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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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妆 下-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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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真好看,要是穿……就更好了!”穆云风目光畔向另一套同样华美无双的新娘喜服,满足中又带着一丝遗憾,看着雷牧歌的眼神略略有些歉意。
  这假新娘的身形实在高伟,两人站在一起相差太大,不得已,只好由雷夫人找了名心腹侍女代替拜堂,新娘喜服实际是比对着那侍女的身形做的。
  好在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会在乎那一时半会功夫。
  镜子里映出旁边人俊朗含笑的面容,秦惊羽扯了扯衣领,忽然觉得有丝紧,透不过气来。
  “羽儿你轻点儿,别使劲扯——”穆云风低低惊呼。
  啪嗒一声,胸前亮光一闪,衣领顿松,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滚得老远。
  是颗珍珠系扣。
  “你这孩子,总是毛毛躁躁的,都叫你别扯了,你还是不注意!”穆云风边说边是指挥侍女,“都去找啊,少府那边统共才挑出选么些上等东珠,再没多的了!”
  一干人等慌慌忙忙挪开椅凳,四下寻找,连雷牧歌也是睁大了眼,不住张望。
  秦惊羽捏着衣领站在原处,以她超常的视力,早就瞧见了躺在墙角藤架下的那颗珍珠系扣,小巧玲珑,莹白生光。
  这并不算是最好的东珠,真正的顶级东珠,是她寝室里放着的那一串。
  记忆恢复,她也顺着些许细节与线索想清楚了,那串珠链乃是来自南越皇室,是当年萧焰打着追杀程十三的旗号,明买暗赠给了她。
  闭了闭眼,不想去深思他为何要将这价值连城的珠宝送给自己,或许他也曾暗示过,但他那些话,怎么能当真?
  “找到了。”雷牧歌拾起珠子,递给身旁的侍女。
  扣子扯落,实在不是个好兆头,侍女们收起被她脱下的喜服,一个个低眉顺目退下。
  秦惊羽扯扯嘴角:“对不起。”
  雷牧歌微微一笑:“好好的,道什么歉?不过是颗扣子而已,钉上就好了。”
  穆云风站在旁边,看看雷牧歌,又看看她,有些了然,倒也没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领了众人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人,气氛有些冷,秦惊羽习惯性去揉额角:“最近是太忙了些,我还有点公文要批,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府去吧。”
  失而复得,她能感觉到他的喜悦,但她却找不到原先熟稔相处的那份自在。
  并没有误入歧途之后悬崖勒马的庆幸与感恩,反而生疏有礼,相敬如宾,怎么回事?
  她越想越是头疼,实在看不懂自己。
  有这样优秀的夫婿,还想怎样?
  雷牧歌深深望着她,眼底似有光芒闪过,终是轻轻点头:“那找走了,你自己该歇息就歇息,莫要累着。”
  “嗯,我晓得。”
  秦惊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长舒一口气。
  烦躁,别扭,郁结,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婚前恐惧症吧。
  重新坐回案前,慢慢翻看那一大堆公文卷宗,其中还有影部新近送来的情报。
  自她大婚的消息传出,各地到京祝贺观礼的人马接连而来,有走水路的,有走陆路的,形形色色来了一批又一批,天京城里涌进了无数陌生面孔,其中不乏有浑水摸鱼之流,须得谨慎对待,再不能出当年太后寿宴天子遇刺的事故。
  京辅地区的防备是由大将军雷陆在负责,她倒并不担心,只心不在焉看着,时不时凝神倾听下几处宫门的动静。
  那日之后,东西南北各处宫门都增派了人手,加强了防卫,将那些无谓的闲人远远驱逐,倒是基本没再听到喧闹声。
  但她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在。
  还真是佩服他的超强毅力和超厚脸皮,到现在居然还没死心。
  他爱折腾,那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忙完手里的政事,腾出空闲来,顺利成亲,规矩做人,此乃众望所归。
  时间流逝,日头西斜,光影逐渐挪移,廊前有什么一晃而过。
  秦惊羽眼角余光督见那片衣角,无奈出声:“朕看见你了,别躲躲藏藏的,要进来就进来。”
  这个汝儿,这几日在门外游荡了又游荡,徘徊了又徘徊,她自然清楚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都是被她给惯得,越来越有主见了!
  汝儿怯生生走进来:“陛下……”
  秦惊羽斜睨他一眼:“若是过来服侍朕,就给我表现好点,乖觉些。”
  汝儿呐呐应了声,嚅嗫道:“禀陛下,宫外又有人求见……”
  秦惊羽眉头一皱,斥道:“你小子是不是不长记性,真的不怕朕割了你的舌头?”
  汝儿吓得直摆手:“不是不是,不是燕儿,来人年纪轻轻的,自称是陛下的朋友,名叫多杰……”
  “多杰?!”秦惊羽腾的站起来。
  没听错吧,多杰,他竟没有死?
  “是的,他还说他从北凉来,有要紧事找陛下,宫门侍卫大哥见他古里古怪的,就让奴才先来问问,看陛下是不是真认识这么个人。”
  “废话少说,快带他进来!”
  汝儿诺诺称是,急急退下,很快就带了一人回来。
  秦惊羽张大了嘴。
  真的是多杰!
  依旧是她印象中英俊少年的模样,只是褪下兽皮,换了身素色的汉人衣装,背上背着个胀鼓鼓的包袱,眉宇间多了一丝沉稳之气,那额头上却俨然绑着条白色的布带。
  甫一见她,多杰难掩散动之色,低喃道:“大祭师猜得没错,你果然是皇帝……”
  秦惊羽尚在震惊当中,怔道:“我以为你死了呢,当时我就在附近,亲眼看见,那么可怕的雪崩,没人能话下来……你怎么逃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由得暗暗懊悔,要是她知道还有存活之人,那日说什么也要靠近过去。
  多杰一屁股坐下来,拳头捶在案几上,眼眶慢慢红了:“说来话长……”
  秦惊羽瞅着他的神色,低问道:“怎么了?”
  多杰沉沉开口:“那天本来是好好的,大家各做各的事,忽然入口冲进来大群士兵,见人就砍,然后那个北凉王风如岳就出现了,拿刀逼着族人带他去找大祭师,非要大祭师带他去秘洞,就在大祭师的碉房里,他们起了争执,风如岳一掌打翻了神灯,神灯被毁,一下子就变了天,雪块砸下来,整个平原都遭了难,所有的人都被理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被雪兽救起来了。”
  秦惊羽一拍脑门,真是糊涂,竟忘了这天赋异禀的灵兽!
  “除你之外,还有哪些人被救?你阿爸和大祭师现在可好?”
  多杰抹了抹眼睛,低声道:“还有我的几个同件,大祭师受了点伤,找了地方在休养,我阿爸,还有阿金,为了挡住风如岳进那秘洞,都没了……”
  秦惊羽心头一沉,手掌拍在他肩上,半晌才道:“族长对你期望很大,他不在了,你便更要好好的。”
  多杰低泣道:“我明白,大祭师也说了,阿爸身为族长,早年护族不力,此回血祭又出了祸事,本就该以身相祭,消抵天灾,这是他的命;还有阿金,它是护族神兽,如此也算是圆满了。”说着,忽然抬眸,正经道,“大祭师叫我来警告你,一定要当心风如岳,他也没死,只是受了点伤,逃回王庭去了,而且在神灯被毁之前,他喝下了一大口灯油,比以前更加厉害,大祭师说他已经成了罕见的半人半魔,更不容易对付了!”
  秦惊羽点点头,倒不甚在意:“我知道了。”没死也好,她就亲手灭了他!
  多杰急道:“你不知道,那秘洞虽被雪崩理了,但雪化后就会显出来,风如岳一心想再入秘洞去,而当时为了救人,雪兽死的死,伤的伤,灵性也是大打折扣,没法抵挡洞口的戾气,大祭师说而今世上只有靠你的神剑才能进洞了,风如岳一旦养好了伤,很快就会来找你的,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好了,这剑只有我能驾驭,风如岳他就算是夺去也没用的。”秦惊羽想了想,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我的同件陪着大祭师的,我就是来跟你报个讯,这就赶回去跟他们汇合。”多杰说着,自背上解下包袱,从中取出两张油光水滑的雪色兽皮来,“这是死了的雪兽,我给剥了皮子下来,你不是向大祭师讨要雪兽吗,除了这个,大祭师身边还有两只幼惠,等喂大些就给你。”
  秦惊羽抿唇,轻吐一口气:“我不需要了,你收回去吧。”
  当初开口讨要雪兽,不过是为萧焰的一句话,如今还拿来做什么?不过是给自己心里添堵罢了。
  多杰动作一顿,似是不解,却也没停手,将兽皮随意放在桌上,道:“我们摩纳族人向来说什么是什么,答应了给你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秦惊羽见他拍了拍手就住外走,不由道:“你这就要走吗?,要不多留两日,等我事情了结……”忽然想到所谓事情,其实是自己的婚礼,慢慢住了口。
  “我现在是新的族长,是他们的主心骨,我要赶回去照顾大家,等不了你。我们的新驻地就在先前的入口处不远,只要你人到了附近,雪兽就能感觉到。”多杰走出两步,又特意回头叮嘱,“那风如岳不是个好人,你自己记得小心。”
  “那好,你也保重。”秦惊羽暗吁一声,不再挽留。
  在经历了灭族之恨,亲丧之痛过后,这个少年仿佛在一夕之间长大成人,脱胎换骨,成为硬骨铮铮的男子汉。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何其悲壮。
  接下来的两日,她忙得不可开交,早朝晚会,召见臣子,安排事务,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空闲,正在寝宫小歇,银翼又不请自来。
  上回被他一番抢白,过后听说他找了外公当说客,还真去找她父皇母妃提了亲,结果被她父皇一句先来后到顺其自然给软软挡了回去。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没显得十分不快,只脸色微微有些黑沉。
  “谁又惹了你?”秦惊羽懒懒问道。
  银翼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跟雷牧歌成亲了?”
  秦惊羽用软布拭擦着琅琊神剑,漫不经心地答:“是啊,喜服都做好了,帖子也都发出去了,给你和杨峥留了最好的座位,到时候你多带些兄弟来观礼。”
  银翼挡下她的动作,冷声道:“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连个笑容都没有,哪像个快要成亲的人?你根本不爱他,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出这等馊主意。”
  秦惊羽梗着脖子,自是打死不认:“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爱他?告诉你,我就是爱他,没他我就话不了,我不仅要成亲,还要风风光光成亲!”
  银翼撇下嘴:“得了吧,我刚刚才在官门外看见萧焰,跟你现在这模样也差不多,一副要死不话的样子,要我说,你这亲事多半成不了,他铁定会来抢的。”
  秦惊羽心里动了一动,嘴上却淡淡道:“是么?”
  银翼看她一眼,忽然道:“我看他气色不太好,这几日外面太阳烈得很,你就让他这么傻站着,真不打算出去看看?”
  秦惊羽冷笑道:“他爱站就站,我管他作甚?你也别来当什么和事佬,没这必要。”
  他假冒他人身份待在她身边,瞒她,欺她,伤她的人,害她的国,最后还兄弟联手逼她跳了崖,最后好不容易活过来了,这活过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报仇倒也罢了,难不成还要跟仇人欢欢喜喜搅在一起?
  再是没脸没皮,这等奇事,也断断做不出来。
  银翼哼道:“你以为我爱管闲事吗,我巴不得他消失,最好一辈子都再别出现,当初在西烈的时候不就挺好?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该轮到雷牧歌啊,他哪点比我强了……”
  秦惊羽见他边念叨边是脚步住外挪,不由叫道:“喂,你去哪里?”
  银翼轻飘飘丢下一句:“去见你父皇,看有没有可能在你成亲前让他改变主意。”
  秦惊羽张了张嘴,忍住没再唤他,这样也好,省得他在自己面前晃悠唠叨,惹人心烦。
  念着银翼那一句他铁定会来抢的,略为不安,忙将宫廷卫尉找来,调兵遣将,周密安排,整座皇宫宛如铜墙铁壁,一旦来犯,管教他有去无回。
  就这么闭门不出歇了几日,胸腔中那股郁气勉强按了下去,那令人狂乱若癫的疼痛也逐渐平息,接下来,就该是安然接受她的婚礼了。
  大婚前夕,驿馆客栈火爆,天京城人满为患,送进宫来的贺礼财帛堆得满满当当,各地官员都依照惯例来京道贺,就连李一舟都赶回来了,黑龙帮差人送的贺礼更是单独堆了半间屋子。
  这算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一天。
  按照习俗,她身为新郎,得高头大马先去雷府迎亲,十六抬大红喜轿接来新娘回宫参加婚典,吉时则是定在太阳落山,黄昏时分。
  面色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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