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是传说,也可以说不是传说,”塔拉夏微微的笑了起来,布满褶皱的消瘦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一袭深青色的长袍包裹着老者干瘦却仍挺直的身躯,袍角缀满了晦涩深奥的远古符文,即使是对魔法或者奥术一无所知的上条,都能感觉到浓郁得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元素能量正在那些繁复的线条之间穿行流淌。他周身流露出超越了时间与历史的庄严和睿智。就好像被历史的洪流吞没同化了一般,似乎除了“苍老”这个词以外没有别的词可以确切形容出他的年纪。
“年轻的冒险者,要知道,其实很多时候,所谓的历史,都会变成传说。”
“而传说又会变成历史。”
“阁下是说,这个世界真的发生过天国与地狱的战争吗?”库洛洛嘴角勾了起来,“在所谓的神权时代?”
“神的确曾经存在,而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神所留下的遗物,等待着新的冒险者们的到来。”塔拉夏的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你们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神的遗物?!
上条震惊的抬起头,目光不期然的对上了老者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他的呼吸一滞,老者的目光虽然温和,却锐利透彻得令人心惊,只是一个对视,他就觉得,那样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外表,刺穿他的灵魂,窥探到他生命最深处的本源与实质。
那种仿佛被人从内部解剖开来的无形压力让他脑中警铃大作,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运用精神力与老者的目光对抗。
而当他这么做的瞬间,他立刻知道,大事不好了。
因为下一秒,老者突然露出了一个别具深意的笑容,同时,一股庞大沉重的压迫感猛然向上条袭来,那种威压的猛烈与厚重远远超过他曾经感受过的任何压力,和这股威压相比,他简直就是海啸巨浪中的一朵浪花一样微不足道。
那不是单纯的精神压力,那种混合着奇异能量波动的强烈威压简直就像是在直接压榨他的生命力。
这是……魔压!
陌生的名词突然滑过他的脑海,有什么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蹿而过,但是不管那是什么,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思考了,因为那个他刚刚知道叫魔压的东西正在以几何级数暴涨,死死的把他压在了原地。
身边的空气一瞬间变成了千钧重担,骨骼和肌肉发出哀鸣,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炙烧起来,他的瞳孔暴缩,却根本移不开哪怕一点点视线。
会被摧毁!会被压垮!会被吞没!
理智尖厉的叫嚣起来,感情拼命的说快点臣服快点退却。
可是已经太迟了,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离他远去了,他听不到脑海里雨宫和西园紧张的声音,看不到身后库洛洛他们骤然惊变的神色,甚至感觉不到夏娃发出的生理反应接近临界点的警告音。
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对抗上,他的视野里只有那双锐利的仅用一个眼神就可以把他完全摧毁的眸子。
一秒钟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无形的对抗比鲜血飞溅的搏杀还要凶险。他已经错过了放弃的最好时间,现在任何一个分神,都会导致他的精神被对方摧毁,意识被对方压垮。
不同于身体的毁灭,意识的湮灭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死亡。
可是,他怎么可能输在这种地方?!
太可笑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正像最锋锐的剑一样刺入他的灵魂,他最讨厌的疼痛正像火焰一样炙烤着他的身体,老者的神情温和,眼神却无比冰冷,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注视着软弱的蝼蚁。
太可笑了!
上条的眸子一瞬间凝固成完全的漆黑,而在那片无尽深渊之下,却出现了一抹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彩。
冷汗模糊了视线又怎么样?肌肉僵硬到无法控制又怎么样?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超越人类极限的强者,在一个所谓的神造出来的虚假的空间里,仅仅以为这样就可以玩弄他了吗?
太可笑了,如果和他比拚体力的话她可能还会退缩认输,但是如果是精神力和信念的话,她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上条水树的本质,可是死了两次还能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呢!
嘴角僵硬的勾起,描绘出冰冷的弧度,上条的瞳孔骤然放大,瞬间变成一片空茫!
作者有话要说:……|||恩,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早上一直在出外勤,虽然写好了但是没有时间放上来……瓦素罪人……|||
顺便PS,这文以后的更新时间可能会改成每日的下午或者晚上……最近实在是忙翻了……
不过日更的宗旨是绝对不会动摇的!!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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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解开基因锁的状态!
西索等人同时感到一股强烈的压力以上条为中心爆发开来。男人周身的空气骤然开始了剧烈的翻涌,空气夹带着沙砾的猛烈流动几乎掀起一阵小心龙卷风,涤荡起一片黄沙的风暴
,而在风暴中心,男人的黑发和衣摆如同海浪一样激荡开来,舞出凌厉冷冽的轨迹。他像是突然摆脱了一切压力一样,毫不在意的踏前一步,冷笑着抬起手。
西索,伊路米,库洛洛和派克一瞬间毛骨悚然,虽然不明白上条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生死之间的危险本能让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用他们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拼命向后跃去。
事实证明,他们在电光火石间遵从本能的反应是多么的明智。
就在四人动作的同时,上条身边的暴风骤然扩大,整个地面上的尘沙在一瞬间被全部高扬起来,向四周横扫而去。
被这样的沙尘暴吞没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库洛洛手中的瞬间出现了盗贼的秘籍,随着纸张飞速翻页,他一把拽过速度不够快的派克,挡在身后,直接喊到:“绝对防御。”
绝对防御:所有者,桑德。霍德。用24小时不能使用念能力交换瞬间发动的绝对防御力量,可以防御任何念力及物理攻击,防御时间由使用者的念量支撑,使用时无法移动。
这本来是个非常鸡肋的能力,但事实证明,库洛洛当初只因为好玩就留下了这个念能力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一层浅蓝色的结界迅速罩住四人,同时,在被漫天黄沙隔绝的视线之外,老者与上条之间的空气发出了刺穿耳膜的剧烈爆鸣声。
就在这样的爆鸣声中,几人绝对超越人类之上的听力,依旧捕捉到了一个轻微的声音。
男人优雅的语气柔和却冷淡,宛如丧钟低鸣。
他说:“爆炸。”
爆鸣声和纯白的刺眼光线将剩下的话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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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开放到三级基因锁之后使用念动力增幅,在以对于眼前老者方才的力量使用方式的完美模拟的基础上,一边维持精神力对抗,一边强行压缩空气中的电子和电荷。现在的上条
,周身包裹着宛如实质的能量集合,一旦这些能量真的爆发开来,产生的爆炸和燃烧,足够将整片建筑物全部融化,改写沙漠的地图,即使是复原能力惊人的他自己也会被爆炸的
高热和冲击波轰得连渣也不剩,更不要说还是正常人类的伊路米和库洛洛他们了。
上条现在的举动,与其说是克敌制胜,不如说是玉石俱焚。
然而,就在被隔绝在上条意识之外的西园在内心把上条家祖上的所有亲戚问候了个遍,纠结着是要赌上一赌还是慨然赴死的时候,所有的威压感却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没有发生任何爆炸。
如同开始时一样突然的,解开基因锁的迷茫从黑色的眼瞳中倏然消失,上条整个人剧烈的振颤了一下,黑色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带着淡淡冷意的清明。
同时,他面前的老者也收回了全部的能量,包围着两人的沙尘暴如同一片黄色的幕墙一样悬停在了半空中。
退出了开基因锁状态的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支撑,放松下来的肌肉传来如同被生生扯裂一样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衣物,皮肤上全都是被细小的沙砾划开后正在迅速修复的伤
口。来不及让夏娃切断痛觉中枢,再加上解开基因锁的副作用,现在每次呼吸,都像是凌迟一样令人难以忍受。
可是即使这样,他依然竭力稳定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苍白如纸的脸上,浅淡的笑容冰冷而优雅。
他前伸摊平的手掌上,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能量球正悬浮在那里。
那个小球晶莹闪烁,就像被压缩了的小小的太阳,正散发着纯白色的亮得近乎眩目的光采。
而它也的确和太阳一样。
强行压缩空气中的电子制造出的的最纯净的能量,一旦爆发开来,不止他自己,这个遗迹,甚至连这块沙漠,都会被夷为平地。
不,或许应该叫“陆沉”才对。
“阁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他的笑容缓缓扩大,“我们……过关了吗?”
“是的,你胜利了,我的孩子。”白发老者轻轻颌首,他脸上温和的笑意始终没有褪去,却是直到现在,才有了真实的味道,方才还锐利得令人不敢逼视的眸子,溶化成了一片温
暖的包容与睿智。他抬起手,轻松的一挥,悬停在上条手中的光球突然凭空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所以这个也不需要了。”面对上条眼中的冷凝,他笑得愈发和蔼。
“虽然我只是塔拉夏残留下来的意识投影,但可以与我的精神压迫抗衡,你们已经拥有了进入古墓的资格。”说着,他看向上条:“在危机关头,宁可自己承受牺牲,也要撤去攻
击,保护同伴的举动,证明了你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而你的同伴面对抉择时的忠诚更是让我看到了希望。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冒险者,我们这些腐朽的老人,才会选择将未来
交给这个世界。”
“而更重要的是,”目光扫过依旧包裹着两人的迟迟不散的黄沙天幕,老者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深意:“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坚定地信念,和连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无尽的潜力
。你的灵魂无所不能,只要你愿意,你能得到你所想得到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明白你真正该走的路,接受你的命运。”
“去吧,冒险者们,去寻找我们所留下的线索,我们人类,还是地狱势力,这个世界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手里。”
他说着,一扬手,一股温暖的白色柔光凭空出现,将上条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迅速渗透进他的体内,迅速修复着他的身体,那种感觉和主神的修复光束极为相似,却比主神的光束
更加强劲,上条觉得不只身体反应,就连刚才受到冲击的精神力,也在柔光的安抚下稳定了下来。
刚才被精神力冲击所影响的与西园和雨宫之间的联系也再次恢复。
‘水树!’雨宫的声音第一个响了起来,‘你没事吧?’随后是西园语气极差的嘲讽:‘水树,你在找死么?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找我帮忙啊。’
‘没事。’上条内心压抑的紧绷因为这两声音而奇迹般的松弛了下来,‘我刚才发现了一些问题,具体情况等一下和你们说。’
‘我们还是继续吧,伸二,交给你了。’
他说着,把身体的控制权交到了西园手上,自己向着意识深处的黑暗沉了下去。
有很多事情,他需要想一想。
出来客串NPC的塔拉夏老先生在说完了他那段令人哭笑不得却又饱含深意的台词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一消失,包围着他和上条的厚重龙卷风沙幕就马上像被解开了时间魔法的沙漏
一样倾泻下来,粘滞的空气开始运转,漫天的沙尘被风吹散,宛如时间停止一般寂静的空间,像是被打开的罐头一样鲜活了起来。
望着渐渐清晰的视野,黑发的青年缓缓站直身体,伸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菲薄的唇微微的抿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个森冷的弧度。
把折叠好的眼镜插在外套口袋里,他伸手抄起有些散乱的过长的前发,瘦长有力的手指的阴影下,是带着冷酷杀意的深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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