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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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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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晏,甚至上前对他嘘寒问暖,亲手替他解下王袍缎服,换上家常服侍。他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我亲自打理,就怕一停下来我会神游太虚想些别的。

  或许是我过于反常,作戏作得太拙劣,适得其反,他很轻易就看出了我的强颜欢笑,那晚抱着我的时候终于问道:“不开心吗?”

  “没有!”我快速地答道,想了想自己应答的太急了,幻影般地浮出笑容来,罗哩罗嗦地说起来:“我今天去外面逛了一天,骑马跑了很远,秋天了呢,外面枫树的叶子都红了,菊花也开了,看到一群孩子拿着风筝不会放,我还教她们了呢,她们都说我风筝放的好,放的又高又远。我还去找茱萸了,茱萸亲自煮了茶给我喝……”

  没有出去,我根本没有离开信阳王府一步。

  我的病甚至没有好,容光焕发也只是粉饰,洗去胭脂,便是一张苍白的脸。

  这里是信阳,茱萸甚至还在北平,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浑然没意识到我在说些什么,只是喋喋不休地说着。

  燕顼离好像是附和我说了什么,又好像是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晓得。

  我只是胃里有点疼,连日来白日里什么都吃不进,晚膳时在他面前又表现出什么都好吃的样子,茫昧的大快朵颐。五脏六腑痉挛抽疼着,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冷汗一滴一滴浸湿了他的衣服。

  “大夫!”

  “叫大夫来!”

  他的声音失了向来的沉稳平漠。

  ……

  …………

  这一次身体染恙又折腾了几日。

  我的脸本来就瘦小,下巴略尖,樱桃小嘴,相貌很是娇柔。这接连病了两场,一双大眼睛扑闪在病态的脸上,再衬上纤瘦的身子,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赢弱。

  他的手指抚摸着我失了红润的脸,低磁的嗓音流露着晦涩,“养了快一年的肉,见了一次君临翌就等于没有那一回事了。我们很好的夫妻感情,连见他一次都比不上吗?”

  不是因为君临翌。

  不是……

  以前以为恨君临翌的同时也还喜欢着他,这次见过他之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了,以后,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完整地交付给自己的丈夫了……“我不会再想着君临翌了。”我偎在他的怀里,说道。

  他并不深究君临翌的事,温默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怎么动不动就生病,那么顽皮好动也不见身子长的壮实。”

  我弯唇微笑:“嫁来燕邦这还是第一次生病,你以前哪里有见过我病恹恹的?”

  他碰了碰我的唇,深墨色的眼眸里流动着浩瀚的蓝光,纤瘦的身子被他高大健硕的体格环抱着,更有说不出的宠溺:“后天信阳府吏纳妾,要不要去看看?半个月你连着病了两回,怕是触了霉气,去冲冲喜气也好。”他并不喜婚嫁喜庆那些场合,何况臣僚又不是娶正室,只是纳个妾。显然他肯赏光,只为了让我凑凑热闹开开心了。

  然而……

  我心头却有一根刺被拨弄,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既不忍拂他的心意,又不想他察觉什么,怕他耿耿于怀。——我知道他是个好丈夫,他不会难为我,不会因此介意我,却会与自己过不去。另外,我想忠诚于自己的婚姻,也想熬过,挺过,度过这难关,去瞧瞧人家纳妾的场面也好。也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承受不住,就把纳妾的信阳府吏当作是轩释然,我去感受感受,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只要撑过去,就好了。

  从此,与轩释然,我们男婚女嫁,各有自己的人生,幸福再各不相干。

  我蠕动着唇,轻声发出一个“好”字。

  但我还是太高估了自己,走进喜气喧天的信阳府就觉得头昏脑胀,终于撑到喜宴要开了,然新人还没走上喜堂,我已经落荒而逃。跑到信阳府邸之外才手撑了枫树,俯身大口大口地喘气。怕燕顼离来找我看到我这副样子,又强撑着跑回了信阳王府。仓促踏进卧室,才反手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平复着起伏颤抖的身体。

  晚膳时与燕顼离用膳,我照常殷勤地给他布菜,若无其事地吃着饭菜,一副食欲很好的样子。

  喝着沸腾的汤膳也完全觉不出滚烫,其实这些天用晚膳都没有吃出味道和温度过。又是一汤匙汤膳要喂进口中时,手腕蓦地被燕顼离捉住。他久久看着我烫肿的唇,才移目盯视着我的眼睛。

  “别吃了!”

  话语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的声色俱厉。

  我对上他黑竣竣的目光,被他捉住的手颤了颤。

  他沉声道:“装不下去就不要装了。”

  然后他抖开了手中信笺,直视我道:“你是为了这个吗?”

  是父亲的亲笔书信。

  来信的内容字字如荼跃入眼帘,早猜到是什么内容,乍从书信上证实不日便是轩释然纳妾的日子,我还是心头剧痛。慢慢收紧手,将薄薄的信笺拽进手中。

  父亲呵,近一年来从未给我写过家书,终是写得一封,却是为报轩释然纳妾之讯。

  父亲想做什么,想让我去岳州阻止吗?单不说我不一定阻止的了,去阻止的话,我又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干涉轩释然的事?

  另外,我为什么要去阻止?

  而燕顼离……

  与君临翌见面后变卧病在床,醒来看到他就让他不要纳妾,之后两度卧病,行为反常,今日信阳府吏纳妾我落荒而逃,他再知轩释然纳妾一事,怎么也猜的到我这段日子出状况是因为什么。

  先前被他捉住手,落到碗中的汤匙,我重又拾起,舀了满满一勺羹膳,也觉不出滚烫,喂进口中直接咕噜咽了下去。

  “你要不要送什么贺礼?”他按捺住情绪,尽量声音平和的问道。

  ——问我要不要送什么贺礼,他不习惯礼尚往来,何况与轩释然没有交情。不但没有交情,据轩释然参军回京那次说,他们还打过一架。未来,大约也少不了兵戎相见。他显然是不会道贺什么的;而我,是与轩释然有交情的。

  这时候,他都还做着一个好丈夫,明知我这些日子的反常是为了什么,还允许着我的个人交际。我宁愿他骂我一顿吼我一顿,也不要按捺隐忍,再次宽待荒唐的我。

  燕顼离……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的我每天强颜欢笑也舍不得他担心我,夹杂在两份痛苦之间受尽煎熬,所有的悲恸无法宣泄,一直压抑、压抑……流窜在心头的积郁终于找到突破口发泄到燕顼离的身上,歇斯底里地叫嚣道:“他是他,我是我,他纳妾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给他送贺礼?他怎么不索性娶上三妻四妾三宫六院啊!”

  我站起来,否定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

  “这是不在乎该有的语气吗?”

  他将我的手举到我的视线前,衣袖便水银般自主脱滑,露出苍白消瘦的手腕,“这是不在乎该有的样子吗?”

  我慢慢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踉跄着退后一步。

  ……

  因为演戏被揭穿,我便也不再继续装模作样了。与燕顼离,我们陷入了冷战状态。也不是冷战,只是我因为不需要再强颜欢笑,当着他的面,也便像他不在时那般精神倦怠。加之他本来就不是聒噪的人,如此一来,虽然我们还是一同吃饭,一同歇息,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人却常常一句交流也没有。

  我让小春花把绿绮取了来,无聊的时候,我就抚抚琴,消解消解烦闷。

  我抚琴的时候,燕顼离在一旁喝茶,也听着。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这琴是轩释然送我的。唉,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一把琴而已。

  因为绿绮是轩释然送我的,虽然带来了燕邦,却一直收藏着从没有瞧过,更甭提闲来抚琴解闷,甚至当着燕顼离的面抚它可。从不曾抚琴,突然抚琴,燕顼离又不是笨蛋,怎么也猜度的出这琴大有缘故。但他只是听着,没什么表情,也不见生气。他从不是无聊的人,自是不会去查这琴的渊源了。

  ——不是不在意,有些事情,与其知道,不如不知。

  他生性爽朗豁达,比常人都看的透。

  而许是因为那日在他面前发泄了一通,因为轩释然纳妾一事压抑在我心底的积郁宣泄了出去,此事如此在我与燕顼离之间也不是秘密,积郁宣泄,又不用在伪装,心境竟是平和了许多。甚至轩释然纳妾那日,我虽然心情惆怅低落,因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那日也竟揠了过去。

  随后便是轩释然率先践踏了燕齐百年和平的盟约,齐军直逼燕邦第一个要塞城池,屯守在信阳二十里地外。

  战事迫在眉睫,我更是没那心思伤春悲秋了。

  欲攻燕邦,当先拿下信阳。

  齐军兵临燕邦第一个城池——信阳城下时,虽早闻了燕齐即将开战的风声,我还是想也没想,便跑出了信阳王府。

  “拂希!”

  正与顾骋壬等将士商议军情的燕顼离见我一听齐军兵临城下就跑走了,叫过我,我并没顾得上回头,他没有立即追来,只叫小春花道:“把王妃的斗篷取来!”

  我一路什么都顾不得,策马至信阳城墙下是,勒住马后,就往城楼的阶梯跑去。

  秋意瑟缩,那天的风很大,地势高,又是迎风口的城楼上,狂风更是大作。风把我身上缀了红色边绫红色璎珞衣服的白色缎面吹的纷乱狂舞,一如我一路策马奔来凌乱了的长发,像是着了魔,奔跑在万众瞩目的城楼上。直到城楼的正中位置,才停下步来,手撑着城墙上冰冷的坚石,跑的精疲力竭,却连喘气都不会,只是手撑着石栏,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城楼下,那一方,好似永远也望不到尽头,黑铁潮水般的齐军。

  有数不清的头盔人头,密密麻麻蚁阵样的军队,阵容刚硬的齐军,如君临翌所言,气势果然一如他们的主帅,膘肥身健的战马,辚辚的车驾,轰隆隆的战鼓……

  因为离的尚有十来丈远,即使我站在高处,齐军也不需仰视,仅仅一抬眼,就能清晰攫到城楼上的一景一物。离的远,风又大,沙子进了眼睛,有什么迷糊了双眼,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但那个与我目光交接的人,我知道是他。

  是他。

  是他。

  我知道是他。

  十多年的记忆,点点滴滴,铺天盖地。马萧萧,战鼓声嚎,是谁在唱,车水马龙,黑影攒动,你站在人群中,我还是一眼就能找到你?

  第二卷和亲燕邦066约见(2)

  身边黑色大氅翻飞,是燕顼离走近了。将厚实柔软的白色斗蓬披到我身上,亲自给我系着斗蓬,轻声道:“病还没好,城楼上风那么大,也不穿厚一点。”

  “燕……顼离……”我抬眼看着我的丈夫。

  燕顼离伸手抚摩着我脸上的泪水。

  我哽咽道:“我……害怕……”

  害怕打起仗来,你会死,或者他会死。

  狂风肆虐,站在城楼高处,城里面是燕军,城外面是齐军,俱都军容浩瀚,更觉得胆颤心惊。

  晚上早早入睡,睡的迷迷糊糊时燕顼离议事回来了,在我脸上深深浅浅地吻着,衔住我的唇,摩挲辗转。被他扰醒了来,他吻着我的时候,手也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与他夫妻那么久,知道他想做什么。我莫名地不愿意,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偏了偏头躲避着他的吻,手也摁住了他的手,说着我的意愿:“我不想……”

  “拂希,这是夫妻义务。”

  他并非色欲熏心的人,对其他的女人看也不看一眼,更惶论行房了。我是他宠溺着的妻子,因为喜欢,对这方面的需求强烈了些。何况他本来年轻,精力旺盛。但向来照顾着我,基本上除了刚行夫妻之事的那些日子整夜整夜地索需……据他过后说是因为第一次碰女人,不知道轻缓和节制。那以后的日子,即使欲求不满,他也从不曾让我受累。更别说强迫我。

  但今夜我说了不想,他去反驳了过去。

  我便默不作声了。难不成真义正严辞地拒绝?他是我丈夫,我们是夫妻啊。不想,我不什么不想?他若问起来,我怎么说,说因为轩释然而不想?

  顾虑着我病还没全好的身体,他的动作很温和,进入后也发行量使用磨和暗力,今夜对此事消极的我也很快被他点出火来,细碎的呻吟声渐渐在合欢帐里响起。一时意乱情迷也将烦忧抛到了脑后,只被他带领着随性沉浮。以至于他乍然止住了动作我还不舒服,空虚感游满全身,无意识地轻轻呻吟道:“别……别停啊……”

  “嫁给我之前,便和你有过夫妻之实的,是他吗?”

  压在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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