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季斐去交干什么?”
小周不过是个小行政,级别比苏行低一大截,见他站出来了气焰立时就降了,嘀咕道,“他自己答应帮忙去交的,谁知道连交个电费都不会。”
苏行本来还想教训人,被季斐拦了。
晚上的时候季斐跟苏行说,“哥,我不去了。”
苏行那会儿正吃饭,问,“不去哪儿?”
“不去上班”,季斐说,“我……有点怕,不知道怎么跟人说话。”
苏行的心揪了揪,就又听季斐道,“没事,不担心,久了就好了。”说着笑了笑,干瘦的脸上有两个显眼的酒窝。
苏行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是,久了就好了,你以前是最聪明的。”
顾朗茳放他走那会儿是给了他钱的,又给了房子,找到苏行后季斐让他帮忙把房子卖了,卖的急,但也得了将近三百万,加上顾朗茳给的那些钱,季斐在经济上是不至于捉襟见肘的。
他自己研究了一阵子,买了辆小三轮车,专门去各个工地给民工卖盒饭,由于价钱便宜,味道又好,生意倒不错。
有时候忙不过来,民工便自己拿了盒子盛饭,拼了命地往饭盒子里装,压得紧紧的,季斐瞧见了也不说,随他们。
有时候民工不得空,他们的老婆便过来打,趁季斐不注意的时候多拿盒饭或者菜,季斐瞧见了也不说。
夏天口干,季斐往三轮车上放了一大桶加了冰的绿豆汁,五毛钱一杯,有人用瓶子偷偷装了带走他照旧不说。
不仅不说,遇见看起来吃的多的他还会主动加盒饭,或者见着有带小孩的便多送杯绿豆汁。
久了民工们就也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别人占他便宜,他是不计较,让着大家。
民工们反倒不好意思了,也不偷偷多拿他的饭菜多倒他的绿豆汁了,遇着吃不饱的时候会主动说想多加盒饭,然后放块钱到木板子上,有时候遇上季斐送他家孩子绿豆汁,妇女们就送他块西瓜吃。后来更熟了,还会跟他说,“小季啊,你别太老实巴交的了,六块钱的饭菜你搁那么多肉干嘛?缺心眼。”
季斐就笑,擦一把汗,脸上显出一点点昔日的神彩。
顾朗茳那次下工地视查,远远地坐在车子里就看到了这幕,季斐单薄的身影立在大太阳底下,脸白的可怕,连青色的小血管都显出来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脖子上挂了条用来擦汗的白毛巾,抿着嘴笑。
他那样出众的一个人,却沦落到要靠卖盒饭为生了。
顾朗茳觉得有什么不断冲击他的太阳穴,他突然觉得忍无可忍,一把冲到季斐小三轮车前把饭菜都掀了,说,“谁让你来干这个的?苏行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身后几个保镖见老板在掀人家摊子,自然要帮忙,轰的一声,几个人把三轮车整个给掀翻了。
民工里有个头头是认识顾朗茳的,不敢让民工们帮着闹,只敢把气红了眼的季斐往身后拉,帮着季斐道歉,说,“顾老板,小季他年轻不懂事,哪里得罪您了您消消气,您什么身份,犯不着跟他一小人物计较。我以后不让他在这卖饭了,大家也都不会买他的了,您千万大人有大量,饶了他。”
民工头头在帮季斐求情,季斐自己倒没放在心上,盯着倒在地上的三轮车看,那玻璃罩子已经碎了。
季斐看了半晌,突然蹲下去捡起地上的大石头就往顾朗茳身上砸。
顾朗茳赶紧一闪躲开了。
季斐就双手搬了块大的追着他打。
身后的保镖刚要动就听到顾朗茳说,“谁敢动他试试?少根毛剁了你们的手!”
保镖们不动了,顾朗茳给季斐追的四处跑,边跑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你在这卖饭,他们算、算什么,怎么能吃你做的饭……你别打、别打,我真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才不想让你在这受苦……真别打了,我赔、赔你还不行吗……”
民工们在后头个个看得啧啧称奇,完全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追了半天,顾朗茳心一横,也不跑了,说,“你要打就打吧。”话刚说完,季斐抬着石头一下子就往身上砸,肩膀那被划了道大口子,衬衫很快浸了血。
保镖们立刻上来了,“顾先生,这……”有些警惕地看着季斐。
顾朗茳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去,他爱怎样就怎样,轮不着你们管。”
跟上来的几个民工将季斐往后面拉,民工头头也瞧出些异样,知道季斐与顾朗茳大概是认识的,可是闹的这样大,季斐已经动手打了人,顾朗茳都见血了,民工头头是听过顾朗茳心狠手辣的名声的,很怕他翻脸,因此把季斐拉到一边斥责他,“小季,你疯魔了?凡事也该有个分寸,真把顾先生惹火了有你苦头吃。”
季斐却像没听到,瞪着眼睛狠狠看着顾朗茳,可是等顾朗茳也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显得惊惶无比。
顾朗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连忙解释,“你别……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我赔”,他转身对几个保镖道,“谁叫你们掀他车子的?还不去扶起来,马上找人把玻璃给我镶好了!”
民工们这下总算放了心,也不再挡在季斐前面,都回去干自己的活去了。
季斐与顾朗茳两个人对立站着,顾朗茳边靠近边解释,“你别怕,我不伤害你,我……我就是想你好,真的,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他一步步慢慢地挪,眼见着越来越靠近季斐了,季斐竟然也不躲,心里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正准备伸出手去,季斐突然蹲了下去哇哇大哭起来。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哭,明明是个成年人了,却像个孩子般无措。
他哭的很大声,却不伤心,只是透着股绝望,像是在嘶喊似的,顾朗茳听着心里既震惊又害怕,竟然也有种想哭的感觉。
季斐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干瘦的脸上都是泪水,一点红润的颜色都没有,他那样攒着劲哭,血管都被牵扯起来,好像要断了一般。
顾朗茳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像个傻子似的只会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我错了,我走远点,你看,我退了两步了……我再退一步,再退一步,你别哭……”
后来季斐就真的不哭了,看了他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华墟孑遗亲的两颗地雷!
谢谢蓝橙夜、飒因、重行、初見几位亲亲的地雷!么么!
太久没更,差点忘记贴我的每日戳一戳了,哈哈
嘤嘤嘤,新文还没开写怎么办,觉得名字太不吸引人了怎么办,泪目
第 090 章 番外二:都是梦(3)
季斐倒地的那刻顾朗茳一下子懵了;一种熟悉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他呆呆站了两秒;突然疯一般冲了过去。
又一次进了医院。
苏行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季斐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顾朗茳颓废地守在旁边,那情形跟一个多月前一模一样,苏行突然就有些害怕。
他走进去后半晌才敢问;“怎……么样了?”
顾朗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头始终是低着的;哑着嗓子说;“医生说一切正常,只是身体太虚了,又受了刺激,一时不醒。”
“又受了刺激?”苏行的声音带着愤怒,但他强压下来了,问,“那医生说什么时候醒?”
顾朗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苏行再也忍不住了,抓住顾朗茳的衣领就打他,只打了一下守在门外的保镖就冲进来,像拎小鸡似的把苏行给拎开了。
顾朗茳却摆了摆手让保镖都退出去,声音还是哑哑的,说,“别打人,万一他醒了,知道我打了他哥,就更不理我了。”
医院里只剩他与苏行,两人对视着,苏行眼里都快冒火了。
这时候值班医生与护士来了,细细检查了一番,医生对顾朗茳说,“得在医院好好休养一阵。”
顾朗茳说,“这个没关系,他什么时候醒?”
医生顿了顿,说,“这个得看情况了,我一时也……”他话没说完就被打了。顾朗茳还要再打,被苏行给拦了,一个胆子大的实习生挡在医生前头,说,“一下午换了五个医生,再打就没人敢过来给病人看了。”
“那我就烧了你们医院!”
病床上的季斐却突然坐起来了,拿起旁边插了花的花瓶就朝顾朗茳砸过去。
顾朗茳愣了一下,没躲,这回直接砸在头上,脑袋已开始流血,他愣愣地道,“原来你醒了呀。”
苏行一下子冲过去挡在季斐前头。
顾朗茳看着苏行护崽一般的动作,又看看季斐又恨又怕的样子,一时有些茫然,道,“我没想还手呀,我……真的再也不欺负你了……”他那副样子罕见地有些可怜,可是在场的人都不同情他,包括医生、实习生和护士,他今天一下午打了好几个医生骂了无数个护士,实在让人忍无可忍,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与势力没人敢说罢了,想到院长还让被打的人道歉,小护士早已恨他恨的牙痒痒。
他脑袋还流着血,身处医院,却没人帮他处理。
门外的保镖怕出问题,可刚进来就被他骂出去了。
这样子呆了几秒,赵政来了,一看顾朗茳顶着满脑袋血茫然无措的样子一时觉得心酸的不得了,把医生斥了几句,最后道,“你心里再瞧他不顺眼也给我把伤口处理好喽,真在你当班的时候出了事,你觉得以后哪家医院还敢收你?”
医生顿时醒悟了,跟供祖宗似的带着他出去包扎。
顾朗茳头上缠了好几圈,跟赵政两人坐医院长廊的长椅子上。
赵政轻轻摸着他的脑袋,说,“顾二呀,咱们换个地方坐不?这人来人往的,你不嫌丢人呀?”
“不嫌,我这地方能瞧着季斐病房那门,我想看看他。”
“可是人家不想看你呀。”
顾朗茳竟然扁了扁嘴,跟个无措的孩子似的,问赵政,“那怎么办呀?”
赵政突然有些心酸,劝道,“顾二呀,换个人不行么?你以前……以前那么对他,这心是不可能回的来了,你以前不是也不怎么喜欢他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我就喜欢这么一个。”
“可你以前……打呀骂呀的,没见你舍不得呀?”
顾朗茳怔了怔,突然垂下头,“我是喜欢的,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打我,我自然要还手……也没人说我不对,你们不都说就是女人也不能由着她们打自己么?他也不是女人呀……我看到他身上有伤时也心疼,可他总跟我打,我忍不住,后来久了,也就习惯了……我说过喜欢他的,你们都知道的,可是都不提醒我……”
他一向是趾高气扬的,在谁面前都不肯服输,赵政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前也曾觉得他实在凶残,现在才知道他心里简单的很,就跟丛林里的野兽似的,只是习惯性的反击,根本想不到什么善恶对错。
赵政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人抓回去?”
“你他妈的才把人抓回去!”顾朗茳嚯地站起来,下一刻却又没了力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要不……”他突然道,“赵政,你带枪没?”
赵政一下子敏感起来,“你要枪干什么?”
“我让他打两枪,等他气消了,咱们再从头开始,对,就这样。”他说着自顾自站了起来,打电话给肖致富,说,“致富,你带把枪过来……”
赵政一把将他手机夺了,“你疯了!”
“拿来!”顾朗茳恶狠狠地瞪着,“你是不是跟他一样见不得我好?”
赵政一愣,随即就明白顾朗茳说的他指的是顾时殷,赵政心里一时有些怜悯他,好脾气地说,“不是呀,顾二,你想想,你那小情人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要是让致富拿着枪进去,万一他以为你要杀他,吓坏了怎么办?或者一个不留神,把枪对着自己了怎么办?”
顾朗茳这下子也不敢了,有些后怕地道,“是,不能这样干,他会被吓到。”
赵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