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九儿。对于别人,二哥或许会无法接受。可是你不同,你需要有个强势的人照顾你,宠你,爱你。这些,是女人无法做到的。”二哥的眼神很认真,脸色也很认真。
而我却忍不住失笑:“二哥,我可不像你想的那么没用,而且有苒儿她们在,我可什么都不缺。”
二哥幽深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九儿,其实你对什么都不在乎,对自己更是苛责,我想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爹娘无时无刻的守着你,那些丫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早就放弃自己了。是不是?”
二哥的语气不重,甚至很轻,可我,却觉得有千金之感。心神一颤,是这样的吗?这么多年来,总是觉得自己都活在等待里,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等着哪天,自己可以彻底的消失。
其实,我从没把心放在这个世界吧,因为我,早就已经是不存在的,又何苦徒惹心债?
“他”,却是不同的。
第一眼,“他”的冷漠和强势就让我觉的心颤,那种感觉,像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敬重和向往,更多的是被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所吸引。
那样一个人,无论是怎样,他,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注定高高在上,注定被世人仰望……
而我,确是被遗弃的。仅管曾经,我拥有的是无尽财富,无上权力。但不一样的是,我的一切,都不是我甘愿的,沾满血腥的手,每每在午夜惊醒时令人作呕,只有在吐尽胃里所有的东西,耗尽全身精力时,才会停止。而后,就再也无法入眠。
我和“他”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他”是那么理所当然的站在那个无人敢接近的高度上;而我,从来都不是心甘情愿,却又不得不,向着那个顶端前行。黑暗的地窖里,老头的话犹然在耳。
……杀了他们,或是成为所有人的玩物……
男人们丑陋的嘴脸,在黑暗里仍然清晰的让人恶心,淫威秽语是不堪入耳的……他们,像是饥饿至极的豺狼,就那么地将我淹没……
而下令的那个老头,却是我该称为“爷爷”的人。
十岁,我踏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当初无心的一次睁眼,“他”就那么轻易的烙进了我的眼帘。
我不明白,自己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想他,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
如果说,这十五年的思念是一种习惯,那前世二十四年记忆,又是什么?
如果说,对“他”的习惯是思念的积累,那么究竟,什么是爱?无心的人,不懂爱的含义,可又为什么知道该如何去思念?
对“他”,是沉积了十五年的思念和习惯,那么,对帝灏呢?
“他”,让我遥不可及,所以潜意识里,我对他有顾忌,淡淡的隔开距离。就算心底的渴望压的心,碎痛难忍,可我认了。但是灏,不一样……
“九儿,二哥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可是你要记住,尹莫山庄永远是你的家。”二哥轻柔坚定的声音就这么落入耳中,带着几不可觉的轻颤。
收回思绪,嘴角微扬,“二哥,纸上的诗我可还没写完,你又如何确定‘百花深处杜鹃啼”深的,不是杜鹃?”挑了挑眉,“如果我真的爱上一个男人,你们还打算‘嫁’了我不成?”
手抵着额角,一副思考状,然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嗯,九儿你这主意不错,回头我跟娘商量商量。”
刚想回答,却发现船几不可查的轻震了下,像是有船靠拢过来。
对上二哥淡笑的眼,转眼向舱外望去。
原来真的有船靠过来,但不止一艘。除了眼熟的宫船,还有另一艘不下与宫船装饰的船,两船一左一右,刚好把我们的画舫夹在中间。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刚才走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尹姑娘,本王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翼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咦?既然秋若姑娘在这里,那么若夜公子一定也在船上了?啊,今天还真没白跑啊!”
晋王?他也来了。
“两位王爷,少爷身体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还请两位回吧,顺路带那些吃了早膳却忘了漱口的人回去。未央阁庙小,供不起大佛。”
“你放肆!”
“住口!周子悉,本王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话音一转,“我说秋若,他们玩他们的,我和皇兄玩我们的,你别计较。云烬,你们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别来瞎掺和。”
“是,皇叔。”
头隐隐作痛,不想再听他们吵嚷。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真是倒霉。
“二哥,听说城北的花市不错,不如我们去看看?”懒懒的窝进柔软的衣衫里,斜了眼尽自悠闲喝酒的人。
“外面风大,你确定?”别有深意的问。
“你只要这么和苒儿说就行,她知道怎么做。”心里一颤,刚才不经意的一瞥,让我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该怎么面对,曾经成为习惯的人?
第 26 章
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
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
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
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睁开沉重的眼睛,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是我所熟悉的,没有二哥,也没有苒儿。
到底怎么回事?头疼的像是压着千金重铁,捣鼓的脑袋不得安宁。
还记得摆脱他们后,我和二哥去了花市,可是在那儿居然看到了‘水灵芝’。当时也没多想,但二哥觉得蹊跷,就去瞧个究竟。而我因为怕吵,进了一处小阁楼,也没发觉无意中已和苒儿走散了。后来,我好像还喝了一杯茶……
无力的闭上眼,重新躺了下去,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请”我过来,又有什么目的。况且这么多年来,还真有些怀念前世那些被绑架的日子,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绑匪”够不够玩儿。反正我也留了字,免得苒儿她们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外面的声响吵醒。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知不知道我是谁,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我!放开……”
门被大力的推开,好像有人被推了进来,似乎不止一个人。
“放开!你们这些混蛋!本宫饶不了你们!”
本宫?怪不得刚才觉得声音挺熟的,原来是她。
“公主,人都走了,别喊了。省些力气,我们再想办法。”
是……紫馨?她居然也在。这世界,或许真的太小了。
“对啊云若,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咱们。”悠闲的声音倒像是出门游玩的,一点都没有被困的自觉,这云霓的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随遇而安。
“五皇姐,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他们为什么抓我们,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抄他们家不可!”愤恨的重重的在椅子上坐下。
“奴婢觉得,他们是知道两位公主的身份才抓的。”
“嗯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云若你想想,他们为什么是在我们和皇兄他们分开之后才动手的?唉!早知道就拉阳一起来了,多个人就更热闹了。”
无奈的暗自摇头,她还以为自己出来度假不成?
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几天没吃药了吧?也好,虽然爹爹制的药丸子不苦,也没有药味儿,可就个大,每次都卡着喉咙难受的要命。这么多年,每三天就得吃一颗,也亏爹爹的药材充裕。只可惜,这种药丸只有提神的作用,其他的药还只能是药汁形态,因为若制成药丸,药效只有原来的两成。
还有,我讨厌吃药,所以那些东西从来不会带在身上……
“公主,床上好像有人!”
朦朦胧胧之中,盖在头上的薄被被人掀起。
“夜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突然透进的风让我打了个哆嗦。接着就被人手忙脚乱的裹紧。
“一定是他!皇姐,一定是他抓我们的!我早说他不是好东西--”
“住口!你没看到夜岚不对劲吗?”
“五公主,他好像是昏睡过去了。”
昏睡吗?应该不是吧,我听得到你们讲话的。
“咳咳……”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咳嗽出声。
“哼!装模作样!他就是用这副丑态迷惑父皇的吧!让人看了就--”
“够了!云若你再口出秽语,别怪我不客气!”
“皇姐!他不过是个外人!你--”
好吵!死人也被吵醒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的睁开眼睛。
对上近在眼前的黑眸时,无奈的笑了笑:“你……还真吵。”
“夜岚!你醒了!太好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激动的看着我,疑惑的皱着眉。
看了眼立在云霓身后的两人,不意外的得了狠狠一瞥。
“咳咳……我,我也不清楚。醒……醒来就在……在这里了。”
“好了,你别说话了。要是发病的话就糟了,回去我还不被姓尹的骂死!”担忧的望着我,抓在手上的薄被紧了紧。
“对了夜岚,云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嘴巴坏一点。这是紫馨,云若的贴身侍女。”
点了点头,错开她的视线,虽然紫馨不可能认出我,可是,总有些不习惯,“七公主。”
“哼!”
不甚在意的笑笑,“云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看这房子的摆设,应该不是官宦家,倒像是江湖人更多一点。你别怀疑,虽然我不太有机会出宫,可是江湖故事可没少听。”
倒也有些道理,整整身体,顺势坐了起来。紫馨便在我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而曦云若则独自坐的远远的,生着闷气。呵,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无论如何,都小心为好。既然‘请’我们到这儿,那幕后的主儿迟早会现身。不过,两位公主失踪,又是在这节骨眼上,恐怕他们的目的不简单。”
“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若夜公子,你是说……是其他三国的人?”紫馨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到。
“不一定。”翰帝和衡帝不可能会冒这个险,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晖帝。如果他想两国联姻,又能让三皇子顺利入主曦澜,那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两位公主暂时消失。
可是,这么明显的破绽也太不合理了,难道,他,另有什么计划,可是,会是什么呢?而我,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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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似乎还早,门就被人推开。
进门的是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戴着面具高大人影。
懒懒的坐起,靠在身后的床榻上,头还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气。云霓她们也已醒来,起身挡在我的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让你们主子出来!”
“两位姑娘息怒,我家主子有请。你,去。”指了指我,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放肆!滚开!不许碰夜岚!喂!你们……”紫馨刚想上前,却也被两人拦下。
皱着眉,看着渐渐走近的人,胸口隐隐有些不适。讨厌生人的气息,犹其是男人的。
“别碰我。”手不着痕迹伸入袖口。
云霓紫馨不放弃的挣扎,却如蚍蜉撼树。
刚想动手,却被来人轻巧的制住。心头一惊,虽然这么多年不曾动过手,可是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现在却被人毫不费力地封住……
被来人熟练的拥进怀里,气息有些乱,方才一直摒着息,竟一时喘不过气来。来人的手不着痕迹的贴着我的背,温暖的气流顺着经脉扩散全身。
刚想挣扎,突然,一抹熟悉的味道透入鼻喉。抬眼对上那双唯一露出面具的深邃黑眸,心,渐渐地沉淀下来。顺从的倚进那熟悉无比,更让人贪恋的怀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