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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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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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犹如要坍塌下来般,我踉跄着退后了一步,顷刻间,手足冰冷,整个人苍白的像是风干了的人形标本,挂在风中,摇摆……

  第二卷和亲燕邦093如何释然(2)

  轩释然站在门口,直视着我,那双黝黑的眸子,如无月的深夜,墨汁色的漩涡在其中打着转,漩涡下的无底深渊,洞开黑洋洋的大口意欲吞噬所有没入其中的人和物,却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平漠,疏离冷淡的色彩,昭显着世间独一无二的高贵,其间所知晓的一切我想要掩盖的隐私,俱成沾染了秘密的纸屑碎片,在他那道目光里翻转飞旋。我推开门的双臂慢慢放下的同时,右臂已经往后一伸,便有一个侍女将托盘里的药碗恭谨放在了他的掌中。

  他端着药碗,迈步进来。

  我惊惧地后退着。

  他一步步走近。

  终将我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他收敛了些寒气森茫,脸色居然很是温和,与我道:“听话,把药喝了。”

  我浑身颤抖,怵目惊心地望住他。

  他温煦笑道:“把孩子堕下来,我不罚你。”

  不!

  我摇着头!

  他如若没看到我的抗拒,将药碗递与我。

  我不接。

  甚至根本不伸出手。

  他来握我的手。

  我将手背到了背后。

  终于,终于,他还是将我的手从我背后拽了过来。

  他将我紧握住的拳头扳开,控制着我,将药碗放到了我的手上。

  我的手动了动,药碗从我手上落到地板上。

  碎了。

  第二只药碗被放到了我的手上。

  又碎了。

  第三只……

  地板上满是碎了的药碗,那黑色的药汁更是浸湿了一地。

  已经是第八只药碗。

  这一次,他取过药碗,终于没再放到我手上。然我并没松一口气,他那样看着我……下一刻,他手里的药碗直接送往了我的唇边,像那次灌我酒一样狠狠磕开我的牙关。我摇着头,不断地摇着头,药汁到处流的都是,唯独没有进入我的口中。口中稍觉得苦涩,立即往外抿吐着。他的手指掐住我的下颚,知道他要强行灌我,我推开他,想离得他远远的,他一把拽住我,我顽挣着,他手臂使力,再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屈指捏开我的下颚,往我口中灌着药。

  即使掌控住了我,我的案例下,一碗药也抖洒掉大半,灌进我喉咙里的也只是小部分,他轻轻地,优柔地道:“没关系,我准备了很多!”

  他取了一碗来。

  我的喉咙里有发出声音,在他手掌的捏控下,却只成呜呜声,药水灌入,立即就呛咳不止,望住他,心都碎了,绝痛泪流满面……还在喘息中呜咽,只是再无力反抗什么。有一种痛深入到骨髓,就像久病的人,不认命,可是再如何垂死挣扎,再如何撑了这么久,不过是徒劳,一样得嗑目,明知在他手下反抗毫无益处,还是抗拒不甘,随着药水越来越多的灌入,再如何扭转乾坤,药性已腐蚀了腹中骨肉,还是做着垂死般的挣扎……犹如腹中婴孩,泪雨歇歇地望住他,眼中闪烁着死不瞑目的亮光,却是咸湿温热的泪水,痛断肝肠……

  我那样的眼神,他望着,寂黑如夜的眼眸里似乎燃起一点犹豫的微光,像是炭火中最后一丝怜惜的余烬。却没有办法停下来,看一眼我依旧平坦的小腹,哪里孕育着与他不想干的骨血,他眼中红丝泛滥,再无什么理智,就像是扑进火里的蛾,任由火焰焚毁着翅膀,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却没有办法停下来。

  他连灌了我三大碗药,才住了手。

  而那药量,怎么着落下孩子都绰绰有余了。

  他才放开我,我的身体已经委顿,就那样瘫坐在了地板上。他伸了手抓我,竟然没抓住。我那样的伤悲,或许他不敢抓住。坐在了碎碗上,湿的药,碎碗割破臀部的痛,都感觉不到……我哭着,隔很久才抽噎一下地哭着,像是小孩子哭得闭住了气,再缓步过来。但再流布出来泪了,没有眼泪的陪衬,这样的悲伤,都像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

  许是药量太重,腹中已开始翻江倒海地绞痛起来,有多痛,我也感觉不到,只是身体里有暖流流出了……我什么都没想,就想着苏夫人,她那日被堕胎,也是这样的情景么?报应啊,我没心软她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也同样的命运了……

  血腥味,好重的血腥味,低头,好多血从我身下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衣服。母亲生我血崩时也是这样的,好多的血,极端恐惧之下,我竟然笑了出来,笑的全身剧烈的抖动,无声地剧烈颤抖着,是真的无声,只余笑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笑。

  我整个人都在颤抖,便连轩释然抱起了我,我也没有感觉到,没有去反抗推拒,放我在床上,他吻着我笑着的脸庞,薄凉的唇贴在我耳边低低诉说:“一会儿就好了,很快就不痛了……”他便那样紧紧地抱住我,看着我身下血流如注。

  我恍惚地看着他,他的瞳仁泛着很深的琥珀色,有一种松脂般的奇异温软,像是没有凝固,可是却难以自拔,在瞬间就湮灭一切,有种近乎痛楚的恍惚,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还在笑着,喘息剧烈地笑着,笑我们认识的十七年,笑那个才到来又毁灭的孩子,笑至今生死未卜的燕顼离……哈哈,最荒唐的不是认识轩释然十七年,是燕顼离认识了我,冰天雪地的雪原延续的一场白缟缟的悲剧,迎娶的是不贞的我,付诸我的是无悔的深情,被拖累的是戈壁上致命的那一箭,便连应得的一点回报,我的一点回报,骨血,孩子,都得偿不到了……婚前的我不清不白,而今轩释然带给我一身洗不净的脏污,还有那稚子何辜,燕顼离真闹了一个妻/子皆空。

  燕顼离……

  我一把推开轩释然,挪动仍旧流着血的身体往卧室外走动,我有一种大限将至,时日无多的感觉,许是我护不住我的孩子,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配活在世上,该随着我的孩子去吧……身体里的元气血肉像是已经耗尽,像是亏空,我觉得我快要死了,不久就要死了……我真的觉得我不久于人世了……那么,便趁我还活着,便在我临死之前走去燕邨,死也要死在燕邨的土地上。

  狐死首丘,然我已经不觉得齐国我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父亲么?轩释然么?此番到来岳州,便是被他呼来喝去,被他奴役践踏,甚至承欢身下,我都不恨他,便是戈壁上离弦的那一箭,我也恨他不起来,不过临驾于死的悲哀,而今呢?而今强行堕下我的孩子呢?恨他么?哈哈,我还是不知道。便是杀死了我的孩子,对他有没有恨,我还是不知道。我这样的母亲,我这样的女人,还活着做什么?这世间谁也不该死,最该死的是我。

  轩释然拽住了我的手,我拼命挣扎,仍往前踉跄了好几步。他死也不放手,将我往回拖,我狠狠咬着他的手,痛极了他也不放。我想要开口叱呵,却来不及开口就在一阵猛然袭来的无力眩晕中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

  ………………

  我睡了很久,便是小产也不应该睡眠那么久,久到我都怀疑连这睡眠都是他在一手控制着。

  睡梦中我感觉的到他的抚摩,他的亲吻,按时喂我各种辩不出滋味的汤汁,补药,甚至是每日为我擦洗身体。终于一日,南宫乾照例为我请过平安脉,我听到南宫乾说道:“可以让她醒了,将养了这七八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果然我睡眠这么久,是他一手控制的!

  那日傍晚,我醒了来,揽着我,睡在我身侧的轩释然吻一吻我,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温语说道:“还痛不痛?拂希别怕,已经不流血了,我知道你怕见血,所以喂了你安神药一直让你睡着。”看出了我眼底的怨毒,他继续说道:“你在怪我让你‘睡’了这么久么?”

  “哈!哈哈哈!你会顾虑我怕见血,想我好好将养身体么?”我笑了笑的无限凄凉:“我不要你假惺惺!让我小产,杀起我的孩子来眼都不眨一下,我的孩子就这样随意被你当作泄愤的草芥,简直是丧心病狂的疯子!”

  轩释然身形微晃,片响平复情绪,缓缓说道:“你呢!明知我起疑,还想对我瞒天过海?我给了你机会,等你对我坦诚,与我求情,可你还把我当作傻子,行止拙劣地去医馆!”

  “哈哈,求你?求你你就会留下我的孩子吗?”我笑道:“你不会的!我不会求你的,从今往后都再也不会求你什么!”

  “你求我我是不会留下那个小畜生,但至少我除它的手段会柔和的多!”

  “柔和?还能怎么柔和?不一样赐我一碗堕胎药,顶多会好言哄我喝下去而已!”

  “难道还要我替别人养儿子么?”轩释然斜歪在榻上,神色是一贯的傲慢冷淡:“这样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知道他是不会做的。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他不会做!

  他睨视着我,恩赐般说道:“你竟然有了他人骨血,我不为此迁怒你,已是格外开恩!”

  我又笑了起来,笑的泪落。

  笑声久久回荡在屋子里,不停不歇,他盯视着我,凝聚着眸光,似要看清我在想什么。

  但不出我所料,有了小产那日我想去燕邨,往卧室外走动的举止,这番身体大略康复苏醒过来,他将我软禁了起来,美其名曰我小产不宜见风,最好整日待在卧室里。然卧室外面,却守卫着重重侍卫。出不去便不出去罢,我也就安分地待在卧室里,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卧室里的轩释然,被我彻底无视,整日只着月白色内衫,将宣纸剪成纸钱,给我的孩子戴孝,给我的孩子烧钱……果然,不出三五日,轩释然便受不了了。再不与我同宿一室。甚至再不踏足卧室一步。但很多个深夜里,却会背向我,站在卧室的窗外。

  因为我的活动范围只在卧室,茱萸被他召来整日陪伴我,便是起居,因为他不留宿此处,茱萸也睡在卧室里另一张床榻上。那夜茱萸陪我说着话,许久不发一语的我终于微笑。

  “茱萸,你去燕邨找阿瑞吧,只要不是轩释然那类丧心病狂的疯子,都不会介意自己的女人失没失过身的……我和亲燕邨,嫁给燕顼离的时候,也不是清白之身……”我看着窗外轩释然,恶意地说着。

  窗外,轩释然的身体猛然一震。

  窗棂被狠狠捶了一拳,对上轩释然绝怒的脸容,我脸上笑意更加明媚惬意,在轩释然踏进卧室的那一刻,茱萸欠身告退。轩释然给了我烙铁般的一巴掌,一丝血迹顺着嘴角缓缓落下,我无畏地正视他,他掐住我的下颚,眼里烧红的愤怒翻滚燃烧,透着我看不懂也不想懂的萧条悲凉,“为了惹怒我,你就这样作践自己?!”

  我扬起笑脸,望住他,|轻轻地说道:“不是作践哦!”

  我说道:“轩大公子神通广大,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呵呵,呵呵,我爽快地笑着。

  恨我,愤怒,便让你更彻底吧。除了燕顼离之外,我还跟过别的男人。便是查实那人是君临翌,他是你的大哥,看你能奈他何?

  然翌日清晨我还没睡醒已被他从床上抓了起来,“你竟连萧溶意也勾搭上了!”轩释然疯狂阴鹫的双眸冰锥般将我锁牢,紧箍着我的手腕,恨不得将我粉身碎骨般用力。

  萧溶意?

  我和萧溶意又有哪门子关系?

  我想我是着实迷茫了,轩释然狠狠盯视着我:“你还装糊涂!”

  他咬牙切齿道:“和亲头晚,甘泉宫的那一夜!

  那一夜,我的初—夜,与我行夫妻之事,夺去我的清白,事后又卑鄙无耻地不承认,借此绝我念想,让我心灰意赖嫁去燕邦以此恶化燕顼离与轩释然的关系,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不是君临翌么?

  萧溶意?

  怎么会是萧溶意?

  我想起和亲那日君临翌面对我的质问,拒不承认,次年燕王妃的我与齐帝的他重阳节于平阳祭拜阿姊,他本又欲否认,转而又无奈地承认肇事者是他……原来,原来他是知道了那夜之人是萧溶意,为了庇佑他的表弟,不惜让我恨他,揽下了恶名……君临翌并不曾对不起我,为了庇佑表弟,更是不惧因污我清白之事,燕顼离和轩释然与他为敌,这般劲敌当前也佑弟的情谊,不畏风暴的迎刃精神,宁愿背负恶名也不让我知道真相不让我痛苦的深沉爱护……

  君临翌……

  姐夫,姐夫,他还是我的姐夫!

  当真,他是个好姐夫,真正疼惜小姨子的好姐夫!

  想起他辞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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