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城下,燕王、铁鸾,身后是十八骑,而她们身后只有区区十万宋兵。
而赵瑯她们却被敌军隔绝在外,无法靠近河州城下,由谷南谷北和焰影护着,抵抗着敌兵的攻击。
这就是媚抱着铁焰赶到时,远远看见的情形。她将铁焰放在梅书雅身边,梅书雅伸臂扶住他。
“媚,”铁焰伸手拉住媚,“你……要小心!”
媚倾身抱了抱他,在他唇间轻轻印下一吻,“没事,放心。”说完,飞身直奔赵瑯而去,只瞬间便出现在赵瑯身边。
“妹妹?”赵瑯被突然出现的媚吓了一跳,随即放下心来,她没事。
“姐姐没事吧?”媚挥袖一振,围在她们身旁的敌人立刻被振出三丈外,落地便无声。
她这轻描淡写的一袖,不仅仅吓住了敌人,也吓住了赵瑯。曾经听闻她以一敌万,可是从不曾亲眼见过,可是,这样也太恐怖了吧!
媚没有理会赵瑯在想什么,直接拉起赵瑯,就这么拔高后,向着河州城下掠去,而焰影却是接了媚的指示,向后推上山坡,保护铁焰。
燕王瞠目看着媚带着赵瑯就那么直接略过二十万大军,中间都不曾落脚,便直接落在她身边,这是什么样的功力?
媚放开赵瑯后,缓缓地走到两军对峙的中心,那随性而至的慵懒姿态,让对面三名将领怒火冲天,这么个小小的纤细的像男人的女子,竟然如此藐视她们。
这三名将领还来不及开口,金兵那边却开始了骚动,很多士兵手中的武器乒乒乓乓地掉落在地,阵型竟然也乱了。
原来,这金兵中一部分是前次战役中的兵士,她们又怎么会忘记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煞神,那浴血的蓝衣女子早已成为她们的梦魇。
那金国将领见兵士自乱阵脚,回马喝斥,却在副将的低语中变了脸色,再次回到阵前时,看着媚的眼中有着打量和惊惧。
媚淡淡一笑,心中惦记着,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铁焰会受不住,还是早早打发了她们,接他进城。
她扬声道,“给你们一个机会,速速退兵,交还临兆,递上降表,否则……”她冷冷一笑,单手成掌扬起,侧边西夏士兵手中的长枪,包括士兵头顶的红缨皆应掌而断,叮叮当当的掉落在地上。
这一手震惊了众人,没见她使用兵器,没见她使用任何招式,只是轻轻挥手而已,竟然……
金国的这位女将直接掉转马头,扬声高喝,金兵立刻队形整齐地向后撤退,干脆地让另外两名女将发怔,这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联兵吗?
金国的这位女将却策马来到媚的面前,生硬地说着,“我乌尔奇愿退兵,不愿我国好女儿白白牺牲,若是他日有机会,定来讨教,还请报上名号。”
“铁媚,宫廷第一乐师。”媚对这聪明直率的金国乌尔奇倒是另眼相看了,自是报上名号。
这名号一出,不禁乌尔奇和其他两名女将乌云罩顶;赵瑯和燕王等人也满头黑线,这人……这名号报的……
“幸会!”这乌尔奇看来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脸色僵硬过后,硬是挤出声,道,“后会有期!”
她转身来到另外两名女将面前,扬声道,“两位还是退兵吧,免得无故损兵折将,这人便是一人杀我金兵两万之人。”
乌尔奇不是不想挥军而上,不是不想与这女人一较高下,只是这个可以仅凭一己之力便灭了两万人的煞星,让她不想白白的做无谓的牺牲。
那次战役她虽然未曾亲自领兵,却在听闻了将士的描述后,偷偷去了战场,那山坡下的血迹和残骸,让她震惊,这……竟是一人而为?这是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高深的功力?
今日一见,她的确如她所听闻的一般美丽,那无害的模样让她更是无法置信,可方才她展露的一手,却让她压下了挑衅之心。
这样的煞星,还是避之为妙,走为上策。
64 《相思不悔(女尊)》小莉子 ˇ64ˇ
一场战争,因为一个人挥了挥手而结束,这怕是千古以来头一次。
而那个传说中一人灭敌两万的神秘人,竟然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乐师。
这样的结果,让燕王无法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 ***
河州 燕王府
夜已深沉,媚却仍然坐在床边,凝视着昏睡在床上的铁焰。
他瘦了很多,这次的意外,加上这次怀孕症状太厉害,根本无法进食,让他的身体差了很多,不知又要进补多久才能养回来。
在山洞中的几日,寒气入体,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她真的很担心,持续这样下去,到了生产时,他又如何撑得下去。
她如今不但将师傅的功力完全吸纳,自己的功力也暴增很多,这意味着,她怕是会如师傅那般,从此就是这副嫩面孔了。
容颜么?这并不是她在乎的,媚的手摸上铁焰的脸颊,细细摩挲,就算是鸡皮鹤发,他仍然是她的焰,他眼底深处的温柔永远都不会消失,他依然是那个一身英气,眼眸温柔的男子。
可是,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贪心了,以前只想守着他就好,不论如何,只要他能开心,能幸福就好;渐渐的,随着他的回应,他的努力,她也懂得了两情相悦的美好;那生生死死的几日里,她担心他爱她太多,担心他挂念她太多;就算他从不将他自己放在心上又如何,她可以将心空出来,满满的都留给他;都只装着他。
她只求,他可以一直一直陪着她;她只求,可以和他相偕到白首;她只求,可以生同衾,死同穴。
可如今,看着他这样,她又能做些什么,他的辛苦,她丝毫无法分担。
铁焰昏沉间感觉脸颊上温暖地轻抚,努力地撑开眼,看见望着他发怔的媚,她眼中的担忧深沉似海,淡淡的月色映在她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哀伤。
铁焰知道她在担心自己,每次吐到无力,被她抱着时,他都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虽然她的动作轻柔,神情如常,可他却能明了她的担心,他自己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能撑到临产也不一定能撑得住生下孩子。
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她不要再担心了,看着她有些无助的样子,铁焰的心中有些柔软的疼痛,这,不是她该有的样子。
她,一直都是那么神采飞扬;她,一直都是那么轻狂恣意;她,一直都是那么自信无畏。
“媚,”不忍再见她这般模样,铁焰开口唤她。
这一声,媚一入耳,立刻对上了铁焰闪着温柔的眼眸;见她瞬间收起满身的哀伤,对他绽出浅笑的媚,铁焰心中叹息,向她伸出手,“媚也上床睡吧!”
“好,”媚发现,他若是身子不爽,就特别黏她,见他如此,以为他身体不适,却逞强不说,于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渴不渴?饿不饿?”
铁焰知道她的担心,虽然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还是点了点头,看见她立时便亮起的凤眸,他也弯起了唇,为了她,他也要把身体养好。
媚立刻起身,帮铁焰将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匆匆忙忙冲出去,难得他有胃口吃东西,她一定要好好准备。
铁焰看着她冲出去,心中酸酸痛痛的,闭上眼,压下眼中的酸涩,他觉得,这一生,能有她相知相伴,他知足了。
他勉力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手抚上单衣的夹袋,摸出那对铜钱;这对铜钱,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不知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编了这同心结;那个扬着手,递给他坠着同心结铜钱的小小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铁焰的拇指擦拭着手中的铜钱,唇边挂着微笑,这应该算是定情之物了吧。“铁焰,等我十六岁就来娶你。”那稚嫩的嗓音言犹在耳。
陷入回忆的铁焰笑了,他并未将小小孩童的话当真,却记住了她的那份心意,即便会孤独终老,也会记得,有个女孩,想要娶他,那个,男扮女装的他。
她为他所做的,他一一点滴收藏,不能再让她担心了,想起她方才无助的神情,带着哀伤的目光,铁焰的眼眶又有些微热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他的情绪波动大了很多。
媚端着托盘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床头的铁焰,和他手中的铜钱。
她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坐到床边,捧起铁焰的脸,看见他微红的眼,“焰,怎么了?”
“没事,”铁焰收起铜钱,微微笑着,“我饿了。”
“好,”媚见他神情间没有什么不快,便端过托盘,上边琳琅满目地摆了不少清淡的小菜,看着倒是很可口,还有一小碟金灿灿地薄饼和一小碗鸡汤。
这,不会让他全吃完吧!铁焰看着满满一托盘的菜式,心中想着,她这么会儿就置办了这么些菜,看来王府的厨房也让她摸熟了,有哪家的妻主会如此啊!
他胸口间的窒闷并未消失,可还是拿起筷子,一点点地吃着。
见他动了筷,媚喜笑颜开,“焰,试试这个……这个也不错……还有……”
铁焰微笑着,压下胸口欲呕的感觉,一一试着她推荐的菜,味道鲜美的口感让他刚刚平息的情绪再起波澜。
多日的害喜,早让他的口中发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眼前这些能让他吃出味道的菜肴,她不知又费了多少心思。
每样都努力吃了不少的铁焰,舀起一勺鸡汤,一点点喝下去,没有腥味,没有油星,淡淡地带着鲜美的味道。
这些菜还真的让他有了胃口,压着恶心的感觉,多吃了一点。
“焰,不用都吃了,要是难受,就别吃了。”见他吃的缓慢,似乎很辛苦,媚有些不忍。
“不会,”铁焰抬头笑笑,“很好吃。”他又吃了点薄饼,喝完了鸡汤,这才放下筷子,缓缓靠向床头,深深地吁了口气。
看着盘中所剩无几菜肴,媚知道,他怕是不想辜负她的心意,努力吃下去的,即便是平常,他也不曾如此好胃口。
“焰,今晚月色不错,我扶你在院子里走走?”吃这么多,他恐怕很难受吧。
“好啊!”他的确吃得多了些,胸口的窒闷感也强了。
媚拿过一旁的衣物,一一替他穿好,再拿过披风,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好,这才抱着他来到院中,放下他后,便托着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腰,陪着他在院中慢慢地走动。
夜空中清冷的空气,让铁焰的精神一振,胸臆间也稍稍舒畅了一些,虽然双腿有些发软,但靠着媚的扶持,还是可以慢慢走动。
“媚,皇上何时回京?”铁焰也知道这场仗结束的有些荒谬,不过,可以如此平息一场战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还要几日吧,说是有什么军务要与燕王和母亲商量。”媚随意答道,那些事不归她管,她从来也不操心,她现在唯一发愁的事情就是如何能让铁焰多吃点,最怕的就是他害喜,吐到无力的样子。
“嗯。”这的确是她的作风,做完她想做的,其他的一概不会理会了。“那我们也可以早点看到珞珞了。”
媚沉默了,她知道他想念珞珞,她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他受的了路上的颠簸吗?若是真的要走,她还是做些安排好。
“媚?”铁焰久久不见她说话,有些不太适应,他口拙,每次都是媚说的多,他不怎么会主动与人攀谈。
“没事,你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回屋去?”媚让他靠着她,用衣袖擦去他额际些微湿意,拉起披风的帽兜,怕他着凉。
“我还想再走走。”躺了这么些日子,可以这么走走也很舒服。
“好,累了要说,我们就回屋。”
“好。”
深夜,在这一方院落中,一对人儿依偎着,在月色中散着步,时不时地轻语着,那喁喁喏喏地温暖甜蜜飘散在这清冷的夜空中。
*** ***
两人再次回到屋里时,媚直接除了二人的衣物,抱着铁焰躺倒在床上,怕他一人又会浑身冰冷。
这样的温暖让走累的铁焰昏昏欲睡,他也伸手回拥住媚,含糊地说着,“好想珞珞,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媚看着他这爱困的样子笑了,他从不贪睡,每日里起床的时间准时的像个闹钟,除非被她缠的过头,起不来床,否则,晨起练功,绝不间断;很少可以看见他这般嗜睡的样子。
媚的手轻轻梳理着他顺滑的黑发,顺着他的话跟他聊着,说珞珞会怎么笑,怎么哭,怎么耍脾气……
一直聊到铁焰终是抵抗不住席卷而上的困意,沉沉睡去,媚这才继续想着方才间断的计划。
他这么想念珞珞,若是让他留在这里养胎,他不会反对,可心里终究会异常牵挂;她也发现,他这次怀孕后,情绪的波动似乎敏感了些,他不说,却不代表不想。
与其这样,不如想想怎么能让他舒服点地回家。
媚闭上眼,边想着如何安