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人群一阵沸腾,不断有人高喊“来了!来了!”,接着,原本歪歪扭扭时粗时细的队伍顿时变得整齐无比,排在前头的难掩激动,排在后头的满心期盼。
一路上被人以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目光夹道欢迎,林忆蓝欣然接受,直直地走到桌边,掩去嘴角灿烂的笑容,笑得一脸温和宁静兼淑女,对着众人礼貌地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打造神医形象,一靠气度,二借流言。
这一嘛,对林忆蓝完全小菜一碟,她只要隐藏起本『性』,基本就有几分模样了;而这二嘛,她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坐享其成的。
在轩辕翎的禁足令解禁的那一日,她在营中晃『荡』寻找逃跑之法,结果没找着逃跑的路线,倒给她撞上了一帐子食物中毒的士兵!于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她就好心帮了那名军医一把,又教了那些士兵辨认什么样的食物是不能吃的,没想到那群士兵个个蹲在她周围,一副学习养生之法的严谨庄严的态度,最后,她在一帐士兵感激涕零的军礼***门继续她的逃跑规划。
后来,她又遇到个正在执勤的士兵,隔三差五掩嘴咳几下,一开始林忆蓝还没注意,只是全神贯注地在附近勘查地形,到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仔细观察那名士兵后才发现那是肺炎,于是作为一个医生,好管闲事的美德再次闪现,建议那人回去好好休息。后来的事,她并不清楚,只知道,这块空地上多了一张桌子,每次只要她经过,就会被一群人逮住问东问西,问来问去都是一些小『毛』病,害她曾一度震惊良久,没想到北陆的士兵竟然会虚弱至此,连睡梦中震了一下都要找到她这里来咨询。
时代的差距造就脸皮厚度的差距,林忆蓝对那突来的神医称号泰然处之,完全没有得之莫名的心虚,反而顶着这人民给的封号到处行骗,摇摆军心,偏偏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屁颠屁颠地跑来让她蒙,面对那些揣着小『毛』病却一脸快要升天的紧张模样的士兵,若是不称了他们的心,林忆蓝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神医姑娘,我今日晨起有点头晕,您给看看是不是某些不治之症啊?”见终于轮到自己,一名士兵连忙挽了袖子凑上前,向林忆蓝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看看。”装模作样地伸手搭上那人的脉,林忆蓝似在观察那人的面相实则暗自揣度这人看着面生,似乎是新来的。
前面几个都是“老顾客”了,脑子已经被林忆蓝里里外外漂洗了数次,“打战时切不可冲锋在前”的思想已经深入他们的内心,因此林忆蓝都以“小『毛』病,没什么大碍”给打发掉了,现在送上个新面孔,当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了!
微微地颦起眉,林忆蓝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重,看得那名本就有点担忧的士兵的心也跟着猛地一紧,连忙开口:“姑娘,可是什么疑难杂症?”
“小哥,不妙啊不妙,你这是尘肺病,像你们这种职业的人最容易得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忆蓝全身带着犹如圣母般的光辉,满口胡言,将冶炼金属的职业病给搬到了战场上,反正工作环境相似。
“沉废病?这是什么病啊!听都没有听说过!”听到林忆蓝那“不妙”二字,士兵的心都沉到腹部了,这样就废了?听名字好像很恐怖啊!
“没错,这是一种职业病,长期吸入粉尘,沉到肺部,组织被破坏了,肺的功能就散失了,这样一来,最后就不能呼吸,窒息而亡,小哥,你要注意了!”依旧是一脸的严肃,林忆蓝随口曲解着“尘肺病”的概念,听得那士兵差点没头昏得眼冒金星,虽然一个字都没听懂,但这不就从侧面反映了这绝症的难治吗?!
士兵脸『色』愈发悲恸,抓着林忆蓝的手连声追问:“姑娘啊!刚刚前面有个哥们也头晕,您说他只是‘低雪鸭’,并无大碍,为啥到我这就成这么个怪病了?!”
“小哥,同一种症状不一定就是同一种病,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才需要大夫给不同的人看病啊,要都是一样的,大夫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你的体质本身就易吸入飞尘,遗传的,你要怪也就怪你父母吧。”林忆蓝语重心长地解说道,但那解说词病人依旧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原来说来说去,就是他自己命不好啊!!
对于病因的解释,林忆蓝的语言虽是千变万化,但总的概括一下就只有一个套路:原发的——遗传的——后天缺陷的。一般情况下,每每只要她搬出“遗传的”,一般人都会悲痛欲绝地撤离,怨念自己的命,但总会有些某些顽固分子会穷追猛打,拽着林忆蓝的手问凭啥就他命不好了呢,这个时候林忆蓝就会在心理学的理论中夹和着哲学的概念,七拼八凑把这两门最复杂的学科糅合成更复杂的解释,将那人说得差点口吐白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提出下一个问题时才罢休。
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小哥所受的打击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完全没有功夫去质疑,因此也就不能听到那强悍的解释。
“兄弟,振作点,神医说过,我们这病只是在初期,只要注意着点,就可以痊愈的!”站在他身后来复查的一名士兵见前面的人跟曾经的自己一样一蹶不振,连忙出声安慰道。
“我们?你也得了这怪病?”那人一听,连忙抬头紧紧地抓住身后人的手。
“何止啊?还有我!”
“我也是!”
“我好像也是的!”
“……”
顿时,队伍中有三分之一的人纷纷响起应和的声音。
“这……”那名士兵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跟自己同命相连,顿时又疑『惑』地转向林忆蓝。
“我不是说过吗,这是职业病,他们都跟你一样的体质,又整天在满是飘尘的战场上剧烈运动,当然也会吸进大量的尘土了!”林忆蓝圆谎的本事也已经登峰造极了。
“没错,兄弟,神医说过,治病的根本就是去除病因,只要我们不再吸入那些毒气,不就好了吗?”身后的士兵将林忆蓝以前告诉过他的话又转述给他听,“所以到时候打战,让那些体质好的家伙冲锋去,等尘土落得差不多时我们再攻过去,既不会影响到战况,又能保护我们自己,岂不是很好?”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国家利益和生命之间只能两者选其一时,当然是以国家为重,但如果两者都可选,当然是最好的了。林忆蓝当然不会笨到将一个“绝症”说的毫无救治的办法,那样一来,要是这些人抱着反正必死的心态都给豁出去,在战场上愈战愈勇,那她不就白费功夫还倒帮了北陆一个忙吗?于是,她在给予打击的同时,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原来如此,这个法子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拍脑门,那士兵顿时转悲为乐,对着林忆蓝连连道谢,这才放心地离去。
“这位小哥又是哪里不舒服啊?”笑『吟』『吟』地招呼下一个,林忆蓝打量了一下,熟人,随意讲讲就放行。
打定主意,刚想伸手去把脉,一道夹着苍劲力道的老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嗯……怪不得总是叫我神棍,原来你也这么干的啊!”
林忆蓝一惊,一扭头,便看见那欠扁的老头一脸恍然大悟地抚着他的长须,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好奇她这次又会捏造出个什么东西来。
“你……”
“殿下!”
林忆蓝方想把那老头赶走,身后突然响起接二连三的下跪声,众士兵带着惊讶对飘然而来的一个俊美男子行礼道。
停在桌前,轩辕翎媚亮的眼睛扫了一遍周围,然后落在桌子另一侧那个坦然的女子身上,仿佛真的是在行医救人,而不是坑人被抓包。
嘴角轻扬,轩辕翎清润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挪揄:“若是乔将军看见这场景,林姑娘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实在没想到,原来乔洛遍寻不到的扰『乱』军心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轩辕翎突然觉得,他生平第一次,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居然让这样头疼的人物在军营里自由走动!
“我说的是实话,贵国的大将军若是知道了,烦请殿下转告一声,出兵带口罩,战斗力会大大提升的!”起身有礼地向轩辕翎行礼,林忆蓝面『色』不改,这些人再聪明,也绝不可能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那个怎么看怎么暴力的乔洛会怎么做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把她挫骨扬灰给灭了。
“姑娘的话,记住了。”没有惊讶,轩辕翎依旧浅笑,微微地颔首,随后又转向林忆蓝身边的老人,问道,“先生,现在就出发了吗?”
“那边已经准备好,差不多可以上路了。”对轩辕翎点了点头,老人又挂上一副老顽童的嘴脸,笑眯眯地对着林忆蓝招手道,“丫头,你是打算自己走呢,还是要我叫人架你走呢?”
“去哪里?”林忆蓝眼中玩闹的神『色』一收,谨慎地问道,总觉得,他们两人像是有阴谋!
“去了就知道了。”乐呵呵地径自离开,老者知道,她一定会跟上来。
第三十七章 临行准备
“王爷,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还是让属下跟着您吧!”
中麒军营马厩旁,一名俊逸出尘的男子正牵着一匹『毛』『色』发亮的高大骏马,犹如星夜的黑眸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3zcn 三藏中文
他的身后,单膝跪着两个身着盔甲的人,正抬着头,似乎对眼前人的命令颇有微词。
“云说的没错,此行必定凶险万分,北陆一定会趁着这机会谋害王爷,若王爷执意要去,请让属下陪同!”银的语气异常恭敬,但眼中的坚定却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保护好王爷的心上人本就是他的失职,现在王爷要为此赴险,他又怎么能安心地留在营中?!
“银,你有五年的时间不在我的身边,大概不了解蓝儿对我的重要『性』。轩辕翎要我独自前往,我就绝不可能会带上一人。你当初把若儿带进王府交给我照顾,不也是想要保障她的安全吗?我以为,你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只要威胁到他的蓝儿的安危,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冒这个险。
在这两个跟了自己这么久的护卫面前,皇甫逸风从来不以“本王”自称。
“可是王爷,您明明知道北陆的居心,您若一个人去,顾姑娘也不一定能安全的回来!”准确的说,王爷能不能安全地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银心急地辩解,却被皇甫逸风抬手阻止。
“你们两人也已经掌握率兵之法,我将帅印交给你们俩,你们就不仅仅是我的护卫,还是守国的将军,这场战,就已经是你们两人的职责,只许胜,不许败,这是命令。”
“但是这里同样需要王爷啊!”影云忍不住反驳道,“若是王爷镇守边关,一定比我们两人强上许多,顾姑娘我们两人去接便可,只要王爷吩咐,赴汤蹈火,我和银也一定会把顾姑娘安全地带回来!”
“云说的不错,王爷就把这事交给属下吧!”
一阵沉默。随后,皇甫逸风淡淡地开口道:
“银,云,你们跟着本王,有十年了吧?”
一边顺着追风的鬃『毛』,皇甫逸风像是在回忆一般,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两人,从他和卓情立誓要为母妃报仇起,洪旷就把他的四个养子送给了他和卓情做护卫,经过最严格的训练,他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相当于自己的左右手,能力出众,竭诚效忠,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不惜生命。
“是的,王爷……”对于皇甫逸风这莫名的问题,影云和银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应该很清楚,本王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改变过?”
“可是王爷……”影云还想试图劝服皇甫逸风,话还没说完,一道洪亮的笑声夹着苍劲的话语,已由远及近。
“哈哈哈!为什么你们说来说去都只有一个姑娘?微臣可记得微臣的孙女也被掳走了!”
几十匹马奔至马场的外围,着装统一的红服护卫训练有素地齐齐勒马,下地,对着皇甫逸风恭敬行礼。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赏心悦目,只一眼,便清楚这些护卫的素质,个个皆为精英,即便是王府,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精英护卫。
抬头,看见那熟悉的装扮,影云和银还未回过神,身体便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对着那群红服护卫,回了一个只有他们才能看得懂的礼。
已经忘了是多久之前,他们也是穿着这样的护卫服,接受残酷到只要稍不留神便会丧失『性』命的训练。
伴着一声高亢的马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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