧阳锋,只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只不知她看了多久。
我没有慌乱,起身问她:“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父女相拥,互诉衷肠的时候。你想不到吧?”黄蓉怒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搭理这种人?”那她的确没有听到什么,也不知道是我主动搭理他的,大概更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谈话。
“我觉得自己在知道身世这件事情前,一直生活在谎言中。”现在我生命之中至少有一种东西是确定的,在这种东西之中我可以相信自己——知道我身上流着的到底是谁和谁的血。
我平静地看着她:“因此不论发生过什么,我还是喜欢和他说话。只要一想到我必须恨他,心灵深处就好像缺了一大块,身上更冷,冷过冬天里的雨水。我跟这个人太相似了,讨厌他就像在讨厌我自己。或许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从上辈子起就是。”
黄蓉道:“你心安理得吗?他明明是那个害死你娘的人。”
我说:“肯为我而死的人,世上就只有我娘一个。我怎么会辜负她的心意?”
黄蓉喝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相信她爱欧阳锋?这世上有那么多爱恨交织的感情吗?”
“蓉儿,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你爹爹?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轻易上手。”轻吹了一口气,我扔掉手上的那根枯枝,看着它一头栽到了地上。
黄蓉不解:“那怎么了?”
“那就是原因了。因为你们懂得生活,而他不是。你们的世界逼人地广阔,而他的世界刺耳地狭窄。而我不懂你们的生活,却懂得他的。”
黄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你当然不明白。你的心是富足的,快乐的。即使你的忧郁,你的困惑,你的烦恼,比起我,都是快活的东西。而我的心是枯燥的,接近干涸的,困窘逼人的。即便身处人群之中,仍然觉得冷冷清清、形影相吊。我跟他一样,都是个不合理的人。”
84第七房妾室 (vip手打)
黄蓉怔怔地瞧着我,许久才道:“从没人向我说这样的话。到今日我才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实在很如意。这些话,你为什么没有在欧阳克面前说?”她的情绪已经明显不再那么激愤。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接受了现实。说明她也成熟了。
我没有隐瞒:“这只是因为,他比我更清楚这些。也因为,我一直害怕向任何人坦承我内心的想法。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黄蓉轻叹道:“原来你果真不是第一天才这么想。你这孩子气的外表可骗了不少人了。别人都当你是没长大,虽然成了亲,却仍然是这世上最单纯,最天真,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或许终其一生,都如同你的阿爹那么开心快活。有时候连我都会觉得,你的日子过得令人羡慕,却哪里知道你心底的孤独与煎熬?”
我问:“你会觉得我欺骗了你,是个不诚实的人吗?”
黄蓉已转过了身子,仰首望天,突然一笑:“莫非我算是什么诚实的人吗?我黄蓉骗过的人,八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会觉得我骗了你吗?”
我摇摇头,两人默了一会儿。
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她我和欧阳锋的联系已画上句号,黄蓉突然道:“该死!我把你们大理国的状元宰相都丢下现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我们一道来的,途中遇上‘三头蛟’那一伙人,他叫我先走,由他断后。我本来要找我爹来帮忙的,偏偏撞见了你。。。。。。〃
时不待人,我和黄蓉一路狂奔。朱子柳大叔虽然武艺精湛,可是他长期研习书法,精力有所分散,武器也是巧劲有余,威力不足的手笔,论实力应该还超不过丘处机去。既然连丘处机都没法以一人之力搞定赵王府的前幕僚——那几个丑八怪,那朱子柳大叔要是想顺利突围实在是很悬。
行至一座破庙左近,黄蓉偕我隐蔽在树丛中,道:“就是这了,叫做什么‘铁枪庙’的,那群人就在这里歇宿。”我既吃惊又伤心,原著中杨康的葬身之地,难道就要变成朱子柳大叔的遇难之所?
就在此时,从里头传出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似乎正在欢饮,够筹交错地开party,根本就不像是打过架的场地嘛。
彭连虎高声叫道:“彭寨主所言差矣,铁掌帮岂止是两湖第一大帮,应当说是天下第一大帮才对。”其他几人也有帮腔。除了梁子翁那个老东西,其他人都在。
“众位老弟客气了。裘某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的管家,岂敢称什么天下第一啊,哈哈。”裘千仞这厮倒是挺谦虚啊,还跟那几人打着哈哈。
奇怪,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说话语气,尤其是末尾的那身“哈哈”,更是。。。。。不对,这哪里是裘千仞,分明就是朱子柳大叔嘛。那就是说,他现在正在冒充裘千仞的名,正在骗人?呸,那些不是人,是坏蛋,骗就骗了。
黄蓉道:“你们的状元宰相惯会骗人,我自愧不如。不过,那群人也真是猪脑子,裘千仞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连我爹爹都说要服老了。”
忽闻一阵轻微的人声脚步声,过不多时,约有十数人到庙前。当先的一位,是个二十七八岁,系一件蓝色披风的女子,肌肤微丰,容貌端丽,隐隐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王熙凤一类人物。
这女子才抬脚进去,就听灵智上人道:“裘帮主,敢问这位是什么人,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朱子柳的声音竟十分淡定:“这是我第七房妾室。”OH MY GOD,第七房妾室,什么时候盖的金屋藏的娇?
不对,朱子柳大叔现在是以裘千仞的身份在那的,那个女子应该是裘千仞的小妾对了。或许朱子柳只是很巧地认识她,因此她才没出声揭穿吧。怎么裘千仞这么好色吗?老婆至少有七个那么多。完全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传闻啊。那他将来要跟着段皇爷出家的时候,舍得下家室吗?
众人忙向这位七夫人请安问好,起哄者有之,拍马者有之,不一而足。那七夫人却一直没有作声。
朱子柳道:“诸位若有要事,不妨先去忙。裘某还有些事情要和七夫人商议。”
众人连声称是:“那么裘帮主辛苦,七夫人辛苦,你们二人尽管商议,我等现行离开便是。”接着便鱼贯而出。
等那些人走远了,那女子才说话:“我竟然不知道,铁掌帮帮主裘千仞会有这么年轻的。”
朱子柳道:“过奖,过奖。”
蓝衣女子:“我还听说,他这个妹妹的年纪,似乎跟我差不多。”不是吧,莫非她就是。。。。。好恐怖!
朱子柳道:“这个我当然清楚。她现下就在嘉兴,正和她哥说话呢。”然后就听“哐啷”一声门响,朱子柳大叔像一支利箭般窜了出来。
蓝衣女子紧随其后,一个利落的空翻,拦住了他的去路,怒叱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假扮家兄?为什么要骗人?”妈呀,她果然是天下第一号字的凶婆娘裘千尺。
朱子柳道:“我没有骗人,只是骗鬼,一群丑鬼而已。”
咦,既然裘千尺根本不认识朱子柳大叔,刚刚为什么不在那堆丑八怪面前揭穿他呢?明明只要她吭一声,那些家伙就会群起而攻之,把朱子柳大叔拿下了。
也许,大概是她以前没见识过这等胆大皮厚,吹牛不用打草稿,撒谎好比吃白菜的人物?或者她看朱子柳大叔还算倜傥风流,人物潇洒?不对,那么凶残的裘千仞怎么可能心软,她一定是自负武功,不屑与那些家伙为伍,所以打算一个人收拾他。
裘千尺的实力的确很可怕,她根本没有叫她的那些跟班过来帮忙,一个人和朱子柳大叔斗了几十回合,还没分出胜负呢。
朱子柳大叔叫道:“裘小姐,算我理亏,您就高抬贵手吧。再这么斗下去,各人都要出一头一脸的汗。在下满脸流油,有碍观瞻不说,裘小姐您如花似玉的妆容也要化了。”这是要主动罢战了。
裘千尺道:“那你是认输了?”
朱子柳道:“虽然这几成事实,但裘小姐你也不能伤害我自尊心啊。在下毕竟痴长了十几岁,还是要留下几分面子的。就算是平手吧。”
“你这人脸皮真厚!”裘千尺嗤笑一声,突然面孔一板:“不行!你若不认输,还得打下去。分不出胜负,打来作什么?”都这么低三下四了,她还不放人,这女人真难缠。
朱子柳丝毫没有动怒,笑吟吟道:“其实认输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何况败在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手上,可以让她绽放笑容,变得更加漂亮。在下何其有幸。”
凶残成性的裘千仞就这么琼瑶附体了,微微一笑,连声音都轻柔了许多:“说吧,你到底是谁?”
朱子柳答道:“敝姓朱,字子柳。今日一事实在是事出凑巧,在下为了保命,不得不出此下策。”
裘千尺问:“君家在何方?”不会吧,她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南帝高足?不过说起来,南帝都出世隐身二十来年了,那时候裘千尺还不过是个小女娃娃,不知道是完全可能的。
朱子柳言简意赅:“四海为家。”
裘千尺问:“家中的父母妻儿不惦记你吗?”
朱子柳眼珠子一转,笑道:“裘小姐是要为在下做媒吗?大听我家中有几口人。”
裘千尺双目圆睁:“谁要做媒了?你想的倒美。”
朱子柳道:“可怜在下孑然一身,家中并无妻儿,裘小姐若是有合意的人选,不妨。。。。。。〃
裘千尺有些不耐,挥了一挥手:“你去吧!一个男儿汉,怎么恁地啰嗦?我没心思跟你扯这些东西,走吧!”
朱子柳拱一供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裘千尺伸指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轻叹一口气,说道:“走吧。接着去找,一定要找到相公。”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带着随从撤了。
公孙止这厮跑了吗?听裘千尺这口气,仅止担忧,无涉仇恨,似乎这两口子还没有闹掰。那就是公孙止单方面躲藏起来了?可千万别让她找到啊。如果他两个破镜不能重圆,这世上就根本不会有公孙绿萼这个人了。太好了!世上少了一个受苦的人。我一直认同一种观点,即对一个人最大的戏弄,就是生他出来。
85书生醉酒
朱子柳大叔手拎一壶不知何时藏私的酒;一直不慌不忙地边走边喝着,步子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像是在等我们。。。。
黄蓉出声叫道:“状元公,等一等。”
朱子柳大叔竟似充耳不闻,飞身而起;以壶作笔;振臂挥舞;在空中连书三个奇奇怪怪、看不出什么是什么的古字。然后他笔法忽变,犹如长剑振动;只听得嗡然作声;久久不绝,接着上六剑,下六剑;前六剑,后六剑,左六剑,右六剑,连刺六六三十六下,正是他的家传绝技“云南哀牢山三十六剑”,称为天下剑法中攻势凌厉第一。
黄蓉道:“没想到,这书呆子还有这一手。那他刚刚怎么不亮出来?”
朱子柳大叔挥洒完毕,将那壶向空中一掷,猛然一个趔趄,狼狈地栽倒在地。
我飞身上前扶起他,却见他双眼半开半闭,脸上陡然充满了痛苦之色。我推了推他,叫道:“四叔,四叔。”
朱子柳睁开眼睛,看见是我,很是高兴:“是你,你来了……”
我点点头:“我来了,你好些了吗?”
朱子柳喃喃道:“我刚刚做梦正好梦见你了,我真的见到你了,真的是你?上天对我真是太好了,能够这样看着你,我已经好满足了。”
我听得莫名奇妙,问道:“四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朱子柳面色一滞,挣扎着起身,作势要吐。我赶紧站到一旁,蘀他捶背。
黄蓉将那壶拾来了,道:“状元公,我看你酒醉一场,功力见长啊。下次若再跟人比试,一定要先喝醉了才行。”
朱子柳双眼微睁,哈哈一笑:“黄姑娘说得极是。方才我正与王羲之神交,与他把酒畅谈书法的精艺,可巧被你们两个鬼丫头叫醒了,好可惜啊。”
黄蓉满脸好奇:“状元公,你已过不惑之年,家中果真尚无妻儿?”
朱子柳一脸促狭的笑:“怎么,黄姑娘对在下有兴趣?想嫁给我?”
黄蓉呸了一声,转过头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四十多岁还这副德性,怨不得没有姑娘瞧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