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尽桃花扇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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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尽桃花扇底风-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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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风,我从没这么肯定过,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江南第一钱庄的柳家二少爷,也不是因为你的万贯家财,只是因为你是柳和风,哪怕今天你是个要饭的,只要你是柳和风,我也会跟着你!
  和风,这太快了,我觉得就像是一场梦,我怕梦醒了……
  不是的,你是爱的,对,你是爱我的,你那次昏迷,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靳回翔的身子僵了一僵,原来,自己一直都记得,一直……
  只是一直以来,恨太浅,爱太深,一不小心,就混淆了……
  “我到底是在叫谁?”靳回翔看着那张自己看了十一年的脸,第一次觉得模糊,第一次分不清一直在自己眼中的那个人究竟是……
  他伸出手,摸上那个人的脸,这跟自己记忆中那张脸真的……
  手指慢慢滑到眼眶,只有这双眼睛,只有这双眼睛……
  “皇上,您的手指……”,昭容猛的抓住那双在她脸上游走的手,震惊的看着那只手上的某个缺口。
  知道为什么会是无名指吗?因为,离心最近。
  离心最近?!!!原来,那个人,一直都只是想住在自己的心里,只是这样而已,只是……
  “皇上,您在……您在想着什么……”那样虚无缥缈的眼神,就好像……就好像……随时会……昭容紧紧的抓住了靳回翔的手。
  “昭容,你告诉我,十一年前,在望江楼里的那个人,究竟……”
  昭容抓住靳回翔的手轻轻的抖了抖,她看着他,眼神坚定的道,“是,那个人是臣妾,怎么了?”
  听到她的回答,靳回翔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连目中原本的迷茫也瞬间变得清澈起来,他使劲拽开了昭容的手。
  “皇上,难道你不想知道十一年前到底是谁推我下青峰塔的吗?”
  靳回翔轻轻的摇了摇头,不重要了,不管十一前望江楼里那个人究竟是谁,昭容被人从青峰塔上被人推下山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都已经都不重要了。他当初也许爱过昭容,也许是爱错了,爱的是容昭,只是不管曾经的自己爱的是谁,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却是那个人……
  这么多年来,他追逐着她,一直追逐了这么久,原来真的不只是因为报仇,而是不想断了他和她之间最后的靳绊,大婚之夜,自己掀开盖头看到的那抹浅笑,也许早就进驻了自己的心,只是长久以来,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所以一直看不到心里的那个角落,一直看不到角落里藏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只是事到如今,还不算太晚吧?
  “十一年前,推我下青峰塔的人,是我的乳娘,不是姐姐……”昭容看着那抹已经消失了的身影,喃喃的道,眼泪流了满面。
  骗来的感情,终究不能长久。
  飞快的赶到偏厅的时候,没看到氏儿……只看到一袭紫衣的长思端坐在昨天氏儿坐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什么,似乎正在发呆。
  “你在这做什么?”靳回翔皱了皱眉,“氏儿呢?”
  长思没有回头,他只是冷冷的抽了抽嘴角,“你终于想起她了?”
  靳回翔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弄得有些心烦,道,“她在什么地方,还在皇宫吗?”
  “皇宫?”长思却大声的笑了起来,眼角还隐隐有些什么一闪一闪的,“这么无情的地方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留下来更何况是她,你放心,办完我要办的事我就会走了!”
  “什么事?”靳回翔被长思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长思这么失常!
  长思从小案边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缓缓的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休书?
  休书?!!!!他猛的抢了过来仔细一看,真的是休书!氏儿,氏儿,是氏儿,她真的要走?
  “她人呢,她人呢,你告诉她人呢?”靳回翔慌乱的拧起长思的领子,无措的问道。
  长思嘲弄般的笑了数声,一把挥掉他的手,“着急了?怎么会呢,你又不喜欢她,她走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在哪儿?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她……”长思呆呆的看了他数秒,“她死了!”
  “……死……了……”靳回翔瞪大了眼睛,倒退了数步,手中的信飘落在地上,“你骗我,她刚才还好好的,你骗我,她刚才还好好的……”
  “刚才?原来您的刚才是三天!”长思嘲弄的看了眼靳回翔。
  “你骗我?”就像没听到长思的话似的,靳回翔喃喃自语。
  “骗你!”长思忿恨的瞪着他,“是你亲手杀了她!”
  “我?怎么可能是我……”
  “是你!是你让她救纳兰昭容的,”长思一步一步的靠近他,“你知不知道‘往事成追忆’根本就无药可解,往事成追忆,药亦毒亦,食之,千般之下俱可存一口气,只,食之成毒,需雪灵芝再造五脏,非骨血之亲,推宫换血,一命换一命,否,天地之大,无药可医,当初谢卓萧中了这个毒,是寒冰给他推宫换血他才活过来的,寒冰和谢卓萧是两兄妹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现在让她救纳兰昭容,不就是要她的命!你知道的,她那么爱你,她根本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推宫换血?那氏儿的眼睛……?”
  “当然也是一对换一对……”
  “你是说……”,靳回翔瞪大了眼睛,“我看见她时她已经……已经……看不见……”
  “是啊……”长思突然发了狂似的抓住了靳回翔的袍子,“我跟你说过让你跟她多说几句话,她已经看不见了,她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她说她只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为什么……”
  声音?我最后跟她说了什么……
  真可惜……
  真可惜……
  “茶?杯子?”靳回翔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俯身在地上找着什么?
  “茶?”长思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她说她最后的要求是要我喝一杯她为我煮的茶……只是……我故意把茶杯打翻了……”
  “你说什么?!!!你打翻了她为你煮的那杯茶?还是……故意的?”长思冷冷的看着靳回翔,“她的眼睛,三天前就瞎了,你知道这三天她都在做什么吗,她在煮茶,她说,你曾经说过,想喝一杯她亲手煮的茶,她整日整夜的添材烧火,几锅水熬成一杯,就换来了你的故意打翻?”长思大声的笑了起来,“她上辈子究竟欠了你多少,竟换来你这么糟蹋!”
  “你知不知道,你故意打翻的那个杯子,是你们在昭阳时,你们亲手做的那个,她一直都带在身边,”长思一把将小案上白色的桌布取了下来扔到他的面前,白色的桌布上血迹斑斑,“你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咳嗽,这上面的血,全是她咳出来的,还有这,”他指了指地面上摊开的一大片血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走了之后,她就一直跪在这里捡那些被你打碎的杯子的碎片……呵呵……她已经瞎了,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跪在这,她跪在这,捡了足足两个时辰……”
  ……
  “靳回翔,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第二十二章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氏儿曾经去过残疾儿童学院,当时自己接待的,就是一个因为车祸视网膜脱落的小男孩,可是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当时小男孩还可以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现在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靠一靠的肩膀,甚至连痛哭流涕都做不到。
  氏儿躺在潮湿的床上,身上的被子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没有钱,长思也没有,靠着长思的手艺他们才可以有一间破草屋住,她实在不能再挑剔了,长思并不欠她的,她也并不明白自己是否曾经无意之中给过长思什么恩惠,以至于事到如今,长思仍然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不曾离去。
  她虽然看不见,也能猜出来长思为了这间茅草屋,一连绣了好几副绣品,十根手指全是伤,无一幸免。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曾经这么问过长思。
  长思的声音听来冷冷的,就像是从遥远的彼端传来,带着冷漠的温度,他说,这是我欠你的。
  听了这话氏儿沉默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也许,我明白了。
  也许,长思是欠了纳兰容昭的。
  微微动了动,撑着床柱坐了起来,可能是失去了眼睛的原因,听觉就变得特别灵敏,风拍打着窗户的声音那么强烈,就像是一个人急切的敲打着门扉的声音,她抚了抚胸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口慢慢抽痛起来。
  她抚着胸口,头靠在床柱上,等着心口的疼痛慢慢过去。自从把昭容身上的血液换过来之后,她就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疼痛,习惯?她冷冷的抽了抽嘴角,短短十天,就已经习惯了吗?
  原本以为可以熬过一个月,可是这几天,自己的吐血量越来越剧,竟比自己预估的时间还早了十几天,自己生命也许就会在这几天,悄无声息的流逝掉……
  突然想到这几日一直忙碌的长思,忽而笑了笑,这样也不错呢,自己早一天……长思就可以早一天摆脱……
  自己虽然看不见了,其实,自己一直都知道呢……一直……
  一直都知道长思用自己身上的血液喂养红色的丝线……
  自己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长思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到丝线上的声音……
  自己真的很没用呢,明明答应过寒冰会好好照顾长思的,现在却让长思……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血有毒,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钱,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是买只鸡或者鸭回来取它们的血来用,长思也不至于用自己的血。
  春娘每每来取绣品的时候,都会夸赞长思,说长思的绣品绣得好,尤其是那副并蒂莲花,就像是用一滴一滴的鲜血汇聚而成,每每让人望之生泪,每次听到这她的心里就像包裹着无数根不停转动着的针,锋利的针头刺得她的心一阵一阵的绞痛……
  长思究竟欠了纳兰容昭什么呢,值得他为她付出这么多?
  一条命,我欠了她一条命。
  长思这么说完之后,氏儿沉默了很久,长思总是让人这么心疼,而这么令人心疼的长思,今年才十一岁……
  别的小孩十一岁都在做什么呢?也许拉着母亲的手撒着娇,也许欢快奔跑在马路上,手上骄傲的举着父亲刚刚买的玩具,一脸炫耀的表情,也许……
  长思的十一岁在做什么?氏儿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的暗了几许,长思在还命,还欠别人的一条命。
  胸口一阵瘀沮,氏儿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她低着头,一手撑着床柱,一手捂着嘴,身子猛烈的晃动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身子摇动得太过猛烈,连床板都发出了吇呀作响的声音。
  等到咳嗽慢慢远去的时候,指缝之间又是湿淋淋的一片,她拉过袖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这两天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出血量也是平常的两倍,这个疲劳的身体,恐怕撑不过两日了……吧?只是可惜了,长思昨日才洗的被褥,今天又……
  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时候,手指尖上传来一阵湿热的温度,还是习惯性了掀了掀眼皮,才开口说话,“是长思吗?”
  长思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着手上擦拭的工作。
  氏儿没有动,她安静的等待着,长思每日出去都会带来一些她想知道的东西。
  “他在找你,出动了全城的士兵,张贴了皇榜,到处找你!“
  氏儿的眼睫毛动了动,“长思,不要让他找到我。”
  “好,”过了很久,才听到长思这么回答,她安静的闭上眼睛,她知道,只要是长思答应她的,长思都会办到。
  靳回翔出动了全城的士兵寻找国母的事,全天下都知道,可是他苦苦找了十日,却一直是音讯全无。原因无他,他找了所有的地方,却独独漏了一个地方,就是昔日的春满楼。
  这倒也是,谁会想到,堂堂国母,会躲在妓院,这么一个肮脏污秽的地方。
  靳回翔能找到他们,多亏了长思的绣品。
  长思的绣功虽不出众,绣品却十分独特,每每令人望之凄然怆下,在燕都某片范围,颇受好评。
  靳回翔认出长思的绣品,知道他们躲在春满楼时又过了好几日。
  那一日,天气十分晴好,阳光也带着醉人的温度。氏儿喊了长思好几遍,直到长思的手摸上她的额头,她才反应过来,不是长思没有回应她,而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长思,”氏儿反手握住了长思满是伤疤的手,“我想,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孩子。”
  是她一直在逃避,呆在春满楼里已经十几日了,却从来没有一次提起过那个早夭的孩子……
  直到刚才,她发现自己失去了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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