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头狂奔,花容泠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一心只想逃离花容泠焰这个身份。如果她不是花容泠焰,她就不会给花容家带来那么多灾难;如果她不是花容泠焰,她就不会被爹娘的慈爱感动,现在也就不会那么难过。花容博,她一直将他当亲生父亲一般对待,更是打心里敬重。他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更是一个忠诚的臣子,只是没想到,在小家与国家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他疼女儿,却更在乎他自己的名誉。也许这在外人看来,会觉得这个孝廉公大公无私,但是在花容泠焰看来,他却深深伤透了自己的心。她甚至不敢想,是不是她再呆在那里他真是会把她绑送入宫。
她是一介女流,不懂什么家国天下,也不懂什么家族大义,可是她却明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爹爹一心为国,可他难道看不见他一心护卫的国家有一个怎样的君主吗?她逃婚,虽然有错,但罪不及众,他凭什么牵连爹娘哥哥一起受罚?那轩辕皇帝既然如此不讲情义,爹为什么还要这样固执的死守在这里?他这是愚忠。
“对,就是愚忠,你这是愚忠。”花容泠焰双手抱头歇斯底里的大喊,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躬身蹲下,她像只刺猬一样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抵御一切伤害。只是她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刺猬那样尖锐的防御。更何况,最疼的往往不是身体上的损伤,而是内心的疼痛。如果可以,她真想在心里裹上厚厚一层水泥,这样便可以百毒不侵。
“这又是唱的哪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花容泠焰胡乱的抹掉眼泪,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的长靴,疑惑的抬头,却对上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是他。花容泠焰愣在原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风夹花香过,花容泠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站起身来。
“这又是打算干什么?”轩辕炽烈冷冷的开口,目光故作随意的将花容泠焰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她怎么会穿成一个小子模样?他安插在天应府的眼线刚才来报,说四小姐回来了,他这才匆匆赶来。若不是率先有了通报,他怕是在这府中与她擦肩而过也未必能认得出来。“还想逃到哪里去?”
几月不见,她又瘦了,还是那么爱哭!他曾千万次幻想过与她重逢的场面,但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尴尬。花容泠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容,十分费解为什么自己已经打扮成这样了他却仍然认得出。虽然情绪正处崩溃边缘,但花容泠焰并未糊涂,她还很清楚自己与眼前之人所处的不同的政治地位。现在,他是官,是当事之官;她是犯,在逃之犯。
“你是来抓我的吗?”花容泠焰愣愣的问,对面前的轩辕炽烈感到十分陌生。原来,他也可以将脸拉得如此之长,原来,他也可以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情绪。只是,经过这样变化之后的轩辕炽烈,还是当初的迟莫吗?她不确定了。
听到花容泠焰这样问,轩辕炽烈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玩味而诡异。“你怕吗?”轩辕炽烈问道,却在自己寻找着答案。她怕吗?她若是怕,又怎会在大婚之日抛下他扬长而去?她若是怕,又怎会在这个风口浪尖重回凤城?
岂料,花容泠焰竟慎重的点了头。“烈,你怎么了?你是在恨我吗?”花容泠焰瞪大了双眼,深怕看到轩辕炽烈点头。自始至终,轩辕炽烈都没有说话。他虽然没有承认,但却也没有否认。看来,他是真的恨我了!花容泠焰如是想着,心底有某个地方突然塌陷,奔涌而来的忧伤瞬间将整颗心淹没。他说过,任何时候,他都在,可是现在,他却恨她了。
“那么,迟莫也是恨着欧泠焰了吗?”花容泠焰抿着嘴唇,鼓起勇气追问。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轩辕炽烈,但深知他无论多么恨她怨她,都是她自食其果,丝毫怨不得别人。可即使如此,她仍是对他抱有一线希望。这是当初迟莫赋予欧泠焰的信心——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他也会在她身边。
“别以为全世界都必须围着你转。花容泠焰,我告诉你,没有了你,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活的这么轻松。”轩辕炽烈硬声说完,大踏步从花容泠焰身边走了过去。这一次,他走的异常决绝,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花容泠焰转身,看着轩辕炽烈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心突然就空了,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离了一般,软软的跌坐在了地上。听着身后传来的闷响,轩辕炽烈利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花容泠焰颓然的坐在地上。情感与理智不断挣扎着,轩辕炽烈终究没有回头。不远处,九皇子的随行侍卫大声喊着:“九皇子,九皇妃来了!”
轩辕炽烈心头一震,快步朝侍卫所在处走去。而花容泠焰虽离的稍远,但也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他已经娶了妻,自然就不再是当初的轩辕炽烈了。
物是人非,看来,他们终将回不去当初了!一切的美好与伤害,都被深埋在了记忆。
正文 第九十章 就算恨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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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祸不单行
送走了轩辕炽阳,轩辕炽烈再次来到了天应府。这一次,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翻的墙,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来了这里。进入天应府后,轩辕炽烈径直走向了花容凌煊所住的别院。这一次,只有煊才能救花容泠焰了。至于他……他不是没那个本事,而是不想再与花容泠焰碰面。大哥说得对,在他决定好如何取舍之前,还是不要见她的好。而且刚才见面,她既提及迟莫,便是已经恢复了记忆,他心中虽有恨,但也有愧,一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她。
花容家族现今已经衰败,府中下人丫鬟除了一些必不可少的,其余全都被遣散,因此轩辕炽烈行走在府中也无须小心躲藏,只要避过一些零散的下人即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机会去那个荒废的池塘走一遭。意料之外的,他在这里又见到了花容泠焰,真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这里。她还是穿着那一身夸张的男装,宽大的衣袍套在娇小的身躯上显得无比滑稽。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汉子,轩辕炽烈虽然对那相貌十分陌生,但对那身影却是熟悉无比。是木扬邶风,他的身影无论是在邛州还是轩辕国都一样挺拔,而且,她只有在他身边时才会露出如此惬意的神情。
“他肯定很恨我,我是知道的!可是,虽然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我还是贪心的希望能和他回到以前。虽然他已经成亲了,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啊。”花容泠焰一脸不满的对木扬邶风提出申诉,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我都没有怪他逼婚,他怎么还记恨我逃婚?这不是不公平吗?”
听见花容泠焰的这套说辞,木扬邶风只得无奈的耸肩。虽说这九皇子隐瞒真相趁人之危不对在先,可人家毕竟是七尺男儿,大婚之日新娘当众逃婚,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轩辕炽烈还对她一片痴情。撇开逃婚一事伤了皇家脸面不说,对轩辕炽烈那身为男人的尊严也是一种践踏,对他的那份真心更是极具毁灭性。所以,木扬邶风倒是很理解轩辕炽烈的反应和态度。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同情这个九皇子。毕竟,感情一事,无可退让,若不是花容泠焰即使失忆也没有消却他在她心中的感觉,不然他现在肯定是轩辕炽烈的翻版。
这命运,说也奇怪,绕了一个大圈子,到底还是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圈子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爹娘一心赶我走,烈又对我恨之入骨,难不成这凤城真就容不下我了?”花容泠焰近乎自言自语,当说到花容博夫妇要赶她走时,声音陡然低了下来。看得出,花容博在房中的那一席话确实伤她不浅。不过,现在的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蹶不振,反而是下定决心一般,双手握拳不断给自己打气。“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反正我就是不走,要杀要剐就看轩辕皇帝的心情好了。爹既然嫌我丢了花容家的脸,那我就在这里等他派人来抓我,也算是我将功补过了。”
花容泠焰一屁股坐在地上,赫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木扬邶风忍俊不禁,也学着她坐到地上。“也许,是你想多了呢!”木扬邶风望着平静的水面,径自说着,不去看花容泠焰也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是疑惑,好奇,期待下文。果然,花容泠焰丝毫没让木扬邶风失望,在同一张脸上将木扬邶风猜想的几种情绪都表露的淋漓尽致。
“这话怎么讲?”花容泠焰一脸期待的望着木扬邶风,越来越觉得回邛州的日子指日可待,不过前提是必须和烈冰释前嫌。没有洛雅的回魂琉璃玦,她怕是得在这里呆一辈子了。虽然这轩辕国没什么不好,可比起没有战争反而有汽车代步的邛州,她还是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晕马车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受的事,虽然她已经不会再吐了。
“难道你没听说过虎毒不食子吗?”木扬邶风暗觉好笑,她偶尔胆色过人,敢独闯王宫深院,但有时却笨的可笑。真不知道她若是一个人闯荡江湖会不会被卖掉。
“是吗?”花容泠焰没趣的反问,顺势将头又埋在了双臂之间。她不是没听过这句话,她只是不敢确定,在女儿和家族荣誉之间,孝廉公花容博到底会如何抉择。更何况,她还不是货真价实的花容泠焰。
“怎么?又怕了?”木扬邶风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又想起了她上午在门口不敢敲门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然而,花容泠焰并未答话。从刚才开始,她便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可是这样荒凉的地方,府中又没几个下人,会是谁呢?
花容泠焰不动声色的回头,却只看到来时路上的苇草在风中摇晃,根本没有人影。是错觉吗?
“怎么了?”木扬邶风见花容泠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即疑惑的出言询问,同时跟着她的视线往回望。什么都没有啊,她到底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花容泠焰淡淡的回答,心突然无来由的抽搐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然而,在那摇晃的苇草后面,轩辕炽烈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双手握拳,指节森森泛白。虽然对于花容泠焰和木扬邶风的谈话内容他因距离太远而一无所知,可当他看到木扬邶风那般理所当然的坐在花容泠焰身边时,他仍是忍不住怒火中烧。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木扬邶风什么都没做她仍是对他死心塌地,而他费尽心思却始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么,他不服,不服。
转身迈步,轩辕炽烈负气的想打道回府。既然她把木扬邶风看得如此重要,那她的安危就让他去承担好了,自己何必去趟那趟浑水?轩辕炽烈如是想着,大踏步往回走,可刚没走出多远,轩辕炽阳临走前的话便回响在他的脑海:为做好战前准备,凤城东西南北四大城门都将在明天午时关闭,不能出也不能进。其言外之意便是,花容泠焰若是在明日午时前还没出城,那就再也出不去了。而呆在凤城,她被发现的事便是板上钉钉,只是迟早的问题。
如果他不抓紧时间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花容凌煊,那花容泠焰便真就死定了。轩辕炽烈心下挣扎着,良久之后才掉转方向往花容凌煊居住的别院走去。无关交情恩怨,就当是救人一命为自己积德吧!
穿过假山,很快便来到花容凌煊的书房前。现在正是午膳后不久,按花容凌煊的习惯,他应是在书房看书才对,然而轩辕炽烈并未在书房中寻到花容凌煊的身影。这人会去哪儿了?轩辕炽烈正寻思着,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东西落地的闷响,循声找去,这才发现声音来源是花容凌煊的卧房,而花容凌煊也正好在里面。
“你在这里做什么?”轩辕炽烈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自花容泠焰逃婚后,他倒和花容凌煊结下了不错的交情,因此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岂料,面对他的突然闯入,花容凌煊竟恼怒的吼他出去,同时惊惶的掩藏着什么。轩辕炽烈见花容凌煊如此失控,当时就愣在原地。自己这是做什么了竟让如此生气?而且,一向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花容大少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还愣着干嘛?出去啊!”花容凌煊一边捂着自己的脸朝轩辕炽烈大吼一边朝床边走去,却不小心踢到了落在地上用来洗脸的铜盆,而轩辕炽烈这才注意到花容凌煊的卧房中竟是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散落着书籍纸张,而茶杯瓷器的碎片更是遍地都有,而屋中的烛台也打翻了一盏。这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和经历过激烈打斗的战场有的一拼。
“煊,你到底怎么了?”轩辕炽烈疑惑的问着,同时小心翼翼的朝花容凌煊接近,本想一探究竟,却差点被花容凌煊扔过来的枕头砸中脑袋。
“你走啊,不要管我!走啊!”花容凌煊趴在床上颤抖着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