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蝴蝶
水仲楚带着二个姑娘家一路策马狂奔,沿途小心冀冀,倒也无事。这夜在齐安镇上的客栈里歇了脚。把水若云跟王楚盈丢在了房里,自己出门去了。
“哥最近好奇怪哦,跟被鬼追似的,赶得这么急。”水若云洗漱好了,躺床上抱怨着。这几日几乎全在马车上过的,每天总是赶到了最晚能碰上的客栈才能休息,她真是累坏了。“还非得让我们一间房,太小气了,累得你得跟我挤。”王楚盈在水家也算半个小姐,有自己的屋子丫环的,这次出门游历说好了不带使唤丫头,才由她来打点两人的女孩家的起居所需,但也都是单房单间的住。
王楚盈笑笑:“兴许是家里有什么事,公子才这么着急赶路的。再有五天也到家了,你就将就一下罗。咱俩一间屋子不也挺好,还可以躺着说说话。”一边说话一边往包袱里新换上几个大香囊。把旧的摆出来放桌上床尾。
水若云呻吟一声,把脑袋埋在了被子里:“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香囊呀,我都快被熏死了。哥太讨厌了,人家还以为我身上多臭呢,要这么多香囊熏着。”
王楚盈乐道:“瞎说什么呢,哪会以为你臭,公子不是说了带些香囊回去给夫人的。”
“反正我哥说什么你都帮着了。”水若云翻过身来,冲王楚盈挤眉弄眼的。“你也别怕他,还总是公子公子的,象叫我一样叫名字不也挺好。”
王楚盈伸指轻轻戳她的小脑门,道:“你还取笑我。那个鲁小子,你烦恼不?”
“哼,我才没理他呢。”
王楚盈轻轻笑:“我一直以为是陈公子呢。老爷夫人都挺喜欢的,跟公子又交好,家世也好。这次出门,应该是老爷夫人默许了的。”
水若云脸腾的红了:“我又没跟陈大哥怎么了,我还小,还不想嫁人呢。”
“夫人可说了,你也到了该张罗的年纪了,这次放你出来耍,可是遂了你的意,回到家可得遂了夫人的意。”
水若云嘟起了小嘴,不乐意了:“真讨厌。应该先把哥哥的事办了,再到我。”
王楚盈默然会,苦笑一下:“公子有公子的打算吧。”她心许水仲楚,怕是水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这正主儿却一直不咸不淡的,虽然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个性,但她心里知道公子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对这事却一直看不出心思来。要说对她无意吧,有时又是极温柔细心的,可要说是这个意思吧,却好象又隔着层距离。她是姑娘家,难道还能逼着他给个明白话不成。反正现在就先这样吧,只是有时候,她也是淡淡的灰心的。
对水仲楚,她一向是最明白的,这次赶路一定是非比寻常,不单全力赶速,而且一路提防,甚至联络安排了好些暗桩人手,他想瞒着水若云,她自然是全力配合。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大事。
“你还是快些睡吧,不然明天一早起来赶路,你又要辛苦了。”王楚盈把小窗边小几上的蜡灯剪了剪灯蕊,也上了床,自发现水若云偶而夜里会做恶梦惊醒,她就每晚留盏灯。水若云孩子气的蹭上来,偎着她,觉得温暖又安心。她看着那豆大的黄色灯火,想起在崖底的那个金灿灿的火堆,那时居然也觉得很安心,身边的人是他。“不行,你得叫我越山哥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觉入梦乡,那个人,太讨厌了。
一个扑闪的影子扰了光,她吓一跳,猛的睁了眼。王楚盈已经起身,去把围着灯转悠的大蛾子赶了出去,顺手关了窗户。
“这么大的蛾子,真吓人。”水若云最怕蛾子爬虫类的。
“是只蝴蝶,没事的。”王楚盈拍拍她:“快睡吧”。
水若云闭着眼哼哼道:“这里的蝴蝶长的好丑的,我中午的时候还看到一只黑色的蝴蝶,长着个好恐怖的脑袋,还在我身边飞,好恶心的。”
王楚盈躺了会,突然起身穿衣。
“怎么了?”水若云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没事,有点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找些吃的。”
“哦。”真的困了,要睡着了。
王楚盈轻手轻脚关了门,赶忙去找水仲楚,二天前在半路歇息时,她也看到了那只丑的吓人的蝴蝶,若云中午的时候看到,现在半夜了还有。这实在太过诡异。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她还是先跟公子招呼一声的好。
“蝴蝶?”
我在山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蝴蝶。凌越山那时是这样说的。水仲楚一下子被点通了。
“快把若云叫起来,我们现在就赶路。”他严肃的让王楚盈一惊,赶紧转身回房叫人去了。
水若云再迷糊也知道事情不对了,这哪是赶路,这分明象逃命。之前只是隐约觉得大哥有不对劲,这下看他明着摆脸上了。急匆匆的上了马车,还没等坐稳就听一声叱喝,几匹快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她在车里被猛的一晃,幸而得王楚盈扶了一把才没磕着。又听得外头哗哗一大片马蹄声响,竟似突然多出了许多人来。忙趴到了窗边掀起车帘一看,的确是多了许多骑马的大汉围圈着马车一路奔行。水仲楚在队伍之前,策马的背影竟透出几份凌厉来。
一众人马全速奔行,只听得踏踏踏的马蹄声响。月光隐隐,星光微弱,他们正穿过茂林,抄近路往下一个城镇赶。马车里,水若云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从王楚盈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她确实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水若云被这样的气氛激出一股非常诡冷的感觉,就好象当时听到李晓晴被夜香大盗毁完后丢在家门口时的感觉一样。
“楚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夜香大盗?”
王楚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也有很不好的感觉,她甚至突然觉得水仲楚这样不清不楚的忙慌逃命,让她们俩处在这种无知慌乱的境地是很蠢的事。男人,总觉得女人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站在他们背后就好。
一道尖冷的笑声嗖的一下窜了过去,正护着马车往前奔的大汉觉得眼前一晃,影子都没看清,胸前一个炸痛,下意识低头,还没看到是什么刺穿了自己已经一头栽下马去。后面的马蹄一下踏他身上,跘了个跟头。马上的汉子倒在地上,就势一滚,已经迅速拔出剑来。前行的大队已经乱了阵形,黑袍的阴森人影已然与众人打成一团。水仲楚没有纠缠,快速的策马朝水若云的马车冲过来。
果然,另一个黑影正朝马车急冲而来,水仲楚顿气转腕,挥剑正冲着那黑影胸前刺去。那黑影在剑锋前轻巧的一转身,就着剑气弧圆形的飘转开。这身形之妙,若是平时定当让水仲楚大喝一声好,不过现下只让他心中越发的紧了。当下只管咬紧牙,刷刷刷的连击三剑,虽未中的,但却成功让黑影退离马车。那边已有三条汉子攻了过来,把黑影围在中间。二个黑影在夹攻中游斗,正是夜香大盗。
王楚盈拉开车帏查看情形,一把短刃已然拿在手里。树影婆娑,林中血腥味弥漫开来,两边的混战情势已经分明,水仲楚身上也早已挂彩,在众人合力下勉强牵制着夜香。夜香大盗杀的兴起,已不着急抢车夺人,大有屠灭杀尽的架势。
王楚盈一咬牙,转身冲到车前,执缰策马,狠狠的抽了几鞭,三匹马吃痛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冲了出去。此举似乎出乎了夜香的意料,两人均一楞,其中一个翻身踢倒两人,上前欲追。两柄长剑却刷的过来,一取面门,一攻下腹,夜香急急扭腰翻转,退身闪过。
马车一冲,水若云在车内被惯倒,她咬着唇,哆嗦着爬了起来,汗湿的手紧紧握了把剑,背紧紧靠在车壁上。王楚盈奋力挥臂抽打着奔马,风刮在身上,只觉一阵冷过一阵。突听水若云在后面喊:“楚姐姐,你快走,我去拦着他们。他们抓着一个,或许就够了,你告诉我爹,要为我报仇”。
“不!”她回头,看到水若云跳落马车,在地上滚了一圈。再顾不得其它,她一侧身也翻滚下去,踉跄着向水若云奔去。刚到她身边,正待扶她起来,却被一把拉了衣袖,她顺着水若云的眼光看过去,一只黑油油的大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在她们前方的草堆上。
黄雀在后
王楚盈一把扯了外衣,就朝蝴蝶扑了过去。蝴蝶受惊展翅欲飞,王楚盈抡着衣服狠狠的扑了几下,终将它扑死过去,正恨恨的丢到地上。听得远处传来的叱喝响动,又回头一看渐行渐远的马车。她一把拉过水若云,两人钻进了茂林深处。“就算是死,我这做姐姐的自是会挡你前头。”
又一个大汉重重倒在水仲楚脚下,他仿若未见,只咬紧牙关奋力抵挡着杀招,一个夜香已经杀出了重围,追着马车的方向而去。余下他们几个别说追了,能挡着眼前这个夜香保住性命只怕都不是易事。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站着的几个也只能是勉强顽抗,夜香出招阴毒,身形极快,越杀越勇,不杀光宰尽绝不罢手。水仲楚只觉手臂越来越沉,眼前渐起红雾,他,怕是真要命绝于此了。
正当此时,却有一人极快的冲进了战圈,贴着水仲楚的剑锋顺势出掌,夜香本就闪过那剑扣爪抓向水仲楚手腕,这一下笃定是令水仲楚脱剑伤腕的,来人这发掌之势也正好错过夜香拧转的身形,岂料这掌势竟是虚招,回肘一下将水仲楚顶开,夜香厉爪扑了个空,只觉腰眼一痛,被来人左拳扎扎实实的击上,拳力非同小可,夜香啊的一声,咚咚咚连退三步。旁边大汉送剑一撩又将他的背臂处划了个大口子。夜香脚下一转,转身将另一攻上的大汉拍飞,却见眼前一花,胸前又被硬生生击中一掌,这一击将他击出一丈开外,撞到树杆上。
水仲楚定睛一瞧,叫道:“越山兄弟!”
凌越山头也不回,埋头又攻,他身形速度极快,掌拳相交,不躲不避的,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夜香久战本已耗了些力气,躲闪不及,挨了好几下。周围众人见势强打精神再攻,战局逆转,夜香处在下风。如此激战十几个回合,夜香终露败相,被强扭断手肘,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凌越山起脚狠狠踩断他二条肋骨,将他踏在地上。一扭头,冲水仲楚喊:“若若呢?”
“她跟楚盈一起驾马车往那边去了,刚才另一个夜香追过去了。”话音未落,就见凌越山嗖的一下狂奔而去。
绝处逢生,水仲楚也精神一振,大声嘱咐将夜香绑好架上,领着其它人也朝着水若云落跑的方面追去。
凌越山提气狂奔追出数里,远远看到马车孤零零在停在林子里,三匹马不安的喷气踏蹄,晃摇着脑袋。车是空车,四下没有人迹,没有打斗迹象,看不到脚印,也没有血迹。这下凌越山发狂了,心脏被绞的差点憋过气去。他在林子里四处窜走巡查,大声嘶喊若若。半晌后水仲楚领着数人赶到,加入搜巡,直到天蒙蒙发亮,仍一无所获。
大家地毯式的往回搜,水仲楚已然失去耐心,一把抓过夜香摔到地上,长剑抵住其咽喉:“说,你那该死的同伴把她们抓到哪去了?”夜香的面罩早已被扯下,露出张中性端正的脸庞,此时因为伤痛而脸色发青,加上发黑的唇色,鬼气的眼睛,隐隐透出几分妖气来。他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不语。
“妈的,”凌越山冲过来一通狂揍:“等小爷我找回若若,她少一根毫毛我就割你一块肉。”夜香卟的吐出一口血水,极恨的盯着他,终于开口:“就怕你连她一根毫毛也找不回来了。”
凌越山怒极,手下用力捏碎他的肩骨,听得他一声惨叫,凌越山冷冷道:“一天没找到,我就折磨你一天。”
夜香痛得一头冷汗,躺在地上,他突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幽声道,:“他会回来找我的,他最心疼我了,他会把你们全部都杀掉,一点一点的,慢慢杀。我会在你面前把那女孩一点一点的割烂了,我会……”凌越山再听不下去,怒吼一声,一掌下去,打到夜香的脸颊边上,地上击出个大坑。他喘着粗气,掐着夜香的颈脖,拼命控制自己不要下了杀手,他心里明白,留着这个夜香,是他们找到两个女孩的唯一途径。
水仲楚大掌拍拍凌越山的肩,心里也很是焦急痛楚。可是这臭小子太他妈抢戏了,究竟谁才是这两丫头的亲人啊,眼看他发了狂,闹得自己反而是冷静了下来。这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听得一人叫嚷,原来一个随众眼尖看到草堆里有件女子衣裳,水、凌二人急急赶过去,水仲楚轻抚衣裳,喃语:“是楚盈。”他把衣裳拿起,却见抖落一物,二人齐声惊道:“蝴蝶!”
只见一只黑色大蝴蝶奄奄一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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