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太重。本想诱骗不二替你去的,但我没把握,只好自作主张地瞒着你,对不起。”
凝重的气氛在室内蔓延,安静而迟缓。他没有应,她没再说。这个答案是手冢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的果,心里百转千回,竟是一种哭笑不得的冲动,她说是她自作主张,那么他又何尝不是?每每遇到部里的事,自己就变得冲动,即使面对的人……是她。那句“对不起”该由他说,是他辜负了她的心血,但他说不出口,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他想他还是会那样做,那么她呢?
“别在意,责任在我不在你,毕竟是我什么都没和你……啊,元,你来……喂!你干嘛!”季颖恬然的笑脸在看到因看到手冢而直接把门撞开到一边的元元时,大惊失色,他居然……
“手冢国光,你还真有脸来!”元元本来满载的笑意一扫而空,在看到那冰冷的背影时,心里埋藏的怒气和怨气瞬间爆发了出来,他要杀了他!
“住手!元元!”
被狠狠撞到墙上,眼前的拳头却没如预期中得砸下,只是静静得停在他的眼前,像枚待发的导弹,却带着一点颤抖,不知是为了愤怒还是其他……即使面对这样的情景,手冢依然显得很平静,黄褐色的眸子坦然得对上元元,没有说话,却带着种凌人的气势。
“元元!别闹了,那不是他的错。”季颖的口气有点无奈,却很有力。
“怎么不是?”元元低吼,身体却颤得更厉害,那不是害怕,而是愤恨,愤恨着自己。他知道那不是手冢的错,但伤害已经造成,又要如何原谅?他不甘心啊,那道道丑陋的伤痕宛若刻在心底,闭眼就可以看得到。那种痛,眼前这个男人必须知道,必须承担。
“元!”颤悠地爬下床,季颖才知道自己的身体,虚弱到什么程度。但她还是坚持得挪到了他们的身边,小小的手抚上拽着手冢前襟的元元,冰冷,柔软,无力,却比任何强壮的手臂都来的有效。
元元恨恨地甩开了手冢的衣服,转握住季颖的左手,把她那仿佛一折就断的细瘦手臂送到了那双褐眸之前:“你看看这些刀痕,要不是为了给你治疗,哪个女孩子会这样地伤害自己?她铤而走险,用自己的血给你融药,甚至和自己的惧血症做斗争,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你对得起她么?”
元元大声责问着手冢,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心力,烧得他的喉咙生疼。他在问着他的同时也在问着自己,为什么她对自己的好,能够感受得到,却一次次地辜负,仅仅只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说吗?莫非只有放在口头上表现的善意,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冻结,是室内的空气,也是手冢脸上的表情。许久之后,才如同开始迸裂的冰川,带着一种不知所措,那是他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陌生的情绪。
震惊写满了褐眸,疑问的视线,却只换得季颖撇首的回应。
“够了,元。这一切和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季颖低头看着地板,淡淡地说,声音里有一丝冷然。挣扎着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轻扶着墙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并不需要他的内疚,“冰山,别理他,这家伙有点情绪失控了。”
“你……”手冢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本以为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冷静应对,但看到那狰狞的伤痕时,却感觉心里有种东西在崩溃。那刀刀见骨般的疤纹,刺痛了他的眼,一股冷意从心底泛了上来,他,在害怕。
这种情绪也许再正常不过,谁在举刀自残的时候,不曾有过一丝犹豫?而他也猜得出因惧血症的缘故,她根本无法控制下刀的力度,切得太浅就必须再划上一刀……想起她苍白的面容,她虚弱的身体,她凄凉的眼神,她让他,如何能够不自责?
“我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所以任何对不起我的想法都很多余,那只会让我觉得麻烦。你没有违背承诺,也不知道我极端的做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季颖压抑着情绪,试图用冷淡的话来抗拒那道让她难安的视线,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当预料中的回报没有得到,其它的一切都是多余,歉意反而会像一道无情的鞭子,抽打着身心。这一刻,她宁愿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他不知道的继续过他的生活,“我不是圣母也不是傻瓜,别把我看得太高,我是很自私的。”
自私到割脉为他这个只是同班同学的人治疗?手冢苦笑,却发现嘴角拉不上去,因为他不是杉木颖,也不是不二周助,所以只能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任自己像个结在地上的冰砖。
“算我拜托你,忘了行不行?”季颖有些不知所措,见过大风大雨,可以笑面他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原来她最终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所以审判的时候只能木然接受,所以在这种时候就只能一遍遍无力的强调。如果用说的就可以改变人的心意,那她又何苦在黑暗的角落里折磨自己那么多年?
手冢没有回答,任沉默将他们笼罩,而元元亦是一言不发,垂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空洞的眼神。
说不清楚的话,言语又有什么意义?
“你们在干吗?”武俊有些怯怯地问,本觉得有点失礼而没有吱声,但在门口站了两三分钟也没人理,只好硬着头皮打破僵局。
“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季颖厚着脸皮扯谎,自己也知道就算是呆子也不会相信。
“一二三……木头人?”手冢玩这个?武俊和不二面面相觑,清楚地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三个大字——不可能!那游戏他幼儿园有没有玩过还是个问题,现在更是绝!对!不!可!能!
“是啊!”季颖死撑到底,打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带着不太利落的脚步,她走向门口,“东西买回来了吗?”
“当然啦,你身体不好就别乱走动了。”武俊急忙上去扶住季颖,“回床上去。”
“YA~DA。老躺着我会发霉的,我不要!”季颖嘟嘴,一副很任性的样子,身体却轻轻一移,挡住了不二看向手冢的视线,换他一个无奈的微笑。
“姐姐!”武俊真有些想掐她的冲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啊!
“要不这样吧,你让我自由一会儿,我告诉你那个答案。”季颖的表情很随意,说出得话却让元元和武俊猛然一震。
“……真的?”武俊有些不安,她知道这个答案迟早要面对,逃避也没有意义,但这实在是太突然了。求救似得转头看向元元,却发现他回避了自己的动作,难道……
“恩。”季颖朝不二勾勾手指,在他走到她身边的同时,像个无尾熊似得扑进了他的怀里。
“颖颖你……”不二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慌乱得稳住她的身体,手却不知道放哪才好。虽然不是第一次抱她,但这样毫无理由的拥抱却是头一回,更何况……还有别人在场。
“喂喂,抱好点,摔到病人要遭天打雷霹的。”季颖瞪了不二一眼,她现在就一不满十二岁的娃儿,他有必要羞涩成这样么?
“是……”不二苦笑,反正多古怪的言论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很正常。勉强压下心里浮现的怪异感觉,他的手终还是环上了她纤弱的腰,有种……不知明的感觉,促使着嘴角,微微向上。
“这就对了,带我去天台呆一会儿,我想吹吹风。”季颖转头对武俊说到,“我的答案就是这样,如果不懂的话,问你元哥好了。”
“……天台上风太大了,还是换个地方吧。”武俊知道她不能明说的理由,也不排斥这个拖延。尽管明白不能逃避,但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做心理准备,她想她不会输给现实也不会输给自己,因为上天已给了她太多的恩惠,她应该要知足而笑。不管姐姐最后的选择的是去还是留,她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一点,绝不会变。
“没关系,不二不会让我冷到的,再怎么说我都是他的丈母娘加未婚妻后备嘛!”季颖洋洋得意地说着让所有人的头上飘过汗雨的话。
她居然还记着那个大熊娃娃……那是她硬塞给他的“女朋友”吧。不二无语,眉梢轻抽,居然认熊做女儿来占他便宜,唉——
这家伙……元元无奈地抬头看着赖在不二怀里的季颖,笑得一脸庸懒而满足,这就是她最后的选择么?如果是的话,他会尊重,反正听完了她满口的胡话后,他生气和叹气的心情都少了大半:“颖,你不觉得那两个身份有乱伦的倾向吗?”
“没办法,天降大任于斯人,我推卸不得,只好担其重责,反正不二已经和幸村许诺了。”季颖笑得坏心,眼里却闪过一丝放心的坦然,总算有一个家伙缓过来了,“以后我要找不到意中人,不二就干脆得踹了我家女儿和幸村决斗,当然我不介意你从今天开始就努力长高,努力奋斗!”
“颖颖……”那真得是,好无奈好无奈好无奈的声音。
目送手冢离去的背影,武俊心里百感交集。她在已经相信放弃他也没有什么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姐姐和他之间并不存在着暧昧,因为他看不二拥抱季颖时的表情,带着一种宁然和平静,那散着寒意的冰眸中流动过很多她不懂的情绪,却不带半点忌讳的感情。
“怎么,还在在意吗?”元元轻轻走到她的身边,视线胶在那个瘦削却挺拔的背影上。坦白说他并不后悔把一切都告诉那个男人,与其被隐瞒,不如早知道来得痛快。手冢是无愧于天地的男人,不会需要那种对待弱者的可笑同情,那是个执着到固执的家伙,但这个世界上能拯救自己从无尽自责中走出来的,只有自己的心。这个答案,季颖已经用行动告诉他了,帮助她的人不是辜负她的努力却陪伴她一路走来的手冢,不是那个被她抱住时流露出温柔微笑的不二,也不是那个总是应他之托安静陪在她身边的幸村。她最终还是做了风的子民,用自己的骄傲,撑起了一片晴色的天空。
“不,已经不在意了。”武俊的声音很轻,却很真实,转过头来对着元元的那张笑脸很透明,像一股徐徐的清风,带着爽朗的感觉,安抚着人心。
“你这丫头。”大掌轻轻揉了揉她软软的发,元元突然想起季颖说过的话,他们之中最坚强最聪明的人是小俊。经历了太多的他们,虽然有了很多人生经验,却反而被自己逼到了死胡同中,很多简单的事情,都变得看不透想不清。
“可以告诉我了么,颖姐姐最后的答案。”武俊深吸了口气,努力咽下所有的情绪,现在在这个病房里的,只有她和他,相信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恩,我会连同我的答案一起告诉你的。”元元走到窗边,倚着墙,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回避武俊略显惊讶的表情,如同回避自己不舍的心,“我绝对要回去,在这里的事告一段落后。”在他确信颖真的没有他也不要紧了以后。
“……这样啊。”武俊木木地任那些清而不脆的声音飘进自己的耳朵里,许久才应出声来。这个答案,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想面对,抬头看着元元的侧影,那细瘦脖子上的喉结微微颤抖。她知道他在不舍,够了,这样就够了,只要知道他有在惦念着自己,就足够了。没人有资格要求对方为自己牺牲一切,默默地守护和祝福,有时也是一种快乐,一种幸福。她相信如果自己拥有元哥所拥有的一切,即使平凡,也难以放下,毕竟这个世界上,那种叫血缘的东西就像一种还不完说不清的债,却往往甜蜜得让人眼眶发热,“元哥回去是应该的,伯父伯母肯定很担心你。”
“颖她的答案是留下,留在这里。”没有回头,元元不看也知道武俊定是一脸不敢置信。他黑色的眸子只印着清透的蓝天,和那如丝细得白云,有一点的失落,却有更多的了然。
元元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不管是为了谁,如果说颖是他走向幸福的阻碍,那么他就是颖沉重的负累,只要他在的一天,她就轻松不得。
可即使没有了他,那些阳光般的王子依然会守护她,因为她就是最纯净的风,让人放不下的那张淡薄笑颜。一份耕耘未必就有一份收获,但踩下的脚印定能换得一层痕迹,不管迹部有多恼,但他至少记住了她的名字,如同不二,如同手冢,如同幸村,又如同太多太多的人。也许在这比海更宽广的天空下,她也只是个不轻不重的影子,但这个影子已温暖了很多人的心。即使,当事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为什么?”武俊真得没有办法相信,惊喜如同激起的海潮,却又带着畏惧,好害怕,害怕那只是一时听错,飞到云端,又怎堪落下?
“因为这个世界比较适合她。”这个答案带着谎言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