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凉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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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 胭脂泪-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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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

    我心中一软,不禁笑起来:“以为嘴硬就瞒得过去了,其实还不是不舍得我。”

    她水黑的眼睛顿时僵住,脸上都微微变了颜色,又垂头想了半天,没有答话。见她这样我心中紧得喘不过气来,生怕她说出些什么实在不想听到的话,赶紧岔开话题。

    “我以前的那些事情,你想知道么?”

    她回过神来,又微笑:“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去翻什么。到时候跟着我逍遥自在,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那些事不问也罢。”

    我有些上火,一捏她的手,她吃痛地一缩,皱着眉抬起头来无辜地看我。

    “你总是这样,别人的事也不问,自己的事也不说。面上一直是笑,可心里呢?你当我们是萍聚,不久就散么。既不要人家的真情,也不肯掏自己的真心,我们对你到底算什么?”

    她一听这话,面上的笑都垮了下去,眼里一片荒凉。

    我心中一阵阵的疼,攥紧了她的手:“你对别人怎么样,我都不想说了。只是我以前的事情,一定要你知道。”

    我和白少情都是隶磬白家之后。

    白家向来单子相传,白少情是长子,我则是庶出,因不足月就出生,才被勉强留了下来。白家袭武,家中子弟满周岁就要送去拜师名门。白少情被送到牵连颇广的寒蝉宫,而我则被送到当时无名的灵珏宫。

    寒蝉宫是白家世代长子习武的地方,因为向来是单子,才能让姮娥破格相授。我爹因为这个,将我寄在管家名下,但仍允我用白姓。那时我叫白冷秋。

    周岁时被送到灵珏宫,当时它才建不到三年,宫中弟子稀少,我竟得以拜致护法门下。在宫中十二年,白家未曾有一点音讯。

    灵珏宫在江湖资历虽浅,却得朝野中人的拥顶,在江南建了不少基业。我十二岁时新宫主上任,武林擂台夺魁,才将灵珏宫的名号打出去。那时宫主不过弱冠。

    那年,他提我为护法。我舍了白姓,改名木尽风。

    当时寒蝉宫的宫主因恋上了泰安公主,荒于宫内事务。灵珏宫趁着这个空当,扫尽了些零散小教,得了江南大半的地盘,我为了宫主杀戮无数,得了个冷血护法的名声。

    我十三岁时,白少情夺了宫主的位置,不仅在江湖上竖威,还牵连了朝堂里二王爷的势力。

    那年,一个自称我娘亲的人来找我,说我并非白家的人,还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我爹原来就是死在灵珏宫的手上,要我报家仇。那武功和我所修的纯属两派,与我就同废纸一堆,我只仍在一边,并未在意。

    后来白少情来找我,要我去寒蝉宫,我没有答应。

    这两件事都被人捅到了宫主那里,可是既没有喊我过去问话,也没有处罚。

    三月后,宫主让我带人去挑寒蝉宫的分堂,没想到白少情和他的护法也在那里。本来是可以把我们全部杀了的,但是他留了我活口。

    宫主原是知道这件事的,遣我们过去只是送死。白少情说可以留我一命,但是要我帮他对付灵珏宫。我应了。

    他们将我打得半死,混在死人堆里扔出去,过了三天才被人找到。送回去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养了半年才好。

    我为他供了两年的消息,他却一直由着灵珏宫做大,直到最后才集聚了力量发出来,一举铲平了灵珏宫。

    他们攻到宫下的时候我问宫主,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名字,木尽风,取的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笑:那么多年的忠心,在你眼里也不过是利用的棋子。他不回话,拂袖转身就不见了。

    我提剑到水牢里,杀光了关在里面的部领。再往外走,见人就杀,直到被安昭文夺了剑打晕在地。

    安昭文原是宫主往来密切的,他见灵珏宫已再无得救,便携了我回临阳,封了我的武功扔在凤栾楼里。

    老鸨不知我的来历,只知我姓木。最初允我卖艺不卖身,安昭文却三番两次地来催,我只得装胆怯小孩,勉强糊弄过关。

    你见我的那日,已是到了极限。楼里一个老爷的定银都交了,若不是小若你,我没可能过得了那一关。

    起初以为你是见着我的姿色,身上没有一点武功,我只能装那样。后来虽见着你不同,我还是喜欢那种笑闹,不想再回去了。

    你遇着皇上,他后来派了将暮过来,我都是知道的。身上的封也是将暮给解的,最近才慢慢的恢复。

    这便是所有了,我再没有一点瞒你。

    有,我有隐瞒。我没有告诉你,二王爷那边对你已经不只是兴趣。那日他在楚冉那儿看见了烟壶,居然失态砸了茶盅。你对谁都是没心没肺的,我不想让你知道。

    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都是看戏的人。只有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我,眼里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同情,没有鄙夷,只是淡淡的,眉宇间是一点怜惜。

    因是不知轻重的小孩,才会从安昭文手里买了我。他定也是对你有兴趣,不然只那些银子怎么可能买得了我的身子。

    你明明比我还要小两岁,却只是把我当小孩看,再怎么闹都只是淡淡的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只有我真的出格了,才难得地竖起眉来冷我,可是你不知道,你甩眼刀的时候,气鼓鼓的样子最是可爱。安昭文大约也是觉得如此,才总是往门上跑着逗你。

    我不愿见你与他熟络,总是做出怕他的样子躲开,知道你定会往凤栾楼里的事想,别再以为他是什么谦谦君子。可其实我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你对上位的人完全没有兴趣,甚至还排斥。莫说安昭文,连五王爷二王爷那边也懒得搭理。虽是做恭恭敬敬的样子,骨子里毫不在意的傲气却是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见人总是笑,只有到了气急才冷下脸,除了我和湘楚冉,谁的事都不往心里去。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因为你只有同我才这样嬉闹,但时不时地,眼里总是闪过怜惜,就同我第一次见的那样。

    我后来就知道了,不光是我,你对湘楚冉也是,不管怎么笑闹,眉宇之间总是怜惜,脸上挂的是满满的笑,眼睛里却总是凄凄清清。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哪里来那种气质?

    我以为你只是对我们风尘中人这样,可那天竟然见着你用这种眼神看二王爷,我们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

    我知你是冷性情,能这样留我在身边已是不错,即使心中喜欢也不愿相逼。你才十三岁,后面的日子还很长,我一直呆在你身边可以慢慢来。一直是这样以为的,直到那天你随湘楚冉去了前楼,天黑都没有回来。我寻了半夜,终于在后门的石阶上找到你,醉得不省人事,浑身冰凉。

    你一直在哭,没声没响的,只是闭着眼睛流泪。我才记起平日里你是怎么都不会哭,无论什么事情,总是没心没肺地笑,我以为你从来不会觉得难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哭。

    抱着你冰凉的身子,你脸上的眼泪就这样淌下来,一直不断,像是要流尽一生的泪。我才知道对你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你为了什么事情哭成这样,心里一阵阵的疼和不甘心。

    吻去你脸上的泪,嘴里都是苦涩,才见着你皱着的脸舒开一点,想是畏寒,竟然往我怀里钻。只不过隔着几层衣服,我清清楚楚地闻见你身上的奶香味,想你平常那样的作势要强,其实也只是孩子一个。心中一软,紧紧地抱着你,恍惚觉得一生都不想放开。

    你这样的冷性情,无论是美貌权势都不动心,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等彼此长大,直到那个人出现。

    虽然他易了容,而且我们已经将近一年没有见,只是见到他的一瞬我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相貌平平的脸,却有一双独占风化的眸子,寒星似水点点盈盈,还有一身绝世的武功,那不是原来的灵珏宫主是谁?

    我不在意那场江湖恩怨后面的故事,眼里看到的只有你闪烁的眸子,紧紧地追着他的身影,甚至就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终于还是动心了么?你若知道他后面复杂的牵连,可会像对其他人一样冷淡下来。几次想把事情告诉你,可是我还是不敢,只怕你知道后会连我也一起丢下。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有多重,我可是一点没有信心去估计。呵,不要说我,就是那风流之名满临阳的安昭文,怕也是心里没底。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喜怒哀乐都只咽在肚里,面上总是挂着笑。

    后来见了将暮,才知道那人居然是皇上,心中一骇。原来就知道灵珏宫的靠山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来头,又想到前届宫主虽是女儿身,却也手段了得,估摸不出里面的关系。

    你曾无意说过,江湖朝廷本是一家,面不合心合,里面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二王爷同寒蝉宫有牵连,必是同着朝廷上的事来,那么灵珏宫的崛起和后来的灰飞烟灭,又是被谁操控在鼓掌之中?我见你的神色,定是知道里面的关系,却不在意似的从不挂在心上。

    你一弹我的眉心:“吃什么饭当什么心,你现在是我养着,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给我想今天晚上的菜色。”一想自己也坦然,早再不是那个翻云覆雨的灵珏护法,现在的身份是小厮若即,没的些豪情万丈、壮志凌云,每日却过的要舒心许多。

    皇上同着安昭文三番两头地往这里跑,也不见的安得什么心。以前你见了权贵就绕开,今次难道是真的动心了?

    我一个人不安了几天,直到中秋前那日,我去后院寻你时见你一人站在氤氲的池边,仰头看月。明明是还未长成的人,却一身萧索。风吹桂残,独站在花雨中,垂下眉眼,目中一片荒凉。再耐不住心中的不安,只想过去拥着你,许你一生的不离不弃。几番挣扎,却还是按耐住冲动,你这般性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背叛和威胁,我自己弄得这么个尴尬境地,又要如何对你说?

    中秋宴后,你无意间听到了皇上那些公子的事,我虽怒那些丫鬟乱嚼,心中却也庆幸,总是早一日让你知道的好。却不知正巧撞得二王爷在前楼见了烟壶,那般的失态。你一颗玲珑心,马上就猜出了湘楚冉和二王爷的关系。二王爷实在反常,竟惹得湘楚冉都失了分寸,对你说出那样的话。

    难得你掏出些真心来对我们,怎么可能受得了湘楚冉那样的冷脸,果然当夜就走了。现在想来还有余悸,当时我若没听出你话里的意思,怕也是同湘楚冉一样被甩在后面。嘴上说不在意,一路却是失了魂一般,终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一路上散散的,逍遥自在。我看着车里沉沉睡去的你,只想一生都如此便好了。
 


十里荒凉之胭脂泪 正文 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
章节字数:2648 更新时间:08…03…31 20:40
    在破草屋里住了几天,螃蟹倒是吃了一堆。原来就对这些季节性的东西情有独钟,只是无奈经济承载能力有限,很上能吃到这样上品的。如今讹了那么多的银子,虽不能挥金如土,享受一点还是绰绰有余的。又逢在湖边,一筐筐新鲜的螃蟹就直往屋里送,偏又是吃不腻味的东西,一日两顿的,肚里都装不下其他东西。将暮和若即两人都当饭吃,也不知练的什么武功,那么多吃下去都没个不适。连那本以为走了的寒蝉宫主都来凑合,次次都掐准了开饭的时间来。若即见他脸色还是发白,但终究是守信的人,果然不再多话若即的事。

    他一个宫主,总不想是来我这里蹭吃的,又见着他和将暮颇为熟稔,猜这里面又是有什么关系。

    本来那是寒物,我体性本就偏寒,一天三只一下肚就翻腾得难受。偏这东西要到刮西北风的时候才硬壳,吃得晚上冷飕飕的,屋子又有些漏风,裹着被子一个人抖到半夜都热不起来。后来记得喝酒暖身,睡前咬咬牙灌了两杯下去,结果居然醉昏过去,一觉睡到隔日下午。也不知我醉酒时做了什么,若即红着两只眼睛显是一夜没睡,再也不愿我沾酒了。

    他见我折腾了两夜,总算看不过去了,晚上抱了被子往我旁边一躺,就跟我挤一张床。

    刚开始觉得不对劲,我原来就是及讨厌身体接触的,若不是极亲的人,连握手都会起鸡皮。又想两人也不是可以不辨男女的年纪,哪里能这样胡来,于是板着脸把他赶到别间去了。

    这荒凉地没的什么取暖的东西可以临时置办,我一人在被里抖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还没睡。月光清清地洒在水磨地上,幽幽盈盈,看得心中更冷。恍惚之间听着有人推门进来,因实在太冷,连起身都不肯,一直等他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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