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画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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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画骷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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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舒夜默然。
  平胜真儿子的生魂早已被吞噬的干干净净,现在那个被称为平维时的家伙,不过是一具受人操控的尸体。
  傅舒夜幽深的眸底泛起一丝涟漪,“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这话时,鼻端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睁大眼睛,女子已经到了他面前。首先映入眸的,是那颗盈盈欲坠的泪痣。
  有一瞬的恍惚。
  曾几何时,也有如花美眷,倾城娇颜。曾几何时,他垂头,吻上玉颜,舌尖抵住那颗泪痣。
  “怪癖!”她轻叱,如雪的面,淡淡的唇。
  女子的脸近在眼前,傅舒夜可以看到她如猫科动物般的瞳孔。胧月凝视着他,媚笑道:“为什么?因为它可以让死人复生,生魂重聚啊!”
  在傅舒夜反应过来之前,胧月闪电般后退,手中凤凰火大盛,窜出三尺长的火苗,愤然怒吼。
  “当年红莲怒火,焚天界万千生灵。如今,我再现当日盛状,如何?”
  “不知你在说什么。”傅舒夜皱眉。
  胧月大笑起来,明眸中有一种痴狂。凤凰火从手中滑落,化作火龙,瞬间绵延至数百里。
  木灵们被火焰的热度灼烧,纷纷睁着猩红色的眼睛,摇摆腐朽的枝干,用恶毒的语言诅咒着。
  傅舒夜微眯双眸,身形一动,化作青色的闪电,和那条赤红色的龙纠缠在一起。
  胧月收了笑,淡淡看着。
  傅舒夜的手抓住火龙的逆鳞,红莲之火燃烧了他的皮肉,发出焦炭的味道。
  火龙仰天长啸,变成了一只金凤。傅舒夜坐在凤鸟的背上,烈烈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目。
  右手婆娑结界大开,用化雨春风将火凤笼罩。火凤抖着身子,带着傅舒夜猛的向木灵聚集的森林扑去。
  木灵的触手沾染到火星,大火瞬间燎原,整个森林都在红莲之火中曲扭,燃烧。
  千顷的林木,焚毁在一瞬间。
  南方的天际,红光耀眼。水天相接处,妖魅逃窜。
  傅舒夜坐在凤背上,有一瞬的失神。
  那漫天的红莲怒火,仿佛勾起了记忆中的某根弦。满目妖红,男子倒提长剑,紫色的衣衫在火焰中焚烧。他黑发披散,看不清面容,但有黑雾缭绕,气质仿若神魔。
  木灵伸出触手,缠住傅舒夜的腰,将他拉向腐肉和尸骸遍布的地底。傅舒夜想要挣扎,但漫天的火焰中仿佛传来某种熟悉的气息,吸引着他,蛊惑着他。他放松心神,任由木灵拉住自己下沉。
  “不要过去!”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抓住他的衣袖。
  东宫连城焦灼的望着他,他骑着猫又飞奔而来,额上是被火焰炙烤出的汗水,顺着墨玉抹额流下。
  “不要过去!阿夜!”东宫连城又说了一遍,一咬牙,将傅舒夜沉重的身躯拉上来,抱着他,急促的催着猫又离去。
  傅舒夜束发的带子已经散落,三千华发飘散在空中,有一缕斜斜遮住了眼睛。他紧闭着眸子,呼吸渐渐衰弱。
  东宫连城的手有些颤抖。他摸了摸傅舒夜颈间的动脉,仍旧有力的跳动让他的心稍稍稳定下来。
  “去幽冥界。”他嘱咐猫又。
  百魇一定可以救他,即便是半缕生魂,也一定可以救醒的!
  猫又逐渐远去。
  胧月望着神兽背上的男子,眼中有沉思的神色。
  凤凰火仍旧在燃烧。木灵将死,诅咒焚林之人永堕地狱。
  一个青衣男子依靠着一株婆罗树的枝干。他的旁边,一轮新月徐徐升起,青白色的光辉洒落下来。
  男子侧耳倾听,嘴角微弯。
  “不追吗?”胧月问。
  “你希望我追吗?”他反问。
  胧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红莲之火渐渐熄灭,木灵们凋零殆尽,灰色残骸在半空中飘荡不散。
  有火在水天之际燃起。金色的火苗燃烧在海面上,朝着极南之地漂去。
  月影婆娑,青衣男子倚靠着婆罗树,抱臂含笑,青色的眸闪着点点碎光……
  夜雾笼罩着长安城。
  白虎街上飘荡着浓白的薄烟,风一吹,一团团飘散开来,然后,再慢慢聚拢。
  夜雾飘入司徒府,仿佛是有神智一般,沿着廊道,来到主卧房。一丝一缕,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中钻入。
  司徒浩谷正在熟睡。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团青白色的雾气中。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右手拿锤子,左手握着五寸钉。
  雾气太重,看不清她的容貌。
  那女子拿着钉子走近。
  司徒浩谷想出声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身体如石头般重,无法起身。像是有无数只手自上压住他的手脚。
  

  ☆、第十八话  锥心之痛

  是梦。不过,感觉清晰的像是亲临。
  女子站在他脚边,自上俯视着他。
  司徒浩谷无法动弹,只能自下仰望女子。
  她的眼中仿佛有憎恨,望了他一阵子,蹲下身。
  女子纤细的手慢慢掀开司徒浩谷的被子。
  司徒浩谷双脚露出,可以感到风冷冷的拂过肌肤。
  女子将钉子尖贴在司徒浩谷右脚。
  之后——
  咚!
  女子用手中锤子敲打钉子头。
  喀嚓!
  钉子尖触及小腿骨头,骨头仿佛开裂。司徒浩谷感到一阵剧痛。
  想要大叫,却发不出声音。想逃,身体也无法动弹。
  一次、两次、三次……
  女子不停用锤子敲打钉子。
  每次敲打,钉子就钻进小腿骨一寸。
  最后终于将钉子全部敲打进去。女子站起来。
  她温柔的为司徒浩谷盖好被子,俯视着他,露出柔和的微笑。
  “我会再来……”女子红唇微启,吐出一句。接着,背转过身,徐徐往外走。
  翌日——
  醒来时,司徒浩谷仍清楚记得梦中情景。
  真是很恐怖的梦呵!
  他看了看右脚,当然没被钉子钉进去,也没伤痕。只是那地方有点发热。
  到底是做了那种梦才发热,还是那地方发热才做了那种梦?
  司徒浩谷擦了擦额上冷汗,并没有往心里去。
  然而——
  七天后,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那名白衣女子又来到熟睡中的司徒浩谷脚边,再度敲打钉子。
  这回是左脚小腿。司徒浩谷依旧全身无法动弹,发不出声音。
  “我会再来。”女子如此说后,跟上次一样离去。
  翌朝,左脚果然有点发热。而且七天前被敲进钉子的右脚也仍在发热。
  虽然两次做了类似的梦很奇怪,但也并非罕事。
  司徒浩谷尽量不去介意,但隔了七天夜晚,他又做了相同的梦。
  这回是右膝。女子在他膝盖骨钉进五寸钉。
  到了第三次,司徒浩谷才开始认为自己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若有第四次,应该也是再隔七天的夜晚。
  果然。
  第七天夜晚,女子又出现在梦中,这回把钉子钉进左膝盖骨。
  这一定有原因!
  莫不是受了别人的诅咒?
  钉钉子的地方逐渐往上移,司徒浩谷心中的恐惧在加剧。
  到了第五次时,他终于请来术士做占卜。
  “有人对你怀恨在心。”术士说。
  “对方是谁?”司徒浩谷问。
  “不知道。”术士摇头,并告诉他:“最好换个卧室。”
  接着的第七夜,司徒浩谷特地到小妾房中过夜。
  然而——
  睡觉时,那女子又在梦中出现。
  “原来跑到了这儿……”
  白衣女子俯视着司徒浩谷,用温柔的令人发怵的表情微笑道。
  这一次,女子站在枕边。
  钉子尖贴在司徒浩谷额上,女子挥下锤子。
  咔嚓!
  钉子穿破头骨,钻进头颅内部。恐怖无以形容。
  女子就在靠近司徒浩谷的脸庞上方,带着温柔微笑俯视着他。把钉子敲进头颅……
  第二天,司徒浩谷头部发热,一直疼痛着。
  疼痛自钉子钉进之处往头部中央一阵阵袭来。
  接下来的第七天夜晚,司徒浩谷让术士整夜陪在身边念咒辟邪,但女子仍旧出现。
  术士在枕边结印念咒,女子却若无其事的经过他身边,他们看不到她。
  她将嘴唇凑近司徒浩谷耳边窃窃私语:“别白费劲了,司徒大人。”
  这回,她将钉子钉进耳朵洞里。
  司徒浩谷全身开始发烧。以钉子钉进的地方为中心,全身发痛,发热。
  司徒浩谷讲述这一切的时候,贺宪之眸子定在院子中的紫藤花架上,微微有些出神。
  “事情就是这样,贺大人。贺大人?”
  “唔……”
  贺宪之回过神来。司徒浩谷怀疑他之前完全没有听自己讲话。
  司徒浩谷躺在锦榻上,叙述过程中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他额上有个肿胀的大红斑,双耳流出脓血,变硬后结成痂。双眼充血通红,眼角流下带血色的眼泪。
  “昨晚是眼睛?”贺宪之问。
  似乎想起梦中内容,司徒浩谷闭上双眼,声音颤抖:“是……那女子用左手手指撑开我的眼皮,将右手的钉子狠狠刺进眼珠。很痛……”
  醒来后,明明是做梦,眼睛依旧很痛。而且所有至今为止全身钉进钉子的地方都红肿起来。
  对司徒浩谷来说,这已非梦境,一半以上是现实。
  “这样下去,我到底会变成怎样……”
  即使克制自己不睡觉,每到子时自然而然会想睡,无法忍耐。
  睡着后,又会再度做梦。
  贺宪之弯了弯红唇,站起身。
  他走到院子里,用脚步丈量距离,在约三尺远之处驻足。
  “这里。”细长的眸里闪出一抹光华,似乎是觉得有趣。
  “烦请贵府的下人拿铁楸挖我足下之处。”贺宪之道。他站在院中,腰间别着那柄金折扇,有蝴蝶落在他银红色外衣的领子上。
  贺宪之抬起右手,那蝴蝶落在指尖,化为一支桃红色的信笺。
  “呵……”低沉的声音似乎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司徒浩谷命人取来铁楸。下人开始挖贺宪之用脚示意之处。
  “挖一尺九即可。”贺宪之开口提醒。
  “是什么?那里……有什么吗?”司徒浩谷躺在绣榻上,微微探着身子,朝这边望来。
  贺宪之抖了抖右手,那停在指尖的蝴蝶化作一缕青烟,渐渐飘散。
  “不要着急司徒大人,答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话还未说完,下人用的铁楸尖端已“铛”一声碰到某种坚硬物体。
  继续挖,地下月一尺之处出现一样土器。
  “这是……”司徒浩谷皱眉。
  贺宪之接过那样东西,淡淡道:“土器。”
  两个土器口互相盖住,再用细绳绑成十字状以防分开。
  一摇之下,里面似乎有东西,传出响声。
  贺宪之灵巧的解开绑住土器的细绳,打开对盖的开口。
  合盖的土器中出现一根钉子。
  而且钉子上沾着锈一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因为距离较远,抱厦中的司徒浩谷看不到贺宪之手中的东西,忍不住发问。
  “钉子。沾着血的钉子。”
  贺宪之从腰间取出折扇,打开,复又合上,“其次是屋内。”
  “屋内?”司徒浩谷大惊。
  “是。”贺宪之点头,将手中的钉子展示给司徒浩谷,“想害你的人在这钉子上下了咒,应该……还有另一个。可否让我参观一下大人的卧室。”
  两人来到司徒浩谷常住的卧室。司徒浩谷行动不便,由下人搀扶着在床边坐下。
  贺宪之细长的眸子在屋内大概一瞥,一切了然于胸。金折扇抵在光滑的下巴上,转头对司徒浩谷身旁的下人道:“烦请检查一下那根梁柱上面。”他指了指头上一根梁柱。
  “是。”下人点头,唤人送来梯子。一人在下扶持,一人爬上梁柱。
  司徒浩谷惊疑不定的望着这一切。爬到梁柱上的下人脸色灰白,冷汗从额头涔涔落下。
  “什么?”司徒浩谷问。
  “有钉子。”下人答,似乎在瑟瑟发抖,“刚好在大人头上的地方钉着一根钉子。”
  “拔下来吧。”贺宪之道。
  那从梁柱上拔下的钉子也是四五寸长,沾着血迹。
  贺宪之将两根钉子放在掌心,合起双掌,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伸出,其余手指交叉而握,闭上眼睛,念起咒文。
  有青色的烟从手掌间升腾起来,两根钉子化为灰烬。贺宪之挥了挥手,一脸云淡风轻。
  “结束了?”司徒浩谷问。
  “结束了。”贺宪之红唇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仿佛盛开在暗夜中的妖艳罂粟。他俯下身,微笑着望着司徒浩谷,问道:“大人的身体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司徒浩谷自下仰望着他,视线顿住。
  贺宪之的美,是介于性别之间的,也是极致的美。虽然是本国国师,但在朝堂上极少可以看到他,偶然一遇,也是惊鸿一瞥。虽然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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