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拿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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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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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来打谜语,我顿时没兴致跟他说话了,挥挥手:“勇去吧。”
  熊勇咧嘴笑起来。临走时,他忽然转过头,目光明亮地看着我:“姮,可记得我说要带你去楚国摘橘?”
  我愣住:“嗯?”
  熊勇却微笑,与侍从们转身往城墙去了。
  我疑惑地坐在席上,只觉他的话怪怪的,却似意蕴暗含,教人一头雾水。坐了一会,我觉得身上有些困乏,不再纠缠那些话,起身离席。
  馆人过来,问我是否要到寝室中歇息,我摇摇头,说想散散步,便出门往廊下走去。
  正午的日光正好,却被漂浮的白云遮住,檐下的影子时浓时淡。
  心里盘算着,馆人刚才的回答其实等于没说什么,或许可以去城门的守卫那里问,说不定可以打听清楚一些。只是,现在虽然可以肯定姬舆真的出征了,但自己总不能追到战场去,见不到他也只好算了……
  刚走了一段,我听到大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望去,只见馆前扬着淡淡的尘雾,数骑人马驻下步来,馆人已经迎了出去。只见他们向当先一人行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猛然怔住。
  燮由馆人领着,迈步朝馆舍中走来。
  我忙紧走两步,将身影隐蔽在转角的柱子后面。
  燮没有发现我,不远处传来馆人客气的说话声,燮低声应答。
  我听着那隐隐传入耳中话音,心中浮起一个念头——齐萤说燮要与姬舆会合,这事或许该问他才对。
  想法乍一闪过,脑海中叫嚣起来。如果齐萤说的是真的,那么去问燮难道不比问别人再东猜西想更简单明了?
  要去问他吗?
  我看着那个往堂上而去的身影,却犹豫地迈不开步子。
  如果我去找燮,他会不会告诉我姬舆的去向尚且不提,如果齐萤的消息不确切,我该如何应付下去?这样的见面又算什么?
  正思考着,几名燮的侍卫随着馆人走了过来,我忙向庑廊的一侧转过身去。当他们走过身后,我听到他们像在议论什么,忽然,“虎臣”二字传入耳中。
  心中一震。
  被压抑下的念头再度浮起,愈发强烈。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一个声音不住道,如果燮与姬舆果真是一路呢?现下除了他,还有谁能告诉你实情?
  我将心一横,转身朝庑廊的那头走去。
  堂上空荡荡的,只有燮与馆人在里面。熟悉的醇厚话音在空气中缓缓传来,当我迈步走进去,突然打住。
  燮直直地看着我,脸上的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目光交碰,我回视着他,走到他面前,却没有开口。
  馆人似察觉到了异样,看看我,又看看燮,满面狐疑向他道:“国君……”
  燮敛起讶色,转头对他说:“子且将浆食备下,我稍后命人去取便是。”
  馆人应诺行礼,快步朝堂后走去。
  堂上只剩我们两人,四周寂静一片,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我望着他,首先开口道:“燮。”
  “姮何以至此?”燮注视着我,语声低沉。
  倒是直接。我扯扯嘴角:“我有事问你?”
  “何事?”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他:“可知虎臣现下安在?”
  话语出口,如同被什么吸去了一样,霎时融入沉寂之中。
  燮注视着我,清俊的面庞上眸色深深,片刻,道:“姮乃为追随虎臣而至?”
  我微微颔首:“然。”
  “姮可知出师乃机要之事?”
  “知道。”
  “姮以为我会告知与你?”
  我望着他。
  对视片刻,燮缓缓叹了口气:“姮,这等征伐之事,我便是说了,你又能如何?”
  “燮说得对极,”我笑笑:“我不过一介女子,做不了什么,只愿知晓其中缘由。”停了停,我诚恳地望着他:“燮……此处绝无外人,出燮之口,入姮之耳,必无他人知晓。”
  燮看着我,良久没有言语。
  “虎臣在西。”好一会,他淡淡地说。
  “西?”我毫不意外,问他:“不是去西北击猃狁?”
  燮摇头:“上月王师破了羌人,姮可知道?”
  我点头。
  “岐山之外一向为羌人所据,羌人刚为王师所败,如今岐外九十里已无羌人。”燮缓缓道来:“回师未过十日,卿事寮得了消息,猃狁再破羌人余部,将泾水以北尽皆夺去,后又闻密野中猃狁出没。时朝中瞩目西北,而歧周虚空,出师前,天子已改命旬伯往密,随后又命虎臣与我率师跟往。”
  我听了,消化了好一会。对于四方的外族,我一向只有笼统概念,东夷南蛮西戎北狄,游牧部族一向居无定所,他们该在什么地方出现我也了解不深。
  不过他的意思我明白,岐外守卫薄弱,猃狁如果集中力量乘虚突袭,一不留神便会被他们攻入王畿,后果不堪设想。
  我思索片刻,问:“此次西北诸国声势甚壮,天子既已知晓,为何不将分些诸侯之师往歧周,猃狁去年方败,见此阵势当不敢来犯。”
  燮看看我,唇边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却不再说下去。他看看门外,问我:“你来此可有侍从?”
  我点头:“有。”
  “回去吧,勿再乱走。”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往堂外走去。
  我听到他叫来侍从,吩咐往城中驻师之处。没多久,一阵马蹄声响起,渐渐消失在远处。
  门外不再有动静,我站了一会,走出堂外。
  馆中人影寥寥,燮早已离开了。我望向天空,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疑问解开了,却不觉得轻松,反而感到有些倦怠。
  我叫来馆人,让他带我去歇息。
  馆人应诺,引着我朝堂后走去。
  走过一处转角时,我发现身后有人,回头望去,却是熊勇的两名侍从。他们一直跟在我后面,不远不近,却一步不落。
  心中觉得莫名,快到厢房时,我停住脚步,反走向他们。
  二人似乎有些始料未及,收住步子。
  “尔等在此做甚?”我问。
  一名侍卫微微欠身,用半生的周语答道:“太子命我护卫公女。”
  护卫?我看着他们,心中却不住疑惑。
  这是天子为招待来往诸侯设下的馆驿,安全本不是问题,而且大白天的,我也有侍卫,熊勇又何须派两个人来把守门前?
  虽不解,我却没表现出来,只微微颔首,转身朝室内走去。
  我看看天色,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想知道的都已经打听完了,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吧。
  不过,离开时总要跟熊勇道个别才是,可他这时又去了城墙。熊勇……脑海中忽而闪过他得知姬舆往西时的诧异表情。
  望向外面,堂上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嘀咕,熊勇去城墙做什么?
  我坐了会,决定边准备边等,便让门外的人把侍从和御人找来。
  “你二人收拾一番,我等稍后返程。”我吩咐道。
  二人应诺。停了会,侍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我说:“君主或须先告知楚太子方可,我等车马现下都由楚太子从人看守。”
  我讶然:“车马?”
  “正是,”御人在一旁接话道:“小人方才欲饮马加料,却被楚太子从人拦住,说无太子授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车马。”

  追袭

  我一惊,看着他们,心中似霎时闪过什么,快得几乎把握不住。
  “那人还说了什么?”我问。
  御人摇头:“小人正欲与其理论,君主便将小人唤来了。”
  我微微蹙起眉头,看向门外,那两个侍从仍旧站着庭中,眼睛却不时地往这里瞅。
  沉吟片刻,我对他们说:“时已正午,我等当速归。楚太子处,托人留话即可,现下我与尔等一同去取车马。”
  二人应诺。
  我从榻上起身,随他们一道出去。
  庭中两名熊勇的侍从见我们都出来了,面露诧色,走过来。
  “不知公女何往?”一人行礼问道。
  我看看他们,没有回答,却问:“太子现在何处?”
  那两人相觑一眼,道:“太子出馆尚未归来。”
  “如此。”我颔首,却不再跟他们说话,继续往前走。
  他们似不敢阻拦,神色疑惑地跟在后面。我将余光扫过他们,心中的疑云愈加升腾,旅馆方寸之地却得这般护卫,不如形容为监视更为恰当。熊勇到底想做什么?
  正思索间,前方的庑廊转角处突然匆匆闪来一人,前面的御人猝不及防,同他重重相撞,几欲跌倒。
  那人却站得稳稳的,我望去,只见是路上熊勇夸赞的那名虬须楚人。
  “唷……”御人揉着肩膀,不快地瞪着他。
  那楚人却飞快地弯腰,将方才跌落地上的一块物事收入怀中。
  那东西在我的视线中晃过,虽短暂,心中却一阵惊异。
  冷不丁地,我触到两道犀利的寒光,抬眼,那楚人似乎觉察了我的注目,正朝我看来。
  “安得挡道阻行!”这时,御人生气地开口。
  楚人冷冷地看着我们,虬须下面色不变,片刻,将身体让开。
  御人轻哼一声,引着我们继续往前。
  我跟在后面走着,不疾不徐,心底却已掀起骇浪,背上如负荆棘。
  那东西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姬舆的丰宅里存着好些征战时带回的物件,其中便有一枚半掌大小的骨符,形制粗犷,与刚才所见的几乎一摸一样。
  那时他告诉我,这是他西征时得的戎人符信。
  不安愈加强烈,熊勇的人身上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心中思索着,我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当我们走到旅馆前的马厩时,果不其然,一名从人过来拦住我们,恭声道:“太子吩咐,任何人等无令不可取车马。”
  “哦?”我看着他,笑笑:“你可知我乃何人?”
  那从人看我一眼,道:“乃杞国公女。”
  “便是。”我不慌不忙:“太子此令却管不得杞人。”说着,转头命御人和侍从解马。
  “不可!”那从人的脸沉下,对我一礼,硬气地说:“小人不过奉命而为,还请公女先问过太子。”
  “奉命?”我看他,缓声道:“太子可曾同你说若杞国公女取车马必不可予?”
  从人愣了愣。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我似笑非笑:“你可须想好,太子若无此语,日后有使者往楚责问,无礼的可就是你。”
  从人面色犹疑,却不说话。
  我不管他,吩咐御人和侍从速速取马,却听身后传来熊勇的声音:“姮!”
  我转头,他正从街道那头快步走来,身后跟着侍从和那名虬须楚人。
  动作倒是快。我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走近前来。
  熊勇的目光朝那从人看看,似明白了状况,对我嘻嘻一笑,问:“何必为难庶从之人?不知姮要往何处?”
  我看着他,莞尔,也不遮掩:“勇,我欲返程。”
  “现下?”熊勇讶然:“何以这般着急?也不知会我一声。”
  我笑笑:“勇,犬丘已至,事已毕,姮自当返回。方才勇未归,姮惦念赶路,正欲托馆中从人相告。”
  “如此。”熊勇颔首,目中似有思索。他看着我,弯起唇角,道:“姮何必急于一时?勇既携姮来此,自当再亲自护送,不若多留几日。”
  我听着他说,却注意到那虬须楚人正同一名侍从说话,再瞥瞥周围,熊勇的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封住了我们的去路。
  心稍稍提起,我深吸口气,看着熊勇:“勇,我有话同你说。”
  熊勇似觉意外,看看旁边的人,片刻,微笑点头:“善,往堂上便是。”
  说完,他往堂上走去。我跟在后面,转身时,视线瞥过那虬须楚人,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我,面色莫测。
  堂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人。
  “姮有何言语?”待各自坐定,熊勇仍是带着笑,向我问道。
  我注视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只笑笑:“勇,你我相识多久?”
  熊勇一怔,想了想,道:“两年有余。”
  我点头:“两年有余,不算长。勇,依勇所见,姮为人如何?”
  熊勇看着我,不假思索,道:“姮是美人。”
  我顿时气结,正要瞪他,熊勇却咧咧嘴,收起玩笑之色,道:“容我想想。”他看着我,似乎在仔细思考,好一会,说:“姮甚大方,也善解人意,愿与勇为友。”
  这话中听,我颔首。
  他又想想,补充道:“只是自以为是,又任性了些。”
  居然跟觪的评价如出一辙,我皱眉,不满道:“我如何自以为是又任性?”
  熊勇瞅我:“莫非不是?你听传言杞太子伤重便赶来宗周,难道不算自以为是?只凭一时冲动便要来犬丘,难道不算任性?”
  我反驳:“我说了我忧心不下!”
  熊勇肯定地说:“那便是任性。”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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