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十分钟,羽鸟梦的神智才逐渐回归。
震骇、恐惧、不解、茫然。
她的嘴唇,颤抖得失去了血色。
“很惊讶是不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片子?”唇,微扬,我顺势拿过那份档案袋幽幽地站起身,提步,拉近和她的距离:“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我想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了……”
“你……”
“校际音乐赛的那天,我记得我已经暗示过你,你的一切,早在我的监视中……为什么你就是不信邪呢?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呢?为了让我尝到地狱的滋味,你连一个女孩子的贞操都能那么大方地贡献出去……你……就真的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么?”受伤、委屈、失望、黯然,呵呵,真是没有挑战性啊!
“……”羽鸟梦身侧的手,颤抖得握成拳,她木木地移眸对上我戏谑的目光,银紫色的眼,渐渐染上两簇足以燎原的火苗。
“是!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讨厌你的虚情假意!讨厌你的别有用心!羽鸟离,在我面前,你不用再装了!不用再用你的伪善来装模作样!”恨意,强烈燃烧的恨意,赤 裸 裸地,没有任何的修饰。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冰帝那个受欢迎的羽鸟梦!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个能够站在迹部少爷身边的羽鸟梦!是你!一切都是你!一步一步,精心策划!你让我陷入你设计的圈套!你让我成了你接近迹部少爷的踏板!故意揽下我的罪责,故意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恶心嘴脸,扮演好姐姐的角色!却在背地里,把一切都记在日记本上!苦情戏、苦肉计!你步步为营!虚伪,做作!你将我逼进绝境!你把我推向死局!你让我在冰帝抬不起头,你让迹部少爷对我弃若敝屣!”
“踩踏我的自尊,践踏我的骄傲!你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光环掠夺殆尽!我恨你!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定会第一个宰了你!”
“所以,你才会挑唆柳生络樱来报复我?让她密切注意我的行动,设计那一局,毁了我?”我扬眉看了她一眼,语句不咸不淡。
闻言,羽鸟梦像想起什么,激动的情绪暂缓。
红艳的唇,滑过冷笑,她看着我,幸灾乐祸:“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那张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清楚我们的计划,我只知道的是,他们也毁了你不是么?”
“呵,你真的以为他们说得话都是真的?你真的以为那个医生告诉你的答案是事实?”抬眸望进她的眼睛,我幽幽地,抛出两个问句,讳莫如深。
“你说什么?”她眯起了漂亮的眸,笑,僵在唇边。
“既然我能弄到你和别人‘交易’的画面,将其刻录成碟,既然我早就知道你和柳生络樱的算盘,心知肚明,那么,你认为以我的性格,还会傻傻地坐以待毙,当一个你们剧本中的演员,任你们宰割?”将手中的档案袋交到她手里,我闲闲地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落座,扬唇,抬眼,我看着她着急地打开档案,得到一支录音笔和几叠照片,最重要的,还有有关我病情的诊断书:“在那个人抢走我皮夹的时候,我就猜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情地陷入你们的套,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难事。当初,我能够二话不说地毁掉我的右手,那么那天,惹怒他们被他们揍一顿,也难不倒我。”
“你……”羽鸟梦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气,手中那些她和那些男人交 欢的照片,滑落在地,她死死地瞪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很奇怪为什么我最后会安然无恙只受了点皮肉伤,对不对?”挑眉,耸肩,摊牌就要摊到底:“如果你真的了解过迹部景吾这个人,你就会知道,他不会让他目前感兴趣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打蛇打七寸,羽鸟梦的痛楚在哪儿,我很早就学会了了然于心。
“你……”银紫色的眼,闪烁两簇嫉妒的火苗,她下意识地从脖子里拿出一条玫瑰花型的项坠,想说什么,却让我后面的话,截断。
“那条项链很漂亮对不对?不过,非常可惜,那可不是迹部送你的。”那……只是在她和迹部约完会的第二天,我请北森帮忙送到羽鸟梦置物柜里的“礼物”——一个窃听器而已——多亏了它,我才能那么及时地获悉她的一举一动……是恶劣了么?我利用了她喜欢迹部的心。
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羽鸟梦骇然地白了一张脸,一把拽下项链,用力一拆,玫瑰花的花瓣坠落,一个微型的窃听器就那样掉落到了地板上——虽然不是我花的钱,但,就这样没了,也挺心疼。
羽鸟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幻灭。
恍然、绝望,让她宛如被人抽去灵魂的木偶,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空洞的眼,四下环顾,当对上我似笑非笑的恶劣眼神后,迸出两抹疯狂的火苗。
下一秒,她突然冲过来,失控地掐上了我的脖子。
“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这么对我!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把我姐姐还给我!你把我姐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手劲,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狠辣,抽干了我胸腔里的空气。
呼吸,艰涩,窒闷的感觉越来越浓。
眼前,一片漆黑,就在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羽鸟梦掐上我脖子的手,突然消失不见。
恍惚中,我被人拉进一个心跳急遽的怀抱。
隐隐约约,有一阵熟悉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第九十章 报复(中)
被抽光的空气重新涌入,我不由得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借以平复适才那份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梦,你……你怎么……”良久,不适的感觉总算褪去,分散的意识悄然回归,羽鸟馨子隐含哽咽的担忧,拂过耳畔。
下意识地,我环顾四周——阴晴不定的羽鸟国宏,难掩震惊的羽鸟馨子,脸色苍白的羽鸟梦以及……那张近在咫尺却看不出任何喜怒的俊美脸庞——迹部景吾。
看来……所有人都到齐了——出乎意料地齐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照片……”此刻,羽鸟馨子和羽鸟国宏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上,而正当羽鸟馨子想要弯身捡起一探究竟的时候,只听:“不!”的一声尖叫,羽鸟梦恍如突然被惊醒般,发了疯似地推了羽鸟馨子一把,抢先将那些照片拾起藏到身后。
“那些是什么?拿过来!”似是在第一眼察觉到什么,羽鸟国宏阴沉下一张脸,额头青筋突起。
“不!不要!那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羽鸟梦慌了一张俏脸,泪水宛如不要钱的珠子一般,劈里啪啦地往下直落,接着,她的目光转向我,歇斯底里:“是她!一切都是她害的!她不是我姐姐!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是魔鬼!是她!一切都是她!是她!”
“小梦!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小梦……”羽鸟馨子泪水涟涟,手足无措。
“可以告诉本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嗯?”淡淡的男音在我耳边吹起,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如是开口。
而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还被一双修长的手,紧紧锁在了怀里。
几乎是本能动作,我伸手推开了那个怀抱,收拢心神,才迎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灰眸,淡淡地道:“这是我们羽鸟家的家务事。”言下之意就是,迹部大爷,您静观其变。
话落,不再等他反应,我将目光转向羽鸟梦他们那边。
只见一步一步,羽鸟国宏将羽鸟梦逼到了墙角,而为怕女儿受伤,懦弱的羽鸟馨子则不安地挡在羽鸟梦和羽鸟国宏中间,试图充当和事老的角色。
“把照片给我!”
“不……那些……那些都是假的……”
“给我!”
“不!不要!呜呜呜……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
“国宏……你别这样……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给我让开!”羽鸟国宏的耐心到达了极限,不耐地伸手将碍事的羽鸟馨子往旁边一推。
“妈!妈!不要!不要!呜呜呜!”见状,羽鸟梦更是惨白了一张脸,背靠着墙,全身颤栗得如秋日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也许是受不了羽鸟国宏逼人的瞪视,羽鸟梦手中的照片,最后还是颤巍巍地递到了羽鸟国宏的面前。
二话不说地一把抢过,羽鸟国宏蹙眉翻阅,而每翻一张,他手里的动作就越来越快,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不敢置信定格至足以燎原的愤怒。
“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居然有脸做出这种事?!”失望、震怒,羽鸟国宏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羽鸟梦,抬手将那叠照片狠狠地往她脸上砸去,怒不可遏:“畜生!你他妈的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居然会被人拍下这种照片?!你还要不要脸?!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了?!啊?!”话落,他顺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以一种想要将羽鸟梦大卸八块的架势一把拽过羽鸟梦的手腕。
“痛!好痛!爸,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陷害的……那些……那些都不是真的……呜呜呜……”羽鸟梦泪眼婆娑,难掩痛苦。
“国宏,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啊……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呜呜呜……”羽鸟馨子伸手抱住羽鸟国宏抓着羽鸟梦的手,哭着求情。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是为了什么?!我辛辛苦苦攒钱送你去上钢琴班是为了什么?!我要你有出息!我要你出人头地!可是!你呢?!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啊?!畜生!你……我……”羽鸟国宏气红了眼,说着说着就想对羽鸟梦动粗。
“不要!不要!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听她解释……你先听她解释啊……”羽鸟馨子死死地抱着羽鸟国宏的手,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硬是阻止了他想要往羽鸟梦身上招呼的手。
而趁着这个空隙,羽鸟梦慌不择路地逃到了羽鸟馨子的身后,哆嗦着,寻求保护,目光游离,她对上了在不远处,正以一派看戏人姿态冷眼旁观的我身上。
银紫色的瞳孔倏地收缩,羽鸟梦像想起什么,伸手指向我的方向,竭尽全力地扯破嗓门尖叫:
“我是被陷害的!那些照片是假的!是她!一切都是她!是她陷害我的!是她!都是她!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她是羽鸟离派来报复我的魔鬼!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
“小梦……”羽鸟馨子被羽鸟梦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急急松开羽鸟国宏的手,她二话不说地将羽鸟梦揽进怀里:“小梦……”
“是她……都是她干的……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她不是人……不是!不是!我姐姐死了……我姐姐被她害死了……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羽鸟梦颤着唇,自言自语地瞪着我,满脸的警戒,满眼的防备,那双漂亮的眸底,此刻是一派错乱疯狂的痕迹。
羽鸟馨子紧紧搂着她,不知所措地嘤嘤啜泣。
羽鸟国宏的动作也停了,也跟着转向我的方向——许是碍于我身后的迹部,他原本张扬的怒焰,在一瞬间,稍稍收敛。
犹犹豫豫地,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空气在霎时变得有些诡异,直到……
“小离,你到底对小梦做了什么?她是你的妹妹啊……”心疼地搂着神智有些恍惚的羽鸟梦,羽鸟馨子隐含浓浓哽咽的声音,就那样突兀地划破空际,突兀地……划过我的心底……
曾经,我假设过无数种开场,也猜测过可能出现的询问——在决定撕开那一系列和平假象的时候,在决定真正和羽鸟梦宣战的时候——可是,我却不曾料到,有一天,我会面对羽鸟馨子如此的质问。
你到底对小梦做了什么?
呵呵!多好的问句!多偏袒的语句!
是问“我”对小梦做了什么,而不是问小梦对“我”做了什么!
谁是主动,谁是被动,谁是主,谁是客,一目了然!
在有照片作为佐证的当下,在亲眼目睹羽鸟梦要掐死我的片刻!
她不问羽鸟梦对我做了什么,不问我有没有被羽鸟梦弄伤!她只关心羽鸟梦的眼泪,羽鸟梦的哭泣,羽鸟梦的痛苦!伟大啊!真是伟大的母爱啊!偏心!呵呵,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偏心!
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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