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公尝,又看向他,“他不就是曜日国圣使吗?之前你不就是把我从那里掳来的?”
“只是曜日国圣使?你不记得他的其他什么了?”
我有些不耐烦,猛地站起身,“你究竟要问什么,你把我关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他也不恼,随即笑道,“也好,明日,我便带你去看一出好戏。”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我复又盯着公尝,他像是感应到我在看他,竟对着纶镜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大脑一轰,顿时有些站不稳,幸而扶住桌子,稳住心神,没让人察觉到我的异常。
他是在传达什么?
待我再要看向纶镜,对上的却是莫安的双眸,略带棕色的眸子。
“你在想什么?”
我摇头,“我想什么没必要告诉你。”
“是吗?”莫安笑道,“那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我兀自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还记得你曾有过身孕吗?”
我突然停下,扭头茫然看他。
他如愿将我按坐回冰凳上,凑到我耳畔轻声道,“你知道你的孩子死掉了吗?你知道你如何成了哑巴,有苦说不出?你知道,在你遭受最痛苦的折磨时,那个宣称最爱你的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吗?”
我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魔怔了。脑海里回荡着莫安的话。
是啊,我所遭受的痛苦,我被泡在水里,我的孩子,我的头发被连根拔出,我成了一无是处的哑巴……
心上阵阵钝痛,我难受得抱住脑袋,滑下冰凳,蜷缩在满是寒气的冰窖里。
莫安盯着在地上挣扎的我,双眸收缩成小孔,狠厉报复溢于脸庞。
他摊开手,望着手心那碎成数块的玉如意,翘起嘴角,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修复好如意,届时,会好好对待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目标 每天也是拼了。不过这篇文会努力尽快完结,但新文可能要等到考完试+复试之后了。
☆、四一 红白丧事
“什么!玉如意被莫安抢走了?”
“你说什么,莫安就是天韶冢主?”
苔衣衣漠然目视前方,对身后众人的讶然之意充耳不闻。要不是魔主让她前来知会一声,她是断然不会离开半步的。
封缄略有戚戚然,宫青苍梧则遗憾如意被抢走。
“那我娘亲呢?”非离看向衣衣。
衣衣回头,看到非离便像看到十三姐和魔主,不由多了几分耐心,“那日救了莫临,她便被莫安劫走了。”
“那爹爹怎么不去救她?”
“曜日国还有要事处理,所以…”
“有什么要事能比救娘亲还重要!”非离小小的脸儿皱成一团。
衣衣没出声。
苍梧赶紧过来安抚小少爷,“莫安他不会对少奶奶怎么样的,少爷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没去,等他那边忙完了肯定会马上去救少奶奶的。”
“借口!他根本就不把娘亲放在心上!”非离嘟嘴气愤道,扭头不理苍梧。
“不是的不是的,他是爹,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最在乎最重视的,就是你娘了…”苍梧卖力解释着,围着小少爷团团转。
宫青好笑摇摇头,随即问衣衣,“莫安抢走如意,少爷也不追究?”
“他已派羽黑去追踪了,只是羽黑从不离他半步,所以你们还是赶紧去罢。”衣衣不由多看了眼生气的非离,“你娘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非离抬眼看她,“我凭什么信你?”
衣衣挑眉,苍梧望着她,本以为她要说信不信由你之类的话,不想却听她道,“我可是你姨母!”
苍梧顿时像吃了苍蝇般望着衣衣,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魅衣护法也会攀亲?
非离看了衣衣一眼,转头去看一直沉思的封缄,“你带我去救娘亲。”
封缄支起下巴,“我觉得目前,应该先去救你爹。”
衣衣经此一提醒,猛地想到什么,转身便出了大门,飞快消失在封缄的茅屋外。
“我爹爹怎么了?”看衣衣如此紧张,非离也不免担忧。
宫青苍梧对视一眼,看向封缄。封缄笑笑,轻抚非离的小脸,却被非离躲过,催道,“你快说呀!”
封缄轻笑,“都怪你爹一张桃花脸,尽是桃花劫咯。”
非离似懂非懂,“难怪他平日都戴着面具…”
宫青苍梧:……
**
翌日。
曜日国皇宫。
本该出殡的前任女王的骨灰匣,被高高挂在广场中央的雕塑上。而骨灰匣的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也被绑住双手挂在雕塑上。
本是葬礼的这一天,变成了满城飘囍、红艳漫天的婚礼。
整个皇城都洋溢着虚浮的喜气,民众不解其意,只一味附和,一传十、十传百地宣扬圣使继任国主,公主嫁与圣使,曜日国无比庄严盛大的佳偶天成,实乃百年难得一遇。
文武百官乘着马车、备着贺礼驶入皇城广场,围着雕塑进献贺礼,对雕像上哀嚎的孩子,无动于衷。
一切,都像漂浮于表面的幻象,显得那么不真实。
但显然,有人却苦苦执著于这份不真实的真实。
皇宫内的星香殿。
十三香身着曜日国的新娘服,在宫女们的精心妆扮下,铜镜里呈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她笑望着自己,抚上自己的脸,再扭头看向门口,心中的期许越来越强烈,快,要快,她一定要在有人故意来捣乱之前,嫁给他,嫁给公尝玉箫!
铜镜里,一张满目疮痍的脸,一道道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我想叫,喉间却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本的长发如今只剩一撮撮浅毛,有些头皮被拔掉,露出血红可怖的肉骨来。
我被吓得大喊大叫地坐起身,浑身冷汗,再摸上我的头,长发还在,张了张嘴,我还能出声,摸上脸,是光滑的。
可,可方才铜镜里的脸,分明,分明是我……
“醒了?”
莫安推开房门,笑眯眯看着我,“既然醒了就起来罢,你不是嫌我一直关着你吗?今日正是个好日子,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语毕,嘴角露出一抹狠厉的笑。
十三香最后看了眼铜镜里的自己,笑着正要起身,却在铜镜里看到了身后的人,脸上的笑顿时敛去,娥眉颦起,
“你进来做什么?”
“王女成亲,必在月鸣殿,你不该在星香殿。”驸马望着她的脸。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十三香四下看去,宫女都被他支唤走了,不由往外走,“你出去!”
“我为什么不能管你?”驸马拦住她,“你别忘了,我是你父王指腹为婚的驸马。”
“父王已经死了!”十三香瞪着他,讥诮一笑,“再说,谁知道你有没有用过什么手段逼迫父王答应你!”
驸马神色一黯,遂擒住十三香的肩,俯身就要吻向她烈焰般的红唇。
十三香用尽力气将他推开,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怒道,“滚,给我滚!”
驸马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嘴角的血迹,只道,“香儿,我不想看你受伤。”
十三香又是一声冷笑,“受伤?要是我不能嫁给公尝玉箫,你就不怕我受伤,你就不怕我会死?”
“他不爱你!”
“我也不爱你!”十三香瞪着驸马,“正因为如此,你该明白那种感觉,你深爱的人看也不看你一眼,他的温柔体贴他的爱只为另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是你,你明知道却仍不死心地想要拥有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也不肯放手,你明白我这种感受不是吗?”
“我明白,但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想你快乐,不想你犯傻。”
“不,能跟他成亲我就会快乐。所以,你会帮我的,对吗?”
驸马垂下眉,良久抬起,坚毅地望着十三香,“只要你快乐,我都会帮你,”
十三香笑起来,望着广场中央的雕像,那人的鼻子眼睛嘴巴额头一点一滴都刻在了她的心上。
只要成了亲,我就有了名分,你公尝玉箫妻子的身份。
哪怕你永远不会爱上我,我也能靠着这个身份,幸福的过一辈子。
鸾凤殿里,公尝玉箫身上十倍于量的催魂香尚未解除,宫女奉命又点上了提量的续香,所以公尝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十三香来到鸾凤殿,监礼的女官忙在门口堵住她,“公主,良辰吉时未到,公主是不能和圣使见面的。”
十三香厉眼扫了女官一眼,女官被吓得退开,其余宫女也被她喝退。十三香走到床前,望着已身着红袍的公尝,越发着迷。
红袍加身,衬得他的肌肤越发出尘,黑发如墨,落在红袍上,让十三香更是心动不已。
她抚上他紧皱的额,怎么也抚不平那皱起,无奈滑向剑眉,又移至英挺的鼻,从鼻根到鼻峰,渐渐下滑,到人中,再到……十三香呼吸一紧,指腹在他紧抿的薄唇上摩擦,渗人的凉意,让她浑身一颤。
她屏住呼吸,心跳得飞快,脸颊也不由得涨红。
望着那勾人的唇瓣,十三香着了迷,下意识地俯身贴近,想要亲吻他。
就在离他一尺之遥时,殿外突然有人禀报。
十三香暴戾地瞪向门口。
“公主,文武百官都在大殿候着了,吉时就快到了。”
“知道了!”
十三香留恋地望着公尝,随即对门口宫女道,“在门口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一刻钟后让侍卫将国主抬至大殿。”
宫女们乖乖领命,十三香这才抽身而去。
她前脚刚走,殿内的屋顶上便飞下一人。轻手轻脚落在床前,先去灭了那熏香炉里的香,后又从怀里掏出封缄给的药瓶,往公尝鼻尖一凑,约莫数十秒后,才收起药瓶,转而飞升上房梁,掀了些角落的琉璃瓦,微微打开窗户的缝隙,透散着屋内的香。
一刻钟,魔主也该醒来了。但愿封缄大夫的药确实有效。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二 此情可待
衣衣倒挂于房梁上,转眼却发现屋内多了两人。
莫安摆平了门口的侍女和守卫,我大张旗鼓地从正门走入殿内。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可以好好跟他道个别。”莫安支在门口,扫了眼房梁,“我和魅衣可都在为你把风。”
衣衣一惊,随即稳稳坐在房梁上。
我走近床榻,看着昏睡着的公尝,莫名心口有些疼。
脱了鞋,爬上床,抱膝坐在他身上,他身上总是比床舒服。
红袍墨发,这样的公尝,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见。
我好像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子,一袭大红喜服,微眯着眼打量着我。
—
“六少爷还有何吩咐,奴婢们在门外候着,要有事六少爷支唤一声便…”
“都下去吧。你们六少奶奶生來矜持羞赧,莫把她吓到了。”
“是。”
他离我仅一步之遥,我警觉地向后靠,“你要干什么?大热天的,靠這么近,你不怕着火啊?”
“亲爱的,现在是寒冬,让为夫帮你暖暖被窝罢。”说着,他人已躺倒床上,呈大字状。
我吓得立马从床沿站起來往后退,不想脚下一滑绊了个趔趄,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和他穿得不正是情侶裝,凤冠霞帔,大红大红的,耀眼得很,還有要命的三寸金莲小鞋?
难怪头这么重,难怪视线模糊,难怪看这厮不順眼,呀呀呀,原来是成亲,这厮就是六少爷?
“喂,你这什么卑鄙无耻下流的六少爷,你从哪里把我捡来的就把我从那里扔回去,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跟你这古代人结婚?”我的霞帔坠地,抵着桌子站稳,质问床上的男子。
“亲爱的,不是你到我小小员外府逼亲,让为夫来娶你的吗?”他端坐起身,星眸含笑,却非笑的盯着我。
逼亲?我愣愣望着他,我对你逼亲吗?苍府六少爷,苍亦桪。
—
不,记忆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他是公尝玉箫,他是那个害你害得很惨的恶魔。
现在,他还要娶别人了。
心猛地一抽,我猛地从他身上起来,跳下床就要走,手却突然被拽住。
“十三。”他望着我。
“他叫的不是你,他叫的十三是另一个女人。”莫安在我身后说,“你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他皱起眉,像是被我捅了一刀。
“是他,是他害死了你夫君,苍亦桪。是他害死的。”莫安继续在我背后念。
我看到他瞳孔猛地收缩,又有些慌张地看向我,“不,十三……”
“他是公尝玉箫,他害死了你的夫君苍亦桪,还杀了你的孩子,他是天韶冢主的走狗…”莫安的声音戛然而止,衣衣的长剑正稳稳搁在他肩上,抵着他脖子。
衣衣看向我,“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