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 十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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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 十四夜-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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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头时,云骋正跃在第六杆上,卿尘不防身子一歪,也被甩了一下,急忙挽缰保持平衡。眼角瞥见琥玥公主那边有人策马而去,及时将琥玥公主救至马上,想必没什么大问题。而自己身边也一下子多了个人,天晴蓝衫白马神骏,伸手过来。

  卿尘勒了缰绳要云骋停下,扭头看到夜天湛已护在身边,不着痕迹的轻掉马头,避开他的手笑道:“放心,我不是那种柔弱女子,骑个马还要人救护。”

  夜天湛也不说话,卿尘偷偷瞥了他一眼,只见那常带微笑的唇角无声抿着,神色淡淡的看得卿尘心中暗自发毛。夜天湛和太子一直护在一边,此时打量卿尘没有摔着,才放下心来:“过去看看。”两人回马去看琥玥公主。

  只见琥玥公主坐在太子马上,红着个俏脸,银牙暗咬的样子。太子倒是虽有美色在前,一如既往的温雅平和,卿尘没想到太子文质彬彬的模样马术竟如此之好,见他纵身下了马,抬手扶琥玥公主。琥玥公主撅了小嘴,但还是把手交给了太子,跳下马来。下了马见自己箭筒中已经插了近十支箭,而卿尘的却一支没有,俏脸一沉,气呼呼的回去阿史那王身边。

  输赢已分,天帝却笑而不提。太子对阿史那王道:“马上闹了半天,想必公主也累了,不如回行馆歇息一下,明澄殿里还设了午宴。”

  阿史那王吃了个哑巴亏,又心疼爱女,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道:“如此甚好。”便向天帝告辞。

  天帝吩咐太子和夜天湛陪阿史那王父女去行馆,夜天湛临走前深深看了卿尘一眼,示意她在天帝面前小心行事。

  天帝下了马随意负手身后在围场中漫步,卿尘不得天帝允许不能随意离开,便和夜天溟、夜天漓陪在身边。

  细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空气中洋溢着青草的气息,四方碧草连天举目滴翠,叫人心旷神怡。天帝走到云骋身边,嘉许的对卿尘道:“不想这烈马竟被你驯服,方才可有害怕?”

  卿尘答道:“马通人性,我以待己之心待它,它自也以待己之心待我,并无惧怕之心。”云骋像是能感觉到她的感情一样,迈步过来,轻轻蹭了蹭她。

  “不错。”天帝膝下虽有几个儿子,却只有两个尚未成人的小公主,对卿尘不由得生出几分喜爱之情,当下道:“此次老四不在,你给朕争了颜面,你既和云骋有缘,朕今日便将云骋赏了你。”

  卿尘虽不希罕赏赐,但对云骋却很是钟情,一听之下大喜过望,当下福下去谢恩:“卿尘多谢皇上。”这礼行当真比任何一次都痛快。

  天帝挥挥手要她免礼,后面远远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近前马上之人飞身下来,将一封六百里加急的快报递到一个御前侍卫手中,那侍卫快步上前恭呈给天帝。

  天帝伸手接过,见是前方军情,交给夜天溟:“看看老四说什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可见对夜天溟的信任。

  夜天溟拆除信上火漆,看了一遍,回道:“父皇,前方的捷报,东突厥答应退兵,四哥大军休整后启程归京,不日即到天都。”

  天帝满意的点头,四皇子平镇骚扰边境的东突厥,前些日子生擒了其领兵大将。东突厥派出大王子阵前和谈,此刻是答应了退兵、称臣、朝贡的条件,自行熄了战火。

  时近黄昏,夕阳斜沉入一片青山之后,暮色的天边衬上红黄金橙灿烂余晖,晚云朵朵彩霞飞扬,勾勒出辉煌天际。天帝目光投向遥远的草场尽头,手中马鞭缓缓指向前方无尽天边,傲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小异族敢对我天朝放肆,定叫他们知道我天朝厉害。”

  卿尘在旁却颇不以为然,天朝长期实行封疆政策,同漠北诸族不通往来。域外游牧民族,谁愿意受那大漠风霜之苦,谁不向往长城之内的富贵水乡锦绣江山?何况弱肉强食,人本来就是一种好厮杀的动物,扩疆争地,着实不是什么希罕事。

  谁知眼底一丝异样情绪竟落在了天帝眼中,卿尘突然听到天帝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是有不同想法?”

  心底一凛,打起十二万分小心,即便是还有不同见解,她也不愿在天帝面前大抒己见。只因这九五之尊不是一个合适的听众,轻轻敛身说道:“卿尘只是听说大军凯旋而归,心中想像那威武军姿,倾慕不已,一时间走了神,还请皇上责罚。”

  天帝显然此时心情舒畅,闻言倒也不予深究。

  夜天漓笑道:“等到四哥五哥大军归来之时,我带你去看犒军,那场面才叫人热血沸腾。”

  天帝看着他道:“你也该带兵出征,跟你四哥他们多历练才是。”

  卿尘听着他们父子谈话,神游天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这想法让她心中猛的掠过一阵惊喜,迫不及待想去验证。

  绚烂蝶衣舞蹁跹

  明澄殿午宴,夜天湛陪同阿史那王在席,被夜天漓和卿尘暂时逃过了一番训责。回到七皇子府中,卿尘心中几乎是难以掩饰的喜悦,无他,只因刚刚在回府的路上,她借故问了四皇子的名讳。

  夜天凌,在天帝的众多儿子中排行老四,性情淡漠沉傲,常常领兵挂帅征战在外的一个皇子。

  凌,有一天晚上有人在她的手心写下这个字,告诉她,这是他的名字,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手心的温暖和漫天无垠的星光,星子成碎在那眸中,寂然倒映着无边夜色。

  四哥,十一,大败东突厥的四皇子夜天凌,即将归京的十一皇子夜天澈,这一切在卿尘脑海中变成了连串的东西,如此清晰。她看着投射地上明媚的光线发呆,欣喜中还带着些患得患失。

  “在想什么?”突然有个温文的声音响起。直觉回头,身后门口处,午后淡淡的阳光中负手站着个人。

  蓝袍玉冠,俊面掩映在光阴下,模糊了轮廓,只见一抹比风儿更洒脱比云儿更清浅的笑意挂在眉底唇边,仿佛湛蓝无际的天空,一时间叫人失神。

  感到夜天湛潇洒却不失锐利的眼神停在自己身畔,卿尘闻到他身上带了些许酒意,知道定是在澄明殿宴席上饮了酒。酒意里带着的那几分文雅风流,举手投足别有的洒脱,叫人忍不住感叹这男儿快意。

  卿尘起身找出一个小水晶罐,挑了两勺玫瑰花蜜,温水冲下去,屋中立刻氤氲了几分水意香甜,抬手递给他:“解解酒吧。”这花蜜是她闲时弄的,甜而不腻香而不俗,味道极好。

  夜天湛接过飘着淡淡花香的蜜水,坐进椅子里握着那只白瓷透花杯,眉心微锁:“你真是每日都给我些惊奇,那可是云骋!”

  卿尘悄悄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终究是要教训了。

  夜天湛见她不出声,一双俊眸微微眯着看定了她:“怎么?”

  卿尘笑了笑:“想想是挺危险的。”

  夜天湛不想她痛痛快快认错,倒有些无话可说了。谁知卿尘接着又说了一句:“不过很刺激。”顿时叫他有些哭笑不得:“回头我饶不了十二弟,让她带你出去走走,他竟让你去骑云骋!”

  卿尘一愣,忙道:“不怪他,是我自己挑的云骋。你饶了他,我任你责罚,怎么都行。”

  夜天湛眼底微敛了笑意:“当真?”

  卿尘挑挑眉毛:“我虽不是什么男儿君子,但也说到做到。”

  夜天湛闭了眼睛靠在椅中,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旋而睁眼:“那好,你欠我一件事,等我想出来再说。”

  “啊?”卿尘不防,失笑道:“你……居然也会赖皮!”

  话还未说完,就听有人将虚掩的门轻轻敲了敲,夜天湛眉目微敛,那样天高云淡的神情,方才的闲散嘻笑瞬间掩映在眸中风华下,无影无踪,回头看了看。

  卿尘开门处,立着个光彩明丽的佳人。红色银丝纹裳,外罩秋香轻痕纱衣,偏偏飞仙髻插了玲珑步摇,一点珠翠垂在额前,芙蓉如面柳如眉。身旁站着一身素衫却不失雍容的靳妃,浅笑着道:“不想爷也在这里。”

  那女子亦行了一礼:“见过七爷。”

  卿尘并不认识这女子,却看到她一愣,只觉得好生面熟。对靳妃笑了笑道:“靳姐姐……”

  那女子突然深深叹了口气:“果然像。”

  卿尘不解,听靳妃笑着道:“卿尘妹妹,这位是御前常修仪鸾飞姑娘。”

  随侍天帝的凤家小女儿凤鸾飞,卿尘默默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原来这女子和“凤卿尘”眉眼间确有着几分相似。

  凤鸾飞微吊的美目一刻也没有离开卿尘脸上,说道:“鸾飞冒昧,想同卿尘姑娘私下说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

  靳妃精致玉容始终带着叫人舒适的笑意,看了看夜天湛。夜天湛站起来,午后淡金色阳光落在身上,英气逼人,眼中清澈往卿尘处一瞥,说道:“不防,鸾飞姑娘请便。”便携靳妃一同离开。

  卿尘望着那消失在前方的一角蓝衫,衬着靳妃修长的身影郎才女貌。不免有些感慨,老天将风流富贵才貌贤德全都给了这一人,少年得志,不知这世上还会有什么是他不称心的?

  屋中只剩了她和凤鸾飞,卿尘回头一看,凤鸾飞便开门见山说道:“卿尘姑娘,恕我冒昧,听说你左臂之上绘有一只银蝶,可有此事?”

  卿尘那天听夜天溟酒后说过凤家女儿身上有紫蝶纹身,原来凤鸾飞是为此而来。她臂上纹有银蝶之事是那时当着天帝说出来的,此时要否认也不能,便道:“确有此事。”

  凤鸾飞见她如此说,起身去关了门闩,伸手将里面银红纹裳的衣襟解开,是淡粉色的抹胸,再往下轻轻一扯,露出左臂,白底凤蝶,蹁跹肤上。

  卿尘愣住了神,这只蝴蝶和自己,确切的说是“凤卿尘”这个身体左臂上的一模一样,连流连的凤尾长长的柔须都分毫不差,而也是银色凤蝶,并非紫蝶。

  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被轻轻的牵扯了一下,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升起在心底,那样缓慢的却清晰的,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卿尘盯住凤鸾飞的左臂半晌,伸手将自己衣服缓缓褪下一点儿,一截玉白藕臂呈现在凤鸾飞面前,欺霜赛雪的肌肤之上,绘着同样的银蝶,蝶翼招展,仿佛飘然花间。

  凤鸾飞伸出玉手,轻轻抚上卿尘臂上银蝶,卿尘觉得她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她一下子抓住了卿尘的胳膊,吓了卿尘一跳,听她声音里带着些许激动:“你是二姐,真的是二姐。”

  卿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露出点笑意:“我想不一定,可能只是……巧合?”说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句疑问,明明心里冷静的一泓清水,自己不是凤家任何人,但是偏偏有什么牵扯着她,就像当时在那个山谷中寻找竹屋时的心情,就像每次回忆一些草药和医术时的感觉,涌出的是真正的“凤卿尘”的记忆,并不是她宁文清。

  卿尘定了定神,凤鸾飞也静了静,随后摇头道:“这臂上银蝶是仿制不出的,我本也以为这或许是巧合,所以今日特地来此亲眼一看究竟。漠云山的瑶砂和朱羡情的笔法,没有人能模仿的来。还有根本没人知道的一点,就是蝶须,这蝶须是用暗金点缀的,并非纯色的银瑶砂,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银色深沉一点儿,但这个其实是暗金。”

  卿尘凝注目光在自己臂上,果然,之前她都没有看出蝶须上其实是轻微的暗金:“但是……”她立刻想到一个问题:“九皇子那天说凤纤舞臂上的是紫砂凤蝶,不是银蝶,为什么你的是银蝶,我这个……好吧,就算同你一样,也是银蝶?”

  鸾飞突然低低头,面上竟露出一丝娇羞的神色:“那是因为大姐……她嫁人了。”

  “嗯?”卿尘习惯性的挑挑眉毛,而后恍然,这个银蝶原来是凤家女儿的守宫砂,素美银碟化做华贵绚烂的紫蝶,就像是破茧而出一样,又获得一次生命。

  卿尘对这种事倒不怎么介意,淡淡道:“你所说的二姐,既是你阀门凤家的女儿,便不会是我,我是从来没见过父母的。”

  鸾飞盯着她的眼睛道:“二姐在很小的时侯,便被家中恶奴掳走,父亲寻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还以为早已不在世间。昨日我听皇上偶尔提起此事,立刻和父亲商量,便来看你。”

  卿尘低头沉吟,她对此可是一无所知的。此时鸾飞已问道:“你可愿随我回家,见见父亲,还有……母亲?”

  卿尘颇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预感,便想开口拒绝,但是鸾飞软声道:“母亲她已时日无多,她惦念了自己女儿一辈子,伤心了几十年,不管你是不是二姐,可否帮我了了她这一心愿?”说着神情恻然,竟是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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