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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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下-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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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泽湖心遇见鬼面人时拾到的那一顶!
  记得当时虚惊一场,也没太在意,不知随手放在船上何处,过后也淡忘了此事,想必是翻船之后被那黑龙帮人拾到,与那货物一起得了去,后来又被那帮主下令原物归还,是以最终还是出现在这里。
  秦惊羽手指抚过那宽边帽檐,摩挲许久,这才整个摆在心口上,对上雷牧歌了然的黑眸,终是含泪一笑。
  “十三这人实在小气,认识他这么多年,没收过他一样礼物,最后就只得了这么顶破帽子。”
  “你呀,就是个财迷!”雷牧歌好笑在她鼻子上轻刮一下,长臂环住她的肩,大掌伸来,将那发髻上的玳瑁发钗轻轻扶正,笑得愈发开怀,“看来我这钗子也太廉价了,等回去大夏,还得送你个贵重的首饰……”
  “我才不要呢!”秦惊羽嗤之以鼻,以自己现在的男子身份,根本没机会佩戴首饰,再说了,她大夏皇室中人的首饰都是有专人打造,精巧出奇,无以伦比,寻常货色也入不了她的眼,只除了那串来路不明的东珠项链……不知怎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烦闷来 。
  雷牧歌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这女子实在好养,还没过门就知道给夫君省钱,哈哈,为夫真是赚到了!”
  “大胆臣子,竟敢对本殿下不敬,看我不剥了你的皮!”秦惊羽按下心底莫名的情绪,一把揪住他的胸襟,假装发怒。
  雷牧歌脸上笑意更深,眨眨眼道:“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剥我的……衣?”
  秦惊羽愣了下,捕捉到他眼底的促狭之色,立时反应过来,将计就计,笑嘻嘻道:“没听错,我还记得当年在落月山下有人说要给我当男宠的,这样吧,让我先检查检查货色,若是满意再说后话……”说罢就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明明是说给我做男宠,怎么反过来了?”雷牧歌瞪着她毛手毛脚的动作,俊脸微红,强自笑道,“天还大亮着呢,你还真脱啊……”
  “怕什么,没人进来瞧你——”夏季衣衫穿得单薄,他也就只着一件外袍,里面连中衣都没穿,胸襟一开就露出强健的胸膛,古铜色泽,坚韧硬朗,与记忆中的一幕完全吻合,只又多了些细碎的疤痕。
  “咳咳,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调侃中略带酸涩的嗓音响起,打断她欲要更进一步的动作,秦惊羽停了手,侧头看去,只见房门半开,李一舟懒懒倚在门口,手里托着个方方正正的木匣,正眼神复杂瞅着他俩纠缠的身影。
  “的确来得不是时候,难得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下可好,都被你给破坏光了,难道不知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吗?”雷牧歌唇角勾笑,眸光却是沉沉射向门口之人,说得半真半假,不辨本意,搭在她肩上的大掌也是毫不放松。
  李一舟脸色晦暗了下,勉强笑道:“你以为我想来看你们亲热吗,若非正事,请我我还不来呢!”
  “你这样想就最好。”雷牧歌笑了笑,低头看向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胸怀之人,大手拉上胸襟,满含宠溺道,“有外人在呢,你还是收敛些吧,改日再找机会让你看个够。”
  眼前美景立收,秦惊羽扁了扁嘴,抬起头来:“嘿,身材还不错,就是伤疤太多。”
  “原来是对我不太满意啊。”雷牧歌收起笑容,正色道,“堂堂男儿,身上怎会没点伤疤,你以为我这大夏第一勇士的名号从何而来?那都是在战场上真枪真刀拼来的。没人一生下来就是武林高于,挨的打受的伤多了,慢慢就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怎么去反击,怎么去取胜,怎么去成为强者!”
  秦惊羽咀嚼着他话中之意,轻轻点头,望向他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佩服,这雷婆婆,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
  “好了,你们俩也别眉来眼去了,存心刺激我不是!”李一舟在旁看得眼睛都绿了,大步踏进来,亮了亮手中的木匣道,“那帮主给我的好东西,殿下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秦惊羽没太在意,目测下那木匣的大小,笑着猜测:“大不了是一匣珠宝,体恤你以营为家,身无长物,特地让你拿去进献给你那未来岳父,是与不是?”
  雷牧歌没吭声,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
  “非也非也。”李一舟一边摇头,一边将木匣交到她手里,秦惊羽接过来随意一掂,几乎没什么分量,显然不是金银珠宝,不由坐下来,将木匣平放桌上,徐徐揭开匣盖。
  匣内只除了一封信函,一只锦囊,一把钥匙,再无他物。
  秦惊羽当先取了那信来看,信封上龙飞凤舞写着轩辕敖亲启几个大字,没个尊称,也不见落款。
  “我就说嘛,那帮主狂妄得很,对一国之君都是直呼其名,没有半分尊敬之意。”那信乃是用火漆封了口,有无拆阅一看便知,也就收起好奇之心,还信于匣,再去瞧那只锦囊。
  这锦囊做得倒是精细,隐隐散发香味,于寻常人家也算是稀罕之物,不过在她看来也就和昔日在百花阁收的那些香囊绣帕差不多,正纳闷,却听得李一舟在旁解释道:“那帮主说了,到了沁城之后再拆开。”
  秦惊羽把玩一阵,不以为然道:“这锦囊就是给你的,也不会再有人检查,先拆后拆又有什么关系?万一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事先知晓,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周旋应对。”
  雷牧歌艺高胆大,自然也无异议,李一舟见他俩意见统一,只好道:“我无所谓,随你喜欢。”
  主意既定,秦惊羽找来剪刀,几下便将锦囊剪个口子,从中取出个纸卷来,小心展开,一字一句念出:“入宫之前,先去东城破竹巷寻访一名编织草鞋的袁姓老人,言明是芷水债主所托而来,在他处取出寄存之信物,与信函一齐交与轩辕敖,可令其深信不疑。”
  念完这寥寥数语,只当是那帮主故弄玄虚,将这行程安排得跟搞地下活动一般,便是一笑了之,雷牧歌更是拍着李一舟的肩膀哈哈大笑:“既然是编鞋老人,这信物多半就是双草鞋了,玉镯换草鞋,甚妙甚好!”
  “去你的!幸灾乐祸的小人!”李一舟跳起来,一拳挥去,两人不顾形象在船中嘻嘻哈哈,你来我住,打得不可开交。
  秦惊羽放下信函和锦囊,又将那把钥匙拿来仔细查看,但见色泽漆黑,入手略沉,也不知是金是铁,有何作用,只得一并收好。
  余下的路程顺风顺水,一日千里,天上虽是赤日炎炎,流火烁金,但人在船舱之中,不时有江风吹拂,倒也阴凉宜人,第二日清早已进东阳地界,至黄昏时分,大船靠岸,抵连东阳最大的港口,鱼凫城。
  至此水路结束,改走陆路,众人在鱼凫城找间店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乘坐马车去往东阳国都沁城,那大船上的物资实在笨重,足足装了两大车,方才勉强上路。
  秦惊羽五感超常,这一路闻腻了鱼腥味,突然重归内陆,真是说不出的畅快,坐在马车上时而掀帘吹风,时而探头观望,但见沿途木竹小楼,鲜花锦燕,行人衣色亮丽,在顶上明晃晃的阳光照耀下,犹如金粉帛画,心情都随之变得明朗起来。
  此行算是临时起意,微服出游,事先也没通知东阳官方,一行人随心所欲,进了城门便先找间大客栈投宿,放下行李物资。用了午饭之后,眼看天色转明,很是凉爽,于是留下人等在店看守,三人外出散步观景,体会这不一样的风物民俗。
  这三人当中以秦惊羽长相最是俊美脱俗,虽为女扮男装,却偏生面带英气,举止间有种宜男宜女的中性之美;雷牧歌则是俊朗阳刚,雄资伟岸,自有一番男性风采;李一舟五官虽不及两人出色,倒也面目轩秀,气质清淡,再加上都是锦衣玉服,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回眸,拍点称奇。
  走了一阵,眼见人迹逐渐稀少,秦惊羽突然停住,拍手笑道:“都入了魔么,怎的一路往东走?”
  雷牧歌也走忍不住笑,斜睨李一舟一眼,揶揄道:“天热,正好去讨双草鞋来穿,一舟你觉得如何?”
  “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一直念叨,还故作矜持。”李一舟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只哼道,“做人要讲信用,既然拆了人家的锦囊,自然要完成里面交付的事项。你们爱去不去,我丑话说在前头,等会万一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别来跟我抢!”
  “放心,你这天赐良缘,兄弟我自当极力促成,绝对不会眼红争夺!”雷牧歌边笑边拉着秦惊羽跟上去。
  这一路询问,穿过几条小街,来到一条窄窄的巷子之中,巷口竖着一块大石,上面刻着破竹巷几个字,那巷子尽头,稀稀拉拉种着一片竹丛,迎风摇曳,带来些许清凉宁静之意。
  三人刚踏进巷子,便嗅得阵阵稻草清香,只见前方一户人家墙壁上挂满了搓好的草绳,门槛边放个木桌,上面摆着十来双成品草鞋,旁边还放着把木棍,其简朴之气跟外面繁华的沁城把宛然就是两个世界。
  带路的小孩指着虚掩的木门道:“这就是打草鞋的袁老头家,这条巷子就他一人姓袁,我婆婆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秦惊羽示意李一舟摸了块碎银给他,自己上前一步,轻叩房门:“请问袁老爹在不在?”
  静默了一会,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要几双草鞋自己拿,钱放在桌上就成。”
  秦惊羽当仁不让跨进门去,呵呵笑道:“找们不买鞋,是未取东西的。”
  房中甚是简陋,没几样成形的家什,满屋子都是成堆的稻草,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低头慢慢搓着草绳,头也不抬道:“我这里只卖草鞋,没别的物事。 ”
  秦惊羽哦了一声,亮了下手中的锦囊,压低声音道:“是芷水债主叫我们来的。”
  老者听得芷水债主四宇,丢下手中草绳霍的站起:“你说什么?”长眉微颤,神情难抑激动。
  秦惊羽将话又复述了一遍,这才见他慢慢平静下来,面无表情住里走:“跟我来。”
  雷牧歌与李一舟变换个眼色,见秦惊羽毫不迟疑跟上,赶忙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老者带着三人进了扇小门,穿过条狭窄的巷道,走到一处小巧内院,院里别无他物,正中却是生着一棵大大的榕树。
  老者也不多话,从角落里找来把锄头,高高抡起,一锄接着一锄挖下去,没一会就从树下挖出个一尺见长的铁皮箱子来,几下拂开泥土,双手抱了递过来:“这就是恩人寄存在此的物事,我在这异乡足足守了十六年,今日总算是原物奉还,功德圆满!”
  “十六年?”秦惊羽瞅着那铁盒奇道,“袁老爹难道不是沁城本地人?”
  老者摇头道:“不是,我十六年前带我重病不治的夫人来到此地寻访名医,幸得恩人出手救治,我夫人得以延长了五年寿命,当初恩人分文不取,只要我承诺欠下一笔债,须得在此守住树下之物,等候有缘人前来取走。”
  秦惊羽眨眼笑道:“他又没说时限,你这都等了十六年了,万一我们十年后才来,那你不是要再等十年?”
  老者道:“救命之恩,思重如山,别说是十年,就是等上一辈子又有何妨?”
  秦惊羽听得肃然起敬,朝他深深一躬道:“袁老爹有情有义,着实让晚辈敬佩!”
  老者还了一礼,又叹道:“可惜我膝下无有子孙,这些年来也生怕自己身体不济,正寻思要觅得一名诚实守信的后生,帮我继续守候……如今几位来得正好,我也功成身退,浪迹江湖去也!诸位请自便!”
  说罢将铁盒往李一舟手上随意一放,竟是毫不留恋这已经居住了十余年的房舍,与赖以谋生的草鞋活计,转身出门,扬长而去,瞬间再无踪影。
  “这袁老爹当年恐怕也是个人物,”雷牧歌轻叹一声,目光投向李一舟手中的铁盒,铁盒上一把漆黑大锁,扣得紧实严密,不由道,“这帮主做事情要是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秦惊羽早已看得分明,心念一动,从腰间摸出那把钥匙递去:“用这个试试?”
  李一舟将铁盒放在地上,插钥入锁,小心一扭,雷牧歌则是侧身挡在秦惊羽身前,神情警惕,防止万一。
  只听得啪嗒一声,大锁应声落下,李一舟趁势揭开盒盖,见盒里还覆着块黄绢,随手扯去,白光闪耀,几人一瞥之下,待看清那盒底之物,先是一怔,继而异口同声低呼!


卷六 雪原长空 第十三章 打死不嫁
  盒盖打开,黄绢揭去,三人都是膛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像不像……传说中的……鸾凤玉钥?!”
  秦惊羽直觉抓住身边一只手臂,用力一掐,顿时惨叫声响起:“哎呦,疼啊!”
  “知道疼就好!我们不是做梦!”她欣喜松手,也不顾李一舟哀怨的眼神,捧起地上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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